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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烤玉米买回来了!”
深深人在门口就大声喊,她喜欢这种一家人的感觉,喜欢和奎尔成为一家人。
屋子里漆黑一片,怪,叔叔睡下了吗?不会吧!还那么早。
突然,一股不祥预兆袭上,她心惊,摀起嘴巴,拉起奎尔就往叔叔房间冲。
奎尔感觉到深深的不对劲,没发问,脚步跟着加快,跑到父亲门前,一把扭开门把里面没人!
接着,深深冲向每个房间、浴室和顶楼,又跑进厨房数菜刀,直到在梳妆台上看见叔叔留下来的纸条,交代他到苏伯伯家谈事情,才松了口气。
奎尔不解她的仓皇失措,浓眉向她皱起。
“对不起,我老是担心叔叔做傻事,这段时间,几分钟见不到叔叔,我就胡乱猜想,把自己弄得紧张兮兮,吓到你了吧?”低低眉,她对他不好意思。
这是她半年来过的日子?
奎尔不说话,尽管他口中并不承认,但,微微感动在心中酦酵,他理解了父亲对深深的割舍不下,他们之间何止是父女之情。
靠着床沿坐下,深深看见地板上一只简单的行李袋。
“叔叔只带这些东西回国?那么少不行不行!我得再帮他多准备一些衣物。”说着,深深走到夹柜边,打开柜门。
“他的衣服有专人替他准备。”奎尔出声阻止她的动作。
“那我替他带一些平日吃的保健食品?”她询问他的意见。
“不需要,我有医疗团队。”
她接下他的话:“哦,是啊!我真笨,到了法国,什么东西买不到?”
她的用心全是多余,叔叔有他照顾,还有什么不放心?
话题断掉,他们面对面,寻不出其它交谈点,
他不是这个意思,他并不想制造两个人的尴尬,只是算了,只是什么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将回到生活正轨,这里的一切,将成过往云烟。
走到窗边,从这里可以看见庭院,那里有深深的桑树,那里埋着一个女人。
案亲的爱情该在今夜划下句点,而他和深深的关系,始于父亲离家,终止于父亲返乡。
轻轻地,深深走到他身侧,仰首,她看他的五官,从眉眼到鼻唇,一吋一吋,她将他隽刻在心中。
她想对他说无数声再见,想期待起下一次的再见,却害怕他冷冷讽刺,说一句--“再见你,是我的责任?”
他可以对她更坏一点,反正他厌恶她、憎恨她,他们在父亲抢夺战中是死对头;反正不出十二个小时,这个女人再不会出现在自己眼前,惹坏他的眼、挑战他的耐力极限。
但临行,他偏偏想起父亲的要求,他想置之不理,但父亲的要求一再再响起,一次次在胸中喧腾。
终于,他转头问:“你需要多少钱生活?”
注意,他是不得已,是受不了父亲的“苦苦哀求”是想对父亲尽点孝心,他对她,仍无半分善意。
深深对奎尔的话敏感,猛地回头,她反问:“什么意思?”
