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颐颐又要谈恋爱又要写传记,为了方便,许多时候都干脆住在闻家了。昙霓就在附近,也因此更常过来串门子,找完闻他姐,顺便就过来看颐颐。
这天是个假日,颐颐自愿下厨,准备了一桌子菜,打算招待昙霓。颐颐在厨房当大厨,闻当副手,两人在厨房打打闹闹,甜甜蜜蜜的,倒真像是对令人羡慕的情侣。
“好啦,别闹了!”颐颐一声令下,警告着:“我要端汤出去,你再闹,小心等下汤泼了一地。”
汤泼了一地没关系,万一不小心烫到颐颐就完了。闻遂让出了路,关切地盯着颐颐将汤端出去,颐颐把汤放下桌,想着该在锅下放个锅垫,闻家又没有这种东西,于是颐颐随手一抓,拿到了放着闻与莎合照的那个相框,想着相框是木制的,没附玻璃,就拿来当锅垫了。
“拜托,相框怎么当隔热垫?”闻摇了摇头,从书房拿了本书垫在锅下,换出那个相框。
颐颐眼珠一转,噘起嘴来:“干吗?心疼照片上的人啊?”
闻巧妙地道:“照片里的人是我,当然心疼。”
颐颐的嘴噘得更高了。“还有另一个啊。”
“你还不了解我?”闻深刻地凝视着她,声调和语气都是十足地认真。“我不是一个草率的人,既然已经决定跟她分手,就没有复合的可能了。你还担心这些做什么?”
他诚挚的一字一句,合理而令人信服,颐颐想起那天她告诉闻莎来找他的事,他的反应也十分坦然,她是早该放心,早该信任他的,只不过心里总有个疙瘩罢了。
“难免总会吃点醋嘛。”颐颐回复了开朗。
闻失笑:“这有什么意义?”
“我要是一点也不在乎,”颐颐一本正经地说。“那你才真的该伤脑筋了。”
闻摇头。“吃这种没道理的飞醋。”
“谁教你有个‘旧情人’?”颐颐嗔道。“我当然得有危机意识。”
“好个危机意识!”他故意道:“你就没有旧情人吗?”
“我的旧情人跟你的怎么能相提并论?”颐颐气嘟嘟地双手插腰。“哪里比得上你”正闹着,门铃响起了,闻去开了门,昙霓依约前来,一进门就嚷:“哇,好香!有人肚子饿了吗?”
“一副饿鬼样!”颐颐笑道。“吃饭了。”
“你能忍受得了她啊?”挨骂的昙霓,对闻吐了吐舌头。“她好凶。”
“我命苦。”闻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颐颐圆眼一瞠,正要凶人,闻赶紧落跑:“你们先吃,我去一下洗手间。”
昙霓笑了起来,不由自主地跟颐颐说:“他看起来蛮开朗的,你们很幸福吧?”
“嗯。”颐颐甜甜地点了点头,布好了碗筷,正准备盛饭,有电话响了。
不是家用电话,是手机的声音,大同小异的铃声一响大家都有反应,搞半天不是昙霓也不是颐颐的,是挂在墙上闻西装外套里的手机在响。
“闻,你的电话。”颐颐扬声向洗手间喊。
“你先帮我接一下。”声音从里头又传回来。
颐颐擦了擦手,马上奔去拿起电话,说了声:“喂?”
电话那头是个不认识的女人,客气而公事化的声音:“请找瞿闻先生。”
“他现在不方便接电话,请你留话。”颐颐也涸仆气。
“我这里是xx医院,”女子接声说。“有个叫涂莎的女人,她服用了过量的安眠葯,刚刚差不多在十一点的时候被送到我们医院来,因为她记事本上的紧急联络人写的是瞿先生和他的电话,所以我们想通知他过来”
安眠葯?过量?颐颐一听,整个人都傻了,拿话机的手僵在那边动弹不得,电话那头得不到颐颐的回应,纳闷放大声量:“喂?小姐?喂”
昙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以致于颐颐会突然变成了个木乃伊。她冲过来,当机立断抢过电话:“喂喂?我在、我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于是医院的小姐只好再说一次。
“好,我知道了,会请他过去。”昙霓将电话收了线,递还给颐颐,可是颐颐并不伸手接,只是怔怔地站在那,无神地凝向前方,还没从这震惊中醒过来。
昙霓见颐颐呆傻地不接电话,恰好闻从洗手间出来,昙霓干脆直接把电话还给本人。兹事体大,昙霓就算再不喜欢莎也不得不说:“涂莎吃了过量安眠葯,现在在xx医院,要你赶去。”
闻瞪着昙霓,思绪霎时呈现一片空白。他全身泛起一阵寒,从头冷到脚,他得费力去和脑中一阵突发的晕眩挣扎,莎?自杀?发生了什么事?
