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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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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脑海间,小悦的痛苦无辜,小悯的孤傲决绝,轮番上演。

    小悦的哭喊一声声,再多的心疼,都改变不了事实,她痛恨腹中胎儿,恨自己的洁身自好被小悯的见死不救谋杀,她偏激、她怒号、她恨尽天地。

    原以为婚礼能带给她些许平静,但她日复一日的狂暴,让人怵目惊心。

    无能为力了,无忌对所有的状况都无能为力。

    “怎么了?从进门到现在,除了叹气,什么话都不说。”阿易问。

    阿易的心情也很差,到医院看过小悦几次,她始终没从恐惧中脱离,每次见着他,她总是像抓住啊木般,紧环住他不肯放手。

    阿易了解,在小悦心中,认定他是英雄,但他哪里有救下她?那天他还是晚了一步,只来得及把得逞的禽兽从小悦身上揍下来。

    回答阿易的不是声音,而是两道聚拢的眉毛。

    “小悦的情况还是很糟糕吗?”阿易忧心问。

    “你知道小悦发生事情?小悯告诉你的?”无忌不答反问。

    阿易摇头,救下小悦,送她到医院,等到她父母接到通知前来后,他就离开了。

    然而,小悦的痛苦引发他的同情。他晓得好友和小悦的关系,也明了两人的未来早定,他不敢有太多联想,但,小悦悲伤的眼神总教他挂心。

    他常利用无忌上班的时间去看小悦。他明白这种行为对好友抱歉,只是很多事、很多时候,人类的情感往往凌驾于理智上头。

    “对不起,这件事我没向你提起,那天是我送小悦到医院的。”

    “你送小悦到医院?我懂了,你就是爸爸妈妈常提到的恩人?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名字,不让他们知道我们是好朋友?”无忌问。

    “我不是什么恩人,我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要是再早一点”

    “那不是你我可以控制的。真凑巧,居然是你救下小悦。”

    “我不能居功,严格来讲,救小悦的人是小悯。”

    “小悯?你把话说清楚!”眼神一凛,他抓住阿易手腕。

    “那天小悯从我这里回去,走没多远,在前面的巷子里听见小悦的声音,看见小悦碰到麻烦,她居然自不量力想出手救人,也不想想自己和小悦一样是女生,差一点连她都要倒大楣,幸好她挣脱坏人,逃到我这里求救,不然,那里有三个男生,我真不敢想象”

    “不对,小悦不是这么说的,她说小悯对她的求救置之不理。”

    “怎么可能?”阿易低眉思索,须臾,恍然大悟。“我懂了,当时小悦昏过去,也许她没看到小悯救她的部分,难怪在救护车里她醒来,认定我是救她的人。

    你没向小悯求证过吗?她没告诉你当天发生的情况?那天,我们一群人冲出去救人,只留下华华看店,华华、华华”说着,阿易走到后面叫人。

    真是这样?是他错怪小悯,从头到尾错得离谱,他冤枉她、欺负她、指控她,他把所有罪过全推到她身上

    心何止是扭扯绞痛,是被撕裂了呀!她用骄傲掩盖心痛,她不求救、不申辩,由着他的主观替她入罪。

    他对她说过什么?说她放不下仇恨,说她歹毒凶恶,说她宁愿看小悦被欺,也不愿伸出援手。

    不对,若她有恨,怎会伸援手?她已放下仇恨,是他逼着她承认恨依然?

    “华华,你来说,那天是你留在店里照顾小悯的。”阿易把会计华华推到无忌身前。

    “小悯冲进店里时,大家都看到了,她狼狈不堪,衣服被撕裂好几块,你们离开后,我拿衣服给她换,才发现她全身上下伤痕累累,简直惨不忍睹。尤其是她的腹间那一大块青紫,我吓坏了,直问她需不需要送医院,小悯居然还笑着对我说:幸好他打到我的胃,我吐他一身,才有机会逃掉。这女孩真是太逞强。”

    所以她见到他,就迫不及待冲上前,索讨拥抱?那天她和小悦一样饱受惊吓呀,他非但没有安慰她,还亲手加害,天!他做了什么?

