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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洛织锦与沈如衣带着菀菀回房休息。终究小孩子易困,所以沈如衣早早地哄了菀菀上床睡觉,然后才与洛织锦开始闲话。
“不知道那人找天衣圣手做什么?”沈如衣看她一眼,疑惑不已地开口。
“奇怪,”洛织锦在房间内走来走去,一边走一边揉着自己的下巴“没听说最近江湖中有谁要嫁女儿或是做寿啊,找天衣圣手做什么?”
“连你都不知道?”沈如衣颇为无奈。
“原本江湖中的事,我自是知道得一清二楚,但是这次”洛织锦无奈耸一耸肩“我实在不是很清楚。”
沈如衣一边抽出自己随身所带的银针,一边担心地开口:“这男人到底什么来历?”
“无所谓的,他又没有什么功夫,即便有恶意,我也能揍得他毫无还手之力。”洛织锦安慰她“你放心,我一定能够平安地将你和菀菀送回家。”
“我自然放心,”沈如衣看着她盈盈一笑,一边打开了包袱四处翻找,末了抽出一方素纱,然后看着洛织锦“你那令牌随意放在身上终究不妥,这样吧,我在你腰带上做个暗袋,保管将那令牌藏得好好的。”
“如此甚好。”洛织锦连连点头,随手将那令牌掏出来放在手中丢着玩,结果一不小心失手“啪”的一声摔掉在地,她却仿佛无事人一般地捡了起来“这块牌子啊,既不能送到当铺当银子也不能当作拜帖骗顿饭吃,实在无趣得很,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要偷这个。”
“或许有人想做下任盟主,从你手中失了,那人也就能光明正大地认为是打败了你。”沈如衣细细地在那方素纱上飞针走线,偶尔抬头看洛织锦一眼。
“说得也是。”洛织锦点了点头,随即又将那令牌收了起来“五年的期限将至,想来打这块牌子主意的人也不是很少,原本我是无所谓的,但是如果这么简单地就被他们拿走,我洛织锦也未免太不济了一些。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仿佛都在闪闪发光,那种自信傲然,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但是沈如衣却知道她说得出便能做得到,索性也跟着她胡说:“你干脆一直做下去得了,等菀菀长大,你将那块牌子丢给她玩好了。”
洛织锦忍不住击掌大笑“这主意不错!”
沈如衣无奈一笑,这之前是谁说做了武林盟主后便四处奔波毫不得闲,如今一听说可以这么玩下去,居然忘记了她自己的辛苦?!
还真是让人无奈啊,织锦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她一时笑一时无奈,手下的银针丝毫未停,待到夜深,那一方素纱也逐渐变得斑斓起来,细细针脚密而不乱,端的是好看异常。
翌日。
天色明了之后,洛织锦便早早喊了那车夫动身,随即回房帮沈如衣收拾东西,好继续赶路。
沈如衣将昨日那方素纱递给她“小小意思。”
“腰带?”洛织锦看着那方已经变成腰带的素纱,高兴不已“好漂亮。”
“织锦织锦,不这般锦绣繁华,怎么配你的名字?”沈如衣含笑看着她。
洛织锦将那带子束在腰间,满意地拂了一下边上坠的流苏,随即拍了下掌“好,出发。”
出了客栈的门,正要上马车,却见昨天那个舒夜阁居然迎面而立,也是一副要动身启程的模样,她无所谓地转身,便要上马,但是他却突然快步向她走来。
“洛姑娘,请等一等。”见她根本没有要理他的意思,甚至越走越远,他连忙喊住了她。
“有何贵干?”洛织锦已经上马,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舒夜阁却看着她的腰带出神,适才他远远看来,只觉得她腰间所饰流光粼粼,上面的刺绣几乎如活的一般,所以他才出声相留。如今近看,更是惊叹于这条腰带上的精妙刺绣,于是小心翼翼地询问:“不知道姑娘这条腰带出自何人之手?”
洛织锦对他一笑,随即拔转马头,丢给他一句话:“故友相赠。”
舒夜阁看着她跟随那马车策马离去,只好无奈地与自己的同伴也上了马车离开此处客栈。
只是那条腰带,终究让他心中疑窦丛生,是以他低声嘱咐了车夫两句,他们的马车便不紧不慢地跟在了她们的后面。
车声辘辘,洛织锦偶尔回头,随即低声抱怨:“真是讨厌。”
沈如衣莞尔一笑“织锦,不必介意的。”
“还是小心为妙,”洛织锦回头又看了她一眼,才忍住笑开口:“他居然还向我打听天衣圣手是谁,岂不知天衣圣手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正是如衣你。”
沈如衣也不由失笑,随即蹙眉“这男子好生奇怪,他找我做什么?”