饼量安眠葯莎,你为什么这么傻?
闻还来不及分析出答案,抓起外套,想也不想就往大门冲去。颐颐本能追过去,他这才像是终于看见了颐颐,忙中跟她解释:“颐颐,莎的父母兄弟都在美国,台北并没有亲人,所以我”
这么紧急的状况,他还担忧到颐颐的误会与否?可见在他心里真的是有颐颐的位置了。她还求什么呢?颐颐并命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你赶紧去,我不会乱想的。”
闻仓促而感激地再看她一眼,马上就奔下楼了。颐颐合上门,回头看见昙霓坐在餐桌前,她静默无言,也去昙霓对面坐下。
桌上仍然摆着一道道看起来极美味的菜肴,但两人一点胃口也没有。闻临出门前对颐颐所做的解释,的确让颐颐感动而信任,她相信闻,也同情莎,但她该不该相信命运?
莎跟闻的爱情,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虽然其中的过程与观点让人难以认同,然而闻对莎的爱是无可置疑的,而莎
这个不掉眼泪的女人,因为意识到闻这回可能真的永远离她而去,竟不惜一死
不管是手段抑或真的伤心欲绝,惟一脑葡定的,她也是深爱闻的吧。
如此一来,仿佛莎不是颐颐与闻间的阻隔,反而颐颐才是那第三者了。
会不会闻在经过这样的生死之后,发现他比较爱的还是莎?
静默对坐的两人,也许心里用的辞语不尽相同,但想的都是同一件事。
菜肴已经凉了,盘缘沾着半凝的油光,看着就令人生厌,昙霓再也忍不住了:“不如你也去医院吧!”
颐颐被说中心里的疑虑,猛地抬起眼帘,但终究仍是犹豫:“不太好吧。这样追过去,好像不信任他似的。”
“又没叫你大摇大摆去找他们,你可以机灵点看情况而定嘛!”昙霓的样子,比颐颐还着急。“你不担心他们会不会发生什么?你不怕那两个人又死灰复燃了?”
颐颐烦躁地说:“当然怕啊。”
“怕就追去啊!”昙霓声音上扬了。“不要到时后悔。”
一听到“后悔”这两个字,就像定时炸弹一样,颐颐马上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仓促地去找皮包,就要飞奔出门。
“等等,我载你去”昙霓在她身后追了上去。
闻从没见过这样的莎。
莎这种女人,是要她跌到深崖谷底她都不怕,却不容许自己爬起时无法以美丽面目示人。然而现在躺在病床上的她,苍白、憔悴,无暇整理的头发之下,藏着一张尖峭骨骼的脸庞,她不必掉泪,却比掉泪更能让闻难过。
“抱歉,麻烦你了。”莎在急诊室病床上撑坐起。“我不是存心要自杀,只是心有点乱”
“乱什么?”他不得不关心。
“是在”莎幽幽说:“知道你跟钟颐颐的事后,就”
闻背一僵,长长叹了口气。
“加上晚上没事,一个人就到pub去逛,”莎虚弱一笑,遮掩地说“怕晚上睡不好,就吞了几颗安眠葯,也许是就着酒喝,葯效过头了”
莎陈述的一切跟事实似乎有所不同,据医院说pub的bartender看见莎趴倒在吧台上,酒杯旁一整排十来颗空了的安眠葯包装,吓到不管非亲非故赶送进医院来。
不过莎不承认,闻也就不问,轻轻把手放在莎的发上,温柔替她以手指顺发。“没事就好。下回记得小心点,这种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下次不会了。”莎把头靠在他怀里,神思恍惚间忘了两人的关系已不如前,不假思索就说了一句:“你可以顾着我。”
怎么顾?要他把颐颐放在何处?闻整个人震了震,这轻微的变化,倚在他怀中的莎却感觉得到,那震动仿佛传给了她,她心悸起来,终于想到闻现在不是属于她的。
她虽然坚强,虽然洒脱,但要她把闻拱手让人,她万分不愿。抬起头来,她那双妩媚的眸子充满了依依难舍的爱恋,深深瞅着他,她低声要求:“闻,抱我。”
闻怔了怔,情不自禁地伸出双臂搂紧她。莎头一仰,一只手臂绕上他的颈子,如此自然而纯熟,从前做过千百次的动作,他们的唇相遇了。
缠绵的吻,充满着记忆中美好的一切,闻感到这个吻不代表现在与未来,只属于过去。微合的眼眸,他沉醉于往日的热恋浓情,怎会注意到分隔床位的布帘被人稍稍掀开?
