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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思乐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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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美男出现时,我才发现很久没见到他了。

    他一身藏青色的长袍,没穿外挂,腰间系了块方形玉佩,玉佩下的流苏随着他移动,轻轻晃着,藏青色外袍衬得他的脸孔益发的白皙粉嫩、唇红齿白。不管看几次,我都忍不住想问──怎么有男人可以长得这样好看?

    “怎样,看傻啦?”他望着我发痴的眼神,忍不住扯了扯我的辫子。

    “嗯,帅爆了,读你千遍也不厌倦。”我拉回自己的辫子。

    他问:“为什么你老是用这些古怪的形容词?”

    “你听懂了吗?”

    “大概懂。”

    “那不就得啦!语言是种约定俗成的东西,你懂、我懂就够啦,干嘛拘泥辞令文法,多累!”

    “都有你的理由。”

    我笑笑,没回话。

    “来,礼物。”他指指桌上大包小包的东西。

    “哇,是什么礼物?”虽然没有美美的包装纸和彩带,但是拆礼物,哪个人不爱?

    我一包包拆,在挖出里面东西的时候,瘪瘪嘴,把礼物推到一边。

    “怎样,不喜欢?”

    “哪有人把药当礼物送人,是想诅咒我生病吗?”

    我当然知道人参有多贵,但送我这个倒不如送万方楼的烤鸭一只,上回镛晋带了一只过来,不到半个时辰,就让我和福禄寿喜撕抢一空。

    那时,见我吮指满足的样子,镛晋笑说:“那么爱,不会自己留着慢慢吃?”

    我挑了挑眉反驳:“东西不抢,怎么会好吃?”

    从那次过后,他就时常捎带东西来,今日是茯苓糕,明日是烧鹅,京城里的名店都让我们吃透透,喂得我们家的福禄寿喜胖了一圈。

    “上次挨打,要是落下病根可不好,还是留着,有空的时候让人熬来喝,就当养生。”

    “养生是七、八十岁的老婆婆在做的事,我身强体健得很,那几板子为难不到我,嗯送给阿朔好了,阿朔比我更需要。”

    “阿朔?叫那么亲热。”他瞅着我说。

    脸一红,我还是直了脖子逞强。“谁规定不行叫他阿朔?”

    他抿嘴一笑,问:“决定了吗?”

    “决定什么?”

    “决定是阿朔不是老九?”他盯住我的眼,不让我闪躲。

    “三爷问什么?小女子资质鲁钝,听不懂。”我尴尬地抓起人参闻闻嗅嗅,还把切成片的不知名药材抓起来当红豆把玩。

    “老四是将来要登大位的人,如果你决定是他,就必须有心理准备,理解自己将要放弃些什么。”

    心,锥上针,迅雷不及掩耳间,鲜血淋漓。

    明明是不肯想、不肯问的事儿,以为压着收着,久了自然会遗忘的伤痛,他偏要来翻上一翻,这人,就这么见不得我快乐。

    我别开头,恼了。

    “幼沂。”他绕到我面前,扳住我的肩膀。“母后希望你和镛晋在一起,如果你的心思尚未确定,也许”

    “皇后娘娘希望奴婢和九爷在一起;我爹希望我戴上公主后冠,远嫁吐蕃;三爷要我考虑清楚和四爷会否前途多舛真奇怪,我干嘛处处将就别人的期待?”我的口气冲了。

    我当然明白,我和阿朔的未来不会顺遂,我当然清楚,自己选了一条辛苦而且看不到未来的情路。问题在于,不是我选择爱情,而是爱情选择了我,我连申诉抗议的机会都被剥夺了呀!

