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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清早阿紫在贺伯昂怀中苏醒过来。她缓缓张开眼,觉得身子怪怪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压着似的,她定睛一瞧,发现眼前的衣服瞧起来好熟悉,她微抬头,见到的是贺伯昂双眼紧闭的睡容,她暗暗吃惊,
他们昨天
她心不安,抬手轻轻将贺伯昂的臂膀举起来放到一旁,坐起身子,低头瞧看,衣衫整齐。还好,他们没发生什么事,可孤男寡女同睡在一张床,传出去她名节就毁了。
唉,小时候在贺府树屋上,二少爷就喜欢抱着她睡,直到她十三岁二少爷出外经商后,就再也没有发生这事,也幸好没人敢去后山,要不然二少爷抱着她睡这事定早传遍贺府。
她蹑手蹑脚下床,替贺伯昂盖好被子,梳洗一番后,悄悄的走出房,怕二少爷醒来又要逗她,可谨慎的她没发觉她背后有双专注的眼眸直盯着她一举一动。
阿紫走出厢房来到外头,见金四娘正在擦着桌子,她走过去。
“早,昨晚睡得还可以吧?”
“嗯,对了,四娘,怎么不见其他人?”
“他们在后头准备。”
“喔。”阿紫应了声。她真佩服他们,昨夜暍得醉醺醺的,今日一大早还能爬起来,哪像二少爷睡得跟猪似的。“四娘,有没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
“你是客人怎么好意思。”
“别跟我客气,让我帮帮你。”
金四娘拗不过阿紫的好意,遂道:“这样吧,你帮我到楼下将托盘收好,放在柜子上。”
阿紫点头,轻快的走下楼,才刚拿起桌上的托盘,就听到外头响起呼喝声音,好奇心驱使她上前开门一瞧,三三两两的过路客站在一旁,观看一名身穿绸缎衣裳看似富豪的中年男人正踹着趴在地上的小乞儿,那乞儿瘦弱得像是发育不良的小孩子。
她的同情之心油然而生,走上前喝道:“喂,你太过份了,大人欺负小孩子。”
男人恶狠狠抬起头来,本要骂是谁多管闲事,可见是位清秀美人儿喝止他,怒火不由得消了一半,可口气仍是不甚好的道:“谁教他没长眼睛,乞讨讨到我身上来。”
“那你也不能打他。”
“为什么不能?大清早向我乞讨,这不是找我秽气,没把他打死算是本大爷宽宏大量。”男人愈说愈气,举起脚来又要往乞儿身上踹去。
阿紫见状,顾不得这是大街上,也顾不得自己是弱女子,拿着手上托盘狠狠的往男人大腿打下去,又趁着男人怔愣的当口,噼哩啪啦拿着托盘往他身上打。
而酒楼内的金四娘;听到外头的声音,抬头往外望去,看到的正是阿紫打人的那一幕,大吃一惊。
阿紫哪打得过人家,她要是受了伤,贺伯昂一定会骂死她的。
金四娘丢下抹布,侧过身往楼下方向跑去,才刚下了一格阶梯,手臂突地被一股强大的拉力扯住,她转过头,看见拉她竟是贺伯昂。
“伯昂,放手,再不下去救阿紫她会被欺负的。”
“别去。”他松了手,见金四娘满脸疑惑,他笑问:“四娘,你第一眼见到阿紫是何感觉?”
金四娘一怔,他在玩什么把戏?心上人快被欺负了,还在这悠哉悠哉的,既然他都不怕了,那她何必多事。
她笑答:“很文静的闺女呀。”
“和我以前跟你说的大有出入,不是吗?”贺伯昂见她愣住,眼光飘向酒楼外,又道:“她以前就像现在这样,活泼、热情,还常常不自量力的见义勇为。”
“这又如何?该不会你讨厌现在的她?”
“不,就算她怎么变,我依然爱她,只是不懂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话虽如此,可他还是喜欢以前的她,压抑自己的情绪不是件好事。
金四娘再度怔住,搞不懂他在说什么,阿紫再怎么变还是阿紫,这跟她要不要去救人又什么关系?
