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华小说 > 愈寂寞愈堕落 > 第七章

第七章

精华小说 www.jinghezhi.com,最快更新愈寂寞愈堕落 !

    爱情是很奇妙的,就算准备了一百个不谈恋爱的理由,一旦缘分到了,再怎么躲也躲不了。

    黑暗中,景致躺在床上想着这个问题,她静静呼吸,隐约的喜悦在胸口蔓延,如此清晰的感受,让她发觉自己原来如此真实地存在着。一直到睡着之前,她都还听见心脏在胸腔里跳动的声音,有些急促而不规律,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闹钟在傍晚七点时准时响起,原本这时候,她会被闹钟惊醒,然后跳下床开始赶着准备要上班。明明今天不用赶,马翔均会来接她,她却不知怎地早早就清醒了。

    按下闹钟,景致走进浴室梳洗。

    梳洗完毕,她换上黑色衬衫,照例把长发扎成马尾,照照镜子,她决定做个小小的改变,于是把头发放下来。

    穿上同色系的长裤后,踩进高跟鞋,她又不知为何想到自己好久没穿裙子,站在衣柜前考虑了一会儿,款式颜色都教人举棋不定,长发同时在腰际摆荡着,想想不妥,放下手中的裙子,她又把头发绑起来。

    就这样绑起又放下,放下又绑起来,时间很快地走到七点半。

    手机很准时地响起,景致走到床边迅速接起。

    “喂?我已经在你家楼下了,你慢慢来,我等”

    “我马上下去。”啪一声,她挂上电话。

    马翔均拿着手机苦笑,上面显示00:11,有史以来,通话时间最短的记录。好吧,景致不是冷淡,她是在替他省电话费。

    便播频道定在96。7,等待的时间里,他把音响声量转大。

    电台里正在播放一首台语歌曲,不知道是哪个女歌手唱的,声音很甜,节奏轻快,台语他听得懂却不会说,也很少接触,突然听到歌词,觉得很可爱,他听着听着,笑了出来。

    妆乎水水,搁添胭脂,捡来捡去没一套衫甲意,女人的美丽亲像花蕊,望你疼惜阮,我会愈开愈古椎

    妆乎水水,等你call机,想卖当面讲一句我爱你,约束的时间,渐渐过去,计程车司机,你是置叨位

    他作曲的风格简单平实,不爱耍噱头,所以也喜欢平易近人、贴近内心的歌词。歌词愈写真,就愈让人会心一笑。

    原来女人等待喜欢的人,是这种心情。景致呢?她会不会像歌词写的正在仔细打扮?她会不会因为他而穿上裙子搽上口红?马翔均失笑,完全想象不出来那画面。

    其实景致化不化妆、打不打扮,一样都能吸引他。她长得那么漂亮,任何化妆品对她来说其实都是锦上添花。而且,他喜欢她的原因很多很多,并不只有外表。

    便播又播完了两首歌,他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已经过了十分钟,景致说她马上下来,她的马上似乎有点久。

    天空无预期地下起一场骤雨,水珠砸在车窗玻璃上,溅起小小的水花,他从后座拿了伞,走出车外,走进寂静的雨中世界,到骑楼下等待。

    他心里也有一个寂静的世界,低头时仔细倾听,就会听到里面有个声音说

    慢慢来,亲爱的,我说等你,就会等你,你不要急,我不会走

    景致当然听不见马翔均心里的声音,她正急得要命。

    原本穿上一件黑色波西米亚风的长裙,站在镜子前,自己怎么看觉得怎么怪,只好又换回原来的长裤,可是不知怎地,原本最习惯的穿着,今天看起来格外死板。

    想到马翔均在楼下等,她更是心急如焚,又怕被他发现她刻意打扮,最后她终于决定盘起头发,穿上米色的宽领针织衫,搭上一件墨绿色短裙,飞快穿好,她踩进黑色高跟鞋,要奔出大门前她又折返,抓起好久没用的粉饼,迅速上了点妆,一切准备好,她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拎着包包下楼。

    匆匆跑下楼梯,她呼吸急促,想到待会儿要见到马翔均,她喘了一口气,明明一直都是天天见面,干么要这么紧张?

