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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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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樱,你是饮过我的血了从今往后,哪怕你化了烂了,我的血照样存在你的骨血之中,生而长存,死而不朽,你若不解恨,我便是让你咬下一块肉又何妨?

    很多年以后,景枫回想起来,竟会突然惊觉,这话,大概是他一生之中说过最露骨的宣言了。

    溶血化骨,生而长存,死而不朽!

    他对她竟早在那么久前,便已然存了这般的执念。

    “你到底想干什么?”夏樱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怒意,这样的怒意不似她以往那样溢于言表,而是十分含蓄的,可是,却偏偏叫人知道,她这一次不比往常。

    “我想干什么?”景枫吮吸着拇指上的血迹“我想叫你可以为我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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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腰被人抱住,下一刻,鼻间便传来浓浓的酒香,不觉间唇边便扬起了笑容“烨儿!”我从小腹上拉过烨儿的手,抚摸着烨儿的指腹,缓慢地放到口中含住。

    他身上还穿着夜琴的龙袍“哥,曦儿跑了,这丫头”烨儿的口气之中带着浓浓的宠溺,随即,烨儿又吻了吻我的耳垂“她这性子是随了你!”

    我嗤笑一声道“这死孩子,一定又去找落枫了,仔细我打断他的腿。”

    “你怎舍得打她?”烨儿轻咬着我的耳垂,道“我知道曦儿身边一直有幽影跟着,这些年,多亏了绯颜,否则她”烨儿看了看我的表情,终究没有接下话去。

    可我又怎会不知他的心思,想起朝子然。我不由间口中用力,竟咬疼了烨儿的手指,听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我方才连连松口,眸中早已染上了阴霾。“这些帐我一笔一笔都记着”

    对于朝子然,我是真真恨到骨子里的,哪怕他离弃了青羽,哪怕我曾如此信任他,然而各人有各人的志愿,强求不得。他就算灭了青羽,我也只会怪自己误信他人,可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曦儿小时候给他下毒,差点连烨儿也害了“别让我遇见他,否则。我非活剐了他不可。”

    烨儿的下巴枕在我的肩头,仅管看不见,可是,我依旧能感觉到他语气之中的忧虑“哥。十仪和冷宵他们遇到燕回后,已经消失三天了,我怕”

    没等烨儿说完,我便打断他“怕什么?”望着窗处,我轻笑“这不南宫辰不也在那儿吗?你放心,要真出了事,南宫辰拼死也会让冷宵出来送信的,燕回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过一个人,当年的云子傲在几十万士兵面前不是照样把离昊送出去么?。”

    这些日子烨儿瘦了很多,朝中所有事他都一一经手,我来了,能帮的也不多,这些日子,我只日日守在冥越身边,他原先告诉我三日后一定醒来,可今已是第五日了。

    我不知道,他若再不醒来,我还能坚持多久,青羽除了皇城周围百里外几乎每一外边塞都弥漫了战火,梦华那边已经围住了大半个青羽,至于白琴,卞兴关那里他每天犯兵一次,却也不赶尽杀绝,日日干秏着,如今的青羽,早已经秏不住了。

    “天翌来的使者死了多少?”问起这话的时候,我有些不自然,烨儿也有些异常,然而,他却努力地在掩藏着那一份不自然。

    白琴,他使终横亘在那里我,很厌倦这样的感觉,可我依旧不知道要怎样去改变这样的现状。

    顿了顿,烨儿方才道“大概已经是第五个了,可是我想,他,还是会再让人来议和的。”

    烨儿夕年四外游玩时,定然知道我一直在找他,有一日,我曾见过他捏着我画的一幅素描,双手不停地颤抖着,那时,我还不敢要他,他问过我,那个人是谁,当时,我是这样告诉他的——我说,那是我豁出性命也要得到的人,那是无论如何,我也无法的人。

    曾经,我真的是这样的认为的,并且也一直相信着,然而

    到底只能说句世事难料,我因他而来,最终却依然走向他的对面,并且,不得不,无可更改!

    “哥!”烨儿叹息了一声“我以为你不会问。”

    他紧紧地抓着我的衣袖,声音哀怨“答应我别再,别再”烨儿已然说不下去,声音之中是难掩的哽咽。

    我轻抚着他的后背,甚至可以感觉到心脏的跳动,无需言语,我自然懂得他在想什么“烨儿,不会了,我再也不会了,相信我,这世上,再也没有可以伤害我的人。”

    离烨轻捧着眼前那人的脸,心口处突然崩发出来的疼意压得他无法呼吸,哥,我再也不想看着你闭上眼睛放弃求生的意志,我再也不想看见你眼中那生无可恋地绝望,我再也不想看见你的血印在我眼中。

    在没有找到他的四年里,离烨每一日闭上眼睛都是他绝然跳入崖底的一慕,连瀑布都被沾染了红色。

    这个人是他拼尽了半生才拥住的,他得来不易的情,是他一生之中最珍贵的东西,离烨无法想像居然有人可以将他的爱意践踏至此,居然有人可以望着他充满爱恋的眸子将刀锋送进他的胸膛。

    屋外传来敲门的声音,烨儿这才收住了一脸的悲伤,慌忙走去将门打了开来,那两名女子着了一身朝服,眉眼带笑,各自倚在门口。

    正是女相嫦姑和史官君故。

    “陛下。”嫦姑径自走来,没等我和烨儿开口,她便已经坐了下去,自顾自地端起了壶茶水,装作一脸的茫然“看样子,臣来的不是时候啊。”啧啧地砸了几下嘴,嫦姑冲着身旁的君故道“大史官,你还不记着。青羽元十四年八月四日,鄙人乱入撞见珏帝春宫图。”

    君故左手持着一本空白的书本,右手随时抬着一支毛笔。只是毛笔未落,似是不知要记些什么。

    嫦姑走到床边。定定地看着冥越,伸手撩起他一头的白发“怎么还没醒呢?”

