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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秋了。”祝念茗坐在窗旁,喃喃自语道。
浓郁的桂花香气随著凉风飘进室里,她呆看着飘落地上的细碎花瓣,嘴里不自觉喃喃:“她进府来也半年了吧”
她肚里还没消息吗?
问题一浮上心头,那恼人的复杂思绪也一并缠上了心头。
她该为此焦急的,离明年上元大约只剩下半年时间;可不知怎的,她心上却生起一阵莫名喜悦不是只有她不能怀孕吧!瞧,不是只有她有问题
不!她不能这么想,要是包嫣娘真不能生,那她何苦忍受这段时间的苦?
自从姓白的一回到家,她就像是个见不得人的东西,除了许嬷嬷外,她不能让任何人见著她。
她又叹了口气,穿过隔扉走到室外。
这西厢除了许嬷嬷之外,再没有人会过来这,一整天里她多半是一个人一个人发呆、一个人说话、一个人胡思乱想。有时,她几乎觉得自己快被这无止尽的孤单生活给逼疯。于是,她只能安慰自己,想着有了孩子之后的幸福远景
当她视线移到她原本居住的厢房,脸上便浮上一抹厌恶
等她正大光明再踏进前头正厅时,她第一件事就是要将房里的东西全部换掉!想想那姓白的和包嫣娘居然在她床上做那种肮脏事真是低三下四的一对!
她抚抚胸口,止住喉中欲唔的感觉。
“小姐。”胖大的身影偷偷摸摸的钻进西厢,许嬷嬷手拿著食盒,压低声音唤道。
“瞧瞧你这什么样!作贼似的!”祝念茗没好气道。
早习惯她难伺候的脾气,许嬷嬷陪著笑,跟在她身后走进厢房。
“小姐为何不搬回原来的房间?”许嬷嬷一面从食盒端出菜肴,一面没话找话说。“那房间起码比这大一倍”
“你要我睡在那张床上?!”祝念茗激动得拔高嗓音。“那张他们曾办过事的床上?!”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许嬷嬷真想赏自已一耳光,现下只要一不小心说话就会犯著小姐,她还是赶紧闭上嘴,乖乖做事。
冷眼看许嬷嬷端出的几盘菜,祝念茗一开口又是一顿臭骂。
“些东西是我能吃的吗?!”
“小姐”许嬷嬷一脸为难。
小姐现在的身分可是一个惨遭祝融之祸,仅靠许嬷嬷这层远房亲戚关系,勉强入府来的奴婢。
这样的身分能要求什么好伙食?还亏得她在厨房打点,以及包嫣娘在白管家面前说了几句好话,才能多那么几道菜。不过,到底怎样也此不过从前当小姐、夫人时一般,以至她每回送饭菜来,多少总得受点气。
祝念茗使力的接过饭碗,闷不吭声的低头吃饭。用餐之后,看着老嬷嬷佝偻着身子收拾东西,她心里又有些不忍。
“嬷嬷,”她软著声音道。“你生我的气啊?”
许嬷嬷一听就知道小姐心情转好。她抬起头,笑笑道:“我怎么敢?”
她满意的点点头,又赖著许嬷嬷道:“娘嬷,你说他们是不是还那么不知羞?”
她当然知道小姐爱听什么话,之前,她将包嫣娘和白骥舒的恩爱情状加油添醋说了回,还说他们不知羞、不避嫌,连在佣人面前,两人的手也时常紧握著不放。
“哼!也不怕人笑。”祝念茗轻蔑的挑高了眉。
“是啊!小姐。”许嬷嬷将收好的食盒放到一旁,偎在她耳边小声嘀咕。“尤其是那个包嫣娘!原以为她是为了女儿才牺牲做这事,其实不过是自个下贱淫荡,跟不是自己丈夫的男人也能这么黏来搭去的,真是教人看不下去”
“天生淫贱的女人古来就有,这包嫣娘八成就是,”祝念茗道貌岸然道。
“也幸好她是这种人”许嬷嬷突然说了这么句。
祝念茗一脸不解的看向她。
深吸口气,许嬷嬷强忍著激动道:“她有了!”
闻言,祝念茗双眼大睁。
“小姐,那包嫣娘有了!”许嬷嬷憋了许久的笑意,这会全流露在她眼角眉梢。“这几日她身体不适,今早让大夫看过之后,确定是有喜了,说是两个多月了呢!”