贺伯昂的眼光注视酒楼外,见中年男人抢下阿紫手上的托盘要往她的小脑袋瓜砸下,他动作极快来到桌旁,抽起桌上一根筷子,精准的往外射出去。
酒楼外,围观的人皆傻愣住了,就连阿紫也是,欺负乞儿的中年男人,头上插着一根竹筷,假若竹筷在往下移个半寸,这名男人绝对是当场毙命。
“还不快滚,难道是要见血吗?”一个低沉、冷冷声音从楼内传出,贺伯昂一脚跨出门槛,金四娘尾随在后。
射竹筷的是二少爷?
阿紫转过头愣愣的望着贺伯昂,就连男人逃之夭夭以及看戏的人全散了也不知。
贺伯昂走上前,扯动嘴角一笑。“怎么还傻站在这,你不是要去百花庄吗?”
阿紫回过神,再转头才发现人都走光了,只剩下乞儿趴在地上,她蹲下身,扶起乞儿,温柔笑问:“你叫什么名字?”
“虎儿。”乞儿怯怯的回答。
“虎儿,你家住在哪?有没有亲人,姐姐送你回去好吗?”
虎儿年纪虽小,可骨子挺硬的,就算浑身是伤也不哭不喊痛,他见阿紫待他好,又是他的救命恩人,他老实答道:“我没有家,没有亲人。”
阿紫为虎儿的遭遇感到心一痛,当年贺老爷子要是不带她进贺府的话,依她的家境,或许现在的她也跟虎儿一样在外乞讨。
她幽幽的望向贺伯昂,要他拿个主意。
贺伯昂当然知道她心思,他撇过头问道:“四娘,你最近不是说酒楼生意好,要再请个人手吗?我看这虎儿好好调教的话定能成为你的帮手,再说,与其要请人的话,倒不如收留他,管他吃住、不发工钱,可为你省下不少银子。”
闻言,金四娘睁大眼瞪着贺伯昂,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成。
阿紫见金四娘不说话,只道金四娘默许,她开怀一笑,拉着虎儿至金四娘面前。“虎儿,这位是四娘,也是你老板,以后你要乖乖听她的话。”
虎儿点头,朝金四娘唤了声:“老板。”
这一喊,金四娘除了勉强展笑容外还能说什么?
“虎儿,跟姐姐进去,我帮你洗个澡,上些葯。”阿紫拉着虎儿走进酒楼;
“阿紫,你不上百花庄吗?”贺伯昂对着她渐远背影笑问。
“待会儿再去也成。”阿紫头也不回的应道。
金四娘待阿紫走得不见人影后,她生气的叉腰瞪着贺伯昂。
“好啊,贺少爷,你算盘打得还真精,要我吃亏去养病猫让你心上人开心。”话落,她忍不住伸出莲指狠狠戳了几下贺伯昂胸膛。“我真倒霉,跟你这商人做朋友,奸商!”
贺伯昂不在乎的笑笑,素知金四娘是刀子子诠腐心,就算他不说那一番话,她也是会收留虎儿的。
“四娘,温壶酒,我要慢慢品尝等阿紫下来。”话落,他悠哉的走进酒楼。
事已至今,金四娘就算反悔也不成,她狠瞪贺伯昂的背影一眼后,进楼为他温壶酒。
百花庄因常年门户不开而让世人觉得神秘,所以每年只要一开庄,不但爱好花草入士会进入,连带也吸引大批好奇的人想探探庄内的神秘。
绑楼上花窗前站着两位男人,他们的眼光往外望去。”这栋阁楼是特别设计的,能将百花庄内所有动静尽收眼底。
“那位就是你常提起的阿紫姑娘吗?长得清新可人,像是不染纤尘的女子。”说话的是百花庄庄主花无缺。
“她像是不染纤尘的女子吗?我倒觉得她畏畏缩缩的,瞧,躲在角落像什么?她要不说话,还真没有人会注意到有她这个人。”贺伯昂不悦的批评?以前的阿紫像是光,耀眼亮丽,现在却像是光的影子,缩在阴暗的角落里。
“是吗?我左看右瞧的,就只觉得她在赏花。”花无缺打量着,一点也不觉得阿紫有畏缩的动作。
贺伯昂哼了一声,顿觉心烦气躁,干脆转过身去不去看令他心烦的来源。
花无缺对好友的反应只是挑挑眉。“不介意我和她谈谈话吧?。
“随你。”贺伯昂不悦的应答。
花无缺淡淡一笑,负手走出阁楼,走在回廊上,也不理会参观者的侧目,踏上小径,步上爬山廊,拐个弯进入假山后,走到阿紫身旁,低柔笑问:“这些花还喜欢吧?”