    见我脸色不善,嫦姑却笑的越发开心“陛下,你这张脸怎么黑成这样?我不就打断你小两口的唧唧歪歪么?”顿了顿,嫦姑带了几分抱怨。道“我男人好不容易不嫌弃我是寡妇之身,如今又因为我是青羽堂堂女相,死活不肯娶我。这笔帐我还没跟你们算呢,你还给我摆什么脸色。”

    好一会后,嫦姑这才收住笑容“陛下,来日方长。天下一日不得太平夜帝的亡灵便一日不得安息!”犹觉不够似的,嫦姑张口又道“夜帝若知道你不问朝局,不顾每日死去的边关将士,定然死不瞑目!”

    “你!”我一拂衣袖。火气怎么也止不住“你大胆!”

    “嫦姑!”她身边的君故扯了嫦姑的衣袖一下,示意她别再说话,然而,嫦姑却不以为意,丝毫不加理会。

    门外的好些宫女都因我这一声吓得跪了满地,嫦姑不改神色,直视着我的眼睛“陛下,你打算何时出征?梦华和天翌战事,你将如何处治?”嫦姑的声音甚至大过了我,而且,每质问一次,她的语调便提起一分,刚才还笑意言言的女子,此刻,她猛地将手中的茶杯置于地板,只着朝着我的脸上砸来“陛下,你可知,我青羽如今失地几何?占地几何?你又可知边塞将士共有几人?受战火之苦的百姓又有几州几县?你可知这四年征收的粮草平均每年少去多少?每年散失多少劳动力?”

    “嫦相!”烨儿冲着嫦姑使了个眼色,又对着君故说道“君故,你带着她先退下去。”

    君故看了看我,又看了嫦姑,终是没动,只是提笔在无字的本子上记下些什么。

    嫦姑问得我哑口无言,我又岂会不知青羽情势危机重重,便是她不来问我,便是冥越依旧没醒,我也不会再拖下去了。

    瞪了她好一会,我这才开口,放低了语气“朕自有计较,有事早朝再言。”

    “是么?”嫦姑不依不饶“可惜臣几日都不曾见到陛下早朝,文武百官甚至不知道带着夜帝面具上朝的人其实就是摄政王,陛下即有计较何,必在意是否早朝姑且将陛下之计较说来听听。”

    “”

    “怎么,陛下的计较便是不言不语么?”嫦姑垂头望着自己的一身官袍“嫦姑本是乡下女子,未曾成婚,夫家已死,无端成为寡妇一名,受尽乡民白眼,我自幼喜好书本,比起男儿过而不及,却因生得一付女儿身,腹中诗书惧是无用,待到珏夜二帝登基,双王同步,竟允女子为官,嫦姑自认可以一展抱负,却不料女相加袍不过一场空空,这官——不当也罢!”

    说着,嫦姑便在我面前脱下了朝服,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乡野草民冒犯了陛下,陛下便是斩了草民,草民亦无所怨言。”

    君故看了我一眼,复又摇头,继而跪了下去,声音清脆“我本青楼女子,如今亦向陛下拜别,就此告退,想来我这一双手,还是只能写些淫、词艳、曲。”

    言罢,君故把一书一笔端正地轻放在地,眼神复杂地看了那金笔一眼,亦是跟着嫦姑走了出去。

    “站住!”瞧着地上的那官服与笔,我一时之间,竟不知是怎样一种心情“回来。”少有疲惫涌上了心口,我坐到冥越床边,伸手替他将眼前的白发理到耳后。

    可惜,没有谁理会我,那两人依旧不曾回头。

    一朝为帝,本为私欲,然而,我今天才知道,那身龙袍后背负的身西有多么沉重,不知不觉里的竟是承载了那么的期望与失落。

    我说过,为了夜琴,为了烨儿,我会做个好皇帝,轻叹了一口气,想不到我也有服软的一日,想不到,身为帝王,我居然会向自己的臣子低头。

    “烨儿,你去把书桌下的那本册子拿给嫦相。”摆了摆手,我苦笑“看完之后,她若要走便由她吧,她若想留让她去给琴夜种一百株莲hua。”

    “嗯!”烨儿点头,随意地看了两眼手中的册子,眸中有些惊讶“哥,你什么时候写的,我都不知道。”

    “傻瓜,真当我会撒手不管么?”我在他颊边亲了一口“帮我准备些东西吧,明天一早,我去卞兴关。”

    尽管他眸中的不舍如此浓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