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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海潮声入睡的夏夜的确奢侈,没意外的话,我应该会做一整晚舒服的美梦,不如说梦到奔跑在蓝天白云之上还遇见小叮当带我去游玩,最后打扁妖魔鬼怪再得到满满宝藏什么的;如果没有美梦也至少会睡的很甜,那种一睡一整天完全不想爬起来而且脑袋一片空白的感觉,虽然困得有点糊涂了,但我是这么想的。
耳边隐约听见海天离去的脚步声和带上木门的摩擦声,很轻很轻
其实,我记不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现在的模样。一段不算短的时间配上不太完整的空间,使得演化在所有人的身上不露痕迹地赖活着。我以为,个人的思维是很难脱离巨大缜密的主体,至少到目前为止,几乎是毫无长进。没有对错也没有准则会让人极度无所适从,我们甚至不知道最终会走到哪里,自然连遵循的轨道是不是天生偏离到没能过问,因为光是望源头想去,要维持抽象的客观就是一件高难度的事情了。一下子如细丝般的心思很容易被影响,被抽换,最后绝大多数的人便因为内心莫名的恐惧支配而草草收场,那是必然的。
这么说来,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现在的模样似乎也没有人在意了,因为连基本“存在”这件事情已经足以让人气馁,虽然常常用漠视的眼光来解读这个世界,但至少我还愿意承认,人类的确是偏执得可爱。
睡醒之前在床上蠕动对消除疲劳是有帮助的。“噢”伸了个懒腰再漫漫把蓬松的乱发探出被单外“睡的好累。”还是不想睁开眼睛,不管怎么想都觉得是这几天再自顾自地飙出几句呢喃的脏话,正想翻身继续睡,才突然感觉四周的景物,枕头被单没有一向醒来习惯的气味,唔,猛一起身,警觉地环顾四周,墙壁上五彩缤纷的图,极简单的房间摆设。“对哦,我昨天”怎么睡糊涂了,这会静下心来才听见屋外一阵一阵的海潮声,屋内飘来凉凉的海风,我半发呆地注视着窗外洒在门边上的阳光,醒醒脑。
下了床,扯顺衣服和裤子的皱褶再梳梳头发,缓步踏出海天的家门望木麻黄外的白色防波堤走去。这时,海天养的“状元”摇尾又摆头地对我开心的吠了几声,我回头应答它几声,望着它古灵精怪的模样觉得很可爱。我拉拉手筋,踢踢腿,视线延伸到附近的五彩石头上,一边望前走一边回头看,心里总觉得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是怎么一回事,思绪没被抽回来,我心不在焉的踏上了阶梯,才一回头便和背对着,刚整理好渔网的海天撞个正着。
“唔——”在我失去平衡而查点摔下防波堤之前,海天一手拦腰抱住我一手拉住我的手臂,正想松一口气,本来已经阻止了一件惨绝人寰的事情发生,没料到海天刚站稳的脚步一个移动又被渔网绊住,整理好的渔网被扯开,眼前的情景好象电视演出的慢动作回放一样,海天抱着我硬生生的摔滚下防波堤。
天呐,痛,痛死人了!一早醒来就摔个“狗吃屎”也真过惨的了。啊,还有个比我先一步垫在下面,承受着我的重量再摔压到地上“海天?”唔,动弹不得,这会我才注意到渔网一整张纠结在一块不算。还缠绕住我和海天,整个画面乱七八糟,我当场呆掉。海天的表情当然是很难看了,因为这一摔可不轻,强忍着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虽然没发出半点声音倒也呆了半晌,如果他会说话,不知道会不会飙出一堆脏话来。我知道我很无聊,在这时候还会想这种事。
