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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这么湿辘辘的呢?”吴越看着床下的地板,全是水渍。
“让她留在这,我们出去。”
吴越站在那,一动不动,她和宁香是同校,虽不同班,但是宁香却是学校里出了名的校花,那时吴越还是不开窃的孩子,每次看到宁香在情人节收到不同的巧克力时,心里就羡慕的不得了,可是现在这张脸已经面目全非了,不知不觉吴越的害怕荡然无存,眼泪也悄悄的流了下来,她慢慢朝床边靠近,轻轻呼唤着她的名子,“宁香,你是来找我的吗?你有话要告诉我吗?”
宁香被商六封在床板下不能动弹,只能看着吴越发出呼呼的吼声,吴越顿时就泪崩了,她转头看着商六,“六哥,她到底怎么了?怎么会变成这样?”
商六拉过吴越的胳膊将她带出了房间,接着在吴越房间四周的窗子上还有大门上都贴了封符,“今晚不要再去了。”
吴越伤心的点点头,来到院外的石凳上坐下,这时她才发现诺大的长明斋,除了这间房她竟然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偿。
“走吧。”商六站在廊下说道:
“恩?”吴越转头不解的看着她。
“跟我走。”说完商六就朝房间走去,吴越从石凳上跳下来,紧跟着商六后头,吴越做梦都没想到商六居然会带她来他的房间。
“六哥,你是让我今天晚上睡你的房间吗?”
商六不说话一个翻身跳到房梁上,“睡吧。”
吴越早就把被他帅的分分钟鼻血直流了,哪里还睡的着呢,一想到房梁上商六就在那,吴越的小心脏就扑通扑通的跳,翻来覆去的根本没法合眼。
“怎么了?”房梁上传来商六低沉的声音。
吴越一下子坐了起来,脸红的跟猴子屁股似的,“哦,没事,我睡不着。”
“恩。”
吴越一听这是要结束谈话的意思,赶紧又说道:“六哥,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可以。”
吴越深吸一口气,“六哥,你真的不会喜欢我吗?”
黑暗中长久的沉默,吴越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听到了,还是故意不回答,便又问了一次,“你听到了吗,六哥,你真的不会喜欢我吗?”
“为什么这么问?”商六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想给自己找个理由彻底死心,如果听你亲口说,我应该就会放弃了,感情不同于别的,努力和真心不一定能得到回报,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六哥,你就把你真实的想法告诉我好了,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又过了很长时间的沉默,房梁之上的商六一跃身翻了下来,走到床边,严肃的说道:“吴家对我有恩,我理应保护你。”
吴越苦笑,“好,我知道了,明白了,六哥,以后我不会为难你了,长明斋收留我这么久,金娘又收我做徒弟,这份恩情算还过了,以后我们两不相欠。”
“好。”
早就知道商六这个人面冷,心也冷,相处这么几年早就习惯了与他的无言以对,可没想到这一句好却答的如此干脆,吴越差一点就没能承受的住,罢了罢了,感情的事情勉强不来,再这么死缠烂打,倒成了她自己不识趣了,好歹她也是个女儿家,这点最后的尊严还是要留的。
“宁香的事情看来是要回酆都一趟了。”
“我会帮你。”
吴越摇摇头,“不用了,我自己能处理,如果这点事情都办不好,会给师傅丢脸的。”
“好。”
又是一句干脆的回答,吴越转过头,一滴眼泪落在被子上,印成一朵花。
天亮之后,二少从路过吴越的房间看到四周都贴满了符,便知道昨天晚上那家伙又来了,这时正好对面商六的房间打开门,吴越低着头从里出来,身后跟着面无表情的商六,二少走过去。
“你们两什么情况,一大早的这是什么苦瓜脸?”
吴越强言欢笑,看着二少,“宁香被六哥封在房间里头了,你能帮我去看看吗,地上有好多水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水渍?你不是说她是失足摔死的吗?”
“哥哥是这么告诉我的。”
“先去看看。”
吴越的房间里头所有的窗帘都拉着,昏暗的光线下床板上的那个人,不,是那个鬼正低低的喘着气,她冷眼看着面前的这些人。
二少看到她的身下确实如吴越所说,都是水渍,二少转头看着商六,商六道一句,“是河童。”
吴越大惊,“是他?”