“我会给你一笔钱。”从此银货两讫,他不欠她、不对她暧昧不明。
“我为什么要拿你的钱?”她的口气出现难得的着急。
“你不要钱?”他没回答,反问她。
“你要拿钱买回叔叔?”她用问题回答他的问题。
“拿钱买回我自己的父亲?我不认为你的话有任何逻辑。”他笑出声。
这个笑出自真心,是她焦虑的表情太爆笑,也是尘埃落定,他到台湾的目的完成,奎尔心情轻松。
“那你为什么给钱?”深深不懂。
“你不需要吗?你没有工作,况且我不认为我父亲有能力留给你什么东西。”这回,他口气中的轻蔑缺席,诚意出现。
“苏伯伯会替我在学校里面找一份工作,我吃得不多,很容易养活。”
深深回他微笑,如果他的提议是种友好示意,那么好意她收下,钱?不必,她有她的自尊与骄傲。
“我父亲希望能照顾你。”他执意把“好意”推给父亲,与他无关。
“叔叔照顾我很多年了,我想我可以照顾自己。”
再抬眉,她的眼中出现自信,自信和柔弱的深深不搭调,但她就是有自信,自信她能一个人活得好好的,自信不会成为叔叔的包袱与压力。
“很好。”
奎尔点点头,看着这个不讨人厌,却非得逼自己讨厌的女生。
四目相接,深深回看他,没有害羞和腼腆,有的,是浓浓的不舍得。
相处不过两个星期,她已经熟悉有他的生活,失去他,恐怕她需要一点时间重新适应孤寂。
“回去后,你会想我吗?”她放大胆子问。
奎尔没回答,分离在即,厘不清的愁绪,是厌烦与痛恨或是不舍与思念?他不确定。
“不会吗?我想也是。”她回答自己,接着自顾自往下说,不管他是否有意愿听取。“我想你,不管你想不想我,我都会常常想起你,想我们陪叔叔去拜访老邻居、想你请我喝的莱姆汁、想我们去木瓜园”
说到这里,是的,他们想起同一件事,想起木瓜园里,那个让人脸红心跳的吻,他的冲动,她的羞赧,他们愉快的第一次经验。
事情是怎么发生的?记不得了,不过奎尔记得,在自己终于放手的时候,心里有多少的眷恋与不舍;深深也记得,在他松手时,背过自己,装得若无其事,而她羞红的脸颊,久久不褪绯红。
向前一步,他放任感情主宰自己的行动。鼻尖贴住他的胸膛,深深仰头,不明白他的举动。
他扣住她的后脑勺,封住她的唇瓣,品尝她醉人的甜蜜。他很早就想这么做了,从木瓜园回来后,他时时刻刻想重温这份温柔。
深深不是大胆的女生,这种行为不在她能接受的范围之内,但,明天就要分离过了明天,这个怀抱,这份心悸,不再
她任由自己享受他的体温、享受他绵密细腻的亲吻,暗恋他,成了她一生最幸福的事。
许久许久,他放开她,把她压在胸前急喘。他不得不承认,恋上有她的感受。
这个吻,鼓励了深深的贪心,轻轻地,她说:“有空时,想想我好吗?”
她明白,阻止他们发展爱情的是情势、是母亲和叔叔的爱情,她清楚两人没有未来,她只祈求他想她,一如她想他。
可以想她吗?奎尔自问。
不行!他可以不恨她,却不能对不起母亲,喜欢深深会让自己对母亲过意不去,多少年来,他们母子站在同一阵线,而今,他不做叛逃士兵。
放开深深,奎尔走回窗边,背过自己眷恋的感觉,仰头望向窗外,倾听远方母亲的心情,低诉悲戚。
他的动作给了深深答复。
“还是不行吗?”她在他身后问。
他不语,深深鼓足勇气,从背后抱住他的腰际,她的脸靠在他背上,轻轻熨贴,微微摩蹭,失望充塞胸臆
久久,她开口,强迫自己展眉。“没关系,我想你就好了。”
他拉开她的手,不放任她小小的手臂环住自己腰间。此刻,他是理智的,母亲萧瑟的容颜映在脑问,就算他做不到誓不两立,至少要保持距离。
深深绕到他身前,仰角四十五度,问他:“你吻我,是因为你有一点点喜欢我,或者只是法国人的热情礼貌?”
他没答。
看着深深的脸,奎尔承认,父亲是对的,这样的女生很容易让人喜欢,他喜欢她,比普通的喜欢更多一点,只是他明白,这种喜欢不可以,它夹带太多的罪恶感。
他的反应在她预料之中。
“我很清楚,我让你吻我,是因为我喜欢你。从六岁那年,听叔叔形容你,说起你的点点滴滴,我就开始崇拜你,杂志上的你,叔叔口中的你,和我认识的你有一些出入,但我喜欢你,我确定。”
深深的表白很不上道,没办法,偶像剧看太少,她尽力了,尽力告知他,她爱他,非常非常。
奎尔还是不说话,他厘不清心中纷乱无章的感觉。
“我知道我们之间恩怨多,要你喜欢我有困难,不管怎样,我很高兴你来了,即使只有短短两个星期相众、只有十四天的回忆,我已经满足。”
深深吞下口水,对他巴结,但奎尔始终不看她。
他觉得她的自言自语很可笑吗?