颐颐与昙霓因为不敢确定到底哪一个床位属于莎,逐床偷偷去找,没想到正撞上这一幕!
昙霓瞪到两只眼珠子几乎蹦出来,反射动作地飞快放下帘幕,然而颐颐早已经什么都听到看到,她惨白了脸色,眼神都是绝望,昙霓当机立断想拉走颐颐,但颐颐的脚却跟钉了钉子一样,不肯走。
布帘后的一双男女,仍在继续。
“闻,你还爱我吗?”莎语调轻软。
闻低叹。“你知道我爱你。”
“那就别离开我。”莎喃喃说:“那个钟颐颐,她可以代替我在你心中的分量?我不相信。”
为什么要拿颐颐与莎这样比较?闻沉默了。
“我说对了?”莎的声音变得急切。“你不是说过,要等我这只倦鸟回巢?等那时,我就安定了”
曾经有过的誓言,闻字字记得,时光仿佛回到从前,一次次莎这只倦鸟知返时所让他燃起的希望与感动,似乎像个迷咒,总让他觉得这回也许就会是永恒
闻的不言不语,比他回答任何一句,更让仅隔一帘外的颐颐绝望。他不回答,不是等于默认了?
颐颐闭了闭眼睛。这事实太残酷,太残酷
昙霓怕情况恶化到她难以收拾,不由分说扯着颐颐就走,这下颐颐终于被她扯动了。
不仅被昙霓拉动,闻带给颐颐的震撼,还让她整个人变得呆呆痴痴的。她什么话也不说,只是任昙霓拉着跑,一直到了医院大楼外,昙霓才靠着花台猛喘气。
“好了、好了,坐一坐休息一下,会累死人的。”
颐颐呆坐凉凉石砖上,心无比凄凉,幽幽惨惨,只是说不出话来。
“你别这样,”昙霓虽然也恨闻,但基于疼惜颐颐的心态,她违反心意地安慰颐颐:“不见得真就是你想象的,也许是因为莎刚自杀完嘛,闻总不好对她太残忍。”
“是吗?”颐颐终于开口。恍惚的眼神,却仿佛是思考了许久才整理出的思绪:“昙霓,我忽然有种感觉,好像并不是莎从我这里要回闻,而是我从莎手中抢走了他。”
“你的脑子别乱想好不好!”昙霓责备着,但颐颐这话似乎又没有什么破洞,换个角度想,旧爱新欢,颐颐才像是那后来的第三者。
夜风凄凉,冬夜冷得像霜,颐颐心中一颗颗泪水冻不住而往下掉,像融了的冰。她渐渐陷入一种矛盾挣扎。
她对闻并不恨怨,倒是对他的爱,让她更加犹豫着,是不是该把闻还给莎,是否这对闻来说,才是最好的情感归宿?
“昙霓,”颐颐抹去脸上的凄凉和泪水。“也许我爱错人了。”
“别这么说,”昙霓认真看着她,认真说:“闻要是真的这么没良心,我们就去问个清楚,跟他讨个公道!否则你怕什么?我就不相信你在他心中一点分量也没有!”
分量是有,颐颐相信闻是爱她的,但到底她和莎谁的分量重?
莎跟她是截然不同的人,她不想做这样的比较,也不在意这些,但
会不会闻在经过这个事段之后,会明白即使他跟莎永远波涛不断,但终究他的幸福还是系在莎的心中,别人无法取代?
十指掩面,颐颐自觉眼眶潮湿却无泪水,是她的心在淌血?
手机的铃声响了起来,持续了好久,颐颐麻痹似的终于去接,昙霓不想偷听她的私人电话,稍稍离开她几步远。
颐颐那泪落斑斑的小脸蛋,实在让人看了难过。死闻!昙霓咬牙暗骂,怎么这么没良心!这下好了,旧爱新欢统统和在一起,他称心如意了?!
