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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凤侧头看他,看着他的笑,她叫了他一声,“阿郎哥。”
络晷睁开眼看着她。
“我现在也什么都不怕。”因她现在有了他在心里。
心中有人,心灵就有所倚仗,即便前有刀山火海,只要他敢往前迈一步,她便跟着他走一步。
“嗯。”络晷的吻落在了她的眉间,顾凤闭起了眼。
这就是她的男人,他属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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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喜夜,没什么人来打扰他们,即便是八斤哥也被阿虎拘得牢牢的,他是一片好心,但早上他主子主母起了个大早,带八斤出了门。
络晷带着顾凤出去见了日后要跟他们出去的武络族人,他们今年打算的出行要带二十四个武卫,两个药丹师,还有两队打前哨和收拾后阵的人马十二位,再加上顾凤身边要带着的张婶,还有两个女侍茶花和秋花,加上阿蛇阿虎还有夕仙长和他们一家三口,一共是四十七人。
这一趟出去的人也不少,但也不多,顾凤现在是连她的每一个族人她都记得清清楚楚,记这几十个人也还算简单,等这些人跟她见过礼,她再在脑海里过一遍,每个人什么名字什么样貌便清楚了。
再多的也不急,路上那么多的时间,够她知道他们的。
这些人见过她,吃完中气色,就跟络晷出去了,八斤也被他阿父带走,顾凤见没她什么事,就归了家去。
这一上午她不在家,但来她家的族人不少,顾山族其实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了,很多年轻一点的唱歌跳舞到深夜才回,但顾山族老少多,尤其是老人家,昨晚他们从族长家拿回去了不少武络族拿过来的回礼,为表心意,一早他们就又来族长家里帮忙了,帮着他们收拾家里还没收拾好的地方,即便是柴火也有老头们帮着添,一些人去弄柴,一些人帮着劈,一上午过去,顾家空了的柴房又满了一半。
顾凤一回来,就见家里还有不少人,手里都忙着事,见到她回来,都问她有没有吃饭,顾凤一路点头到了正堂,见自家的亲戚不少坐在那里收拾着被单枕套,厅堂里十几个篓框都是被褥等物,椅子上也都堆满了上面铺了红纸的篓篮子。
“怎么这么多?”顾凤进去坐在了她老娘让出来的首位,问。
“好多家都送了,是太多了,”顾凤的一个老婶道,“屋里头还有收拾好的几十套,这加起来都有上百套了。”
“先收着,回头哪家要用,让他们来家里取,”顾老娘叠着手中的枕巾淡道,“是你们成亲送的,沾着你们的喜气,谁家想用就给一套。”
顾凤点点头,掀开了身边的篮子看,见里头都是鸡蛋,“鸡蛋也吃不完吧?”
“回头煮了,各家分几个,不会放坏。”顾老娘又道。
“丫头,”顾凤身边的一个老婶给她剥了个在炭火上烤香了的冬桔,“趁热吃。”
顾凤接过,把桔子一瓣一瓣吃了,咽下最后一瓣才开口道,“我傍晚要带阿郎哥和午哥他们去给祖宗们烧纸,让侄儿女们也跟我一道去吧。”
“一道啊?”老婶问了一句。
“一道。”
“行的,”老婶看了看厅里的自家人一眼,见她们都点头,想了想慢慢道,“那纸各家出各家的,都是各家的一点心意。”
都该给自家的祖宗们烧点。
“好。”
“那大伙儿忙完回家一趟,把东西备齐了,省得耽误了。”
“要得。”
“是了。”各人都应了一声。
顾宣午现在是孩子头,本家的孩子也都跟着他,他早上带了家里的弟弟妹妹去了族堂,这些人也都跟了过去,等到顾凤去了族堂,刚进门就听比顾宣午还大的少年郎一声声叫着午哥这个事办得好不好。
他手里还拿着个装满了干花生的篓筐。
顾宣午低头拿手抓了抓,抬头道,“大郎哥,捡的很好,我没瞅见坏的。”
他话一完,那少年郎身边的小孩就急不可耐拿着他手中的小篓子给顾宣午看了,“午哥,你瞧瞧我的,我也捡得可仔细了。”
顾凤见他们家午哥忙,转身走了旁边的屋檐,绕路过去了,这时候族堂里坐着几个族老,三三两两地说着话,见到她来,都站了起来。
顾凤朝他们看了几眼,去了首位落坐。
最近顾山族忙着做阵,族堂里总有族老坐镇,顾凤出去这几日回来,见山里来来往往,忙忙碌碌,知道族人的心暂时是踏实的,她便什么言语也没出,到族堂来坐也是听着族老们说着话,她在旁剥着花生吃,听到族老问她话,她才张口言语两声,不晌顾宣午来了,她话更是没了,问她话,她也看着顾宣午,等顾宣午说话。
一会山上来了人说姑爷归家了,顾凤让顾宣午先去找弟弟妹妹,顾宣午一出门,看她也起了身,顾山根送她出门,一出大门就问她,“是不是早了?宣午还小了点。”
不到六岁。
“残家无弱子。”
顾山根唉了一声。
顾凤又掉头,看着他,“山根叔,等那些人出来后,我要出去走一趟。”
“啊?”顾山根先愣住,接着舌头都快要打结了,“什么意思?”