“所以我才说要小心,你已经许久不曾做这事情,没必要因为这一队行踪奇怪的人而泄露身份。”洛织锦皱眉嘱咐她“谁知道他们是做什么的,根本都不像是江湖中人,没必要理他们。”
沈如衣略点一点头,然后抱了菀菀慢慢欣赏路边景物。
洛织锦偶尔回头,却见身后那几辆马车依旧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她看得烦了,也就不再理会。为了不让菀菀路上难受,所以沈如衣的马车并未走得多快,因此这一日那些马车便都跟在身后,洛织锦因此觉得很不舒服,只是路上有时休息,那个舒夜阁看到她的时候,会对她微微笑上一笑。终究如何都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她也只好作罢,只是对他的身份更加怀疑起来。
他不会武功,也不像是来游山玩水的,若是说有什么要事做的话,偏偏他们却又不急着赶路真是愈想愈觉得奇怪。
沈如衣看她为难,不由为之好笑“织锦,什么人值得让你这么费心思?”
“我倒是不想费心思,谁让他们找的是你?”洛织锦依旧皱着眉,目光狐疑地扫向身后那队马车。
沈如衣为之莞尔,知道她是为自己担心,所以也就不再多话。
这样一路行去,傍晚时分,两队人只好再度投宿在同一家客栈。
用过晚饭,洛织锦正要送沈如衣和菀菀回房,但是那舒夜阁似是已经等待良久,居然拦住了她“洛姑娘,可否稍稍留步?”
若是一般武夫,洛织锦必然二话不说,直接推开挡路之人。
但是舒夜阁布衣飘然,一身书卷味,即便她不是很高兴,也不太想对这种人发脾气,是以要沈如衣先行回房间,然后才看向舒夜阁“你又找我何事?”
舒夜阁歉然一笑“我知道洛姑娘身负重任,但是姑娘既然是武林盟主,江湖上的事情一定知道不少,所以,我只好求姑娘帮忙为我打听一下天衣圣手的下落。”
说着话,他的眼神依旧下意识落在她那条腰带之上。
洛织锦见他还在提这件事,不免将他上下打量一番“要我帮忙的话,你总得说清楚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找天衣圣手吧?”
舒夜阁心下为难,也不知道自己说出身份后她到底是帮还是不帮,只好期期艾艾地开口:“在下来自苏州,想请天衣圣手帮忙做一件衣服。”
洛织锦看他模样,就知道他藏着什么话不肯说,心下一转,不由掩唇一笑。
既然如此,随便给他个空头人情如何?也好过他以后说不定会兴师动众找如衣。
所以她点了下头“既然如此,我帮你找找便是。”
舒夜阁顿时大喜,冲动之下,居然握住她的手腕“多谢。”
如果真的能找得到的话,那么上面的差事一了,也就不会有人再借故扰民了。
他那笑容看起来倒是十足真诚,只是
洛织锦只觉腕上被他所触之处热热一片,垂眸看去,发觉他抓的倒是不松,不由挑眉,也不说话,只是那样看着他。
舒夜阁顿时发觉自己的唐突,心下一跳,连忙收手,人也朝后退了一步“抱歉,是我太过无礼了”
他倒识相,只是她的手腕,也是别人说碰就碰得的吗?
是以洛织锦看他一眼,随即拂袖离开。
舒夜阁站在那里半天没动,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心上某根弦却慢慢开始滋生出一抹微微的蜜灼。
他以前从不曾与江湖中人打过交道,只是初次相逢,没想到居然会让他撞大运一般直接遇到了那个传说中的武林盟主?!