    听到高跟鞋达达达的声响,马翔均回过头,灯火昏暗,她的出现却让四周骤然一亮。

    他微笑看她走近,发现纤瘦的她颈部线条很美,垂落的几丝黑发稍稍柔和了她原本冷漠的脸庞,看起来性感极了。

    他又惊奇地发现,景致的衣柜里原来也有裙子这么女性化的东西,而且,她穿起裙子,有种很独特的气质。

    景致是为了他特别打扮的吗?他不敢想太多,眼光却流恋在她身上不肯移开。

    景致走向他,月光迷离,大雨似雾,在他凝视下,一切都像静止似的。

    “别这样看我。”她有些恼怒地瞪着他。

    难道他不明白自己的眼神太具侵略性,会害她心里小鹿乱撞个下停?

    他笑而不语,径自撑开深蓝色大伞,雨中,他扶着她的肩膀,好似她是株多娇嫩的花朵,禁不起被雨丝打到。

    走到车旁,他迅速为她打开车门,让她先坐进去,然后他自己走到驾驶座,收起雨伞放到后座,雨下得太大,他动作虽快,却还是不小心淋了一点雨。

    景致坐在车内,看着马翔均的一切。

    她每天要接触形形色色的男人,却没一个像马翔均如此出色,不管是黑夜或白天,寂寥或繁华,就算是滂沱大雨中,他还是像个发光体,凝聚众人的目光,也一直吸引着她。

    景致傻傻地看马翔均坐进车内,他发动引擎,放下手煞车,表情愉悦,发梢滴下了几滴水珠,沿着他高挺的鼻梁往下滑,连外套都有些沾湿了。

    车里冷气强劲,景致于心不忍,怕他会着凉,低头翻包包找面纸,抽了几张,她毫不考虑,侧身为他擦拭。

    马翔均停下所有动作,近距离看着心爱女人的模样,她抿着唇,用面纸帮他擦掉额头上的水珠,她很专注,擦了额头又擦他的脸庞,擦了他的下巴,又帮他擦外套上的水渍,她认真到不知道他的视线有多火热,直到全擦干了,景致才惊慌地收回自己的手,她脸好红,连白晰的颈部也跟着红透。

    “谢谢。”他凝视着她,微笑。

    暖昧在暗涌,情意在此刻酝酿,小空间里气温升高,景致撇开头,逃避他的目光。

    “小、小事而已我才要谢谢你、谢谢你愿意来载我,下这么大的雨,要赶去上班,也很伤脑筋”

    想说些什么替自己澄清,没想到一开口竟然有些结巴,她丢脸到想死,在马翔均面前,不管她再怎么力持镇定,结果还是慌慌张张,她也不想这样,可是愈怕出糗的人,就该死地愈容易出糗。

    马翔钧定定看着她,不发一语。

    景致为他改变了,她开始会担心他,开始在他面前表现真实的自己,他觉得她好可爱,可爱到好想把她揽过来,用尽力气拥抱她。

    车窗外的天空劈下一道青雷,雷声大作,震得汽车警报器都响了,却影响不到车窗内小小的绮丽世界。

    马翔均拉起手煞车,侧过身,捧起景致的脸,轻轻亲吻她的额头。

    他小小的动作却让她整个身体都在燃烧,马翔均尊重她,从来不曾逼迫她做任何事,此时此刻,是渴望在逼迫着她,他唤醒她体内属于女性的温柔,他唤醒她潜藏在内心深处连自己都未曾发觉的热情。

    雷声轰隆隆,雨不停打在车身上,热热闹闹,像打鼓的声音,扰乱了她的心。景致抬头,她凝视着马翔均,从他的瞳孔中看到自己的倒映,也看到自己残存的一丁点勇气。

    “景致,我好喜欢你。”掌心捧着她的脸,他额头轻轻贴着她的,马翔均在告白,同时也在压抑。

    不想让心爱的女人讨厌他,他一定要等景致全都准备好了,愿意接受他的感情,他才可以对她更进一步。现在的他,只能等待。

    他的这句话,如同一道闪电,让她浑身颤栗,像是经过几世纪漫长的等待,她终于找到答案,这种奇异的感觉更像是某种顿悟。

    真的要恋爱了吗?景致心里不停挣扎着。

    “我也喜欢你。”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说,完全无法控制,也没有预警,说完连自己都吓一跳。

    马翔均好开心,他双眼发亮,高兴到连话都快不会说了。

    “是、是真的吗?你没有骗我?”根据与景致相识多年的经验判断,他还是不能高兴得太早。

    第一次看到马翔均这么傻里傻气的样子,景致被他逗笑了。“没有骗你。”