二少问道:“他是谁啊?你认识河童?”
吴越叹口气道:“我知道你们印像中的河童是生活在水里会吃人的水鬼,又叫水虎,最早起源自中国黄河流域的上游,据本草纲目记载,水虎是居住在湖北省的河流中的妖怪,外表看起来类似3、4岁的儿童,但是身体却覆盖著连弓箭也无法射穿的坚硬鳞片,通常都是全身潜入水中,只露出很像虎爪的膝盖在水面上。”
“哟,你知道的不少吗?”很难得的头一次听吴越说故事。
“它救过我和宁香。”
“酆都有河童?”二少吃惊不小。
吴越点点头,“就在忘川河,在离鬼门关不远的地方,穿过奈何桥就是,那个地方当地人很少有人去,只是一些游客会被忘川河的名子吸引去拍照。那年我和宁香还小,刚上小学,有两个日本游客想去忘川河拍照,却又不知道路,正好我们放学的时候经过,被那两个日本游客叫住,他们给了我们一些钱让我们带他们去忘川河,我们那时小不懂事,觉得好玩就带他们去了。后来在拍照的过程中,宁香一个小心失足从桥上掉了下去,那两个日本人吓的赶紧跑去叫人,因为她们也不会游泳,我一个人站在桥上急的大哭,就看到宁香慢慢的沉到水里去了,我以为宁香死定了,可没想到就在这时我分明看到一双手将宁香拖出了水面,推到了岸上,接着那双手又缩回了水里,我当时吓坏了,也没想到那双手是什么,就赶紧跑下去看看宁香死了没有,当那两个日本人叫人来的时候,宁香已经迷迷湖湖的醒了。那人把宁香送到医院,晚上宁香醒来的时候告诉我,水里有水鬼,是它的救她。后来,宁香就开始经常去忘川河,一待就是一整天,有一次我去找她,发现她正在跟谁说话,一见着我来,那人就蹭的一声跳到水里不见了踪影。我问宁香,为什么不让我见见,宁香说他害羞,不愿意见生人。从那开始,宁香跟我在一起的时间慢慢就少了,长大后,宁香在忘川河附近开了一间铺子,卖些旅游用品,铺子的名子叫三生河,我来北京前和她见过一面,没想到就成了最后一面。”
“哇!这听起来好像是一段爱情故事啊。”不知何时闻闻已经站在房间里了。
“如果你们说是河童,那我只能想到这个,因为在酆都,只有忘川河里才有河童,因为那条河不会有人下去,河水常年都是墨一样的颜色,也不知是先天的,还是后天人为故意的,其它的河流每到夏季都有人去游泳,从来也没听说过,有人淹死在里头。”
“照你的意思来看,这个河童应该也不会蓄意害她啊,大家都聊了这么久了,没有情也有义啊。”二少若有所思道:
可吴越却摇头,“师傅说过的,人鬼殊途,人和鬼永远都不可同道,这是天意,鬼失去了人性,又怎么可能会有情义?”
“你那说的是鬼的特性,可河意从真正意义上来说,并不是鬼,严格算的话,它应该属于妖怪,妖怪呢,跟鬼和人都不一样,它们也是有心的,至于有没有感情就说不准了。”
“当然是没有感情的,如果有感情,他怎么害死宁香呢?”
“非也非也,事情还未弄清楚,不能就这么定性,宁香的死因首先要弄清楚,她究竟是死于失足,还是淹死,这些我们现在都不知道。”
“所以,我打算回酆都,把这件事情查清楚,宁香既然来找我,就一定有原因,我不能让她白死。”
“好,让六儿陪你去。”
吴越笑笑,“不用了,这次我自己回去,我相信我能够处理的。”
“昨儿都吓的半死,今天居然要自己处理,你这变化也太快了。”二少惊奇的望着吴越,不知道这位大小姐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我好歹也做了五年的赏金猎人,这点事情都办不好,被师傅知道了,她会骂死我的,我无能不要紧,可连累了师傅的名声就不好了,再说,我也好久没有回过家了,正好回去看看哥哥。”
“你不确不要让六儿陪着你?”
