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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凤往前爬一步,身边嘶嘶嗖嗖的声音更响了。
它们离她离得相当的近,但又好像不敢靠近过来。
顾凤听了不知几天它们的动静,原先的恐惧也淡了下来——她甚至清楚知道它们想吃她,但又不能靠近她的焦躁。
顾凤爬爬歇歇不知几天,她这几天被蝎子扎过,被蛇咬过,但结果是它们都进了她的肚子,顾凤也从最初吃它们的痛不欲生当中挣扎了过来,等她能站起用双脚走路,她的肚子对生喝蛇血生吃蝎肉已无太多感觉了。
此时顾凤身后跟着的蛇蝎更多了起来,每当顾凤喝完蛇血吃完蝎肉甩出去的那点残渣后,那些成群结队嘶嘶嗖嗖,密密麻麻的声音就更大了。
顾风一直在往前走,渴了抓蛇喝,饿了抓蝎子吃,困了就拿起披风裹着自己,抱着龙牙睡,她也不知在黑暗当中走了多久,逐渐地,她的眼睛在黑暗当中能看清楚东西来了——黑洞里木盆大的蝎子,五六丈绳索一样长的蛇在不远处,在那些还不大不长的蝎蛇后睁着黑亮的眼睛盯着她。
顾凤在看清楚它们的起先总是忍不住朝它们看,想躲着它们,但在几天后,她发现她吃剩的蛇蝎进了它们的嘴,而它们也并不靠近她后,她也就逼自己当没看见它们。
顾凤这时候也能看清楚她身前的龙牙了,龙牙在黑暗当中发着一道深金色的光,那光时长时短,颜色又接近于暗,如果不仔细瞧的话并不容易瞧的见。
黑暗当中不知年月,顾凤不知走过了多少恶臭的穴洞,越过多少不知深浅的沼泽地,她身上的衣物已经破烂恶臭不堪。
她发现自己的力气大了很多,脚步也快了很快,她能在不知有多长的黑洞里像风一样地疾跑,跑很远很远的一段路也不知道疲惫。
慢慢地,那些跟着她跑的蛇蝎少了,前面的路更宽了,但是也没出一天,顾凤发现危险并未减弱,前方的路上多了些跟她身后跟着的那些巨大的蛇蝎一样有着庞大的怪物。
它们并不像她身后总跟着她的三条蛇和三只蝎一样不靠近她,这些路中碰到的长着大小不一有十几只脚,身上长满了三四只角的怪物朝她嘴牙吼声,最终还向她扑了过来。
顾凤向它们举起了她手中的箭,但就是她的箭扎的准,这些怪物也不是她所能一击毙命的,就是她把箭扎进了它们的头,它们的腹,它们的眼睛脖子,也要跟它们博斗一翻才能嬴,最初往往她赢了她也是奄奄一息,好在这些死物进了那些一直跟着她的蛇蝎的肚子,这些蛇蝎也围绕在她的身边,让那些盯着她的其它怪物不太敢靠近过来,她也能喘息一阵。
顾凤在死亡当中徘徊着,而前方的路越来越宽广,光线越来越强,敌人也越来越强大后,她身上的龙牙也从淡黄色变成了暗金色。
这日,在顾凤杀死一只有她两个人高的长脚怪后,她只走了两天,仅仅两天,连身后那些吃长脚怪的蛇蝎还没跟上来,她就看到了眼前巨大的光亮,那光线刺的她眼睛好一会都睁不开……
顾凤走向了洞口,她眯着眼抬起头,贪婪地看向了天空,蓝蓝的天白色的云,还有高大得直入天际的巨树,在天空中飞翔的鹰,还有在树林当中穿梭歌唱的鸟。
一切美得就像是人间。
顾凤站在痴痴地看了天空半天,一直都未离洞口。
当天晚上,她用捡来的柴火钻木取了火,在洞口烧了火堆,后面跟了她许久的蛇蝎也来了,它们这次离她离的甚远,在火光很远外远远地看着顾凤,眼如铜铃。
顾凤朝它们走去。
她在洞中不知道过了几个月,还是几年了,她那件本来拖地的披风现在仅垂在了她的小腿上……
原本的三蛇三蝎一路过来都在,顾凤在它们面前蹲下,第一次用手触碰了它们。
“我走了。”顾凤跟它们说。
蛇蝎未动,顾凤回到了洞口,看着满天的星光合眼入眼,第二日她醒来发现洞里的蛇蝎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而她的身边有着十几粒白色的蛋,在晨光中白得耀眼。
顾凤身上的衣裳都是破烂的,百宝袋也在中途的打斗当中烂了,她把蛋放进了百宝袋中又放到了胸口,和她戴在里面的龙牙呆在一块。
顾凤走出了洞口,连头都也未回,她看着阳光辨别着方向,他们顾山在西边,她一路都往西去。
一路上她碰到了众多鸟兽,她还没靠近它们,这些鸟兽就怆惶地散去,就像是在逃命,其中响起了虎啸狼吼,声音都不像在示威,而是在害怕。
顾凤走了一上午,她身边一片静悄悄,树林当中连虫鸣声都不见了,当日中午,顾凤提着手中顺手打来的鸡找了处水源,在拿刀子剖鸡的时候她看了看水面上的自己,半晌都没有动弹……
水面上的黑人也半会都没动。