    她也没有骗自己,是真的,她很喜欢他,很喜欢,这辈子她不曾为一个人这么感动过,因为太喜欢他了,所以要找个适合彼此的相处模式。

    “我好感动”这辈子第一次知道喜极而泣是什么感觉,他眼睛红红的,话说得急。“景致,跟我在一起,我发誓会对你很好,我会尽我所有的能力,保护你,不让你受伤,一下子说这些话,你可能下会相信,不过,我要告诉你,你会是我这一生最后一个爱的女人。”

    这是他此生得过最大的礼物,要不是在狭小的车内,他早就把景致抱起来转圈。

    被他感染了喜悦,景致发自内心地笑了,看她笑了,他也跟着笑了,外头下着凌厉大雨,他们却像在阳光下沐浴。

    “马老板,可以载我去上班了吗?”她忍不住要提醒他,再这样谈情说爱下去,天都要亮了。

    “差点都要忘了,唉。”他依依不舍地放开她。“真想滥用老板的职权,让你休假一天,反正今天雨下这么大,一定也没什么客人”

    车发动了,雨刷卖力地拨开挡风玻璃的雨水,路面到处泥泞,视线不佳,但他感到人生充满光明。

    “怎么可能?别傻了。”她右手撑着下巴看窗外雨景,扬起嘴角挖苦马翔均。“你是老板当然没关系,我只是小小员工,不能随便放假,休假要扣薪,没钱生活,又不会有人养我。”

    “如果是其他女人这么说,我一定会马上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设计了,”他转头睨她,笑着。“不过如果是你,我非常乐意。”他扬眉。“如果你脑袋够精明,一定会发现当我的女人比当我员工吃香。”

    他沉稳操作方向盘,浑身散发着成功男人的自信,景致偷偷觑着他的侧脸,心里很明白,当他的女人一定是世上最幸福的事,他的能力绝对可以让她衣食无缺,只要她开口,他一定能帮她解决问题。

    但是她更明白自己不是那种人,她也不打算让他了解太多。

    苞马翔均谈恋爱,是快乐的堕落,她不该太耽溺,也不能再跌入另一个地狱,所以一定找机会跟他说清楚。

    “但事实上,我仍然是你的员工,所以有些事情,我希望你明白。”

    此时刚好停红灯,马翔钧转头望着她说着话的冷淡丽颜,敏锐地察觉她又开始筑起城墙。

    景致的嗓音比起一般女生显得低沉,听她说话时,像听着寒冬夜里的蓝调,令人愉悦同时又感到惆怅。他静静地听着,刚才的好心情一下子落到谷底。

    “如果我们真的要在一起,希望你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工作时也不要表现得太明显,公司里人多口杂,我不想成为被八卦的对象。”

    他蹙眉,眼底闪过一丝怒意。

    察觉到他受伤了,景致只能漠视。

    “所以,”马翔均顿了顿,马上毫不留情拆穿她。“你以为我们只是暂时凑在一起,哪时候分开根本不晓得,所以干脆不要让别人知道?”

    绿灯了,他猛地踩下油门,轮胎划过雨水,发出刺耳的声音。

    “是。”景致暗暗咬牙,面无表情地说:“难道你以为我们分手了,我还能以前女友的身分,若无其事地继续待在店里工作?你知道我不会应付那些闲言闲语,更不想万一我们要分开,我也得同时面临失业和经济困难的问题,请你体谅我。”

    马翔均深呼吸,力图保持心情的平稳。

    他太了解景致的个性,她做事就是如此瞻前顾后,才迟迟不肯接受他。

    “还有呢?”他沉声问着。

    发球权在她手上,他爱上了,只能任人宰割。

    “我希望你不要过问太多我的事。”景致黯下眼眸。这是最重要的,原谅她不得不这样说。

    就算明眼人一看,也知道她母亲精神状况不好,她还是不想把所有事情对他说明白。

    靶情能够承受多少考验呢?那太残酷,她不想知道,更不想试。

    当然她也知道自己说这句话有多过分,如果马翔均真的喜欢她,一定会很难过,也会很愤怒,她拧着眉心,准备好了承受他发飙。

    听到她这么说,马翔均握着方向盘的掌心倏地收紧。

    原本他几乎要暴怒起来,他如此真心待一个女人,想分享她一切的喜悦悲伤,而她却告诉他,不要过问她的事,她究竟当他是什么?玩弄的对象?为她疯狂的傻子?