来不及藏好自己的心事,我们的视线巧合地对上了,一双眼的弧线弯得自然,他竟然比我先一步笑了出来,顺手对我比划:“你没事吧?”也可能是“还好吗?痛不痛?”大概是要问这个。“我没事,对不起,你才刚整理好!”一边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一边扯了扯渔网,海天挥挥手表示不要紧,还要我别乱动,他会帮我解开所有的纠结。
低头认真的解着纠结的渔网,他的手很巧,专注的神情让我的慌张渐渐平复下来,注意力甚至转移到他的手脚,他的肩膀还有他一贯的气息。他看起来还是有点倦,这些天还是睡不好吧。每天还是出外打零工,帮人补破鱼网,到婆婆的杂货店帮忙晒鱼,我真想问他有没有一丝丝的埋怨,有没有一点点的无奈。
有些人只能做他现在能做的,该做的事情,而这些人共同拥有的特点就是眉宇间的专注神情,即便淤滞到了明天会发生悲伤的事也认真的过完今天,即便彷徨也会继续,因为明天还没到,明天在明天。
湿土地上的杂草一小撮一小撮地分布不均匀,海天依然低头解渔网,而我被一阵凉凉的海风拉回现实,四周一整片的木麻黄旁全是五彩石头,我想起哪个恣意来去海天生活中的妤葳。“海天,你是不是喜欢妤葳?”很想开口问,着不过我并不是一张巧合的渔网,所以,我不愿意在以后相同的海潮声中想起他的回答。
解开了。他一手把纠结的部分从我身上渐渐饶开,接着迅速地把渔网整理成一束。“好了,等会一块去吃早餐,我去叫醒蔓蔓。”他总是慢慢的向我比划想说的话,我一边点头一边看他拿着收拾好的渔网一路走进屋内,自己则站在原地发愣。
“儿月?你怎么在这里啊?”妤葳一身白色的连衣裙从小径边穿越木麻黄来到我眼前。“喔,我在等海天他们。”她是个很有气质的女人,唔,她今天的状况好象还蛮不错的,心里很有些讶异。“那我们先去海滩上走走,”她笑着望防波堤走去几步,见我还驻足在原地便一手拉起我温暖感海滩的方向走区,接着说:“你在发呆啊?”老实手面对妤葳的时候,我常常怀着一种等待被耍的准备心理,没有接话。我回头摆正身体跟着她的步伐走,突然想起妤葳这个“不由得别人”的行为跟歪妹还着象。
防波堤上,她拉起白裙的一小截再轻轻脱掉凉鞋,露出白皙的脚踝,是我特别注意的那一双脚踝。怪癖真不少,还规定我要脱掉鞋子才能走下消波块,跟她一起去踏海滩。不知道是习惯了还是怎样,我总没法拒绝她的要求。她牵着我的手走下消波块,踏着海滩留下脚印一长串,她笑着低头,时而用力踩,时而轻轻点过,象是用脚趾尖在慢舞。我被她的举动吸引住了。
“儿月,你喜欢海吗?”她突然开口问了我们初次相遇的第一句话,唔,不会又来了吧?我生平从来没被同一个人耍过这么多次,现下当场被定格在原处,眼睛回头直盯着她。“怎么啦?你不喜欢吗?”她眨着眼有些讶异。“不讨厌。”这回答怎么算都是中肯了吧,本来抱着随时准备逃命的紧张心情,没想到她这次听了的响应之后并没有什么特别反应,只是微微点头便继续漫步走着。“你,你还好吧?”我想确定她的灵魂是不是又忽然飘走了。“恩?我很好啊!”挽着我的手腕还淘气地踢踢海水,飘啊飘的微卷长发,偶尔在我的脸颊上拂过。我想遇上的是真正的妤葳。
不久,她拉着我找了个最近的消波块坐下休息。“你在这里留下了什么吗?”手环抱双膝,我逆着海风侧头望着她发问,如果再迂回,也许她有会马上消失不见。“我的爱人,”她回头笑着应答,不一会又把视线抛向远方:“所以我也留在这里。”好清楚的回答,清楚到她心底的那一份坚定也被呐喊出来了。
“你们都是因为喜欢海才留在这里的?”我不晓得胸口回来荡去的酸楚从哪里来,是她的坚定影响了我,还是我开始要确认她的爱人是谁?“是啊,我们都离不开喜欢的海。尤其是这一片”她把首长摊开对着海左右挥晃,接着又说“他很孩子气,以前一开始他常常拉着不会游泳的我望海里跑,每一次我都吓死了。不过一次又一次的,我还是被他的淘气训练的会游泳了呢。”听她开心地陈述着,所以没有打断她,但我也没有放弃在她的语句中寻找蛛丝马迹。