闻声,阿紫抬起头,见是主人花无缺,她一笑。刚踏进庄时,贺伯昂曾介绍他们认识,随后贺伯昂要她自个儿在庄内逛,他要和花无缺叙叙旧。
“花公子,二少爷呢?”
花无缺微撇头,瞟一眼阁楼方向,从这是见不到那栋阁楼的。他眼光再调回阿紫,轻笑道:“他在休息。”
“喔。”她没再多问。
“你要是有喜欢的可以告诉我,我让伯昂带回去。”
阿紫摇摇头“我想它们舍不得离开百花庄,因为花公子是懂得照顾它们的主人。”皇宫内苑也不过如此吧,百花庄像是座私家园,每走一步,每个景观花草像是陪衬,可没有它们,又显现不出假山流水的美。
花无缺满意的微点头,要是换做其他人听他这么说,早就开心的搬好几株回去,哪像她不贪不求,这样的女子很好呀,伯昂为何还对她不满意?他的要求是否过高?
阿紫见他发愣,轻声唤道:“花公子。”
花无缺回过神“对了,我听伯昂说,你有记写贺府花草生长的过程?”他巧妙的转移刚才他失态的尴尬。
“是的。”
“阿紫姑娘,你别看这百花庄占地广,花草数目繁不胜数,这里头的一草一木,我皆有请花匠记录它们的来源地、成长情形,更记有培养方法,有无兴趣?要不要看看?”他可是不随便开口邀请的,要不是贺伯昂是他好友,阿紫挺对他的眼,就算是天皇老子开口想瞧,他也不会拿出来。
“可以吗?”阿紫眼中闪闪发亮,心里也知道,这些纪录对花无缺来说是珍贵的东西。
“就只有你可以,我整理的东西是不外露的。”
“可是,二少爷他”她只是来百花庄瞧瞧,没要久留。
“你尽管放心的住下来,我听伯昂说,你们要喝完小骆的喜酒才会回贺府,在小骆准备婚礼这几天,伯昂会去谈几笔生意,他没时间顾你的。”
听到花无缺这么说,阿紫放下心。“那就打搅花公于。”
“什么打搅,我乐意至极。”
闻言,阿紫像是发现奇怪的事瞪着花无缺,令他觉得奇怪。
“我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花无缺神色不太自然的问。
“没有,只是想到四娘说的话。”
花无缺不语,金四娘那张嘴吐不出什么好话来。
“你怎么不问?”
“有什么好问的,反正她不是说我个性孤僻,就是说我是死人木头,我习惯了。”
阿紫掩嘴一笑。“可我不觉得。”
“喔。”他挑挑眉,想听听她有何高见。
“我只是觉得你不善表达自己心中的那份情感,所以,只能借助花草来表达,你心中一定是很热情的。”
花无缺一笑“说得好,你和伯昂还真配,一眼就看出我心底的感觉。”这也就是为何他和贺伯昂一见如故,进而成为无所不谈的好友。
阿紫羞红了脸,她怎么配得上二少爷呀。
花无缺不知她心思,邀请道:“我陪你好吗?”
她点点头答好,花无缺遂陪着她观看一处又一处的园景。
夜晚,贺伯昂来到阿紫住的客房外,见里头灯火通明,他不由得面一沉。
自花无缺邀阿紫住下,她匆忙的用了晚膳后便窝进房里,看着一本又一本的厚重纪录。
其实她爱不爱看书有啥关系,只是不知为什么,他心里就是不舒服,她太沉迷于花草间。
他不敲门便进了房,见阿紫专注的埋首在书堆里,他眉皱得更紧,走到她身旁。
“阿紫。”
闻言,她抬起头“二少爷?”他什么时候进房的,她怎么毫无所觉?