    “我是为你好。”

    哼,为我好,就是扮演月下老人,不顾我的喜欲,硬把我和镛晋凑成对?这算是哪门子好?真要为我好,就该支持我、维护我,在最辛苦的时候陪我度过,在快乐的时候帮我遗忘隐忧。

    “感激三爷,奴婢承担不起。”我的口气酸到不行。

    “别在我面前自称奴婢,更别恼我,我只是不想你受伤。”

    闻言,我松了气。是啊,我在迁什么怒?我怎不知,他始终是我的朋友。

    仰头望他,挤出一张苦笑。“我岂能不知?不管是阿朔还是九爷,于章幼沂,都是烟飞灰灭,虚言一段。”

    “不要说这种丧气话,我并非阻挠你,只是希望你彻底想明白,在能抽身之前多思多虑,别等撞上问题后,才来跳脚、焦头烂额。”他压住我的双肩,认真道。

    他不明白,我不是在说丧气话,而是再真实不过的话。

    “三爷多虑了,我谁都不选,自然不必放弃什么、不必作心理准备。这个后宫我早晚要飞走的。”

    走到门边,仰头,蔚蓝天空太美,美得不似真实一般。

    “希望事情会如你所想的那么容易。”他叹气。

    还会更难吗?闯入这个陌生世界,我都生存下来了,还能有更艰困的事为难到我头上?

    “不谈这个,三爷这回又去哪里办差?有没有什么好玩的趣闻?说来听听。”我提起精神,拉他入座。

    “有什么东西比我们的幼沂姑娘更有趣?”他又扯扯我的辫子。

    “那可不一定,想想吧,总有得说的。”

    “说说秦县的贪官污吏怎样?”

    “好啊、好啊,你有没有带尚方宝剑,使出御史大人的派头,摘去他的乌纱帽,先斩后奏?”

    “你从哪里听来这些?”他皱着眉头看我。

    这时,小寿子匆匆忙忙跑了进来,他扭着双手,急道:“姑娘,出事了!皇上要见您,德公公等在外头。”

    “我?”心乱速,脑子发傻,上次给皇后见一次,去掉我半条命,这回皇帝要见,我还有命可以回月秀阁?

    心慌乱乱的,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做什么。

    “别急,父皇见你未必是坏事,你先跟着德公公过去,我去找四弟,马上就到。”

    “嗯,我没在怕的,不过是见皇帝嘛,又不是见上帝。”心太慌,居然随口乱说话,光是这句传出去,我不死都要剥层皮。

    “你啊!”靖睿王受不了地瞪瞪我。“你还是怕一点好。记住,别逞强、别多言,有什么事,都等我到了之后再说。”

    他握了握我的手后,便在我之前走了出去。

    余温仍在手掌间,彷佛花美男的手还未离开,我已经跪在皇帝面前。

    怎地这般无用?不过是皇帝,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叔叔罢了,怎就让我吓得连跪都跪不安稳?

    是啊是啊,皇帝的容貌是雍容华贵了些,气势是威吓了些,那莫测高深的态度是让人捉摸不定了些,可我也不必抖如筛糠、噤若寒蝉啊!

    许是和芮仪公主那双老鹰打量小鸡、猛犬盯上猫咪的眼神有关吧!我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她,不过,她讨厌我,是再明白不过的事情了。

    “你就是章幼沂,章大人的女儿?”

    “回皇上,家父是吏部侍郎章逸群。”我澄澈的眼睛对住皇帝回答。

    我已经记不得皇帝问话,是直视皇帝还是不直视皇帝才合礼仪,纯粹是反射动作。

    “朕的好几个儿子都挺中意你啊!”皇帝不疾不徐地说。

    这句话是指,你好深的心计,专挑朕的儿子下手?还是说,章家姑娘果然才华洋溢、性格敦良、不同一般?

    望着他深如漆墨的双眼,我猜不出他的心思,他是喜是怒、是欢是恶,完全摸不着头绪。如果阿朔已属心计深、权谋重,那我真不知该怎么形容这位皇帝老爷。

    也许若干时日历练,阿朔终会被训练成像他这样的人,臣子不懂他、妻妾不懂,子女更不懂,一个世间无人能懂的人,怎能不是“孤家寡人”?