    他骂她泯灭人性不,其实最恶毒的人是他,未求证先定罪,他做了和那群坏人相同的事,却还振振有词地指责她的错误,要她求取原谅。

    不!不行,他要找到小悯,找到她把事情谈清楚。

    跳起身,他往外跑。但是,只跑了三步,他便停下脚步。

    找到她,他能做什么?除了求取她的原谅,他能为她做更多?

    小悦的哭声,他能背过身听不见?他能任由自己的感情泛滥,对小悦造成二度伤害?他能把自己的感受摆在第一,责任垫后?

    不,他做不到,报恩是他被收养后的十几年来唯一的信念,他没能力打破自己的原则。

    颓然坐下,他恨自己,好恨,真的好恨!小悯的自苦、小悯的悲怆,小悯骄傲地拒绝辩解,他清楚她是什么样的人,他了解她比了解自己更甚,为什么,他还能犯下这样的错误?

    猛吞苦酒,醉吧,他看不起逃避的男人,今夜,他也看不起自己。

    酒入喉,热辣感觉还在,手机响起,接电话,他皱眉听完,起身,他必须离开。

    “怎么了?是小悦吗?”阿易问,他的忧心全写在脸上。

    “她趁爸妈不注意时跑出病房,在楼梯间滑倒,情况危急。”

    “你要去医院?我跟你去!”说完,他跳起身,动作比无忌更快。

    “阿易”他的表现太异常,异常到无忌不能不怀疑。

    “你还拖拖拉拉做什么?”阿易的怒吼更教人费解。

    “回答我,你对小悦”他扯住阿易的手臂,不准他冲出门口。

    被发现了?他定神望向无忌,久久,他鼓足勇气问:“如果我说是的话,你会揍我吗?”招了,反正他痛恨偷偷摸摸。

    他在阿易脸上轻易寻得真诚,他对小悦是真心?

    “不用猜疑,你是了解我的,我只做真心想做的事。”他笃定。

    “如果真是这样,我会祝福你们。”

    “既然如此,祝福我们吧。”

    两人相视,话不多说,心意已通,迅速地,他们离开pub,一起奔向医院。

    ------

    头靠在办公室落地窗前,眼睁睁看着无忌愤而离去的背影。

    她成功了,成功将他推出自己的生命中,这次他不会再回头了吧?

    当然不回头,她是那么恶毒歹心的坏女人,远远躲开才是上上策,何必回头?

    新淌下的泪水在玻璃窗上划出几道栏杆,还有谁比她更懂得“失去”是什么感觉。

    当年有个不怕被咬的无忌,护住她孤独脆弱的心,现在呢?她环顾四周,没有,什么人都没有了。

    咬唇,疼痛冒出头,她皱眉,压压肚子,不以为意,她经常疼痛,对于痛苦,她的忍受力比常人高。

    脱去高跟鞋,她踮起脚尖转圈圈,一圈两圈三圈

    那个夏天,妈妈抱着她转圈圈,风吹过耳边,是暖暖湿湿的南风天;那年秋天,无忌炮制她最怀念的夏天,抱着她,原地转圈圈,天上的星辰绕啊绕,绕得她忘记北极星在哪里,绕得树梢红叶笑弯腰,一片片落在她发间、衣襟前。

    抽痛更甚,她摇摇头,别开脸,很多事只要你别去正视,它便会慢慢消失,疼痛就是这么一回事。

    赵悯继续转圈圈,刻意忽略疼痛。

    一转二转,转得圆裙飞起来,转得她头晕目眩,摀住胸口微喘,赵悯停下脚步,笑瞇眼,彷佛眼前,他的笑靥仍在。

    “等我十八岁,我会长得和你一样高。”她说这话时,是十二岁。

    “那你的脑垂腺要很强健才办得到。”他是这么回答的。

    那是她第一次听见脑垂腺这个名词,然后,他教她甲状腺、肾上腺他教她无数新知识,从天文地理到物理化学,他说历史给她听,他念莎士比亚同她分享,他是她的视窗,为她的人生开拓眼界。