昙霓的指控,如果闻人在当场,他定要替自己辩解的。他如何能称心如意?面对生命中真正爱着的两个女人,面对抉择的关卡,谁还真的能去感谢上帝给他这样的艳福?
当昙霓在急诊室的布帘外拖走颐颐时,所弄出的声响让布帘内的闻也有所警觉,虽然不能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他有种第六感似的知觉,不晓得为什么,他就觉得那是颐颐!
他本能想去掀开帘子探个究竟,然而他才一动,莎马上就拉住了他的手。
“你要走了?”莎仰起头,柔情如水,双目泫然,充满了无比的依赖与不舍。
闻总念着莎现在是个病人,他放弃了念头,搂搂她,温和安抚她:“别紧张,我哪里都不去,我在这陪你。”
莎满足了。唇角微牵,绽放着欢愉,眼睫轻扬,流动着光华。虽然在病中,她仍然妩媚,陶醉在回忆与她所建构的完美未来里。她把身子整个埋进了闻的怀中,就这么折腾着
终于她闭上眼睛,沉沉入梦。
闻暂不敢动,怕惊醒了她,一直等到她睡沉了,闻才轻轻把她挪回病床上,再不犹豫,马上奔出急诊室。
颐颐在哪?在家里?他该怎么跟她解释?
然而一奔出医院大门,他就看见坐在水泥花台上的颐颐和昙霓了。
天!罢才真的是她?他心中一沉,又痛。他的遭遇真够紊乱了,紊乱的人生、紊乱的感情、紊乱的他。
他深吸一口气,希望现在眼前有一大杯酒给他。他哑哑开口:“颐颐?”
颐颐应声抬头,一双盈盈水雾的眼眸,漾着敏感而纤细的情意,她还不用开口说什么,闻的心已经无法克制地绞痛起来。
“你什么时候来的?”他勉强说。
颐颐沉默片刻,并不看他,咬咬牙,终于说:“在你吻莎的时候。”
闻整个人陷入无边的晕眩当中,浑身冷汗像从雨水中打捞出来,又苦又涩。
“不是这样的!”他着急地说。
颐颐望他。“我看见的。”
“不是这样!”他哑声吐实:“颐颐,我跟莎毕竟在一起十几年,说我能一朝一夕割断跟她的感情,那是骗人的。你一向明理,你难道希望我在莎最糟的时候弃她不顾?你会希望你所爱的是个绝情的男人?”
颐颐在心里点头。她当然懂,她一向很明理,但这对目前的胶着情况一点帮助也没有呵!
如果她离开,那是她一个人伤心;如果她拉着闻离开,那莎和闻两个人都会伤心。
她爱他之深让她傻到竟想成全他。
她咬咬牙,心如刀割,说出与心意完全相反的话:“我只希望我爱的男人不要跟他的旧情人牵扯不清!”
闻头痛如绞,他所认识的颐颐不是这么顽固不讲理的,是他给的刺激太大了?这一切已经复杂难理,偏偏这时,众人又都看见一个人影朝着他们走来
“应启文!”昙霓先叫了起来,天哪!眼前这几个人就够麻烦的了,他还来凑什么热闹?!“你来做什么?”
这是什么?同乐会吗?启文尚不知颐颐与闻交往的事,更不知此时此刻发生了什么,他只不过是心血来潮打电话想颐颐陪他去party,没想到“是颐颐要我到这里找她的。”
“你叫他来的?”昙霓一脸呆傻,终于想到刚才颐颐去接的那通电话,原来就是启文,但她叫启文来干什么?
闻语音重重往下一宕,不知为何火气全出在启文身上。“抱歉,我跟颐颐在谈事情,方不方便请你们暂避一下。”
那口气不是询问,更像指示,启文一看见闻,之前毁车的旧仇就漫上来,火气一起,仰头堵上他:“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能让别人知道?”
闻对启文向来没什么好感,眼色清厉对应上去,两个互不欣赏的男人,前仇新恨,益发像两军对峙,暴雨一触即发。
闻的脸色孤冷寒峻,气势足以吓退所有的人,但颐颐却只觉得心疼心酸。事情为什么搞成这副田地?她把心一横地说:“别吵了,是我让启文来接我的。”
闻脸上的线条都僵硬了,眼光死死地转向颐颐,不原谅地说:“是我们两个的事,你干什么扯上他?”
与其让闻在她和莎中痛苦选择犹豫,她还不如让他果决地下断定,那么,如果能让闻对她彻底死心,不就是最好的方法?