    他气到差点把方向盘拆掉,因为再也无法忍受景致的冷漠,她太寡情、太自私,保持着距离,享受别人对她的好,是因为她怕受伤!

    宋景致!你可恶!你真懦弱!

    心头窜过这句话,马翔均差点就骂出口,可是他忍了下来,另一种更强烈的感觉袭上胸口。

    他心疼,究竟她发生了什么事,宁愿死守着秘密,也不让人窥探?景致是怎么了?

    想了好久好久,马翔均点点头。“我了解了。”

    “嗯。”楞了一下,景致轻轻应了一声,也不说话了。

    没有预期中的反弹,也没有想象中的愤怒,只是这样淡淡一句“我了解了”让她心里五味杂陈,不懂他到底是为了要和她在一起而妥协,还是他也认为这个相处模式不错?

    两个人对彼此一无所知,无法进驻到对方内心,绝不会是感情长久之计,但是不管任何人,只要别把对方的悲喜揽上身,随随便便就可以谈个快乐的恋爱。她目前最需要的,就是让自己快乐起来。所以这个方式对他们都好,可是为什么当马翔均也赞同后,她却感到有些难过,甚至还有些失望?

    现在马翔均也不再说话了,是不是开始对她反感了?

    景致忐忑不安望向车窗外,她一向习惯寂静无声,此时马翔均的沉默却忽然让她感到窒息。

    其实马翔均想的不是如何才能探掘她的过去,而是怎么做才能让她明白,他永远不会离开,但她不明白,只觉得自己伤害了身旁这男人。

    窗外的世界因为大雨而模糊不清,两个人的距离变得更遥远了。她不愿跟他保持距离,却又不脑瓶近;不想伤害他,却又总是接受他的好;不该爱上的,偏偏无法控制到底应该怎么做?能怎么做?

    望着窗外雨景,她的心往下沉入谷底。

    马翔均不问,景致也不准备说,就这样,两人维持着表面的宁静,又有点像冷战,他还是关心着她,只是经常欲言又止,她等着他发问,等着要拒绝他,但他没有,景致以为他真的放弃了,才发现应该松口气的自己,心里其实没想象那么好过。

    就这样过了好几天,这天,马翔均又来载她上班。

    快到公司的时候,马翔均突然转到另一条路上,打了方向灯,将车停在一条小巷边。

    “你等我一下。”摸摸她的头,马翔均还是一样温和的笑容,仿佛她前几天根本没说过那些过分的话。

    景致点点头,看着他颀长的背影没入暗巷内,心里漫过一道暖流。

    她感谢马翔均的体贴,以为她说了那些话会改变些什么,会让他不想再理她,或是对她很冷淡,但经过了几天,两人相安无事,感觉甚至比之前更好,现在一想,最怕的人也许是她吧。

    因为今天的感觉很好,景致跟着心情也好了,几天来的担心终于慢慢散去一些。

    等待的时间里,她无所适从,看到电子时钟上显示着八点十三分。她迟到了十几分钟,有些担心同事们会怎么看待她,可是又忍不住窃喜着自己意外偷到了一点时间,能与马翔均单独相处,这是她这两年来最惬意的时光。

    窗外一盏一盏晕黄的街灯沿着道路,无止尽地延伸,心情难得好的她开始胡思乱想,想着路的尽头可能到哪里,如果可以,真希望抛下一切,什么都不管,拜托马翔均带着她到天涯海角,不知道他愿不愿意

    想到这里,她轻笑出声,曾几何时,她也开始会有这么浪漫的念头?她真的变了,变得好幼稚啊。

    按下音响,广播正播放着一首歌,是陶晶莹的“年纪大了一点”

    soulpower每周五都会固定邀请某个乐团,那个女主唱超爱这首,因为歌词很可爱,把女人在恋爱中的不安表现地淋漓尽致,所以景致特别有印象。

    以为年纪大了一点,脸皮就可以厚一些,遇到了喜欢的你时,想不到仍然逃得远远,你好像对我笑了两次,又偷偷看了我一眼,我还是只能像个又酷又傲的淑女,假装没看见

    景致撑着下巴看窗外,好心情地跟着打起节拍,她仔仔细细地听歌词,发现里面写的跟此刻的她感觉好像,于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不小心从后视镜看见自己的笑脸,景致楞住,原来她也可以拥有这么自然的表情,在别人面前,她总是僵着一张脸,那时,她看起来一定很可怕吧?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马翔均不仅不怕,还三不五时跑来招惹她,好多时候,她真的以为是老板吃饱太闲没事做,现在才知道,原来他还真的对她有意思,而且不只是有意思,他对她真的很好很好,好到她以为自己是在作梦

