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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景初跟着傅承曦走进这安静的小院落,小院落一进去就跟普通人家一样,石井,大树,石桌,散落的树叶。然后正堂里走出一人,是名胖胖的老者,老者见傅承曦,就立即笑了起来,笑容很大,透着高兴,“将军您来了。”
“宋师傅好久不见。近日可好?”傅承曦松开扣着傅景初好久的手,朝宋师傅拱手问好。
傅景初也跟着做礼。
“哈哈,托福托福,一切尚好。”宋师傅笑容爽朗,好奇的看向傅景初,“这位是将军您的侍从?”
“这是阿初。”顿了顿,傅承曦又说了一句,“阿初不是侍从。”
傅承曦的这句话让傅景初错愕的看向了傅承曦,心头有些悸动,不是侍从?在大人心里,他没有把自己当成他的侍从?
宋师傅听了,似乎也有些意外,深深的看了傅景初一眼,就笑笑开口问道,“将军来了,想吃点什么?”
“来几个肉包好了,阿初不喜荤食,宋师傅做一碗素面即可。”傅承曦说道。
宋师傅听了,连连笑着点头,“好,将军请稍候。”
傅承曦带着傅景初在庭院的石桌旁坐下,很快就有一嬷嬷笑眯眯的送来了清茶小点心。这嬷嬷似乎也跟宋师傅一样,和傅承曦很熟悉的样子,看向傅景初的眼神也是带着好奇。
傅景初对这种好奇中带着探究,甚至还有莫名敬佩的眼神觉得甚是莫名其妙,也颇觉无奈。
自从跟在傅承曦身边,好奇的探究的恶意的眼神他都看见过,但像这宋师傅和嬷嬷这样的莫名敬佩的眼神他就不解了。
敬佩什么呀。
“嬷嬷是宋师傅的娘子,曾经也在宫廷里做过事,后来和宋师傅因为得罪了人,犯事被发配到了西北,后来就在我的军营里做火头夫。”傅承曦说着,指着这庭院,“原本发配边疆的罪人是没有资格回到王城的,但因君皇在三年前一度厌食,什么美味都吃不下,下令各地进贡美食,西北边疆贫瘠之地,找不到适合进贡的美食,西北总督求教于我,我就让宋师傅做了军营将士常吃的大肉饼进贡。没想到,倒是遂了君皇的意,君皇后来特赦宋师傅夫妇二人回了王城。之后,他们就在这里开了这家没有多少人知道的小饭馆。”
那这里没有什么人知道,生意能好吗?傅景初心头存疑,这两夫妇靠什么过日子?
似乎看出傅景初的疑问,傅承曦又低声解释着,“平时,他们会应邀到各个府邸做宴会的饭菜。一般来说,一个月有那么两次,他们就可以过半年了。”
傅景初恍然,看吧,果然是有特殊的赚钱方法嘛。
——在王城里不事生产还能占据这么好的院落怎么可能嘛!╮( ̄▽ ̄”)╭
说话间,宋师傅和嬷嬷端来了热乎乎的包子和一碗热腾腾的素面,随后,宋师傅和嬷嬷就笑眯眯的告辞离开了。
庭院里,只有傅承曦和傅景初两人。
吃着素面,傅景初眉眼忍不住弯弯,味道真的很不错哪,御厨就是御厨!好吃!^-^
傅承曦却是在囫囵吃了两个包子后,就没有怎么吃了,只是看着傅景初一脸心满意足的吃着素面。
在傅承曦炽热的眼神下,傅景初吃着吃着,就有些局促了。
“大人……你不吃了?”傅景初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嗯。饱了。”傅承曦不动声色的说着,抬手轻轻抹去傅景初脸颊旁的香菜,“很好吃?”