“两个多月”祝念茗无意识的喃喃。
“小姐,你不高兴吗?”许嬷嬷兴奋的抓住祝念茗的手。“你盼了这么久,忍了这许多苦,终于”
“我高兴!我当然高兴”她答得有些痴傻。“是呀!我该高兴的。我的孩子、我的权力、我梦寐以求的一切,就快得到了”突然,她抬起头。“嬷嬷,我们好好庆祝吧!就这几杯残酒,我们好好庆祝庆祝”
她笑得眼角带泪,为著她盼了、求了许久的一切,为著她心里那分又喜又怨的复杂感受,她一口饮尽了杯中冷酒。
身穿一件对襟蓝长袍,头戴一顶玄色小帽,包嫣娘避著众人视线,偷偷摸摸的钻进西厢房。
走进小院,看见了院中那口井,她深吸口气,让扑通通跳的心脏平静下来。
说真的,她怕水,尤其是一大片深广得像是要吞没人的那种;不过,比起落入水中的那股恐惧感,现在的她已经好大多了,至少,她见了水不会再歇斯底里的。
她环视四周,确定没人之后,才小心翼翼的走到井边,顺著水井边绕行
她知道自己的行动鬼祟—可是,再过几日,她肚里的孩子就满三个月了,到那时就来不及了还好趁著他今日出门不在家,否则她还真不知如何是好。
除了请师婆行转胎之术外,这是她唯一知道可以生男孩的方法。只要照这法子做,一定能生下男孩;但唯一的禁忌是,绝不能让人发现,所以她才会偷偷摸摸到这西厢来。
她绕著水井走三圈,内心诚挚的祈求上苍能赐给骥舒一个传宗接代的子嗣;接著她走到井边,仔细看着水中倒影
水波荡漾,她的模样也随之漂来荡去的,看不真切;慢慢的,水面趋于平静,她戴帽、穿袍的模样也显得愈发清晰。
嗯,这就对了,接下来只要她走开,不回头,不让人发现,这一切就
突然,平静的水面出现了另一张脸另一张她的脸!
她倒吸口气。不!那不是她是祝念茗,是真正的白夫人!
祝念茗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着“自己”的脸,看着那眉、那眼、那红唇,她几乎要分不清哪个是她了或许,两个都是她?
那么为何一个有孕,一个却长达四年毫无喜讯?
一时间,她头又开始发疼,整个人又开始发晕,耳边似乎有好多人在说话祝念茗手按著头,闭上了眼,禁不住呻吟出声。
“小姐、祝小姐,你怎么了?”包嫣娘看她脸色发白的模样,顾不得自己身分的伸手扶她。
“凭你也敢碰我?!”她眨眨眼,一把推开她。
她的碰触就像一盆冰水,让祝念茗霎时间清醒。
“你在这干嘛?!”定定神,她冷著张脸问。
“我”这准备许久的法子算是失败了,她有些失望的将缘由和盘托出。“我想生个男孩,骥不!老爷他一定也想要个男孩吧”
虽不是存心,但她的姿态话语就是狠狠刺伤了祝念茗。
这话该是由她说!要生男孩,要想法子生男孩的该是她才对!白家的孩子,该由她来生呀!
她的呼吸因情绪激动而显得急促,她的眼一瞬不瞬直盯著站在面前的女人,只见她容光焕发的脸蛋,充满了母性的眼神,那宽大的衣袍虽掩饰了她的体态,但显而易见的,那衣袍下定是愈显圆润的四肢和逐渐隆起的腹部
是的,现下她面对的是个怀孕的女人,那自己呢?自己也是个女人吗?但在这样的时代里,不能生育的根本就不是女人啊!
“如果你不在就好了”祝念茗突然喃喃自语。
“小姐?”包嫣娘疑惑的看着她。
“如果你不在就好了”祝念茗的眼神显得疯狂。“王婆说,虽是同胞生,却是两样命。要是没有你,两样命并作一条,我祝念茗不也能生”
她慢慢靠近呆愣的包嫣娘,双眼明亮得骇人。
“我怎么从来没想过呢?你不在就好了,你死了,说不定我就能生了是呀,说不定”
话语未完,一双美丽而纤白的手,猛地掐住了包嫣娘的颈。
“小姐呀!使不得、使不得!”许嬷嬷像球似的飞撞过来,一双老手硬是将祝念茗的手扳开。
“你这是在做什么呢?!我的好小姐啊”许嬷嬷抱著祝念茗,像抱著自己最心爱的宝贝。
“嬷嬷,我”祝念茗的声音突然变得疑惑怯懦。“我是怎么了?嬷嬷,我的头又疼了。王婆开的葯呢?你端来了没?”