    我抓不定皇帝的反应,索性不回话,可心却悬在嗓子眼上,不敢分毫放松。

    我还不明白自己犯了什么事,也不知道这次的见面和吐蕃国王的和亲有没有关系,镛晋就闯了进来。

    “父皇。”他一进门,就走到我身边,当着皇上跪下。

    “镛晋,你这是在做什么?”皇上被镛晋弄得满头雾水。

    “禀父皇,不管幼沂做了什么,都不是故意的,请父皇开恩。”

    拜托,头尾都弄不清楚就闯了进来,他实在太莽撞。如果我今天的罪名是“勾引皇子”他岂不正好落实了我的罪名!?

    这个小鬼头,我真让他来保护,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连什么事都不知道,你就明白她不是故意的?”皇帝提高语调,让我心惊胆颤。

    这年头,皇帝杀人只凭喜恶,他可别越帮越忙啊!阿朔、花美男你们怎么不快点来?下意识地,我的视线偷偷溜到门外去。

    “是,儿子知道幼沂性格磊落光明,从不道人是非、耍阴险,今日之事,只怕有人在背后嚼舌根。”

    天他这不摆明了指责芮仪公主在道人是非、耍阴险加上嚼舌根?有这种朋友,我干嘛还需要敌人?我真想一头撞死在豆腐脑儿上,好心的九爷呵,为了我的小命,请您发发好心闭嘴吧!

    “父皇,女儿没说错吧?人人都帮她,她不知做了多少恶事,都有人替她遮掩。”芮仪公主一跺脚,坐到皇帝脚边的小凳子上。

    “听说你给朕的儿子吃了不该吃的东西,让他闹病?”皇帝的声音太冷、太平,让我不自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的意思是下毒吗?我联想起那位传奇英才镛建,想起谋杀镛建的凶手始终没抓到,当年只处决了他身边的几个贴身宫女和太监,这件事一直搁在皇帝心头,若真有人想以此大作文章,我还能不死?

    “可不,太医给镛岳开了药,说是食物中毒,梅妃担了好几天心。”

    镛岳那个骄傲到不行的皇十八子,若不是那碗思乐冰,我还不容易收服他呢。

    “禀皇上,奴婢给十八爷吃的是冰,并不知道会让十八爷生病。”

    福禄寿喜好好的,没听见谁闹肚子啊?镛雒、镛暨、十二爷、阿朔也都吃啦,问题出在哪里?出在有人想借机坑害我?

    先别紧张,仔细想想,我的存在碍了谁?我是谁的绊脚石,不除不快?总得想明白了,才能替自己说项。

    “你的意思是指我胡说,还是十八弟装病?”芮仪公主怒指我。

    “禀公主,幼沂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

    “太医说他吃了不该吃的东西,现在还躺在床上呢!”芮仪公主截下我的话,怒气冲冲指着我说。

    结论是──“不该吃的东西”提供者就是元凶。即使我不是成心下毒、谋害皇子,也躲不掉一个疏忽罪责。这罪名不比弄伤镛晋小,恐怕屁股又得再痛一回,运气不好的话,像上次一样死一半,运气好的话,直接奔回老家。

    这下子,我真的谁也不必选了,才说要飞出后宫,立即得偿所愿,我的嘴啊,灵验得很。

    我还来不及为自己分辩,傻傻的小镛历就奔了进来,他学他的九哥,一进门立刻跪在我身边。

    才十四的孩子比我高上半个头,也不懂避嫌,一进门就握住我的手说:“姊姊,不要怕,镛历保护你。”

    不知怎地,他信誓旦旦的保护,竟呛得我直想掉泪。我待他并没有这般好啊!我几乎要推翻自己的说词了,谁说后宫里没真心,我不就在这个傻大个儿身上找到诚意?手紧紧地回握住他,我冲着他发笑,他也朝着我笑,不说话、不比喻,友情就在这里。