“……挺,挺好吃。”傅景初说着,有些莫名的紧张,脸颊被抚过后的地方好像还有些热乎乎的。
“昨晚睡得可好?”傅承曦问着,暗红的眼眸闪了闪。
傅承曦不问还好,这一问,傅景初就忍不住想起了昨晚梦境里……在那个荒芜的草原,破败的小屋里,所看见的斜靠榻上,断了双腿的消瘦却依旧凌厉冷漠的傅承曦……
“尚可。”傅景初垂下眼,低声应着。
昨晚那只是一个梦境而已。
“师傅说,昆仑雪玉上万年的,可以温养身体,驱邪避祸,有时候还有一些特别的能力。”傅承曦说着,暗红的眼底是一片深沉。
“特别能力?”傅景初心头一个咯噔。
“嗯,比如说预见或者说梦见前世什么的。”傅承曦说着,似乎是无意的问着,“阿初可梦见什么了?”
傅景初怔愣了一下,才强笑道,“没有。我什么都没有梦见。”
傅承曦抬眼瞅了瞅傅景初,点点头,不再问了,转开话题说起叶红苏,“昨晚我已经将管事娘子的牌子交给了叶红苏,阿初可将外庄的事情交给叶红苏。”
“大人……为什么?”傅景初心头一惊,“这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叶红苏既然懂得算术,做事本分,那她就可以做管事娘子。”傅承曦说着,拿过一旁的毛巾,抹去傅景初嘴角的汤汁。
傅景初一僵,忙拿过傅承曦手里的毛巾,一边擦脸,一边讪讪说道,“谢大人……”
“叶红苏做得好,自然会有奖赏,叶红苏要是做得不好,那就自然是要责罚。你也无需太多虑。”傅承曦说着,随手放下一锭银两,就站起身,准备离去。
傅景初跟着站起,见了桌上一锭银两,忙说道,“大人,我身上有带银两,我来吧。”
“阿初银两和我的银两有何区别?”傅承曦说着,对走出堂屋的宋师傅夫妇摆摆手,示意他们无需送行,就拽着傅景初走了出去。
傅景初无奈的回头对宋师傅夫妇笑了笑,转头看着大步而行的还拽着他手腕的傅承曦,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是,贴身管事跟主子出行就是充当“钱袋子”功能的。主子怎么能自己还钱呢?
——不过,主子自己都这样做了,他也没有办法了。
******
一路走小巷回去,还是那些弯来弯去的偏僻的小巷,行人两三个,匆匆而行。
快要走到府邸侧门的时候,傅承曦松开了傅景初的手,声音压低,显得更加沙哑,“今日我离府一天,若有人拜访,就请太爷接待。”
傅景初一脸严肃的应下,“是,大人请放心。”
傅承曦看着傅景初认真的脸,忍不住又叮嘱了一句,“莫要累了自己。”
傅景初心头一暖,扬起笑脸,“嗯,大人请放心。”
傅承曦深深的凝视着傅景初好一会儿,才转身大步离开。傅景初站在原地目送傅承曦的背影完全消失了看不见了,才进了侧门。
侧门里,李成和王九正在等候着他。
傅景初见了两人,忙拱手做礼,“两位大哥,这可是在等景初?”
他们怎么知道他在这里?傅景初心头疑惑,但转眼想想,他的身边都有人盯着了,主子身边肯定就更加不用说了。
“大人之前吩咐过我们,留在府邸,景初兄弟若是有事,尽管吩咐!”王九爽朗笑道。
傅景初怔了怔,想到是傅承曦提前吩咐的,不由微笑起来,“多谢王大哥!”
李成看着傅景初,点头笑道,“初管事莫要多礼,有事但请吩咐。”
“不敢!不敢!”傅景初忙客套几句。
之后,三人闲聊几句,傅景初请李成王九多多注意老太爷所在院落的动静,其他的,但请随意。
李成和王九欣然而去,之后,傅景初就直接前往前院的管事厅,就见到了端坐椅子,专心致志翻看着账本的叶红苏,而福大等管事站在一旁,面面相觑,似乎有些不知所措。一见傅景初,就都唰的眼睛亮了起来。
傅景初顿了顿,扬起笑容说道,“四位管事好,可是见过红苏娘子了?”
