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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薛云舟依旧趴在贺渊身上,下巴枕在他胸口,只是刚刚还在深情凝视的两个人此刻同时直愣愣看着对方,眼底满是惊讶和无语。
就这么对视了半晌,贺渊缓缓开口:“所以,这段时间以来,你一直认为我失忆了?”
薛云舟心情十分复杂,完全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他,只好木然着脸:“对啊,你都不记得我了,除了失忆还能有什么原因?我把账本给你看,你一点反应都没有,我把我写的字给你看,你也认不出来,我长得和以前一模一样,你要是记得我,没道理不和我相认啊!”
贺渊听他这么一说,倒是被勾起了之前的疑惑:“回门前那晚我让你写字,你写的不是挺好看的么,怎么平时的字都龟爬鳖走、不堪入目?”
“啊……这个……我练过的,就是……没给你知道……”薛云舟不自在地把头埋在他胸口,脸贴着他肌肤蹭了蹭,蹭到一半回过神来,再次抬起头看着他,“别转移话题啊,你当时看到账本啊啥的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贺渊一脸无辜:“我早就认出你来了,所以看到账本并不惊讶。”
“早就……”薛云舟话卡在嗓子眼里,眨眨眼,突然觉得心口狂跳,连忙趴下去,弯起嘴角偷偷笑起来,“早就认出来了啊?”
这么说,二哥本来就是喜欢我的?不然也不会发展到现在这一步了。
薛云舟感觉自己兴奋得灵魂都快飘起来,这个答案对他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他一时激动得不知道怎么发泄才好,忍不住张嘴一口咬在贺渊的胸口。
贺渊闷哼一声,抬手按着他脑袋重重揉了两下,继续道:“你什么时候练字的?怎么偷偷摸摸不告诉我?”
薛云舟又咬又舔,含含糊糊道:“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
贺渊被他撩拨得再次起了反应,连忙按着他脑袋不让他乱动:“要不是那些字,我第一天就能认出你了。”说着顿了顿,心里暗道:要真是第一天就相认,两人还能顺利走到今天么?
薛云舟往上挪了挪,眉开眼笑地凑到他脸边:“二哥,你既然认出我来了,干嘛不吱声啊?”
“我……”贺渊有些不自在地转开视线,“你一直跟我对着干,我让你往东,你偏要往西,我让你往南,你偏要往北,我看你就像长了块反骨,怎么让我不痛快就怎么来,所以……我一直以为你不喜欢我。”
薛云舟听得愣住:这么说,我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
贺渊继续道:“我知道你认出我来了,只是我以为你不接受我们现在的关系,怕相认尴尬,所以我只好当做不知情,没想到你竟然以为我失忆了。”
薛云舟差点喷血,傻了半晌,在床上狠狠锤了几拳,满脸悔恨。
贺渊抓着他的手:“你怎么了?”
“我……”薛云舟欲哭无泪,“早知道我当初就该好好听你的话,那样什么狗屁误会都没有,说不定我们可以提前十年谈恋爱……”
贺渊看着他,神色略有些古怪:“十年?”
薛云舟脑子卡壳了半晌,挠挠脸:“咳……十年前我才十岁,是有点夸张了哈……”
贺渊无语。
薛云舟暗自回味了一会儿,美滋滋地在他唇上亲了一口,问道:“二哥,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贺渊转开视线,不吭声。
薛云舟嘿嘿笑了一下,两条腿缠住他的腿来回扭动:“说嘛说嘛!”
贺渊眼眸骤深,猛地翻身将他压住:“老实点。”
薛云舟将他的话当做耳旁风,乐颠颠地抬手戳戳他的脸:“二哥,你不会是不好意思了吧?说嘛说嘛,到底什么时候?”
贺渊将他乱动的手拿下来压住,咬牙道:“不记得了。”
薛云舟抬脚敲敲他的小腿肚:“真不记得了?”
贺渊又将他的腿脚压住,微喘道:“不记得是哪天,就突然觉得你长大了……”
薛云舟正笑容灿烂地看着他,听到这个答案不由动容,随着心底愈发控制不住的悸动,那双微微弯起的眼睛渐渐瞪大,眼底全是掩饰不住的仰慕和渴望,原本不抱希望的感情突然得到这样的回应,他竟然觉得眼角酸胀,想狠狠抱住这个喜欢了那么多年的男人。
贺渊受不了他这样的眼神,忍不住埋头吻他。
薛云舟眼眶顿时湿润了,连忙抬手紧紧抱住他的腰背,在被他吻得全身燃烧的时候,贴着他的唇呼吸急促道:“二哥,我想再来一次。”
贺渊立刻将他抱得更紧,低哑着嗓音回应:“好。”
两人迷迷糊糊醒来时,天已大亮,薛云舟后知后觉地有点不好意思了,当着他的面穿衣服都觉得有些别扭,不过被他拉到怀里抱了一阵后,那股别扭迅速消散,剩下的全是欣喜,仿佛全身上下从头到脚都脱胎换骨,正在喜滋滋地冒着泡泡。
早饭吃到一半,静谧温馨的气氛突然被打破,之前派出去追查山谷的人回来了,但是一无所获。
听到这样的消息,贺渊与薛云舟对视一眼,看到彼此眼底同样的惊讶,随即他面色凝重,冷声道:“不是说山谷里的人都躲到临近的甫川县了么?究竟怎么回事?”