无所谓,他将离去,就算可笑也不过是几个小时的事情,但她不敦自己遗憾,不想日后追忆,恨起自己的胆怯与不敢表明。
“再过二十年,我去法国找你,到时,也许你愿意放下仇恨敌意,也许你愿意敞开心情,请我到和平咖啡厅尽尽地主之谊,再谈起今日事,说不定你会承认,曾经,你有一点点喜欢我。”
他还是不答话。
深深苦笑,不顾矜持,抱住他,将自己送进他怀中。
她等着他将自己推开,然三十秒钟过去,奎尔没动作,深深轻笑开,闭上眼睛,纵容自己短暂幸福。
“听说塞纳-马恩省河畔有许多旧书店,在那里,你可以挖掘到许多宝贝,会不会,我在那里买到你的旧书,书上有你的笔迹、你的心情?”深深问。
她不晓得这个问句建立起奎尔的习惯,从此,不在书本上留字的他,开始在书页前写下自己的名字,在字里行间填入心情。
他期待起,二十年后,他的心情摊在她的掌心里。
“听说,河边有许多卖花的小贩,一盆六欧元的逃陟绒等在架上,期待客人青睐,到时,我去找你,你送我一盆逃陟绒,好不好?”
等不到回答,深深自顾自说话,过了今晚,她只能对想象中的奎尔哥哥说话。
他给不起爱情,但他给得起一盆逃陟绒,是的,等他们垂垂老矣,他愿意给她一盆绽放的逃陟绒。
就这样,深深不停说话,他不动也不回答,他们相依温存,在相聚的最后一个晚上。
然,一通电话,打散了他们为数不多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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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奇出车祸了,人被送往市立医院,打电话来通知他们的是苏伯伯--瑞奇的同事,也是他在台湾最谈得来的朋友,他知道瑞奇的所有故事,他一路看着深深长大、一路见证瑞奇不转不移的爱情。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深深魂魄抽离,她的脚步随奎尔前进,她的身体自动追寻他的背影,脑间一字字一句句,全是谴责自己的话语。
“都是我害的!”深深在胸前紧握拳头,颤抖的唇齿不断控诉自己。“要是我别提议去夜市就好了,我明知道不能放叔叔一个人在家、我明知道他有自杀倾向,都是我的错”
她猛捶自己的额头,恨自己贪玩。
“你蠢极了,你不晓得半年来你在忙些什么?你的战战兢兢、时刻不离,怎能在最后时分松懈?医生说忧郁症病患不能独处,你为什么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能心存侥幸?”
她一问再问,问不回过去时光,要是能重新一次,她绝对不出门,绝对守在叔叔身边,直到分离时刻来临。
奎尔看不下去她的自虐,他停下车子,用力勾起她的下巴,口气不善地说:“够了!不是你的错,他是车祸,不是自杀。”
“你怎么知道不是?也许他故意去撞车子,也许是一个念头闪过,他后悔回法国,也许”
她幻想出无数个“也许”每个“也许”都指向自己的失误。
“没有也许,他不是自杀,他没有后悔回法国,他是真心向我母亲赎罪,听懂了没有?没有你口中的任何一个也许。”他对着她大叫。
他的失控让深深惊愕,半晌,两人相对无言。
“对不起,你的心情够乱了,我不应该再增加你的负担。”深深道歉。
“他不会有事,他答应我回法国,他必须善待我的母亲。”那是他的责任,奎尔不允许他再度数母亲的希望落空。
“你是对的,叔叔不会有事,之前的危机他一次次度过了,他当然不会在这当头出现意外,我同意你,我百分之百同意你。”
他的怒吼说服了深深,却说服不了自己,电话是他接的,他清楚听见苏伯伯的急切口吻,也明白中文里“情况严重”四个字所代表的意义。
他不动,深深凝睇着他的眼光也不动,片刻,她跪到椅子上,横过手,把他的头抱在自己胸前。
“没事的,我们中国有一种称作念力的东西,只要我们执着相信叔叔没事,他就能感受得到,他会为我们坚持自己的生命,”
在她软软的怀里,他获得一丝慰藉,手环上她的腰,奎尔将她整个纳入自己的怀抱,他需要她,此时,此刻。
“叔叔是勇敢男人,再多的辛苦他都熬过去了,我相信他会安然走过这一关。何况,你来了不是?你是他最牵念的人,十几年来,你一直存在我们的生活当中,你是我们最重要的话题,好不容易盼到和你在一起,他绝对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
听着奎尔的心跳声,她祈求老天爷给他一个顺遂,遂其所愿,让他带回健康父亲,重享合家团圆。
“他会?”
