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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于浩已经来到他面前,抽着烟,嗤笑了一声,“我说聂总裁,你能不能矜持一点,也装一把高冷!对待女人,你就得多晾着她几次,她才能学乖。像你这样,每一次对顾一念有求必应的,她反而不把你当成一回事了。”
聂东晟轻弹了下指尖的烟,唇角弯起浅淡的弧度。对于于浩的话,他没发表任何的意见,径直向会议室内走去。
于他而言,对顾一念太好,也许她未必会领情。但对她不好,他根本狠不下心。‘舍不得’这三个字,有时候真的很要命。
……
聂东晟是一个做事非常严谨的男人,但他说的‘晚上’这个词概念真的非常模糊茶。
顾一念还特意查了一下手机百度,晚上是指日落后至明天日出前的时刻。呵,范围可真够广的,所以,她天没黑之前,就开车到达了聂东晟的北欧庄园别墅。
她去的早了,日理万机的聂总裁还没有回来,接待她的是家里的保姆阿姨和那只叫做朵米的大狗逆。
“先生刚打过电话回来,他还在应酬。顾小姐可能还需要等一会儿。”保姆阿姨热络的给她倒了杯温茶。
当然,最热络的要属朵米,趴在顾一念的脚下,大脑袋不停的蹭着她的腿。
顾一念对保姆阿姨礼貌的微笑,回了句,“没关系。”她有求于人,当然不怕等了。
她端起茶盏,小口的品着茶。极品的雨前茶,入口清苦甘冽,连骨瓷茶具都十分的精致考究。由这些细节不难看出聂东晟是一个很讲究生活品质的男人。
放下茶盏后,她无聊的逗弄着朵米,这只大狗虽然没有昂贵的血统,但十分的聪明友好,它好像能听懂人话一样,顾一念让它站着,坐下,握手,它都能一一照做。
那只叫做白雪的大白猫原本睡在飘窗上,不知何时也挪到了顾一念的身边,依然半眯着眼睛,靠着顾一念的身体,懒懒的继续睡着觉。
有这两只陪着,顾一念反倒觉得时间也没那么难熬。
保姆阿姨从厨房出来,无意间看到这情形,怕朵米会扰了顾一念,想要把它拴进笼子里,朵米却很不乐意,并冲着保姆汪汪汪的狂吠。这只憨厚的大狗凶起来的样子倒很有一股威严劲儿。
“朵米,不许叫。”顾一念伸手拍了一下它的大脑袋,朵米立即乖乖的趴在了地上,讨好的摇着大尾巴。
保姆微诧异,“没想到朵米这么听你的话,平日里除了聂先生,没人能管的了它。”
顾一念笑了笑,无从解释。却听保姆随口又说,“其实,这两只宠物都不是聂先生的,我上次无意间听于先生说,它们以前是阿惟妈妈养的,后来她人走了,聂先生就一直养着它们。”
人走了?是去世了,还是琵琶别抱了?顾一念不免心生好奇,但并未多嘴询问。本来,别人的私事与她无关。
“顾小姐,如果觉得闷的话,你可以到书房一边看书一边等。”保姆又说。
顾一念点头,起身向楼上走去,而朵米一直跟在她身后,到楼梯口前自动停住,趴在原地,摇晃着大尾巴,眼巴巴的看着顾一念,却不敢上去。二楼是它的***,这只狗被聂东晟管教的很有规矩。
聂东晟的书房里四面都是高高的书架,有些书放在上面,还需要踩在木梯上才能拿到。
她大致的看了一下,几乎都是医学类书籍。聂东晟是医学博士,从这些保存完好的专业书就可以看出他曾经有多热衷于这个救死扶伤的职业。
顾一念突然想起他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过的一句话,他说: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拥有梦想。
这话说的也真够深奥的,还真是个谜一样的男人。
顾一念无奈的摇头,随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盘膝坐在窗前翻看着。
窗外,夜渐深,难得的星光璀璨。屋内橘色灯发出的暖光与天上的星光交相辉映。
聂东晟推门走进来,颀长挺拔的身体,身上只随意的穿着一件白衬衫,袖口挽起一点,有一种低调的尊贵。
他的脊背轻靠在一旁的书架上,目光清冷深邃,眉宇间却透着深深的疲惫。今晚应酬的客户有些难缠,即便有林向南挡酒,他喝得也不少,熏醉的感觉不那么好受,还伴随着隐隐的头痛。
然而,这些不适感在见到顾一念后,似乎缓解了不少。她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着,肌肤白皙,静静的坐在那里,比灯火更让人觉得温暖。
“聂总。”顾一念见他回来,有些急切的从窗台上跳下来,惊慌失措的模样像极了受惊的小鹿,憨态可爱。
但仅仅只是那么一刹那而已,她快速的把散落的长发抿在耳后,恢复了顾总监的模样,连唇边的笑容都像训练过一样的标准得体,看似礼貌,却很疏远。
“聂总,您回来了。”
“嗯。”聂东晟极淡的应了一声,几乎是鼻音发出。他的目光扫过她看过的那本书,问道,“看得懂吗?”