颐颐铁下心来耍无赖。“为什么不能扯上他?你还不是扯上莎。”
“这是两码子事。”闻的声音僵硬铿锵如冰。
“为什么是两码子事?”颐颐觉得自己的心空空的,她整个人像个空壳,她的声音不像是她自己的,而是由很远的地方传来。“我只知道我不不至于笨到拿自己的未来下赌注,我有什么理由相信你一定会离开莎?但是启文一直对我很好,他甚至还说过要娶我”
闻死瞪着颐颐,深邃的星眸失温地冷绝,苍白的脸色凝着寒冰,他不知道颐颐什么时候变得跟莎一样,这么不专情?!他真想一巴掌甩醒她!
启文整个人都糊涂了,他没说过要娶颐颐啊!但至少眼前他是赢了闻,这让他陡地得意起来,没有去思考太多,一副赢家的姿态拉起颐颐的手。“走吧,颐颐,我送你回去。”
颐颐怔怔点了头。她到底点头没有?她自己也不确定,她只觉得自己像个空空的壳,没有魂,没有心,就这么飘着飘着,被启文带上他的车。
闻脸色一懔,眼看着颐颐从他面前跟启文一起离去,一股强烈的男性自尊打从他心底浮上来,一时之间什么情意、误会解释他统统都不想顾了,他毅然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回急诊室去。
剩下从头到尾都是个大配角的昙霓。左看看颐颐和启文,右看看闻,就这样了?结束了?
唔,人都走了,没人理她。她没人理没关系,至少她还有车可以开回家;闻大约也不寂寞吧!经过今天胡闹的这一场,他大可理直气壮地回过头去找莎,可是颐颐呢?
坐在启文的车上,颐颐的心竟像被人剜走似的如刀割疼,尖锐而撕裂的痛楚,折磨着她的每根神经,不放过她。车才刚开离医院几条街,颐颐就低沉开了口:“对不起,请你停车。”
启文不懂为何,但仍是靠边把车停了。
“抱歉,”这不是临时起意,不是突如其来,而是她刚才在电话中要启文过来的时候,颐颐就已经盘算好了的。她的声音里有着异常的平稳和透彻。“对不起,刚才我所说的话,请你一句都不要记住,那都不是我真正的意思,我是为了闻才那么说的。”
启文疑惑地看着颐颐,她一双明净如水的眼眸,启文看着看着,慢慢就明白了。
他叹了口气。“我被利用了,对不对?”
“抱歉,”颐颐认真赔罪。“我不是故意的。”
启文想了想,忽然爽朗地笑了。“哎,其实不用大脑也想得到,一定是这样的嘛,你都已经跟我分手了,怎么会突然又回头找我?”他自言自语地又说:“想也知道,你当然是在演一场戏。”
“你很聪明,事先没有套招剧本,你演得也很好。”颐颐唇角微动,居然还笑了,只是笑得冷清,看上去比不笑更加凄凉。
“我吗?”他调侃着自己。“不是聪明,而是可以整整那小子,总觉得像报了仇,满爽的。只不过!”他看住颐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想跟他分手分得彻底一点。”颐颐默默说。
“颐颐,”启文望着她,一语道破:“我不是没见过你跟别人分手的样子,你拒绝我的时候,既不会这么伤心,也不会这么无助,我相信你是很爱他的,所以你确定,真的要跟他分手?”
颐颐微讶地看着启文,不知道他竟也能说出这么透彻与洞悉的话。是她表现得太明显了?刚才自己还觉得演得好呢。也许,外人都一看就透,只有她跟闻两个当事人,才会当局者迷,为这些烦恼不停。
颐颐甩甩头,只说了句:“谢谢你。”然后就下了车,关上车门,自顾自往前走去。
“真的不要我送你?”启文追上来喊。
颐颐微笑摇头,她只想走段路,自己跟自己的心,不想人陪。
走向熟悉的堤防,颐颐看见远方一片星稀灯火如镶钉珠串,如梦境般美,有时明月映溪十几轮月亮,流水匆匆而逝又冲散月影,每一个新的时间带走一个旧的过去,像洗刷过记忆,白了、干了,记忆就淡了。
冬夜寒凉,颐颐呼出的气不知是雾还是自己的呼吸,奇怪泪水流到现在反而像是停止了,丝毫没有泪的感觉,像是心也空了。
夜走了,爱随黎明化作轻烟,真心慢慢沉淀,颐颐仰头看远天,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