“端来了!端来了!”扶著小姐站好,许嬷嬷一迭声喊。
“嬷嬷”祝念茗的声音软软、娇娇的。“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怎么在她那呢?”
“怀孩子这事太累了,让她帮著怀好。”许嬷嬷一面引著她往厢房走,一面柔声说道:“小姐等著,再几个月,小姐的孩子就出世了。小姐别急,慢慢等著喔”
过了好一会,许嬷嬷才从厢房出来,见包嫣娘还站在那,她神色不悦道:“谁让你到这来的?!”
“我”
“好了!”许嬷嬷挥手制止她。“以后除非小姐叫唤,否则你别到这来!”接著她语气转得更严厉。“今天发生的事你要敢说出去,看我饶不饶你!”
“我不说!我不会说的!”
“你别以为我们小姐疯了,”许嬷嬷放缓口气道。“她只是病了。王婆说只要吃几帖葯,休养一阵子就会好了。”
包嫣娘的手本能的护住微隆的腹部,心想着孩子出生之后,她真能舍得交给祝家小姐吗?
许嬷嬷一眼便看穿她的心思。
“你少打那些鬼主意!金子你也收了,要敢在这时候反悔,我教你一辈子再见不到阿汝和包氏!”
闻言,包嫣娘一句话再说不出口。
许嬷嬷满意的点点头。“老实说,我家小姐的病是想孩子才害的。孩子要真抱到她手上,她疼著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伤了他?你也太多虑了,包嫣娘。”
“是,是我想太多了”事到如今,除了这么想之外,她又能做什么呢?
一向被白骥舒视为左右手的白府管家白晋,这回可真遇上难题了。
看着停在府前小轿上走下来的佝偻老人,白晋不动声色的上前迎接,心里却急得直冒汗。
“老太爷!”他躬身请安。
白富摆摆手,人就要往大门走。
“老太爷!老爷才刚出府。”白晋不好阻止,只得一面跟在白富身后,一面出声说道。
“无妨,我不是来找他。”
不是找老爷?那可真是冲著夫人来了!
他对一旁的奴仆使了个眼色,随即跟著白家大族长走进了大厅。
“去找你们夫人过来!”坐在太师椅上,白富习惯性的抚了抚长须。
白晋一面命人奉茶,一面还不著痕迹的望了望门口。
“我说白晋啊!”白富啜了口茶。“听说你们夫人有喜了,是真的吗?”
“托老太爷的福!”
“这可不关我事。”白富皮笑肉不笑道。“我不过是想,她嫁进府里四年都毫无喜讯的,怎么年头让我一吓,年中就怀孕啦?”
“这可不是托老太爷的福吗?”
“你说,”白富靠向白晋,压低声音道:“这会不会有假?”
“怎么可能假得了。”白晋正经道。“要说有假,第一个就瞒不过我家老爷。”
“说的也是”白富自言自语道。“这下可麻烦了”
“嬷嬷,”穿著件粉色夹金长背心,里头套件月由缎子夹袄,祝念茗神色欣然的走在曲廊上。“你说!上回我们走在这,和这回有什么不同?”
走在小姐身侧,许嬷嬷掩不住笑意道:“上回是去让人欺负,这回,我们是去显威风的!”
“说得好!”她低头看看微隆的腹部,有些担心道:“你绑紧了没?要是掉了可什么都毁了。”
“小姐放心!我倒是怕小姐精神不济”她说得委婉。
“放心!我精神好得很!只要想到能还那白老头一记,我什么病都好了!”接著,她侧头小声道:“那包嫣娘呢?你要她躲好了吗?”
许嬷嬷点点头。“说好了,要等听到我们的声音才准她从柜里出来。”
“这就没问题了,白骥舒要到午后才回来,气走那白老头也不需要花多少时间,想来该避得过他才是。”
她也不是怕他,只是听说白骥舒一见到包嫣娘总是神态亲昵,她可不想忍受那些。
走进大厅,祝念茗也不行礼,仅点点头道:“老太爷,原谅晚辈有孕在身,这会不便躬身行礼。”
直盯著她腹上那块隆起,白富一咬牙,缓声道:“你坐吧!”
“谢老太爷赐坐,”在椅上坐下,她感觉身旁有道探究目光,偏头一看,恰好迎上管家白晋那若有所思的眼光她假装不在意的移开视线,故作谦卑的低垂下头。
“你”白富沉吟了会。“几个月了?”