叶红苏听到自己的名字,才抬头,见傅景初来了,便站起身。
“这位是红苏娘子,原本是绣房的绣娘,大人提拔为外庄管事,福三管事,以后外庄的账本,你直接交给红苏娘子。其他的三位管事,请跟我来。”傅景初简单介绍一番后,就直接带着三位管事来到小花厅,将前堂留给叶红苏和福三管事。
“大人今日不会归府,府中一切事务须得小心留意。”傅景初严肃说着,“若有外客拜访,请太爷出面即可。今日我会留在府邸,若有要事马上上报。”
福大等管事马上应下,接着,傅景初又就今日府邸的事情做了安排,还将月钱发放下去。
这一安排商议就是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后,傅景初走出小花厅,前堂里,叶红苏正在悠哉的翻着账本。
“红苏姐,如何?”傅景初笑问道。
“尚可,这些账本记得还算是仔细。但是……世上就没有完美无缺的账本。”叶红苏说着,杏仁桃眼里满是流光溢彩。
傅景初心头轻叹,能够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果然是最能提起人的精神,红苏姐虽然一直都很爽朗乐观的样子,但是眉眼间的抑郁却是骗不了人的。可现在不一样了,看着说着账本,眼睛亮亮的叶红苏,傅景初不由得也笑了起来。
——大人让红苏姐来给自己帮忙,真是帮了好大的忙。
“不过,阿初,大人知道我会算术的事情,这可不太一般。”叶红苏忽然转开话题,一脸严肃的说道。
“大人……对你我过去的事情了解甚多,大人知道你会算术的事情,也不算是特别。”傅景初说着,压低声音轻轻说道。
叶红苏的眉眼却忽然凝重了起来。
傅承曦知道她和景初的过去?那不就意味着,大人对他们有过缜密的调查?
“大人出生世家,又在边境打战多年,现在身居要职,调查我们也不算是奇怪吧。”傅景初无奈说道,之前也觉得不舒服,可转念想想,他们是奴籍贱籍,且来自于另外一个小世家,现在又在大人身边贴身伺候,大人不调查他们才奇怪吧。
叶红苏看着傅景初,想说些什么,又默默的吞了回去。
现在的景初对傅承曦似乎很是信任。景初忽略了一件事,景初知道她懂算术,是因为他们来自同一个方向,是老乡,而她会算术的事情,在穿越后从未展示过,傅承曦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叶红苏心底存疑,看着傅景初淡笑的脸,没有说出来,只是在心里默默的留了一个警惕小心。
接着,叶红苏又说起了外庄的事情,傅景初仔细的解说了一番。
之后,有门仆来禀报,傅家老爷拜访。
叶红苏就退下回到绣房,傅景初吩咐福二管事请人进来招待,他随即直接前往松涛苑。
来到松涛苑的时候,傅德华正从松涛苑里走出来,傅景初上前拱手,“德华管事好。”
“初管事好,可是有事?”
“本家老爷前来拜会,恰好主子不在,景初就斗胆前来禀报了。”傅景初温和笑着说道。
傅德华微微点头,“初管事且去忙其他事情。此事交予我。我会回禀太爷。”
傅景初客套了几句,就转身离去处理其他事情了。
而傅德华则直接前往前堂,将本家老爷傅康平前来到访一事告知了傅家老太爷傅嵩明。
傅德华进屋禀报,一进屋,就见老太爷傅嵩明还是昨晚的那个坐姿,不由心头叹息了起来。
想起昨晚四更时分,二少爷突然到来,和老太爷闭门深谈了一会儿,离开后,老太爷就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双腿盘坐的姿态,凝眉深思,眉眼间尽是忧愁和烦躁。
“德华……何事?”许是从昨晚到现在没有开口的缘故,老太爷一开口,声音就沙哑。
“太爷……老爷来了。”傅德华低声说道。
老太爷嗯了一声,动了动脚,发现麻痹了,不由叹气,“唉,老了啊。”
“太爷,我扶您。”傅德华忙上前搀扶起老太爷。
“德华啊,你说,老爷来,是来看我的,还是为他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女呢?”傅嵩明喃喃问着。
傅德华僵了僵,这个问题他可不能回答。
“哎……说起来……子晦也没有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他们又为什么就看不明白呢……”傅嵩明又喃喃的自语着。
傅德华只是垂首沉默的搀扶着。
他知道,这会儿的老太爷不需要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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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个时候的傅景初正在厨房里清点着送来的食材。
两只胖胖鼠绕在他的脚边蹭呀蹭。
傅景初拿过厨娘递过来的肉饼,拍碎了,放在盘子里,然后走到墙角,将盘子放到地上,抚了抚胖胖鼠,低语了几句。
随后,那两只胖胖鼠就吱吱吱的叫了起来。
傅景初笑了起来。
“吱吱!不肥!不肥!”