“我确定,六哥有他自己的事,不用总是让他保护我,我自己可以,以后也都不用了。”
二少看了一眼闻闻,两人的眼神中全是问号,原本想着让他们两个独处一室,能增进增进感情,怎么反而越来越冷淡了呢?这是个怎么回事?但这毕竟是人家的私事,他们也不好问,吴越又如此坚持,只好让她一个人回去了。
二少将宁香的鬼魂收在玻璃瓶中让吴越一起带回酆都,吴越走后,二少立刻联系了金娘,电话那头金娘好像还未睡醒,“一大早的干嘛啊?”
“你的好徒弟,她的朋友前段时间死了,鬼魂一直进缠着她,现在她带着她的鬼魂支身回酆都了,你看怎么办吧。”
“怎么一个人回去了?六哥呢,没有陪着她吗?”
“人家不要陪,还说以后都不要他陪了,这两人是彻底没有瓜葛了。”
“怎么会这样?发生什么事了?”
“我们也不知道,就突然变成这种情形了,我看吴越的样子,像是真的死心了,临走的时候连招呼都没打,而且闻闻说她房间里的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大有不回来的意思了,她的你的徒弟,这事你管不管?”
金娘叹口气,满是无奈,“管,当然管,人是我留上来的,事情是我惹的,我能当甩手掌柜吗?你打电话来不就这个意思吗?何必拐弯抹角呢?”
“好,事情反正我告诉你了,怎么办,你自己琢磨吧,就这样了,再见。”
二少果断的挂了电话,这种儿女情长,他可没办法,谁惹的祸谁收拾烂摊子,谁让她当初执意把人留下来的?
金娘打着哈欠起身,门外响起玉儿的声音,“阿姐,你起床了吗?”
“起来了,进来吧。”
玉儿端着早点进来,金娘一看又是香菜饼,最近玉儿痴迷于香菜,几乎一日三餐顿顿都是香菜,什么香菜饺子啦,香菜包子啦,香菜面条啦,香菜馄饨啦,今天又是香菜饼,金娘一看到这绿油油的饼,真是脸色都绿了。
“玉儿,你还没吃够香菜啊。”金娘怨念的看着玉儿,这家伙已经把后山的一块空地上全部种满了香菜,照他种的量来看,她们要吃一年也吃不完啊。
“香菜对身体好,多吃有益,还能排毒养颜,阿姐吃不是正好吗?”玉儿笑嘻嘻的道:
“哪里好了?”金娘指着自己的脸,“我都快吃成香菜了,你看看,我这皮肤,原本是粉嫩嫩的,现在变在绿油油的了,你放过我吧,玉儿,我想吃肉,好不好?”
“可是香菜真的很好吃。”玉儿还是一心只想着香菜。
金娘眼珠子一转,突然道:“玉儿,你在燕山待的可无聊,要不,你跟我出去走走好不好?”
玉儿一听两眼都冒光,“真的吗,阿姐,我真的可以出去吗?你真的让我出去吗?我真的能出去吗?”
金娘摸摸他的头,“傻玉儿,我总不能把你关在燕山一辈子吧,这跟做牢有什么区别的呢?我要保护,就堂堂正正的保护你,不是把你关在山里不闻世事,你还这么小,应该多看看这个世界,也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
“恩,玉儿不但要学会保护自己,还要学会保护阿姐。”
“那,你跟我走趟酆都吧,那里是中国有名的鬼城,你应该会很感兴趣。”
“鬼城?”玉儿满脸憧憬,“听着就很有意思,我从来没有出过卧龙谷,外面的世界怎么样我都不知道,没想到这世上居然真的有鬼城?”
“当然有啊,黄泉路,奈河桥,忘川河水,孟婆汤,十八层地狱,十殿阎罗,通通都有。”
“我要去,我要去,我以为这些只是小时候妈妈跟我讲的故事,原来真的有啊。”
“好,那你去收拾东西,我们今天就出发,哦,顺便就告诉阿信一声,我们一起去。”
“好,我这就去。”说着就一溜烟的跑没影了,玉儿一走,金娘就赶紧将这一盆香菜饼给放到一边,看都不看一眼,还好,出山之后就不用吃香菜了。
出发前金娘把玉儿从头到尾收拾一番,确保不会有任何一个人认识他,因为金娘已经把玉儿打扮成了一个女孩子,这样不管是谁也不会把他跟龙子联系到一块儿了,因为暗黑师们都知道龙子是个男娃娃。
吴越已经有二三年没回过酆都了,上次回去还是父亲去世的时候,吴越回来,吴老爷高兴的不得了,拉着她说了一下午的话,因为吴老爷和吴越在年纪上差的很多,所以吴老爷几乎是把吴越当女儿看。但是吴越此刻可没有心情跟吴老爷续家常,她着急的打听着关于宁香的事情,“哥哥,宁香到底怎么死的?”