    又痛了,赵悯深吸气,笑笑,转移注意力,让疼痛为难不到她。

    可是,这次她似乎估计错误,痛非但没有因分心减缓,反而剧烈地拉扯起她的神经,汗水落下,湿透衣衫,这次的痛比她之前经历过的无数次疼痛都要严重,情况不对

    是哪里不对?胃痛、肠痛?她无从思考

    用力压住肮部,手扶墙壁,她驼着背慢慢走出办公室,甫入电梯,她痛得龇牙咧嘴,想大声喊救命。

    疼痛一波波漫过,冲击着她的知觉,她大口大口吸气,近乎窒息,不行她没办法呼吸,她真要痛死了这是几级疼痛啊,怎地这样磨人,她的耐力忍受全都派不上用场了

    渐渐地,黑暗在眼前形成,终于,她跌入一片宁静。

    ------

    当所有人围在手术室外,等待小悦手术结果同时,小悯一个人孤伶伶躺在病床上,乏人相询。

    自疼痛里幽幽醒转,恍惚间,她不知身处何处,是手臂上的点滴提供她新资讯。又入院了,生平不爱看医生的她,终是和医生有缘分。

    她正逐地失去生气,轻喘息,疼痛在,麻酔藥帮不了她了,是不?她快死了对不对?

    也许吧,她从未这么痛过,若真的就此死去,或许是个不错结局,那么,再不会有人介意她的忿忿不平,担心她会不会使手段,欺负同父异母的可怜妹妹。

    轻笑出声,了不起,她还能扯动笑觉神经,赵悯忍不住想为自己掌声鼓励。

    “小姐,你醒着吗?”护士轻拍她的手臂。

    “我怎么了?”偏过头,她问。

    “你晓不晓得自己怀孕?”

    “知道。”那是他的孩子,也是他唯一不愿意承担的责任。

    “你没上妇产科检查对不对?”

    “嗯。”她甚至还没学会如何面对事实。

    “你该做产检的,那么你会早点知道受精卵没有在子宫内着床,不至于拖到现在。”护士的表情写着担忧。

    没在子宫内着床?是子宫外孕?

    “情况严重吗?”

    “你的腹腔大出血,我们必须马上替你动手术,否则有生命危险。你可以给我电话号码,好通知你的家属来签手术同意书吗?”

    家属?她能找哪一位“家属”?不能吶,他们都很忙,忙着照顾可怜的小悦,哪有时间分送给她。

    “能不能自己签?我可以对自己的生命负责。”

    护士小姐面有难色。

    “其实不手术也没关系。”赵悯说。

    反正是危险,动手术危险,不动手术也危险,算来算去不过是一场赌注,而她这个人向来缺乏运气,总是次次赌、次次输,摆着吧,她懒得下决定了。

    “小姐,你别这样子,情况真的很危急”

    护士劝说许久,她没提生命的重要性,她说的是可惜,昨日一个产妇死在产台上,她哭喊着说不甘心,不甘心不能亲眼看着女儿成长,她拚命挣扎,拉住医生的手说她要活下去,可惜上帝不给她机会。而赵悯,竟要把存活的机会推出门去,人间真的很不公平。

    护士小姐说动她了,她向来痛恨“不公平”于是赵悯给她电话。

    说来好笑,她给的居然是阿易的手机号码,阿易是误上贼船了,当年一句承诺,累得他那么多。

    又倦了,她好想睡。

    闭上眼睛之前,赵悯对护士说:“你别为我担心,我真的没关系,尽力过就是了,手术成功与否我不介意”