或者他宁愿追随深深的母亲,离开人世问,之前,他不是做过几次同样的事情?
“如果你看到他谈起你时的骄傲自信,你知道他会;如果你看见他谈起婶婶时的抱歉自悔,你知道他会,他是真心想回法国弥补这些年的离别。”她鼓舞他的心。
“但愿他会。”奎尔说。
车子再度发动,车厢里安静得吓人,奎尔逼自己沉住气,深深在他怀间,她劝自己往好处想,但仍止不住全身颤栗。
到了医院,迎在手术室前的是苏伯伯,他定到奎尔和深深面前,急道:“我要开车送瑞奇回家,他不愿意,说要自己走走,多看看这块生活了十几年的土地,哪里知道,才走了不到一百公尺就发生车祸,我听到撞击声,出去瞧的时候,肇事者已经逃逸,只看到瑞奇躺在马路上,”
“叔叔要紧吗?”深深拉住苏伯伯的手问。
“没有意识,医生正在开刀。”
“他为什么要去找您?”
深深不懂,明天一早就上飞机了呀!有事,他大可以打电话交代,为什么要亲自跑这一趟?
“瑞奇很担心你,你身体不好,我虽然替你找到工作,却没有把握你能不能做得来,何况,你国小毕业后就没再上学,和陌生人相处,对你将是高难度挑战,他希望你能住到我家里,多个人照应。”
“我就知道是我害的,要不是我,根本不会有这场车祸。”苏伯伯的话确立了深深的罪。她是元凶啊!她恨死自己了。
另一方面,奎尔心知肚明,父亲此举,是因为自己拒绝照顾深深,他只好找老朋友帮忙,该为这个意外负责的人是他。
苏伯伯拍拍奎尔肩膀,同情说:“你们之间的谈话,你父亲告诉过我,他理解你的立场,明白要你放弃仇恨,诚意接纳深深太难,毕竟,这些年他对你不起。”
苏伯伯叹息,须臾,复开口:
“深深真的是个好女孩,她善良体贴,处处为别人着想,而深深的母亲和她一样,是个百分百的好女人,对于你和你的母亲,我只能说造化弄人!”
苏伯伯的话并没有安慰到奎尔几分,他的自责和深深的一样重,他们都认为是自己造就这场祸事,认为自己该为车祸负起全部责任。
他们不再交谈,三颗心全悬在手术室里的人身上。奎尔拧着眉,瞪着手术室上的红灯,苏伯伯在廊道间来回徘徊,他们期盼奇迹,可惜奇迹不愿意降临。
医生终于出来,他沉重的表情,宣判了瑞奇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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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奇躺在棺木里,身边铺满黄色鲜花,安祥的他,安祥沉睡,他心中有罣碍吗?有遗憾吗?还是有很多的放心不下?