顾一念失笑,“看不懂,太深奥了。”她把书从窗台上拾起,很懂礼数的放回了原位,并不经意的说道,“看来想救死扶伤可没那么容易,我的智商好像不太够用。不过,聂总已经是医学博士了,为什么要放弃这么好的职业,转行经商?”
顾一念背对着聂东晟,好奇的目光仍在那些书籍上流连。她不过是随口一问,没想到他会真的回答。
“五年前,我出过一场车祸,左手粉碎性骨折,复健之后虽然不影响正常的生活,但无法再做精密的工作,一个无法拿手术刀的医生,还算什么医生!所以只能转行了。”
大概是饮过酒的缘故,他磁性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哑,又透着一种深深的无奈,让人莫名的心疼。
时过境迁,他终究还是有些不甘与遗憾的。
顾一念愣了愣,急忙道歉,“抱歉,无心提起了你的伤心事。”她这句歉意的确是诚心实意的,她没想到聂东晟放弃行医是出于这样一个被迫无奈的理由。她一直以为他只是为了子承父业,继续聂氏的公司而已。
顾一念不太会安慰人,牵强的笑了笑,说道,“其实,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就像我,十五岁之前,我的梦想是抱着心爱的大提琴站在世界级的音乐舞台上。可现在,我连自己为什么放弃梦想都已经不记得了。也许,在我的生命中,曾经出现过比梦想更重要的东西吧。”
她说完之后,抬眸看向聂东晟,发现他正深深的凝视着自己,一双墨眸熠熠闪耀,比窗外的子夜漆黑,比天上的星子更璀璨。
只是,这双深眸中,掩埋了太多她永远无法读懂的情绪。
面前的这个男人,他是忧郁的、深沉的,也是危险的、无法掌控的。
“聂总。”她有些不安的唤了他一声,不知道自己是否又无心说错了什么。
聂东晟深沉的目光终于从她身上移开,低头点了一根烟,淡淡的说了句,“这里不是公司,你可以叫我名字。”
顾一念又是一愣,她没觉得他们已经熟悉到了可以直呼姓名的程度,特别是男女之间,避免不了会多那么一层的爱昧。
但她又不好拨了他的面子,只好敷衍的应了一声,“哦。”反正如何称呼是她决定的事。
聂东晟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转身走到落地窗前。他背对着她吸烟,清冷的月光在他身后拖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透出一点孤独的味道。
他幽深的目光,静静的看着窗外,星与灯在漆黑的深眸中迷茫了一片。耳边好似隐约响起了女孩如清泉一样的声音,她对他说:聂东晟,你就是我的梦想!
他深吸了一口烟,压制住不安分的情绪,两片性感的薄唇轻轻的颤动着,低哑磁性的声音透过淡淡的烟雾传出来。
“阿惟的妈妈曾对我说过,我就是她的梦想。”
顾一念:“……”
他没头没尾的话,让顾一念无法接,只能选择沉默。
这是聂东晟第二次在她面前提起阿惟的妈妈,顾一念不知道他为什么和她说这些,但心里莫名的有些不是滋味,说不出是酸是痛。
顾一念想,他一定爱她至深,即便在她离去多年之后,仍念念不忘。在如今这个现实到只剩下两.性关系的社会,还有这么藏情的男人,倒是难能可贵了。
彼此间陷入了一片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