“吱吱,肉肉!肉肉!”
傅景初眯眼笑着,“乖乖的,就有肉哦。”
“初管事!”前堂的仆人匆匆跑来。
傅景初站起朝跑来的仆人走去,“何事?”
“老爷去了太爷的院子,德华管事让我等不用前去伺候。”仆人说着,愁眉苦脸的看向傅景初,“初管事,您说怎么办呢?”
前堂仆人的职责就是伺候客人,现在客人跑去老太爷的院子了,还拒绝他们伺候,这可咋办?大人追究起来该怎么办?
“没事,你们回去吧。”傅景初温和笑笑,示意仆人回去岗位。
待仆人离开,傅景初拧起眉头,本家老爷去了老太爷的院子?还不让人伺候,这是要商议某某事情怕让人知道?
傅景初摸摸下巴,这事可得让大人知道。
傅景初转身正欲吩咐厨房点心做好后直接送往松涛苑,就见两只胖胖鼠一蹦一跳的离开,而盘子里已经空空如也,傅景初无奈笑笑,这两只吃货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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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的松涛苑里。
啪!
重重的一巴掌打在了傅康平的脸上。
“孽子!!你疯了不成!二殿下怎么可娶傅家嫡女!?”傅嵩明气得直发抖,压低声音的怒吼里满是愤怒和不可置信。
“傅家嫡女为何不能嫁二殿下?!”傅康平脸色平静的反问着傅嵩明,嘴角带着冷笑,“难道就因为那红眼睛的孽子?傅家就合该退出五姓?!”
“放肆!”傅嵩明怒视着傅康平,“那也是你的儿子!说什么红眼睛的孽子!副帝之争如今已经是水深火热,傅家本来就该坐岸旁观!你却纵容着本家的那些眼皮子浅的趟入这浑水之中!若非子晦深得君皇信任,你以为傅家现在还能好好的?!”
傅康平脸色铁青,似乎在忍耐着什么,抿着唇不语。
傅嵩明见傅康平如此神态,似乎有些疲惫的长叹一声,坐在卧榻上,慢慢的用苍老沙哑的声音说道,“你以为我还能活多久?”
傅康平一怔。
傅嵩明看着傅康平,苦涩的笑了笑,“孽子,我知你心头还在忌讳着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你当初不顾我的阻拦,也要将那贱籍女子娶回来做妾室,其后,你待她如珠似宝,她却给你生了一个红眼睛的儿子。宋氏说她偷人,红眼睛的儿子非你亲生,要你家法处置,你不舍得,没想到在你醉酒离家的时候,她却撞柱而死,以死证清白……”
“等等!!”傅康平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柳儿自杀?!柳儿不是畏罪潜逃了吗?!”
傅嵩明缓缓摇头,看向傅康平,有些失望有些无奈,“你以为一个贱籍的妇人能够逃离守卫森严的王城?你莫把王城的九门提督看得太扁了。”
傅康平怔怔的看着傅嵩明,“柳儿死了……”随即又愤怒的看向傅嵩明,“父亲您什么都知道,您却什么都不告诉我!”
“告诉你作甚!好让你对宋氏兴师问罪?还是让你掀开这一切让王城的大姓氏都来嘲笑我们傅家?!”傅嵩明冷冷的盯着傅康平,“即便你可以这么做,你却连当初真相如何还不知道,就这么的糊涂的过了二十二年!”
傅康平脸色瞬间苍白起来。
傅嵩明见傅康平脸色苍白,神色仓皇悲戚,缓和了神色,叹息说道,“子晦昨晚来见我,你可知,子晦对君皇说了什么?”
