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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月顶着宿封元婴期的威压,泪光盈盈,委屈的看向宿封,“宿师兄……”
宿封见王月这副样子,头瞬间变大。他偷眼瞄向程珏,见程珏眼里簇簇喷出小火苗,心里大叫不好。
宿封在人前,通常是一副高冷不可触及的姿态。如今他更是板起了面孔,浑身笼着森森寒气。
“王月,诚如刘师姐所言。程儿是我小师妹,更于我有再造灵根并救命之恩。你若对她不利,我万仞上下,皆不会放过你。”
王月不可置信的看着宿封,满头冷汗的哽咽道,“宿师兄,你,你怎么对我如此冷酷?虽然当时,我对你说了些责怪的话,但,当时我痛失同门,宿师兄你,怎么就不能理解我呢?你原来对我不是这样的,宿师兄你一向待我很好,怎么此时却如此对我?莫不是你,变了心……”
“……”宿封更加头大,他觉得过天劫也没这么艰难!
“宿师兄,难道,你入了季氏宗族,做了一等世家子弟,便看不上我这普通世家出身的人了么?”王月咬着下唇,眼眶红红的质问宿封。
“什么?”宿封听了这劲爆信息,终于大脑回神,惊问,“什么入了世家?你是从何处听闻的?”
“宿师兄,天下世家,哪个不以与季氏结交为荣?我家虽是普通世家,但与季氏也有些许往来。青云万仞峰刀剑二子之一的宿封,是季氏族长之孙,并非什么秘密,我自然知道。何况宿师兄你,现在晋阶元婴道君,若是季氏族长知道了,怕是未来令你接掌季氏,也有可能,如此宿师兄,自然是看不上我王家这样的小门小户……”
宿封听了火大。季欢在一旁,虽然面上不动声色,身侧的拳头,却缓缓握起。
“王月!”宿封厉声喝止王月的话头,“我宿封,是青云宗万仞峰首座严梓靖首徒,不是什么世家子弟!你莫再乱言,否则——”
宿封身上爆出噼啪雷霆,那脸色,是从未有过的黑暗。他周身气势愈加吓人,迫的王月一行弯了腰,胸中亦像擂鼓一样的憋闷。宿封却全然不管,只鼓动的密林里风声大作。袍角飞摆间,整个人如同一尊杀神。
王月见这情境,呆愣的噤了声响。
她不甘的咬住牙齿,目光在狼伊秋与程珏身上来来回回,最终定在程珏身上,眸中微光闪闪。
一道紫色雷霆,晴空降下,生生将寒潭对面一座小丘的圆顶,炸成了焦土。
“众人皆知我是个只知练剑的疯子,尔等若再妄言,便当若此峰!”
宿封撤了威压,掷地有声的字字吐出。
王月身后几个男修,摇摇摆摆的搀扶起脸色惨白的王月,愤愤然为王月打抱不平,“师姐,我们走!咱们将这剑疯子行的事,禀与长老和峰主,定要找万仞讨回公道!”
“就是,咱们是先头吃了那丫头高级符箓的暗亏,才被轻易制住。要不是他们有万仞峰严首座的高级符箓,咱们怎么能这么轻易就被压制住?”
“枉费了我们师姐还曾倾心于他,果然是个是非不分的剑疯子!宗门有令,禁止同门私相残杀,我倒要看他能怎么样我们!”
王月摆了摆手,含泪看了宿封一眼,挽起许嫣儿,与奇文峰众人,艰难的御剑飞起。末了,王月状似不经意的看向季欢,恰逢季欢亦看向她。两人目光相撞一瞬,王月倏忽红了面颊,御剑而去。
见王月他们走了,宿封泄气的呼了口气——真心不好打发啊!
宿封转身,看到刘师姐阴沉沉的面容,心里大叫不好。
“刘师姐,呃……”
刘师姐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疲惫的讲,“宿封,你和程儿,什么时候能长大啊。”
程珏和宿封都是被刘师姐给收拾怕的人,自然大气不敢喘。
李肃阳这货却是不晓得刘师姐的厉害,他嘴巴一张一合,毫无顾忌的质问,“怎么宿师兄和程儿,这么做还错了么?难道就让他们这么颠倒黑白的泼我们脏水,我们还得忍着不成?”