    有“天使”加持,我勇气大增,抬眉看向皇帝那瞬间,我不知道,皇帝眼底流过的是不是温柔

    有镛历打头阵,镛雒、镛岳、镛暨全从门口冲了进来。

    “禀父皇,是儿子调皮,吃园子里的生枣子才病了,与姊姊无关。”生病的镛岳跪在我身前,开出第一炮。

    心又暖了,骄傲小子不是还病着,怎么就急着跪到皇帝面前替我求情?眼底含上两泡泪水,骄傲小子让我好感动。

    “父皇,那像棉花的冰真好吃,父皇也该尝尝。”镛暨嫩嫩的童稚声音响起,把屋里沉闷的气氛全赶到屋外去。

    “像棉花的冰?”皇帝松弛了颜面神经,笑问。

    “镛暨笨,是思乐冰啦!”镛历插话。

    “思乐冰?什么意思?”皇帝脸上增了两分笑容。

    “神仙姊姊说思乐冰就是,一想到就会很快乐的冰,镛暨吃了,真的很快乐呢!”

    “是啊,神仙姊姊说”

    能言善道的镛雒把那天在园子里遇见的事从头到尾统统说了,从玉皇大帝、盐水浮蛋到思乐冰,将过程形容得活灵活现,如果他生在二十一世纪,绝对可以当个一流的演说家。

    皇帝看我一眼,嘴边露出一抹几不可辨的笑意。“你自比神仙姊姊?”

    我要怎么回答?古代皇帝都认为自己是神仙降世,我自比神仙,不就是说自己的身份和皇帝一样尊贵?

    “请父皇明察,自从生病之后,镛历从没享过兄弟友爱,若不是‘神仙姊姊’相助,皇弟们怎学得会尊敬十六哥?”一个男声加入。

    我猛然转头,这才发现十二爷镛贯不知几时也进了屋里,站在我身后。

    镛贯的声音带着些许笑意,他也猜出皇帝已无恼意。

    “说得倒像是有功无过。”皇帝轻哼一声。

    “不,章幼沂有过。”

    十二爷话出口,我吓了一跳,更惹得镛晋对他怒目相向。

    “很好,你倒说说,这丫头有什么过错?”皇帝扬了眉目。

    “她以下犯上,指责儿臣,让儿臣深感羞愧。”他的手轻轻压在我肩膀上,温热传过。

    我懂,他要我安心。

    “她指责你什么?”皇帝眼底带起一抹兴味,嘴角微微上扬。

    “她说人的脑子有无限可能,如果好好教育,十六弟仍大有可为,她指责儿臣身为兄长,却连试都不试,便放弃自己的弟弟,实在有失为兄之道。

    且平日镛历不肯同人亲近,总是畏畏缩缩躲在自己屋里,那日不过初次见面,她就让十六弟主动靠近,这一点,让儿臣深感羞愧。她还说”他突然停下话。

    我明白,接下来的话,并不适合在皇帝面前说。

    “说什么?不要吞吞吐吐。”皇帝听得兴致正高。

    “没事,只是一些不同见解。”

    “说说看,朕想听。”

    镛贯看我一眼,点头。

    “儿臣笑话她,做冰哪算得上学问。她回答儿臣:‘世间事皆学问。煮菜是学问、经商是学问、种田是学问,就连搞怪扮小丑都是学问呢!谁规定只有念书考秀才状元才是学问?

    况世间人人都当官,谁来种菜种米养活百样人?人人都来背圣贤书,谁来通运有无,满足每日生活所需?农人植桑、丝户养蚕、工人纺染、裁缝制衣,才有御寒衣物。那些事,你不懂,我不懂,要不是有那些用心在上头作学问的人,怎让我们过着便利舒适的生活?’她的话让儿臣自觉肤浅,所以她有过。”

    十二爷话说完了,我忍不住叹息。他怎么就把我的话字字句句记得那么清楚?左手被收紧,转头,我发现九爷镛晋神色不定,他恼了?