    马翔均去得有点久,到底在做些什么?她不经意往窗外张望,剎那,她全身血液瞬间冻结

    街道对面有个微胖的中年男子正在奔跑,跑得如此急促,好像被谁素命,景致瞪大眼看着那熟悉的身影,怕遗漏任何一个画面,她不确定到底是不是自己想的那个人,如果是的话,他到底在害怕什么?

    才几秒钟的时间,那人影已经消失在对街的巷子口。

    晚上八点多,台北市车潮拥挤,景致却不顾一切冲下车跑上马路,往那人消失的方向奔去,迎面一辆大卡车差点撞上她,马上猛按喇叭,她一时反应不过来,当场楞在马路中央,同时有个力量从天而降似的,果决地将她拦腰抱回路边。

    险境解除,卡车司机呼啸而过,手伸出来从窗户朝他们比中指。

    “你在干么?!刚刚很危险你知道吗?!”他才离开十几分钟,就发生这种事,真是吓得马翔均差点魂飞魄散。

    马翔均难得对她大吼,景致却一脸恍惚地望着对街。

    刚刚那不会是爸爸吧?她看错了,爸爸不可能出现在这里,是她看错了吗?没有这么巧的事吧

    “你有听到我说话吗?”马翔均拍拍她的脸庞。

    以景致的个性不可能做这么冲动的事,她怎么了?

    见到他忧心仲忡的面容,宋景致才惊醒过来,发现自己反应过大。

    “对不起”她低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发生什么事了?”就算猜到她不想说,他语气仍然温和。

    “没事。”景致转头,明显地想逃避这个话题,打开车门,她马上坐了进去。

    他也只好跟着进去,纵然有满肚子的担心跟疑虑,景致选择不说,他就不该再询同,不想让她讨厌,也许,他该试着相信她,耐心等着,总有一天,景致会发现,他一直都很想知道关于她的每件事。

    “你跑去哪了?”车发动后,景致马上开口问。

    一定是因为马翔均离开太久,她独自坐在车上想东想西,才会看错人。冷静下来后,她说服自己,那个人绝不会是父亲,绝不是。可是为什么她背后冷汗直流?

    “你想我吗?”马翔均一脸痞痞的笑容,就是想逗她,看看她的反应会怎样,谁教她平常总是摆一副刀枪不入的扑克脸。

    果然,冷酷的景致再也酷不起来了,她楞了一下,对他突如其来的甜言蜜语无法反应,说想也不是、不想也不是,脸又红了起来。

    “景致,你好单纯,你真可爱,好想亲你一下。”他又寡廉鲜耻地进行第二波攻势。

    这次,景致没再被他唬住,她装作没听见。

    “你刚刚到底去干么?”不要小看她,她的专长就是转移话题,不然这两年来怎么跟这个男人共处?

    “我去买晚餐。”他拿起手中精致的纸袋给她。“在巷子里面的一家日式料理,招牌是生鱼片便当,生意超好,排队才买得到。”

    她低头看着袋里的方盒,用白色宣纸包装,用毛笔写上墨黑的几个字,捆上红色细线,看起来不像饭盒,美得像本线装书。

    “你排队就为了买这个?”生鱼片?在她上班的时间?

    “这个很好吃,是我的最爱,所以今天特地绕路过来买,想让你尝尝看。”马翔均笑得腼觍。“有时候,我一个人吃到好吃的东西,就好想找你一起吃,现在终于可以实现了。”

    景致一句话也没说,楞楞地看着他。

    马翔均以为真的感动了景致,他一边开车一边笑,今天的排队值得了,他还要再想想,有没有其他方法可以让她开心

    “其实,我不敢吃生鱼片。”考虑了很久,景致不想辜负他的好意,决定说实话。

    “喔,”马翔均呆了一下,却又伸手从后座拿出一袋。“没关系,我还买了日式照烧饭团,也很好吃。”他早就假想过一切可能的情况了。“赶紧吃吧,这个凉了就不好吃了。”

    景致怔怔地打开纸袋,拿出饭团,咬一口,缓慢嚼着。“很好吃。”

    “那就好。”马翔均微笑,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