“惊讶?看不出这些死东西能让你全神贯注。”
“它们不是死东西,它们是有生命的,你只要用心聆听就能听得到。”阿紫反驳,无法接受他把花草说成死东西。
贺伯昂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突地,他欺身至她面前,俊颜和她的小脸仅差几寸而已。
阿紫吃惊他的行为,望着他深邃黑眸瞬也不敢瞬。
贺伯昂深深凝视她好一会儿,突地,他拉起她的右手将她的掌心贴在他跳动有些快速的心口上,低语问道:“那你有用心聆听我心中的声音吗?”他对她已渐渐失去耐心,他急切的想知道她的心里是否有他,就如同他的心一直让她占据着。
不知为何在碰上他心口时,她全身莫名的起了一阵冷颤,她抽回自己的手,觉得他胸膛肌肤仿佛会烫人似的。
—见她的闪避动作,他眉一扬,挺直身子,下一刻将她连人带椅的转向他,举起手将掌心轻靠在她胸口。“在你心中有我的存在吗?”
阿紫心一震,不敢乱动,眼光飘向其他地方。
贺伯昂不死心,又问:“或者你的心里只有花草存在,更或者只有大哥而已?”他可看得出兄长非常喜爱阿紫,可阿紫呢?
她讶异的调回眼光望他,不能理解他突如其来的莫名问话。
贺伯昂手离开她,挺起腰杆,退后几步,眼光似近却遥的望着她。
阿紫也感到他的问话、行为透露着不对劲,她慌张起身,躲在椅子后面,要是他有更一步的动作,她也好闪避。
他见她躲避,面色更加深沉,心头顿生烦躁,怒道:“我最讨厌你现在这样子,畏畏缩缩的。”
阿紫小脸登时刷白。“二少爷,你讨厌我?”
她眼中闪过的受伤令他心一痛,他的语气变得稍微缓和“我不是讨厌你,而是气你。”
“气我?为什么?”她不解。
“我刚带你进府的时候,你热情、勇敢,爽朗的性子和府内、府外的人打成一片,在我首次出外经商回来后,发现你变静了,我本以为你是因为失去亲人关系,可后来这几年,你变得愈来愈不爱说话,性子也变得冷淡,同时你也把自己的心门关起,让我无从进入,为什么?你怎会变成这样?”说到后头,他口气忍不住激动。
阿紫被贺伯昂一席话震得退了好几步。他看出来她的变化?!
罢进府时,她是让二少爷带着,他走到哪她就跟到哪,他鬼点子特别多,他们在一起的日子过快乐而且惊奇,直到她十三岁那年,她爹娘及弟弟相继去世,她伤心欲绝,再加上他出外经商,她的生活顿时变得无依。
爹娘在临终前曾交代她说,要好好待在贺家,乖乖的听老爷、夫人的话,不能惹他们伤心,不能因为二少爷疼她就无法无天,要不是她福分厚,又怎么进得了贺家门,那时她年纪小,听不懂爹娘交代的话,可也把它记在心里。
后来,在一次无意中,她到街上替夫人买绣线时,听到许多闲聊的话题,不是哪家媳妇被虐待至死,要不就是哪户人家迎娶小妾过门。听久了,她渐渐的认清自己身份,她虽然是贺家童养媳,可是她无父无母、无家也无背景的,凭什么做贺家媳妇,当名婢女还差不多。
今日是老夫人疼地,两位少爷待她甚好,让她留在贺府,要不然她的下场就会像虎儿一般沦落街头,沿街乞讨,或者被卖到妓院去,哪能在贺家吃好、用好还能使奴唤婢。
也或许是认清自个儿的身份后,她告诉自己,在贺家能做的就是乖顺听话,努力去做位让贺家人满意的女子,老夫人或少爷说什么她就做什么,她不能说出不字。渐渐的她少言少语,再加上终日与花草为伍,她习惯将心事告诉不会说话的花草,久了便和府内的人保持一段距离,而这样逆来顺受的日子久而久之她便习惯了,也遗忘自己以前是怎样的女孩。
可是,今日二少爷的一番话,似乎是不喜欢她这样,但是为什么?她已尽其所能达到他们的标准呀。
她吸吸气,不让眼眶泪水流出,可声音掩不住哽咽。“人总是会变的,难不成二少爷不喜欢我现在这样子吗?”