刘师姐摇头叹气,“你们倒是出了气,却又有什么用?”她拉过程珏,语重心长的说,“我看,那群人里,除了个药师许嫣儿,其他几人,皆是奇文峰弟子。程儿、宿封,你二人便是说破了嘴皮,又能说动他们几人,讨回几分公道?你们虽是斗勇胜了,但却也只会落个与同门争斗的口实。待他们回了宗门,说不定还要添油加醋的再诬蔑我万仞一番。”
“可是,可是也没见刘师姐您阻止宿师兄发威嘛……”程珏小小声的嘟囔。
她其实也憋闷的很。话说自己这做女配的,女主都没欺负自己,王月这女配n号出来抖什么威风嘛!
话说女主这时候,应该是回宗门,因得成金丹而风光无限中。
反观自己这情况,这际遇——真是看着伤心,想着流泪。
“我万仞峰弟子,岂能让人指着鼻子颠倒黑白的欺负。让他们知道万仞峰的厉害也好,我倒要看,我万仞一峰二元婴,谁敢来讨不痛快!”
“可是,他们不是说,宗门内禁止弟子私斗么?打架再厉害,不准打有什么用?”程珏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点着手指。
“咱们青云宗,确是禁止弟子私相残杀,却未禁止弟子打擂比拼。若是有人找上门来,拉去比擂便是。”
“师姐,我明白了。谁来挑衅,咱们就一耳瓜子打他飞出去!”
“程儿,遇到这种事,若是有外人在场,便明辨一番,还自己一个公道。否则便莫费什么口舌,忍忍也就罢了。但如果他们胆敢动手,便着着实实教训一顿,莫堕了青云宗万仞峰的名头!”
“是,师姐!”
程珏清脆的应了,宿封亦拱手称是。
几人说了一会儿话,毕乾慢悠悠的踱过来。
“架也打完了,话也说妥当了。程儿,你看这寒潭。失了冰魄珠,寒气不久便会散去,你速速下水,将蓝藻全部采来。否则,日后若想再采,可找不到了。”
程珏听了,运了运灵气,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
抢收稀缺资源啊,程珏比谁都积极。
“什么?以后没得采了?”李肃阳听了也来了劲,那细瘦的身子骨,也噗通一个猛子进去。那搂蓝藻的架势,比程珏还粗暴狂野。
这边程珏他们着急的干活,任谁也没留意,王月一行人,御剑飞出去一段路程,又调转了方向,隐隐降落下来。
或许是没了冰魄珠,也是程珏与李肃阳两人收割的太凶残。一日不到,潭底的蓝藻便被清了个干净。
毕乾拿出冰魄珠,手把手的教程珏修炼了一番冰相。末了,他探查了一番程珏的修炼进度,“比用雀牙针叶修炼快了不少,可也不够快啊,我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看到你结丹、结婴?”
程珏只能嘿嘿尴尬的干笑。
她也不晓得为啥,自己怎么就修炼的那么慢。特别是丹田里出现了那个稀奇的莲蓬座以后,修炼就更加慢。
毕乾说那个莲蓬座是混沌莲华的蓬座,实乃好得不得了的宝贝。对她只有好处,绝没坏处。但是……话说小伙伴们修为的增长都嗖嗖的,唯她这么慢,好有压力的。
毕乾没发现程珏已走神,自顾自的说,“……冰相有此冰魄珠助你修炼,无虞了。火相,可吸收你丹田里,从魔门炼狱得来的业火。雷相么,待他们几个进阶,你去帮他们挡挡天雷,定能进益不少。如此,你以所有元力来化风相,使四象化虚成实,便可结丹。”
程珏回了神,拼命点头表示她听懂了。
几人在潭边又盘亘了一会儿,方跟着宿封与刘师姐,回到密林阵法中。
阵法里,凌俞依然昏睡不醒。他身边,卧着已经长成成年狼狗大小的狗蛋。
离荇渊第三条天尾已冒出了半截,两长一短三条蓬松松的白色天尾,忽悠来忽悠去的好生悠闲。
这货当时,为了躲程珏的冰冻符大招,居然跑回了众人休息打坐的阵法里,真是……让程珏这做主人的,不知道该高兴还是忧桑好。
“走吧,此处几无人烟,我们御剑向西北而行。”
刘师姐亲搀扶起凌俞,从储物袋里甩出一把普普通通的飞剑,御剑带头。
程珏脚下踩了一枚奇摩令牌,跟紧刘师姐。原墨辛、李肃阳、狼伊秋、季欢随后。宿封压在队尾。毕乾忽前忽后跟着一行人,向西北方向飞去。
一行人飞去了半个时辰,王月几人,从一个山头上也御起了飞剑。
王月低头思索许久,喃喃道,“向西北……他们,莫非是要去伏牛玄门?”