顾凤在呆愣了半会后把身上重要的东西都取了下来,她先是屏住呼吸像在洞中察看身边有没有活物一样地察看了四周,见四周除了一些连动都不敢动的小虫子,还有水里游动的几条鱼外没有别的活物,她跳下了最深的那处溪水当中,搓洗起了自己。
仅一会,水里的鱼翻着肚白飘在了泛黑的水上。
顾凤洗一处就换一处地方,直往水的上流换了五处她身边的水才干净起来,她把她身上的那些衣裳也都洗了,洗了一遍之后发现这些东一处西一处的几件衣裳是再也不能穿了,她拿着几块破布比划一下,拦了身上几处地方,把鸡剖了拿泥土包了,拿石坑架了个火坑烧了一堆火,又拿水埋了火把鸡埋在了里头,又在外头架了一堆火,然后她跑上了树尖,找了处活物最多的地方就跳了下来,拿着她手中的弓箭住那边跑。
半晌后,森林里鸡在叫,猪在叫,狼在叫虎也在叫,连猴子都四处吱吱乱叫着就像被活刮了一般,整个森林都震荡了起来。
顾凤在活捉了几只活毛皮的动物后又放了它们,这时候太阳挂在头顶上晒得肉疼,这并不是一个穿皮毛的好季节。
动物们被放走后怆惶地舍身往前奔跑,一步都不敢再歇。
顾凤最终选了几片大树子,把她露出来的手脚都包了起来,等她再往水里一看,见她全身没什么地方露出来的,她拿几片叶子和嫩藤绑的裙子也挺圆,转一圈还会飘,她老娘见了不会骂她,她总算是露了个笑出来。
顾凤把埋在火里的鸡都吃了,肉是熟的,骨头是热乎的,顾凤便连骨头都没剩下,嚼巴嚼巴咽了下去。
她又背上了她的弓箭往西边跑去,中途她的树衣裳跟树裙子散架了几次,她重新把它们归整好花了一点时辰,好在她百宝袋里的线烂了,但针还在,她找了些韧性好的细草缝衣裳裙子出来,多缝了两次,最后做的裙子她还摘了几朵花挂在了上面,甚是好看,她都没舍得穿,打算靠近家的时候再把它穿上。
顾凤在山中跑了十五个日夜,她不停地跃下树顶打看她家的方向,又跳下往她认定的方向跑去,她在山中不停地改变着她回家的路,终于在第十六个太阳升起的时候,在跳过上百个悬崖之处终于看到了她熟悉的那一处高高的竖在半空中的天堑。
“啊……”顾凤在看到天堑的那一刻,忍不住朝她的家大喊了一声。
她找到她的家了。
这时,本来还有点响动的森林静了,天空中本来安逸飞着的鸟儿拼命地展动着它们的翅膀四处逃逸。
到处都是认为自己受到威胁逃命的动物,顾凤却欣喜地跳下了树尖,往顾山天坠那边跑去。
天坠看着近,但顾凤用了三天两夜,途中每日仅睡一会才到达了天坠的边上,等她在对崖的这边看到了顾山的样子,才发现她现在呆的地方是天龙山。
顾凤跃到了树上,远远地朝回路看去,却看不到她刚刚出来的那个洞口所在的大山了。
而半个多月前的北神山,络晷无言地看着一群朝他趴伏在地,等着他抚摸的野兽,好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等一只老实趴在他脚边的大虎终于敢伸出舌头来舔他的靴子,络晷踢了踢它,无奈地道,“当年你们追着我屁股跑要撕了我吃的狂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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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凤在这夜入夜穿了她最好看的裙子,把脸洗的干干净净的,又拿她用刀刨出来的梳子把头发梳得顺顺的,拿细草绑了两个发角,在收拾好这一切之后,太阳终于一点影子也见不着了,她也按捺不住,悄悄地往她家的方向走去。
越接近家,她的心跳得就如在擂鼓,脑子也空白起来了。
她家住在山腰最高的那一处,族堂再往上一些,周围并没有别的邻居,所以当她站在家门口,看到家里面有火光动静后,她的心突然地踏实了,但又同时羞怯了起来。饶是知道并不会有除家人外的人看到她的丑态,顾凤还是有些羞赧。
“老……老……”顾凤清了清喉咙,在门外头喊,“老娘?”
门内突然静了,本来说话的声音也没了。
“老娘,二嫂……”
“砰”地一声,门内响起了动静,一阵碗椅摔在地上的声音响起后,有人踉跄着朝门的这边跑了起来。
木大门只“嗡”地一声就开了。
月光下,站在门里的那一个黑白发相织交的妇人抬起头来,朝她高半个头的人望去……
“二嫂。”顾凤看着眼前苍老憔悴的嫂子,嘴唇不自禁地抿了起来。
头发都白了。
什么时候白的呀?这是过去多少年了?
她回来的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