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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月西坠,二三十匹快马,驰上了通往舞阳城的大路。
子时不到,远山东城三个便潜入了藤花巷,远山指指左边屋舍,低声道:“那家养了大狗,走这边·······翻过这堵墙便是伉公子家的后园”
因为蒙了脸,凤台说话的腔调有些含混:“知道,不是画了图形么,外厅后头的院子·······右手第二扇窗”
“快子时了,进去罢”东城纵身翻上墙去,催促两人“万一伉公子不留宿安府,再有半个时辰便会返家,赶紧拿了走”
两个主子均不在家,巡夜的仆夫们便偷了懒,三个人顺顺当当爬上了外厅房顶。远山向下一指,压下嗓声道:“谢小娘子不惯与人同寑,贴身的嬷嬷丫头们住在后头”
那不就是只有一个小姑娘,怎么说,也用不着三个人下手。东城指指大门的方向,看了远山道:“你去看着大门,万一伉公子回来,好提个醒”说了这话,扭过脸来吩咐凤台“用不着都进去,你在这里等着”
屋子里就只一个小娘子,两个人都去······好像确实有点小题大做,凤台点头:“嗯,你自己去罢”
东城悄没声儿的,潜到寝屋窗下。
午歇睡的时间长,晚上便走了困,玉京去了外厅之后,谢姜索性拿着韩嬷嬷给的小册子研究,看了半夜,熄了灯刚要犯迷糊,便听到窗扇“吱呀”一声轻响。
今夜有月无风,可以确定这种声音,分明是有人推开了窗户。
半夜三更偷偷摸摸,不用想,决不是准备送银子干好事的。谢姜悄声坐起来,隔着纱帐,只见窗扇大开,亮晃晃的月光下,一个黑影爬上窗台,伸腿去踏下面的案桌。
显然,这人要进屋。
晚上歇息的时候,要散开发髻,床榻上别说刀子剪子之类的,连根簪子也没有,而看身形,这人五大三粗,显然是个男子,要是进了屋,少不了要弄出些响动。
谢姜不怕这人块儿大块儿小,怕的是屋子里“踢哩咣啷”到时候惊动了其他人。
身边不是绒枕便是绒被,勉强算得上硬物的,只有枕畔的一袋子海珠,算了,千金就千金罢,谢姜吸溜下鼻子,满脸肉疼的摸出颗珠子掂了掂,而后瞄准这人的头颅,劈手砸了过去,但听闷闷半声“嗯?”黑影仰面栽下地去。
听到“咕咚”一声闷响,玉京迷迷糊糊道:“娘子掉床了么?”外厅里一阵悉悉索索,小丫头下了榻,刚摸到火石,便听见谢姜低声道:“别点灯,别说话,轻点儿过来”
半睡半醒中,玉京也没有察觉到哪里不对头,晕晕乎乎摸到床榻边,捏着腔调喊:“娘子······”
“嘘······”谢姜竖了食指压在唇间,两颗眼珠向着窗外一斜,悄声吩咐:“你先捂住嘴巴”真怕一说有贼,小丫头再叫出声来,又不晓得这人外头有没有同伙,还是小心为妙。
玉京眨巴两下眼,懵懵捂住嘴巴,谢姜扯住她一支胳膊,小小声道:“窗户外头有个贼,别动········”凝神听听外头,这人从栽下去便没了动静,怎么也得去看看。
“刚才我砸了他一下子”紧紧扯住玉京的衣袖,谢姜小声嘀咕“这会儿外边没有什么动静,不如去看看”
“唔吃喊银······”玉京忘了拿开手,又是哆嗦又是兴奋,说话几乎变了腔调“喊银臭他······”好在谢姜听得懂意思,晃晃这个丫头的胳膊,小声道:“不能喊人,你想啊,要是被人知道夜里有男子进来,就算是贼,传出去对名声也不好”
这倒是实情,玉京定了定神儿,松了半边小手问:“那······娘子说怎么办?”
“外头正是月明地儿,不点灯也能看得见”谢姜伸脚蹬上鞋子,扯着玉京,蹑手蹑脚出了外厅。
院子里静寂一片,两个人出门向着左边瞅过去,蒙蒙的月光下,可不正有黑乎乎一大团伏在地上嘛。这么一大会儿都没有逃走,看来真晕过去了,谢姜轻手轻脚走了过去,玉京捂着半边嘴,急得又是跺脚,又要压着嗓门说话:“娘子,你你······”
“找根绳子来”这人仰面向上,不知道是珠子砸晕的,还是后脑勺着地时摔住了脑壳,被人扯掉蒙脸帕子都没有醒。月色清亮,谢姜越看,越觉得这人半张的嘴巴渗的慌,瞄眼手里拎的帕子,顺手便塞了进去。
玉京拖了一捆麻绳出来,喘气道:“晾衣裳被褥的绳子,够用么?”
这么一大捆,别说捆一个,就是捆一群也只多不少。
“将他的头搬起来”谢姜蹲下身,扯出一截儿绳子比了比,先取中段在这人脖子上套了一圈,然后吩咐道“翻过去,让他脸朝下”
摆弄了老长时间,这人也没有醒过来的意思,玉京胆子大起来,脚踼手拽将他翻了个儿。谢姜扯着绳子在这人胳膊上缠了两圈,拉紧,往下又缠了两只手腕······收紧,再往下缠结实脚踝,然后打了结。
玉京瞪大了眼睛,惊讶道:“娘子,这么绑·······”话到嘴边改了口“底下怎么办?”
“后院不是有辆破马车么?”谢姜拍拍手上的灰尘,小声叮嘱玉京“去叫北斗,她劲儿大,你们两个将他扔到后门去,谨慎些”
“娘子自己在这里?”玉京不放心。
看了眼地上,谢姜笃定道:“放心罢,他要是老老实实还好些,若是乱动,脖子上那圈绳子会越勒越紧,快去”
玉京轻手轻脚去了后院。
圆月渐渐西坠。
外厅就在前院,离着大门有十来丈远,东城纵下房顶的时候,凤台陡然听到两声鸟叫,大半夜鸟儿惊了窝,必是出了什么变故。
照凤台看,翻找东西也罢,惊醒了人也罢,对付一个小娘子,凭东城的身手是绰绰有余,于是,这人悄悄摸去前院。
大门紧闭,近旁的屋子里黑漆漆没有燃灯,显然守门的仆役仍在熟睡,凤台找了几圈,没有找到远山。喊不能喊,爬树上房又不能弄出声响,这人只好溜回紫藤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