傅康平抬头看向傅嵩明,“子晦说了什么?”
“君皇赐婚,子晦坚决反对,自请离职军部。”
傅康平惊愕了,自请离职军部?!
紧接着,傅嵩明疲惫的又说道,“然后,君皇准许了。”
傅康平脸色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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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王城郊外,傅承曦骑着高大的黑马缓步走在树林里,在他的身侧,还有一中年男子骑着白色的高头大马,悠哉的走着。
“子晦,难得出来走一趟,你好像不是很高兴啊。”中年男子笑说道。
“圣上莫要说笑,微臣只是见惯了郊区的风景而已。”傅承曦淡淡说道。
“子晦呀,你过几日就要离职军部,感觉如何?”君皇饶有趣味的看向傅承曦。
“轻松。”傅承曦简洁回答着,红色的眼眸淡淡的,似乎没有任何波澜。
“傅家若是没有你在军中,不知又会如何待你?”君皇摸着下巴,似乎很是期待的说道,“子晦呀,傅家嫡女若是成了皇子妃,你好歹也是小叔子了。”
“圣上是不会让傅家嫡女成皇子妃的。”傅承曦直视着君皇,平静说道,“圣上何必遮遮掩掩?”
君皇脸皮僵僵,看向傅承曦,见傅承曦神色平静,面无表情的,不由叹了口气,“你这个脾气呀,若不是朕对你知之甚多,只怕早就恼了你。有些事情彼此心知肚明,又何苦说破?”
“微臣愚昧。”傅承曦说着,面无表情的拱手请罪。
君皇摆摆手,“罢了,罢了!没错,傅家嫡女是不会成皇子妃,朕的确是想给傅家找些麻烦。但是,子晦呀,你在此中,定会遭受一些牵累,让你离职军部也是不得已,待事情了了,你该去哪里就去哪里。”
傅承曦这会儿神色才稍微和悦一些,拱手说道,“微臣谢圣上信任。”
君皇摆手,“这个就不必了,你别总是恼了朕就成。对了,王城最近疯传你不爱女色爱男色了?”君皇虽然是打趣问着,可眼睛却是很锐利的紧盯着傅承曦,“玩玩就罢了,虽然朕准你自由婚配,但朕可没有说过准你娶男色。若是王城没有你好中意的女子,你跟朕说,下届选秀,朕让你自己挑。”
傅承曦摇头,“臣不喜男色。”
君皇这才松了口气,笑笑说道,“你也不小了,宫里选几个做房中人?”
傅承曦皱眉,拱手拒绝,“臣不愿。”
君皇不解,“这是为何?”莫非有难言之疾?
“臣的母亲是贱籍,贱籍生的儿子,再有才干也是贱命一条。”傅承曦嘲讽说道,“臣不愿这世上再有贱命的儿子。”
君皇沉默了。半晌,才哑声说道,“是朕的错,以后不会再提此事。”
傅承曦拱拱手,不再言语。
——“贱籍生的儿子,再有才干也是贱命一条!”这句话,他这辈子都忘不了。那是他梦境中断了双腿,傅家的主母对他说过的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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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景初在梧桐院里准备晚膳,脚边吱吱叫着的胖胖鼠正在说着松涛苑的事……
“吱吱!打一巴掌!”
“吱吱!叽里呱啦呱啦即里……”
听着听着,傅景初切菜的动作慢慢的停了下来,神色也慢慢的凝重了起来。
“是这样吗?”傅景初喃喃自语着。
原来大人的母亲是贱籍女子,备受宠爱,结果自然遭受了主母嫉恨,生下的儿子是个红眼睛的,就被怀疑不贞洁,最后为了证明自身清白,自杀了……留下了一个被怀疑出身的红眼睛儿子……在欺压和冷漠中长大……
傅景初心头酸涩涩的,大人能够有如今的成就真是不易。
“阿初?”忽然传来的声音让傅景初回过神。
傅景初转头,身后是不知何时回来的傅承曦,不由惊讶问道,“大人……您回来了?”