那人摇摇头:“属下带着人赶去那里时,并没有发现他们的踪影,附近四处搜索也没找到。”
之前山谷里的人暴露了行踪,贺渊派去的人马正准备围剿,却被高子明一把火阻挡了去路,之后高子明被抓回来,贺渊自然不仅仅逼问他当年埋伏薛广的事,更是要弄清楚那山谷的秘密。
高子明不忍妻儿受苦,最终招供了,说那山谷里是薛冲培养的死士,平时伪装成普通百姓掩人耳目,大约有三百余人,共分两个据点,一处是这山谷,另一处是甫川县的某村庄,而这次高子明在山谷放了一把火,他们便借着火势从另一条秘密通道逃往甫川县。
贺渊以最快的速度通知自己的人追过去,没想到却扑了个空。
薛云舟皱起眉头:“不会是高子明故意诓我们的吧?”
贺渊沉默片刻,眼眸中如同淬了一层寒冰,起身道:“再去问,看来他还不够老实。”说着便拉起他往地牢走去。
薛云舟握紧他的手,不无担忧道:“就算他老实交代了,我们也失去了围剿的最佳时机,当时对付姓薛的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现在再这么一拖,恐怕对方又转移了阵地。”
贺渊感受他手中的力道,心中的冷意略减了些,虽然穿越过来至今都没有消停的时候,可身边有自己喜欢的人陪伴,无形中给了他极大的安慰。
贺渊侧头朝他看了一眼,眸色温和:“没事,薛冲已经倒了,那些死士如果对他并不忠心,那就完全没必要与我们作对,如果他们忠心不二,那一定会想方设法救出薛冲,我们只需要看好薛冲,早晚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薛云舟想了想,点点头:“希望如此。”
两人再次走入阴冷潮湿的地牢。
高子明虽然并未受到任何酷刑,但在里面的日子也着实不好过,再加上忧心妻儿,因此面色十分憔悴,他听见牢门开锁的声音,立刻抬起头来,目光直直盯着缓缓走进来的贺渊,怒道:“我能交代的已经全部交代了,你怎么还关着我?堂堂摄政王竟然如此不遵守信诺!还有我妻儿呢?你究竟将他们放了没有?!”
贺渊冷冷看着他:“我没必要为难他们,等事情了结,我自然会将他们放了。”
“你!”高子明咬牙切齿,“那就是还没放人了?你还想做什么?”
“这话该我问你,甫川县根本没找到人。”贺渊说着抬脚往里走了几步,开始扫视牢内的各式刑具,时不时捡起其中一个左右翻看,沉声问道,“你当真全部老实交代了?”
高子明看着他的动作,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随即重重冷哼:“你拿我妻儿相要挟,我敢不说实话?我能交代的都交代了,你们什么时候放我离开?”
贺渊不理他,兀自翻看着刑具,一方面是因为他对古代酷刑的认知一直停留在书面知识上,这是头一回亲眼看到这些五花八门的刑具,忍不住便要研究一番,另一方面是他并不急着知道答案,且有意磨一磨高子明的耐性。
薛云舟凑过去勤学好问:“是不是有一种给人梳洗的酷刑?就是将他洗洗干净,拿铁梳子在他身上梳,给他一层层把皮肉刮下来。”
高子明瞪大眼咬紧牙关,腮帮子动了动,显然在极力克制心中的不安。
贺渊也不与他多废话,直接道:“给你半个时辰考虑,若再不说实话,这里的刑具就该派上用场了。”
高子明额头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薛云舟为了增加点紧张的气氛,一直亦步亦趋地跟着贺渊,每见他打量一样刑具,就要让他科普一回,偶尔还会详细问一些细节,问完了抬起头冲高子明人畜无害地笑一下,笑得高子明淌汗淌得更快。
半个时辰未到,宋全突然求见。
贺渊面露诧异。
薛云舟道:“你去吧,这里交给我。”
贺渊猜测那边有急事,便点了点头,叫了两名护卫进来陪他,这才离开。
到了外书房,见宋全面色凝重,心中不由一紧:“什么事?”
宋全急忙递上一份密函:“王爷,军情告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