“我跟我阿郎哥要带八斤出去一趟,出去替八斤找样东西。”
“找什么东西,很,很重要?”
“嗯。”顾凤点点头,淡淡道,“找样让八斤活过十岁的东西。”
顾山根脚一顿,差点摔倒,等他回过神,走在前面的顾凤已经抱上了顾宣午找到的顾灵玉他们。
顾灵玉在她姑姑怀里嘟嘴,“凤姑,脚脚疼。”
“不疼了。”顾凤亲了亲她的小额头。
顾灵玉被她亲了一口,咯咯笑,两只小手都抱了她的脖子,朝地上走着的午哥欢快地嚷嚷,“午哥午哥……”
拉着蹦蹦跳跳的顾宣晚的顾宣午被她叫得笑个不停,还要惦记着手里牵着的大弟弟,“晚哥,看着点路,别摔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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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开春,顾山的雪化了不少,这时候出后山的顾山人就少了,本来开春活动的山间活物都往顾山后山这边钻,前山即便是鸟都很少飞过去。
到三月下旬,盘旋于后山阵边的动物们一夜夜地呜咽着,哪怕是后山里那些心里有数的顾山族人也被它们叫得心慌气短。
山雨欲来风满楼,中旬后,络晷把进出北龙山的崖都封了,顾山族全族的人都守在了后山,不再耕种狩猎。
四月初一这天晚上,顾山突然一阵地动山摇,顷刻之间就是狂风大纵,雷电交织,不过一会,大雨侵山,而这厢顾山天宫的地方突然冒出了一个接一个的人,大雨狂风雷电之间,长啸声四起。
就在地动山摇的那一刻,本来带着膝上儿子的络晷就一跃而起,把儿子塞给了身边的顾凤,转眼就消息在了娘俩眼前,出现在了顾山最高的山顶。
顾山最高的地方本堆积着长年不化的积雪,顾凤常年站在山顶四顾,雪时时被清理,这时积雪不多,还看得见石面。
络晷到时,夕峭已经站在了此处。
山顶下面几步的山梯处,立着阿蛇和阿虎,再下面一点沿着山梯一一而站的是络晷那几十个武卫。
“放虎归山,终成大患,”看着那一个个腾空冒出的人,站在最高山顶处俯视他们的夕峭叹了口气,“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络晷当然知道他们不会放过他,他在秘境里速战速决,拿走了太多的好东西,这些捡他剩下的人岂会这么容易放过他?
但他也只有得宝速走这一条路可走,跟一群视他为眼中钉的人争夺太久,他拿到的东西就少,还有他要是晚出来的话,顾山怕是满山遍野都是尸首,丫头跟儿子也是凶多吉少,他岂会拿他们去博那点赶尽杀绝,事后无忧的可能性。
听着话,络晷看着半山中那不断腾跃出来的人微微一笑。
夕峭突然长臂往前一伸,“武爷,你神族族长出来了。”
说话间,一道长电朝他指的方向劈去,轰雷作响。
“啊……”浑厚的啸声也响彻了整个天地之间,顾山又地动山摇了起来,长电一道接一道地朝那长啸的人劈去,而那冒出的人飞跃的高度比之前所有的人都高,甚至高过了顾山山顶,出现在了络晷与夕峭的眼前。
“父亲,前日一别相别甚久,您别来无恙?”络晷微笑,头不低,背不挺,两手随意往前一拱,他带着笑的声音低沉懒懒,竟盖过了雷电风雨与响彻天际绵延不断的长啸声,出现在了天地之间,人的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