“四个多月了。”嘴角噙著笑,祝念茗轻抚著微凸的小肮道。
“嗯骥舒总算有后了!”白富勉强笑道。“不过,也说不准会发生什么事,说不定出个意外小产,说不定生出个女娃唉!变数太大”
“老太爷这话是什么意思?”祝念茗收起笑,一脸冷意问道。
“呃”白富有些局促的抚抚长须。“之前我也跟你提过,要不是你一直不松口,上元时我也不会做得这么过分”
“不过分。诚如老太爷所言,那是泉州的习俗,老太爷不过是随俗罢了。”她淡淡回道。
“这我想,为了以防万一,不如让骥舒再讨一房”
“这一房,想必老太爷早就寻了户好人家,说不准还是门远房远戚哩!”她微带嘲讽道。
“胡说!莫非你以为我贪上什么?!”白富一张脸分不出是羞是气。“你也知道,骥舒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是啊!就那个婉君表妹吧!”
“是啊,说来人家也不计较名分,即使做妾也无妨。看那体态相貌,确实是多子多孙相”他努力推销自己的甥女儿。
“不像我?”
“是啊,不像你”他一时接得太顺,一出口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唉你这是开老人家玩笑”
“晚辈怎敢?倒是老太爷,人人都道家和万事兴,怎么老太爷偏与人不同?一个屋里如果有了两个女入,哪有不闹翻天的?之前,晚辈是怕误了白家传宗接代的大事,不得已只好答应纳妾;如今晚辈都有孕在身了,老太爷还说这些话莫非,老太爷真这么厌弃我。”她嘴一扁,眼眶含泪。“真要这样,乾脆叫骥舒休了我吧!让我带著这可怜的孩子,流浪四方去”
“你你这说的是什么话!”白富站起身“我原是一番好意,哪知反遭人误会。这事我暂时不管了,一切等生了孩子再说;免得传出去说是我仗著族长身分欺负你这妇道人家!”
“老太爷,您别这么说。”祝念茗态度一转,细声细气道:“您知道有了孩子的女人,性格难免多变,我得替肚里的孩子想啊!白家的一切,以后都是他的;没我护著他,我怕有人会抢”
“胡说什么!”白富气得住厅口走。
“老太爷要走啦?”祝念茗由许嬷嬷扶著,慢慢跟在老人身后。“晚辈因有孕在身,就不送老太爷了。”
白富忍住气,迳自往门口去。
这回就算他败了阵,可下回就不一定了!
目送著白富及白晋离去的身影,祝念茗满是笑意的说:“我总算是报了仇,像著这孩子”
她手一摸著肚子,脸色不禁大变孩子?她哪来的孩子?
许嬷嬷一看她脸色,忙要出口安慰,一转眼,却瞧见远远走来的熟悉身影。
“不好了!泵爷回来了!”
“快!我们快回去!”许嬷嬷扶著她,快步往西厢走去。
偏她一双小脚走不快,方才只见到个影子,这会却隐约听见他的叫唤
“他在喊我,肯定是白晋在他面前嘱了什么舌根;要真碰上,我看准完了”
祝念茗白著脸道。
“只要赶得及进厢房,这事绝不会拆穿。”
说完,两人跌跌撞撞的闯进了厢房,许嬷嬷顾不得搀扶她,就赶紧从衣柜里拉出包嫣娘。
“姑爷跟著来了,你快到外面应付!”
“应应付?”
“没时间解释了!”许嬷嬷整整她身上那套与祝念茗同一式样的衫裙。“你快出去!快挡著别让姑爷进来就是了!”说著就把她推出门外。
她踉跄的步出了房门,才刚稳住身子,便见到白骥舒跨著大步,神色焦急的向她走来。
“骥骥舒。”
白骥舒也不说话,他先是握住了她的肩,细细搜寻著她的睑;半晌,他才明显的松了口气,一把将她揽进怀里。
“我还以为你”他紧紧抱著她。
“怎么了?”她勉强开口道。
“白晋要人通知我,说老太爷过府来找你麻烦。我才一回来,白晋就说你给了老太爷一顿苦头吃,又说你”像是变回从前的样子了。
这话他说不出口,如今紧抱著她,他知道她还是她。方才那一路上的担心、害怕,慢慢转变成怒气。
“你做什么躲著我?!”他看着她的脸,有些生气的问。
“我”包嫣娘的脸上一片茫然。
“刚才我一路叫你,你却跑得飞快。我是你丈夫,又不是你仇人!”