    不介意,她的确是不介意从来,她介意的事情都不存在,那么,放开手似乎是更好的选择。

    微微笑着,她入梦了,梦中无忌和她一人一只汤匙,挖着山一般高的草莓牛奶冰,他把甜滋滋的草莓喂进她嘴里,他说她的笑容比草莓更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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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握住赵悯的手,不出口的心疼在他眼底、心底,在他的手掌中心。

    “对不起,我忘记你的骄傲,你是宁愿被冤,也不愿意收藏自尊去解释些什么的女人。”

    华华历历在目的描述让他心惊,他想起那夜,她的无助恐慌他应该看得出来,她从不向人索讨的呀,而那天,她向他案讨拥抱、索讨安心。

    “你说每个人都有性格盲点,是的,我的盲点是自我中心,我常以自己的观点下结论。”所以他冤她,冤得理直气壮。

    小悯的手很冰、脸色很苍白,无论他怎么搓揉,都揉不出她一丝血色。

    无忌躺到她身侧,这里是总统套房,大大的病床容得下两个人。并肩,他们同小时候一样,只可惜她熟睡,无法和他聊天。

    没关系,她不说话,他来讲。

    “医生说手术很成功,虽然你失去一侧的卵巢子宫,但还有生育能力。只不过,你仍愿意为我生儿育女吗?我不贪心的,只要有一个女儿就行,如果不是太为难,请你点头同意。”

    赵悯自然没有点头,他笑笑,把话题接续。

    “你一定不明白,为什么我在这里,没留在小悦身边?很简单,有个好男人在她身旁,等待她投靠。

    我无意推卸责任,只是认清楚了,一个没办法爱她的肩膀,无法带给她幸福,所以我退开,把位置让给那位可靠男人,期待他们之间出现可能。以后发展如何,我不知道,但我确定,那个男人会用全部心力爱她。”

    亲亲她的额头,把灯关掉,天黑下,窗外一轮明月。

    “还怕黑吗?你说,有我在身边,你不需要夜灯,那么在我离开的多年,你是不是又开了满屋子灯,才能入睡?”

    她说过,他是她的心灯,在她晦暗的心底燃起一丝光明。

    “我不晓得自己从什么时候爱上你,我只知道,我们之间是从习惯开始,你习惯在我胸前醒来,我习惯闻着你淡淡发香入睡;你习惯勾着我的小指头走路,我习惯一面走一面看你的耳垂。”

    说着,他轻揉起她的耳垂,圆圆的珠润,让人爱不释手。

    “在国外,我睡不好,以为是换了环境、换了床的缘故,但是一年两年过去,适应力超强的我仍然睡不好,我写信告诉你,你居然把你的泰迪熊和洗发精寄来给我,打开纸盒时,我大笑三声。

    知道吗?那夜我用了你的洗发精,抱了玩偶,果然熟睡,我才知道,原来我不习惯的不是那张床,而是你不在。”

    她的眉微微舒展,但他没发觉,自顾自往下说。

    “我常抬头仰望夜空,不觉得外国的月亮比较圆,但清楚发觉外国的月亮清冷,外国的月光总把人影拉出孤寂,那里的夜空下没有笑声,没有你甜甜的声音询问:我们去吃牛肉面好吗?

    记不记得有一年冬天特别冷,我们天天上老唐牛肉面报到,月底到了,口袋空虚,我们只能合叫一碗面,你喝两口汤,就推说吃不下,我了解你想让我多吃一点。那次、那天,我立下誓言,要赚很多很多钱,让我们有吃不完的牛肉面。”

    泪滚至腮边,浅浅笑容扬起,赵悯仍闭着眼。

    “我爱你,从习惯到嫉妒。别怀疑,我嫉妒过,在你考虑找个男人修习恋爱学分的时候。

    若我是个好哥哥,我会鼓励你,甚至给你一本教战手册,教你享受爱情,却又能从爱情中全身而退,可我非但没这么做,还直接歼灭你的荒谬念头,原因无他,因为我吃醋,我无法忍受别的男人躺在我躺惯的位置,无法忍受他们分享你的发香。”