“嗯。”傅承曦点头嗯了一声,看向傅景初脚边的两只胖胖鼠,面无表情的用脚踢了踢,“胖了。”
“……”
“可以宰了。”傅承曦眯眯眼,养肥了宰了吃!他家阿初的脚他都没有蹭过!
“……”
吱吱尖叫起来,两只胖胖鼠一溜烟的急急奔走!
“救命!吱吱吱!”
“不胖!不胖!吱吱吱!”
傅景初轻咳一声,“大人不是要晚点吗?”
“事情办完了,就回来了。”傅承曦说着,上前看了看傅景初准备的食材,点头,醋熘肉和土豆烧饼,嗯,他都喜欢吃的。
“……我喜欢。”傅承曦看着傅景初,认真的说着,“阿初辛苦了。”
傅景初愣了愣,随即弯眼笑了起来,“大人喜欢就好。”
阿初做的饭菜都是最好吃的。傅承曦默默在心底说着,所以……做饭最好吃的阿初,自然也是最好吃的。嗯,好吃的。傅承曦舔了舔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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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晚膳,傅景初收拾好碗筷,在堂屋里给傅承曦沏茶的时候,将今日从胖胖鼠那里听闻的事情,故作无意的说了说。
傅承曦听着,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嘲讽的一笑,“我十年前就知道的事情,他却宁愿从别人那里知道。”
傅景初垂眸,心头轻叹,若是有心,岂会查不到真相?大人的父亲可是傅家的当家啊。
“懦夫!”傅承曦冷漠的下了两个字的评论。
“大人,喝茶。”傅景初端茶递给傅承曦。
傅承曦接过,放在桌上,“此事你无需理会。家丑让你见笑了。”说罢抬眼看向傅景初,莫名的,傅景初看出眼前这双暗红色的眼眸里有些紧张,“阿初觉得如何?”
“什么?”傅景初听不明白,困惑的问了一句。
傅承曦顿了顿,哑声的再次问道,“阿初……觉得傅家这些事情……如何?”
傅景初愣了一下,随即摇头轻声说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大人无需介怀。”顿了顿,傅景初又轻声说了一句话,“错的可不是大人。”
傅承曦紧握的拳头因为傅景初的这句话而慢慢的放松下来。
傅承曦缓和了神色,松开了紧皱着的眉头,点头道,“阿初说的是。”
两人喝一会儿茶,又说了几句,傅景初几次想提起叶红苏今天新官上任三把火的事情,但是傅承曦都轻轻带过,一点也不愿多谈。傅景初只好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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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入夜,收拾妥当,傅景初躺在卧榻上沉沉入睡,再次入梦。
梦境里,傅景初发现自己站在一个高高的城墙上。
咦,不,那是梦境里的自己。
站在高墙上的自己身着素色的上衣,腰间是蓝色带子,靠在城墙上,和一个坐在轮椅上的高大男子低声说笑着,神态柔和眉眼舒朗。
他不由得靠近,想知道,能够这么自在轻松说话的自己,是在说些什么?
“子晦,你看,再把这里加固一下,做一个暗沟,这样蛮族的人想攻打进来也不容易。”
“嗯,阿初,风大了,你该多加件衣服。”
“没事,我不冷。”
“阿初,听话。”
坐在轮椅上的高大男子语气严肃起来,然后,傅景初就看见自己无奈的又似乎很欢喜的接过外袍,然后披上。
他不由得又慢慢的走近,能够让自己这么轻易接受,又这么接近的自己是谁呢?
待靠近,他愣住了。
是大人?是坐在轮椅上的大人?
紧接着,他又听见自己开口说话。
“子晦……红苏让我回去吃饭。你要不要一起来?”
“……阿初陪我回去用饭可好?”
“……要不,子晦一起和我回去?红苏做的酸菜汤很好吃的。”
“阿初回去吧,我不去了。”
“子晦啊……”
他看见自己很无奈,但又只能这样的转身离去。
然后,他便见轮椅上的大人神色阴狠起来,紧接着,突然握拳狠狠的砸向了城墙,一下又一下的,直到鲜血淋漓……
他想上前阻止,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一个慌乱下,他猛地睁开了双眼!
——是梦!又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