“他常常牵着我在海滩上散步,然后一边走一边在喊谈上捡贝壳给我。”就像你房间墙上那一幅海底世界中的贝壳吗?微笑看着她,不等我响应任何话,她又继续说:“你知道吗?他着的是个很奇妙的人,每次他笑得特别开心的时候,下一步总能捡起最完整,最美的贝壳。不过,他从来不让我把贝壳带离海边。”唔,我懂哪个人想说的,我也是这么想的。“他说,海要有贝壳点缀才是最美的。”妤葳回头盈盈地笑着,我几乎忘记她是个危险的女人,究竟是什么事情让她变成了现在的模样,那个人是不是离开了她。
这么说来,那个人肯定不是海天了。“儿月姐姐!”思绪被远方的小身影抽回,蔓蔓用饱满的声音边喊边跑向我,海天跟在后头慢慢的走着。我举起手向蔓蔓打招呼,心底还想着妤葳的事情。如果是她爱的人离开了她,我可以理解她的失魂落魄。不过,她究竟把海天当作什么了,只是替代品吗?心里着实难受,我一边看着远处走来的海天一边揣测妤葳的动机,本来打算不再多想的,没想到她突然开口:“他们身上有一样的气味,我喜欢的气味。”语毕,我一瞬间立刻闭上眼睛,皱着眉头,好象有一口怨气从胸腔上提再从鼻孔吐呐了出来,该死,我明明不想听到这样的话。
“儿月姐姐!”蔓蔓下了防波堤兴奋地环住我的脖子,我一股气把她撑起望防波堤上走去,才踏上去便和刚走到我眼前的海天碰上了,还帮我和妤葳提楔子过来,他笑着摇头比划:“你完蛋了,被小恶魔给缠住了。”手腕上那一圈微松的红棉绳随着手语在海风中飘扬,明明海天是笑着跟我说话的,我的心却很纠结。背着蔓蔓,我无法双手并用地跟他打哈哈,只能忍住难受的情绪,用力的笑给他看。
“海哥哥说今天一整天都不用上班呦!儿月姐姐,我们一起出去晚!”小家伙开心地说,我先是侧头看她再回头向海天确认,双手插口袋,双肩往上耸一耸,他走到我身边捏捏蔓蔓的小鼻子,依然笑着对我点头。当然,这个时候他也发现了原本坐在消波块上,正要起身走上来的妤葳,二话不说,他立刻上前用双手扶她上防波堤。
那种细微的感觉我总能察觉,我早就知道,海天喜欢妤葳。
“姐姐,我要下来。”蔓蔓的声音突然变沉了,我轻轻地把身子蹲下让蔓蔓下来,小家伙倒是简单直接地跑去啦她的海哥哥“海哥哥走啦!走啦走啦!”海天的一只手被蔓蔓拉着往杂货店的方向走,另一只手和妤葳的手牵扯在一块,那么是谁握住谁的手,是谁不肯放开谁的手呢?
把楔子穿好后不能转身地看着眼前的情景,脾气又不知道哪里冲出来,再这样下去会猜得没完没了,我站在稍远处说:“蔓蔓,儿月姐姐好饿!你带姐姐去吃早餐好不好?”幸好蔓蔓还是挺在意我那正在唱空城计的肚子,用力地把生气的模样表现给海天和妤葳看了之后便跑过来拉住我,往杂货店走去“走吧,儿月姐姐。”像吃败仗一样地丧气,我紧握她的小手。
白色的防波堤一路延伸,太阳躲进薄云的时分越来越久,我们的影子渐渐微弱,脚步好象也跟着变得很轻。蔓蔓的手心很娇嫩,声音也很甜美,小脑袋还有许多早熟的想法,我想着她以后一定是个很有个性的漂亮女孩。
直到尽头,蔓蔓脱开我的手先一步跑去杂货店,我看见诚哥在下头跟我招手“海天嫩?”他喊着,我一边微笑着挥手一边竖起拇指往后面比:“他走在后头”海潮声一定搅乱了我心中的某个频率,要不然我不会突然变的这么患得患失。
不远处,白色的裙摆随着海风飘摇,妤葳依偎在海天怀中,双手紧紧地抱住他,好象在说,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开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