刘师姐因顾着凌俞,带着一众人,足足御剑走走歇歇了三日,方到了伏牛连嶂。
程珏极目远望,接天屏障一般的巨大平顶山峦,连成厚厚一片。恰如敦实厚重的俯首牛背,扎扎实实端立于天地间。
果然不负伏牛连嶂之名!
刘师姐抿了唇,敛了敛眼睑,终究下定了决心,御剑如流星入海,刺破云雾,落在一座山嶂之下。
程珏几人落定,刘师姐对他们摆了摆手,深深吐了口浊气,独扶着凌俞拾级而上。
苍青色嶙峋绝壁下,放着一张破破烂烂的木头桌子,桌子上铺着张边角都开了线的明黄色脏污桌布。桌上签筒什么的物件,杂七杂八的堆了一角。桌后一个留着八字胡的神棍样人物,呵欠连连的支棱着脑袋,操着个龟壳,时不时的往桌子上倒铜钱。
刘师姐搀着凌俞,到了他近前。他头也不抬。
“哗啦”桌上散开几枚铜钱。这人睁着一双睡眼惺忪的眼睛,扫了几眼。一副惫懒样子的神棍,开口却是洪钟般的声音。
“来了?”
“是,还请前辈指路。”刘师姐恭敬答道。
“老规矩,拿出来罢。”这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把铜钱又一枚枚塞回龟壳,拿在手里,上下左右的晃荡。
刘师姐从领口处“嗤嗤”拉出一根鲜红绳结扣结的圆形玉片。
这玉片,通体不透光的白色,中间一个圆溜溜的孔。
那人瞧了眼玉片,抬眼看向刘师姐,“一个可不够。你们这些个人,得按规矩两两来。”
刘师姐点了点头,伸手从凌俞脖领里,也拉出一根鲜红绳结。那绳结,络着一枚中间无空、白的剔透的圆形玉片。
那人看了凌俞的玉片,点了点头,“哗啦”一声,又倒了铜钱在桌上,方遥遥看向台阶下的宿封几人。
“既是有缘人,便上来罢!”他伸手从签筒里剔出一根签子,向下一扔。程珏仿似听到一声脆响,眼前有光晕一闪而没。
“这是打开了阵法,我们速速进去方可。”
众人听了季欢这话,哪有不明了的。纷纷加快脚步,跑上台阶。
待众人都到了那人桌前,那人回手朝背后绝壁上打入一道玉符,绝壁上突兀的现出一个黑洞洞的甬道。
刘师姐向那人深深拜下,“谢前辈指路。”
那人却依旧打着呵欠抛铜币,懒懒回刘师姐,“女娃子,你也不容易。且放心,你这师弟,此去西北无忧,当有机缘。”
刘师姐听了,鲜有的喜盈于表,再次连连向这神棍样的人行礼。
那人摆了摆手,单手点着程珏,道,“小丫头,你可得当心。你身上的机缘、身周的缘分,是非不明,是也不是。你来此界,便是天数。只记得,行到绝处,莫要自绝,自有天意。”
一席话说的程珏怔愣不已。她觉得这人说了好多意思,自己又啥都没懂。还满心都惶惶的,这说的是她命不好吧?
经刘师姐几次提醒,程珏方明白过来,连连的给这人行礼。
毕乾嘴边噙着一缕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踱到这人身边,没个正经的问这人,“这位先生,你看我身上机缘与缘分如何?”
这人看也不堪毕乾,干巴巴的说,“你?我伏牛玄门可得罪不起你,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咧!”
毕乾听了,仰天大笑,率先进了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