原本从别人口中听说过的那个凶险莫测的江湖,因为她的关系,霎时间变得满目锦绣。
若是回去的话,一定要好好跟别人说
不不,还是不要说。
舒夜阁突然微微扬起了唇角,看着暮色淡淡笑了一笑。
这般江湖行,是他平生第一次的非常经历,该当好好珍藏才是。
夜色渐浓。
月边微微有云卷云舒,随即变薄,最终与夜色融为一体。
镇上的打更人梆梆地一声声提醒着时间,全世界的人仿佛都坠入了梦乡中去。
片刻之后,打更人终于渐渐远去,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停止了,但是就在这样万籁俱寂的时刻,却有黑影鬼鬼祟祟忙碌地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又过了许久,一簇火光突然冲天而起,几乎刺伤人的眼睛。
火势渐渐增大,终于小镇上第一个发现的人声嘶力竭地喊叫了起来:“失火了,大家救火啊。”
整座镇子仿佛突然间沸腾了起来,说话声、吵闹声、火焰的噼啪声、打水声、木桶撞击声,简直乱成一团。
浅眠的洛织锦已经醒来,眼见失火处是自己身处的客栈,只好先把沈如衣和菀菀安顿好再说,等到她们全部安然转移之后,才发现失火的那几间房子内居然还有人困在里面。
“你在这稍等,我去看看。”随口嘱咐沈如衣一声,洛织锦随即纵身而入,直扑二楼着火的房间,只是浓烟滚滚间,一时还真有些分辨不出方向来。
“救命啊,救命”隐约的呼救声自烟尘中传来,洛织锦连忙循声摸了过去。
那个求救的人居然一时惊慌失措地躲到了床下,洛织锦无奈,只好伸手拍了一下床沿要他赶紧出来。等那人爬出来之后,她把那人顺手提起,然后隔窗一抛,那人正想大喊“我命休矣”但是落地的时候却仿佛有人扶了他一把似的,丝毫无损地让他安全着陆。
知道那人无事,洛织锦于是继续在浓烟中前行,却不料一缕掌风突然袭来,她吃了一惊,右掌凝力吐劲“砰”的一声后,她顿时朝后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形,对面那突然袭击她的人同样退了两步,随即低声一笑,却不曾言语。
“何方鼠辈,藏头露尾,不是大丈夫所为!”她冷喝一声,随即举掌逼去。
浓烟之中,怎么也没有办法看清楚那人的样貌,但是她听声辨位,下手绝不落空,只是没想到那人居然与她噼噼啪啪拆了二十多掌之多,令她忍不住为之吃惊。
这偌大江湖,能与她拆招的人,她几乎全部都能叫得上名字,只是这人绝非是她所认识的那些人,尤其他出手古怪,内力脉息更与她所熟悉的大大不同,居然是从不曾见过的功夫。
“你到底是谁?”她低声喝问,出掌之时已凝神贯注。
那人却依旧低笑,根本不回答她的问题,与她拆招时居然想趁势朝她身前探去,洛织锦蓦地想起之前那个侏儒的事情,随即开口质问:“你想夺我身上的圣武令?”
“是又如何?”那人终于回答她的问题。
“做梦!”她冷冷一笑“真想夺的话,先打得过我再说吧!”
“你怎么知道我打不过你?”那人却挑眉一笑,随即懊恼地看一眼浓烟火光不断的客栈。
他找来的人简直是个笨蛋,小小一场火居然都放不好?!
是以他闪身避开洛织锦的掌风,然后弯唇一笑“暂时没时间陪你玩。”
洛织锦不禁大为生气,冷冷开口:“你在消遣我?”
“你不去救人了吗?”那人被她缠住,只好又与她交手拆了数招,暗忖这样下去看样子也没办法轻易走人,只好出声提醒她。
洛织锦看一眼火势,心下也微微一急,所以手中攻势也略略停了一停,那人却瞅准机会纵身而去。
洛织锦见他已经离开,暂且放下追他的心思,继续朝另一间房查过去,浓烟朦胧中,却有人与她微微一撞,她劈手抓住那人,凑近一看,却是舒夜阁,她忍不住蹙眉“你怎么还在这里?”
他那三脚猫功夫,虽然不敌功夫高手,但是较之一般人却好上许多,理应逃得出去才对,怎么会依旧留在这里?
“我的同伴还在这里。”舒夜阁身上的布衣已经弄污,神色略显狼狈,只是念及同伴,心下顿时着急。
洛织锦看他两眼,伸手利落地将他朝火场外推去“救人的事情我来负责就好,你赶紧下去!”
舒夜阁不知道为什么却固执不已,洛织锦皱眉不已“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怎么好放你在这里救人而自顾逃命?”舒夜阁的眉头皱得更紧。
洛织锦简直不知道这人的脑袋是何等构造,忍不住以白眼相对“等你打得过我的时候,再来争着救人吧。”
舒夜阁被她一句话说得忍不住面上讪讪,无话可答,只好照她吩咐先行离开火场。
洛织锦闭气屏息,再次摸向另一处房间。
舒夜阁皱眉不已,不停地察看着客栈的火势,着急之下,却也只能随着那些镇民一起,加入了灭火的行列,借忙碌来调节自己紊乱的心绪。
沈如衣站在楼下,抬头朝楼上看去,只见火光燎亮了半边天似的,木材燃烧的噼啪声清晰可闻。
又过了片刻,楼上窗口边蓝衣终于一闪,随即众人借着火光便看到洛织锦抓着一个人翩然落地,轻悄无声,再看那人,却已经被她打昏。
“你为何将他打昏?”沈如衣走上前去仔细察看后发现她丝毫没有受伤,终于松了口气。
“谁要他死都不敢随我跳下来,我只好把他打昏了事。”洛织锦忍不住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