贺伯昂附和似的点头“的确,人是会变的,可是你的变”他直直望着她,突然道:“我想,在你眼中四娘是个爽朗女子,可你知道吗?四娘是寡妇。”
见她愣住的表情,他又道:“四娘在十八岁时出阁,可当日新郎倌无故发病死了,她夫家及所有人都认为是四娘克死的,他们将四娘赶出门,但四娘并没有因他们的无情而萌生死意,她坚强的活了下来,开了四娘酒楼。还有,小骆本是富家子弟,却在一场大火中失去所有,可他并没有怨天尤人,相反的,他站了起来。四娘酒楼内所有的人都有段不幸的过去,今早,你救的那个虎儿,以后应也是会和四娘他们一样,活得更坚强。”
他上前一步,凝凝视着她。“阿紫,人该往前看,你应该活得更坚强,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懦弱、没主见,凡事只会退让。”这些年他人虽在外头,可心留在贺府,他看得出她的转变,他实在不懂她因何而变。
“我没有。”她不自觉提高音量,心里却感到心虚,他的疑问让她感到害怕。
“你有,像昨晚我故意整你喝下烈酒,要是挨做以前的你,虽然不会当面找我麻烦,可私底下你绝对会报一箭之仇。可现在的你呢?只以无辜的眼光瞪我一眼后,什么也没做,今早,我见你救虎儿,我以为你己恢复像以往一般,可是还是没有。”他一直在激起她心中的真正情绪,可她却总让他失望。
阿紫全身止不住的发抖,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泪水控制不住滴下来。
贺伯昂见到她流泪,心一疼,快步上前。“阿紫”他想搂她入怀中疼惜。
阿紫在他一有动作时慌忙退了几步。
“阿紫,别哭,是我说的话太重吗?是不是?”他眉宇间掩不住焦急神色。
她脸上满是泪水用力摇了摇头。“二少爷,请你不要再问了。”话落,便冲过他身旁飞奔跑出去。
贺伯昂愣了一会儿,回过头要追出去,花无缺却挡在门外。
“在百花庄内她不会有事的。”花无缺淡淡的道。他本来到这是想问阿紫看得如何,并不是有心要窃听他们的对话。
“你全听见了?”贺伯昂面无表情的问。
“是。”花无缺老实的回答。
贺伯昂沉默着。
花无缺大步一跨,走至贺伯昂身旁,有丝劝导意味的道:“其实我觉得现下阿紫姑娘这般也是很迷人的,你何需要她变回以前你所认识的她?”
“你不会懂的。”贺伯昂转身,望着花无缺。“阿紫不管变得如何我都会爱她,只是,以前的她不管有什么事一定会跑来告诉我,她在我面前是没有秘密的,可现在她不知道在怕些什么,懦弱、畏缩、凡事逆来顺受,这些年来我一直努力去打破关住她心门那道墙,可是都徒劳无功。”
花无缺动容,他轻拍贺伯昂的肩膀像是给他打气。“你太急躁了,慢慢来,阿紫姑娘最后一定会是你的。”
贺伯昂不语,只是轻扯嘴角一笑,充满无限无奈。
他的阿紫什么时候才能完全属于他?
阿紫站在回廊,眼光看着对面热闹的厢房。
今天是小骆成亲之日,虽然才席开六桌可却热闹非凡,金四娘他们到现在还不肯放过小骆这对新人,还在新房里面闹,不让新人洞房呢。
“怎么一个人静静站在这?夜晚风寒会着凉的。”低沉的声音由远处传来。
是二少爷!
阿紫愣着没回头。自从那日在百花庄二少爷对她说了那一番话后,接下来几天她都故意躲着他。前日,花无缺跑来她房里,问她闷不闷、要不要出去走走,她拒绝了,因为怕遇见二少爷,她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岂知花无缺告诉她,二少爷将她托付百花庄,他因要做生意没留宿在庄内,那时真让她舒了一口气,可心里却又觉得无端失落。
贺伯昂走向她站在她身旁。
阿紫深吸了口气才转头看他。这么多天没见到二少爷,今日一见到他,他又俊了许多,举手投足的自信令她莫名感到自形惭秽。
“二少爷。”她低声唤,语气中带着些许幽怨。
“怎不进去和大伙一起闹小骆呢?”