两天了,需要睡眠的深深合不上眼,她趴在棺木上,一次一次低唤:
“叔叔,记不记得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教我法文?如果你不记得,我记得。
那天是冬至,吃过汤圆,你回房写信给奎尔哥哥,我坐在你膝盖上,认着你写下的每个笔划,我试图找出两个相同的文字做配对,我找到了,你讶异于我的观察能力,问我有没有兴趣学法语,你说学好法语,就能和我最崇拜的奎尔哥哥说话写信。
那年除夕,妈妈烧来一盆炭火,放在你脚下,她把我带出房间,告诉我,叔叔在想念家人,我不能干扰。我偷偷推开门,看见你在掉泪,顾不得妈妈的叮咛,我冲了进去,我擦不干你的泪水,你说,你好想儿子。”
深深的声音低吟轻飘,虽然累得频频喘气,她仍要把握机会和叔叔道别。
听着深深的叙述,奎尔皱眉。
既然想他,为什么不肯回家?儿子的想念不比父亲少啊!
奎尔陷入童时记忆,记忆中,父亲将他架在肩膀上,他们在森林里穿梭倘徉,他唱着父亲教他的儿歌,一遍一遍
一个摇晃,深深从棺木上滑下,她的心脏再受不了凌虐,几十个小时不合眼是她从没有过的经验。
奎尔打横抱起她,逼她在自己怀间入睡。
告别式在明天清晨,他从法国调来人手协助丧礼进行,后天,他即将带着父亲的骨灰回去。
母亲的失望与怨怼,奎尔自电话间听见,他的安慰起不来作用,母亲病倒了,让他不得不在最短的时间里,处理好丧礼事宜,飞回母亲身边。
他没有权利悲伤、没有权利软弱,他能做的是冷静,让活着和死去的人都顺心。
“你需要我帮你做什么?”他问。
既然这是父亲心心念念的事,他执意为父亲办到。
深深摇头,她不想他为自己做什么,只想留在他身旁,不过,她理解他有他的母亲、他的责任,而自己不在他的责任范围。
“苏伯伯说,你可以去住他家。”奎尔说。
“我可以照顾自己。”
“我不会带你回法国。”他提醒。
“我知道,但我会努力存钱去找你,那时你会带我登巴黎铁塔、去罗浮爆看维纳斯,要是钱存得够多,你也愿意陪我去普罗旺斯,对不对?”
“对。”
“那么你为我做的,够了。”
靠他更近,她的呼吸间有他的气息,深吸气,她幻想,此刻他们是永不分离的一体。
搂紧她,分别在即,他有了依依难舍情绪,理智控住他的行动,却控不住他泛滥成灾的感情。
这是错误的!
他不该对深深产生感情,他们有仇、有恨,就是不该有爱。
是了,是他们都太悲伤,才会产生错觉,他们最爱的男人躺在棺木里,才会出现相依情绪。
那不是爱、不是亘古感情,只要回法国见到艾琳娜,他会马上忘记深深,忘记这层说不出口的感觉。
他否决两人之间。
“闭眼睛,睡觉!”他命令她。
他听见她短促窘迫的呼吸声,父亲和苏伯伯不只一次跟他提起,她的身体虚弱。
“我还没有祷告。”她微微喘息,半睁眼对他说。
“明天再一起祷告。”
奎尔把她的头颅压进自己怀里,不准上帝占用她的睡眠时间。
“不行的。”她的声音更微弱了,但她坚持对上帝忠诚。
“要祷告就祷告吧!动作快一点。”
他恶声恶气,有些火大,他的命令居然输给她心中的上帝?!
她不介意他的凶恶,合起双掌,她闭目。
“感谢上帝在我们最艰辛的时刻,与我们在一起,让我们不至于信心崩溃,不再相信。愿您爱奎尔哥哥一如往昔,关爱他、照护他,让他平安走过每个风暴,让他的人生圆满美丽,阿门。”
她睡了,睡前,她关心他的人生是否圆满美丽,却没想过她的人生将走进坎坷危机,她只在乎他能否走过风暴,却没想过她的风暴已在头顶等候。
他该拿她怎么办?不想她、不喜欢她、彻底忘记她?
他但愿自己做得到。
怀抱深深,奎尔守着父亲的灵柩,一整夜,心情起伏,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