“我我没听见。”
白骥舒皱起眉,双手环胸的看着妻子。“你回西厢来干嘛?”
“我我不知道”她呐呐道。
眉松了、气消了,现下他心里只剩下担心。
“怎么了?是不是又生病了?还是肚里娃儿闹事,搞得你身体不舒服了?”
“没,娃儿很好”她轻抚著肚子。
“我问的是你!”白骥舒将额贴上她的。“没发烧呀!怎么问你什么你都回答不出呢?”
包嫣娘不禁苦笑。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又怎知道该回答什么。
“我远远的见你和许嬷嬷钻进这房里,这房里住的是谁?”
“这”包嫣娘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眼见问不出什么,白骥舒叹了口气,伸手就要去推房门
“别!”包嫣娘从身后抱住他。“别开,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不愿现在就离开你”“你在说些什么?”白骥舒笑了,他拍拍她的手。“我只是想看看房里是谁,瞧你紧张的”
“别开啊!骥舒。”包嫣娘的声音带著哽咽。“太快了!你该让我有点准备”
“你在哭吗?”白骥舒转过身,果然见她眼眶含泪,一脸悲凄。“没这么严重吧?只是开个门”他有些心疼又有些好笑。
“门一开,就什么都没了”她抽抽鼻喃喃道。
“傻孩子!”他抬起她的脸,揣著袖子替她擦泪。“难怪人家说怀孕女人的眼全是直通大海。”说著他低下头亲亲她的泪眼。“嗯!真的咸咸的。”
这一来,包嫣娘禁不住笑了。
“啊!亲亲就笑了。”白骥舒的唇顽皮的在她脸上流连。“那多亲一会好了”
“咳!咳!咳!”许嬷嬷板著一张睑轻咳了咳。
“原来是你。”白骥舒意犹未尽的抬起头。
许嬷嬷点点头,出声解释道:“这屋里住的是我一个远房亲戚。因为她脸烧伤了,所以不愿见人。小姐可怜她,所以让她守著西厢;平时西厢的打扫、清洁,全靠她一个。因为是同乡,所以小姐偶尔会来找她说说话。方才,我就是陪著小姐来找她。”
“是吗?”白骥舒抚抚下颔。“她叫什么名字。”
“姓包,是个乡下人,曾嫁过人,不过没几年就被人休了。”许嬷嬷意有所指的看向包嫣娘。
“是人家的私事,不需要说得这么详细。”白骥舒有些不安。
微侧过头,他这才发现她脸色苍白得骇人,他握著的一双手也有些发冷。
“怎么了?”他打横抱起了她。“我抱你回房休息。许嬷嬷,你去请大夫来一趟!”
许嬷嬷低头应了声,可抛向包嫣娘的眼神,却满是嘲讽之意。
“不用了!”包嫣娘挣扎著。“你快放我下来,我没事!”
“大夫可以不请,但要我放你下来,那是万万不可能。”
“骥”她有所顾虑的改口。“老爷,你”“谁准你叫我老爷的,我不爱听你这么叫。”
“好了,你放我下来吧!我没事的”
白骥舒突地一叹。“你就让我抱著吧,也不知还能抱多久”
闻言,她身子一僵。
“两个月后我得出门一趟。今后我想多陪陪你,所以外面的生意我得托给能信任的人。这趟,约莫要大半年才能回来;等我回来,孩子大概都三、四个月大了”白骥舒不安道:“你会不会怪我?实在是苏州那出了问题,关系著几百口人的生计,我不能不去一趟;要不等孩子出生之后再出门也可以”
包嫣娘捣住他的嘴,但笑容里像混著点淡淡哀愁。
“你该去的!这大概是老天给我的回答吧!我说要给我时间准备的,这会可不应验了吗”
白骥舒疑惑的看着妻子,心里隐隐有著不祥之感。
“我想想法子,看可不可以不去”
“你要去!”包嫣娘坚决的打断他。“几百个人的生计呢!”
说著,她温柔的偎向他,声音轻柔的在他耳畔说:“我们还有两个月”
“胡说,我们有一辈子,”
“嗯,一辈子。”
两个月,就是一辈子
“我们回房吧!”她偎在他颈窝。“我想多和你在一起。这两个月,好不好都给我”
白骥舒吻住她。“我一辈子都是你的,不!永永远远都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