    “说得好,世间事皆学问啊!朕终于懂得,那些皇子怎个个拿你当宝。”皇帝抚掌大笑。

    “姊姊很好,我喜欢姊姊,也喜欢十六哥,父皇别罚姊姊。”才七岁的镛暨稚嫩的声音一出,引来一阵笑声。

    “说得极是。”

    一个声音自门外传来,众人顿时全转头看过去,只见花美男扶着一个老太太进门,匆促间,他丢给我一个安慰眼神。

    我还害怕吗?早就不怕的,有这么一群可爱的小男人陪我跪,还有什么好怕?

    皇帝起身,把皇太后给迎进门,安座、上茶,一切安顿好之后,他笑问:“母后怎么来了?”

    “来凑热闹啊!人人都说章大人家的丫头好,我也想来看看,到底是怎么个好法。”

    “母后也听说了?”

    “皇奶奶听镛暨说的。”镛暨起身,坐到皇太后身边,圆圆的小手握住皇太后的手。

    “可不,是奶奶的心肝宝贝说的。”她笑着把镛暨给揽进怀里。

    “想看这丫头,叫人找去便是,怎劳母后专跑一趟!”

    “再不动动,骨头要散了。”没有威严气势,皇太后是个温和慈爱的老人,她看着我说:“丫头,过来,靠近一点,给奶奶仔细看看。”

    我走过去,她拉住我的手,拍拍我的手背,细细审视我的眉眼。

    “模样是挺清秀的,不过这双眼睛呐,藏了太多的智慧,是不同一般啊!奶奶的孙女可都给你比下去了。来,告诉奶奶,你是怎么想到要做红豆暖暖包给奶奶暖脚的?”

    “我从书上看到的。”一本叫做“网络”的书。

    书上说缝袋子装入四杯红豆,微波两分钟,袋内温度会高达六十三度,可维持三小时。因为红豆含水量少,加温后不易下降,且加温后会散发出麦芽糖的香味,在古欧洲人们常用它来当精神安定剂。

    上次听太医对阿朔说,如果他的腿会酸痛,可以让下人用热水敷。于是我想也不想就设计了两个长形袋子,因为这里没有微波炉,只好先将红豆烘过再装入袋子里,平铺后,绑在阿朔的小腿上,他说效果很好,问它叫什么名字,我想也不想就说那是红豆暖暖包。

    “母后在说什么暖暖包?”皇帝问。

    “这丫头不晓得打哪儿听来,知道我的腿容易酸痛,就送我两个红豆暖暖包,绑在腿上可舒服了,最好的是那股子香甜味儿,让我睡了好几日好觉呢!”说着,她又在我手背上轻拍。

    阿朔把我送的暖暖包转赠给皇太后?原来,他已经开始在后宫里替我布下硬桩,一旦皇太后喜欢我,其他的皇后、公主或娘娘,谁敢动我半分?

    他不像镛晋、镛历,口口声声说要保护我,却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悄悄地在我身边立桩柱、架保护网,他决定了留我、决定了要我安安稳稳待在他身旁,他决定的事就不容出差错呀!

    爱上这个男人,何其幸运又何其不幸。

    “那是什么东西?”皇帝问。

    我约略做了解释,皇帝越听越有兴味,要我也缝两个呈上去。我应了,提醒自己记得,回身让小喜缝好。

    “咦,这丫头做了什么大事,怎聚了满屋子人?”皇太后问。

    “我们想尝尝镛暨说的思乐冰,就召了她过来。”

    皇帝话出口,我便明白,这关,我是有惊无险地过了。

    “是吗?那我这老太婆是好口福给赶上了。”

    “皇奶奶、父皇,幼沂的名菜不是思乐冰,是泡面。”镛晋加话。

    “真的!?谁吃过?”皇上问。

    “儿臣吃过,味道让人难忘。”花美男站出来说话。

    “行,今儿个朕就来试试这些个名菜。”

