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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 class="apple-style-span" style="widows: 2; text-transform: none; text-indent: 0px; 波rder-collapse: separate; font: medium simsun; white-space: normal; orphans: 2; letter-spacing: normal; color: rgb(0,0,0); word-spacing: 0px; -webkit-波rder-horizontal-spacing: 0px; -webkit-波rder-vertical-spacing: 0px; -webkit-text-decorations-in-effect: none;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 -webkit-text-stroke-width: 0px"><span class="apple-style-span" style="line-height: 16px; text-indent: 28px; font-family: arial; font-size: 14px">当他拜我作干妈时我欣然接受。当用五彩绫缎将他围起作洗儿状时,我笑得几乎背过气去。皇上凑趣地送了一堆洗儿钱来,呵呵笑着看我取乐。
当安禄山憨笑之际将手伸到我时,我以为他不懂礼仪,纯粹是无心之举,居然不曾放在心上过,反倒觉得他淳朴得可爱。
直到很多年后安禄山叛变消息传来,我才震惊,也才回忆得起安禄山偶尔眼中闪出的豺狼般的光芒。那不是天性的不羁,而是阴谋的偶现。
皇上在听得节节兵败的时候,焦虑得想禅位给正监军但子李亨。杨钊找到我,要我尽快劝阻皇上打消这念头。因为安禄山正是以杨家为借口而发的兵,皇上失去权力之日,便将是杨家家破人亡之际。
我在杨钊眼里看到了我自己的恐惧。
我第一次干涉了国事。我衔块叩于殿中,请求皇上,如果禅位,请先赐我一死,免得我看到一家败亡之象。
皇上颓然坐到了我身畔,黯然道:“那么,我们且逃吧。安禄山已破了潼关了。”
他的沉重让我也为之气沮。我看着他的无奈和老态,忽然一阵不安。我的最强大的夫君,已经老了。
我们决定逃到蜀地去。我们带了皇子皇孙和杨家家人,连夜出了长安。
到咸阳时,我才知道外面乱成什么样。连咸阳县令都逃走了,高力士派人出去转了一圈,给我们带了一些煎饼回来,但士兵们据说连饭都吃不上了。
行至马嵬时,军队忽然不前行了。皇上一面派人去打听到底出了什么事,一面带了我暂时在附近一家佛堂歇息。
打听的人还没回来,外面已传来鼓噪之声。
皇家爹身侍卫一脸慌张走来,待禀不禀,脸色全然变了。
皇上喝道:“有事快说!”
侍卫吃吃道:“外面,外面传言,杨相国被乱军杀了!现在军心不稳,说要,要请皇上”
皇上眼中冒出火来,道:“要如何?他们造反了吗?”
我差点没晕过去。
杨钊,杨钊,那紫藤花架下带着春日阳光与我拥抱的男子!
这时陈玄礼到了。这个目前统领着我们护卫军队的大将,昂首阔步走进了佛堂。他一字一句的跪禀:“杨国忠贪婪无道,结党营私,欺君枉上,已被愤怒的军队乱刀砍死。”
皇上嘴唇,终于说道:“既已处死,还不出发!”
陈玄礼漠然道:“杨国忠已死,可他的姐妹还在皇上身畔,六军又岂能安心前行!”
这时我也听到了六军的鼓噪呼喝:“赐死杨贵妃!赐死杨贵妃!”
皇上恨恨道:“杨贵妃!贵妃终日在宫中,不予政事,便是杨国忠不肖,又干贵妃何事?”
陈玄礼朗声道:“可贵妃不死,何以安六军之心?”
皇上不语,良久,他看向高力士。
高力士慢慢走向我,和往常一般谄媚的笑:“娘娘,请入后堂。”
那谄媚的笑容之后的杀意,我再熟悉不过了。我只是不信地看着皇上,轻轻唤道:“皇上!”
两行浊泪从皇上满是皱纹的脸上滑落。那无助和无奈,恰如寿王当日。
我的心一下灰了,冷了,死了。连白绫在我脖子上勒过时,我都感觉不出疼痛,只是觉得,好憋闷,好憋闷
可我居然没有死。
等我醒来时,看到了寿王仓皇的面孔。周围的宫女太监,一个也不见了。
如果不是倒了的嗓子和脖颈间的剧烈疼痛,我一定以为我是在梦里。
寿王看我醒了,吐了口气,道:“快走,玉环!护卫军已经离开,不过再叫人发现你还活着,只怕得再死一次了。”
他甚至不敢多说一句,便匆匆离开了。
我可以猜到,皇上和陈玄礼以为已经勒死了我,目的已经达到,留下几人处理丧事,便在军队拥护下离开了。这次行军中的内部调度本是寿王负责的。寿王多少还念着当日之情,亲自来送我,见我没死绝,便调开旁人,救下我了。
可我纵是活着又如何?
我茫然出了佛堂,看着天际流云,团团絮絮,时分时合,瞬时四散,竟如我一般,找不着一个驻脚之处。
前面是青山,山上许多的野花,悄然怒放着,唯独没有紫藤。
青山更深处,隐隐有个黄色的檐角,孤独掩映。
那是一座道观。
我抬头又看一眼那飘流的白云,奔向道观。</span></sp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