    泪流,湿湿的水珠滑下她脸庞,渗入枕头间。

    “回台湾,本已澎湃的心湖乍见你,又是激昂翻腾,爱你已成局,却又不能不坚持理智,那是我第一次把你推开,直到你胃痛入院,那半年间,我痛不欲生,却又得装作什么都没改变,没办法,我认识责任在认识爱情之前。

    于是,我用了一个蠢身分让自己待在你身边兄妹,是不是既好听又安全?谁晓得,毕竟是蠢主意,我们可以否认爱情,却无法阻止爱情进行,一天一天,我越来越无法忍受你不在身边。

    我们通了无数的信,你告诉我生活点滴,每一则我都看得津津有味,常要读过三四次才肯休息,你的信让我的异乡生活不致孤独。

    有回,你写信告诉我,有个怪邻居经常騒扰你,我一听好生气,不管当时是不是台湾的凌晨三点钟,阿易是不是才刚睡下,硬是把他挖起来,叫他处理。

    听说,他把自己弄成黑道分子去敲变态男的家门,威胁他,想动他的女人可以,先选择要留下一对睪丸还是半条腿,从此,他见到你像见到鬼般,再不敢多看半眼。

    阿易是个比我更负责任的男人,瞧他收容的员工,哪一个不是值得同情?被家暴的华华、被虐待的阿文、孤儿小宽他们背后都有个让人动容的故事,也许是感同身受吧,我们总是比常人乐于付出。

    昨夜,阿易向我承认,他喜欢小悦,他问我要不要揍他?我说我会给予祝福。不是吗?爱情是值得被祝福的事。”

    手心缩缩,他的大掌包裹住她的小手,他有无数的话想说。

    “好好休息吧,这回我们非得并肩不可,等你醒来,我必须把这一切向爸爸、妈妈说清楚,我要坦承我爱你,无法和小悦结婚,我必须说服他们,没有爱情的婚姻结局是悲剧。

    我有太多的事情要顾虑,爸妈的心情、小悦的感受,还有已经发布出去的喜帖要回收,公事私事一团纷乱,每一件,我都需要你插手帮忙。

    不过眼前,你还是先睡饱再说,等明天天亮你清醒,我会告诉你我爱你,不转移,责任放下了,我不再想写八股文章。”

    点点头,她同意。

    小悯的点头震动了他,倏地转身,他紧盯住她睁开的清亮眼睛。

    “你醒了?”喜悦飞上眉梢,原本的愁云惨雾被喜气洋洋取代。

    “对。”她想笑,可惜力气不足。

    “想再睡吗?”触触她的额,没发烧,不过幸好,就算发烧,这次她没力气爬到莲蓬头下方。

    “想。”

    “那有话明天再说?”

    无忌没问她是否原谅自己,赵悯也没问他情况是怎么发展到眼前,他们之间,总是安心,只要两人并肩,什么话都不用说,便是分明。

    “一句”

    “你想说一句话?”他们的心意相通,是从古时候就开始的事。

    “对。”

    “好,你说,我听。”他快乐得几乎想飞起来。

    “我爱你。”

    “我知道,你从来都藏不住秘密。我也有句想告诉你。”

    她没回话,满眼期盼。

    “那是明天早上才要说的话语。睡吧,好好睡一觉,什么事都别想。”说着,他的手环过她的肩,躺回枕头里,径自闭眼。

    她侧脸看住他,明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她还是希望亲耳听他再说一遍。然他太重诺言,说过的话很少改变,算了,明天就明天吧!

    头靠在他颈窝间,安心闭起眼睛,她准备好再次入睡。

    突然,醇厚的嗓音传来教人心喜的六个字

    “我爱你,不转移。”

    她笑开,他也笑了,两张并靠的脸庞充满喜悦。

    这夜,月娘为他们带来祝福。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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