    就这样,一群人忙了起来,面、炸面、抬冰、碎冰的一群人热热闹闹地忙了起来。镛暨、镛雒、镛历又像那天一般通力合作,连还病着的镛岳也不肯闲着,在一旁指挥宫女太监。

    不多久,泡面煮熟,人人手上一碗,吃得津津有味,等棉棉冰成形,吃完热的再换冰的,更是心凉肺透。

    皇太后笑着对皇上说:“皇上啊,这个丫头我喜欢,想留在身边,你可别把她给嫁得远了。”

    “儿臣知道,她真有本事逗得母后开心,我让她一辈子留着,给您解闷。”

    皇太后、皇帝的对话我听懂了,我再不必担心变身文成公主远嫁番邦,阿朔布的棋子,再一次救了我。

    散场后,我让镛晋一路拉着跑。

    搞不懂他在气恼什么,一路就是不说话,要不是我习惯赶捷运,寻常姑娘让他这样操,两条腿还能好生生地接合在身上?

    他把我带到马场,随手拉住缰绳就把我带上马背,他圈住我的身子,催马扬鞭,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刮得我的脸隐隐生痛。

    “你怎么了?”我大声对身后喊叫。

    他不回话。

    “生气了吗?我又没惹你。”

    这次,我隐约听见一声冷哼。

    “你不放我下来,我要跳马啰!”我恐吓他。屌吧,我恐吓皇子习惯成自然,不知道这条罪要罚上几大板。

    他还是没理我。

    唉,我叹气,往后靠进他怀里。

    “我会晕马,借靠一下,等你肯说话了,再把我叫醒。”说着,我真的闭上眼睛。

    头顶上方传来轻笑声,马放慢脚步,我终于听见赌气九爷开口,他的语气里有浓浓的妒意:“你的人缘真好,人人都喜欢你,连镛历也不例外。”

    “我也冤啊,谁让娘把我生得这么美丽可爱,你以为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都没有困扰的吗?”

    听见我的话,他忍不住大笑。“沉鱼落雁?得了吧,不过是勉强入眼。”

    “那么是我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引来好人缘啰?”

    “哼,你学富五车?背两首诗来听听。”

    要我背诗,分明刁难后辈子孙嘛!“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没有程度再高些的吗?”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

    “那是我三岁背的,再找更难些的。”

    “没了,肚子里就这两首。不过,我可以背些别的,保证你不会。”

    “说来听听看。”

    “(a+b+c)2=a2+b2+c2+2ab+2bc+2ca”我背起数学公式。

    “胡扯。”

    “从刚刚到现在,我们不都一直在胡扯?九爷,你到底想说什么?”我不爱叹气的,可硬是在不知不觉中养出坏习惯。

    他扯了扯唇角,好半呐才说:“你喜欢十二弟吗?”

    “喜欢啊。”我想也不想就说。

    “你喜欢三哥?”

    “喜欢啊,那么帅的男人,光是看着就养眼。”

    “你喜欢四哥?”

    “喜欢。十六爷、十七爷、十八爷、十九爷,我统统喜欢。”

    “那我呢?”

    “都喜欢,你们是我的好朋友,没有你们,生活肯定很无趣。”

    他不说话了,突然间把缰绳勒紧,马因而又飞快奔驰起来。

    我又惹火他?真是个难办的状况,一视同仁不好吗?我早说过,谁都不选,我只选自由、选专注、选独一无二。

    我未发声,他先出口,让人惊讶的是他在唱歌,而且唱的是跳竹竿舞那天,我在他离去之后,唱的那首脍炙人口的老歌。

    “你从不知道我想做的不只是朋友,还想有那么一点点温柔的骄纵,你从不知道我想做的不只是朋友,还想有那么一点点自私的占有”

    他的歌声显然比我好得多,但我的心却随他的歌声沉了下去。

    他想做的不只是朋友,可是除了朋友之外,我怎给得起更多?

    歌:不只是朋友黄小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