“凡事也该适可而止,我刚刚闹过了。”
“那我送你回房,明日一早我们得赶回扬州去。”
阿紫点头,让贺伯昂送她来到厢房,她站在门口迟迟不推门进入,过了好半晌,她转过身面对他,水亮的眼睛瞅着贺伯昂瞧。
贺伯昂见她不语,以为她是怕回去后他娘亲及大哥会责备她,于是道:“你放心,有我在,回到府中没人敢说你的。”
“我不是这意思。”他不提她还忘了回贺府以后的事。
“那又是何事呢?”
阿紫咬咬下唇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二少爷,你不生气了吗?”
“生气?”贺伯昂觉得莫名其妙。
“是呀,气我变成你不喜欢的样子。”她吞了吞口水,再瞧一眼面带愠色的贺伯昂,小心翼翼的问:“阿紫实在不懂二少爷会何不喜欢我这样,老夫人及大少爷都很满意呀。”
贺伯昂脸色更加难看,最主要的是阿紫所说的“大少爷”三个字。近年来,兄长非常疼阿紫,而他因经商的关系没陪在她身旁,难道会是因此促进他们俩的感情?
阿紫的改变是为了大哥?这也不无可能,大哥喜欢的恬静温柔女子,可阿紫的想法呢?她是为了大哥而变的吗?若是的话他又算什么?
“你喜欢大哥?”他吐出来的一字一语像是冰珠般。
“我每个人都喜欢。”她想也不想的回答。
听到她说出来的答案,贺伯昂释然一笑,看来她的心还不懂得何谓男女情爱,他有的是机会。
“进去早点歇着,明早还要赶路呢。”他口气不自觉的温柔。
阿紫乖顺的点头,虽不知贺伯昂刚才在气什么,现在又高兴什么,可只要不惹他不开心那就好了。
贺伯昂望着她人房后,唇畔浮起势在必得的笑容,他一定会得到阿紫的。
城外,雾未散,无风而冷,离别依依之情如同雾般将不舍的人儿围在一起。
阿紫望着四娘酒楼所有的人以及花无缺,别离的感伤令她泪水欲夺眶而出。虽然他们相识不久,可她好喜欢他们的热情。
贺伯昂见阿紫泫然欲泣的模样,长臂一展,将她身子拥在怀中,打趣的道:“你可别哭,你一哭,四娘铁定哭,四娘哭了,大伙定会哭成一团,我只有一张嘴,可安慰不了这么多人。”
话一出,金四娘一行人笑出声,感伤之情顿时消失。
阿紫的泪水则忍不住滴落,她不依地推开贺伯昂,又是哭又是笑又是娇嗔地道:“你的心是铁的、血是冷的,谁像你这么没良心。”
“好、好、好,我没良心。你呀,又哭又笑的,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是疯子。”贺伯昂抬手温柔的替阿紫拭去脸颊上的泪珠。
阿紫也觉得不好意思,抬起小脸,任由他替她拭去泪水,压根没发觉一旁的人忍住笑的情形。
贺伯昂再次将阿紫搂在怀中,举手朝送行的一行人挥挥手后,两人一同上了马车,阿紫频频转头朝后方大力的挥手,直到看不见他们。
“我会想他们的。”马车驶了一段路,阿紫才突然道。
贺伯昂轻笑“有什么好想的,有分离才有相聚。”
“那是对你而言,不是我。”她可不是能常常来江南的,说不定再也没机会见到花无缺他们。
“你要真想他们,只要说一句,我随时带你过来见他们。”他口气是那么不经意,可表情却无比认真。
阿紫望着贺伯昂的侧脸,突地一愣,自从二少爷出外经商后,他每次回来总会逗她,令她常常气得拂袖离去,她从没像现在这样仔细审视过他,而今他刀削般的俊脸竟让她的心怦怦跳着。
她脸红撇过头,好半晌才讷讷的道:“我好累,我想睡会儿。”话毕,她转身爬进车内。
贺伯昂不知所以只是耸耸肩,驾着马车往扬州方向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