“电话里不是告诉你了吗?失足摔下了楼梯,脑子里有个大血肿消不掉,后来感染而死的,怎么还问?”
“那出葬的时候你去看过吗?”
“这是当然的,你跟宁香自小是好朋友,我也是看着她长大的,好好一个孩子就这么没了,怪让人心疼的,我怎么会不去祭拜一下呢?”
“那你见到尸体了吗?真的是摔死的?”
吴老爷听吴越的口气有些怀疑,便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宁香的死有什么不对劲的吗,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吴老爷知道吴越这几年在北京跟在长明斋后面学习捉鬼,所以猜到她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
“宁香来找过我,这件事你不能跟任何人说。”
“什么?你是说宁香的鬼魂去找过你?”
吴越点点头,“是的,我看到宁香满身是血,身下还有好多的水,二少告诉我,跟河童有关,所以我怀疑宁香的死不是单纯的失足摔死,否则她哪里需要千里迢迢去北京找我,上次我回来曾跟她说起过赏金猎人的的事,她一定是知道我可以帮她,所以才来向我求救的。”
吴老爷叹口气,想了想,道:“宁香的死迅来的太突然了,还是她姑姑通知我的,我去的时候灵堂都已经设好了,可是棺材是盖着的,我没有看到尸体,所以我也不能确定。”
“宁香葬在哪里?”
“还能有哪里,当然是鬼门关,怎么,你要去?”
“我必须去,我要弄清楚宁香到底是怎么死的,我不能让她白白受了委屈没有人知道。”
“一个人去会不会太危险了,当年的事你难道忘记了?”
吴越笑笑,“你也知道说是当年,我已经长大了,不是吴小少爷了,我是个赏金猎人,哪有赏金猎人怕鬼的?”
“那我派两个人跟着你。”
“不用了,他们跟着反而碍我的事,我自己去就好,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
“老爷,小姐,刚才有几位客人说是小姐的朋友,要住宿。”
“我的朋友?”
“是的,三个人,一男两女。”
吴越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是谁,她的朋友都在酆都,不需要住宿,而北京的那几位说好不让他们来的,一男两女?除了闻闻还有哪个女的啊?吴越赶紧跑出去一看,竟然是师傅,她一下子跑过去给了金娘一个大大的拥抱,“师傅,你怎么来了?我太意外了,是二少告诉你的吗?”
金娘摇摇头,指着玉儿,“来,拜见大师姐。”
吴越看着玉儿,“好水灵的小丫头,师傅,你从哪拐骗来的?”
“师姐好,我叫玉儿。”玉儿甜甜的打着招呼,笑起来两酒窝,打死也没人相信他会是个男的。
“什么拐骗啊,说的这么难听,以后你多照顾着点玉儿,她是从山里来的孩子,不如你们城里人会玩,你多带带她。”
“那是自然,没想到我也有做师姐的一天,呵呵,太过瘾了。”
这时吴老爷走出来,“这就是你的几位朋友吗?”
如今金娘已经大换样了,吴老爷自然认不出她就是当年的钟翎,便客气的跟他们打着招呼,并吩咐给他们开了最好的房间,这最好的房间就是当年金娘所住过的十八层地狱。
玉儿第一次来到这么新奇的地方,一路上东看看西看看,墙壁上的画她都感兴趣的不得了,一个劲的缠着吴越跟她说,这一个酒店里的墙上画着数不清的画,这要讲故事得讲到哪一年去啊,所以金娘也不管这两人,由着玉儿去缠吴越,她便和阿信来到房间,一走进房间,所有的回忆,好的,不好的,通通都涌现出来了,在这个房间里,她曾有过最火热的一夜,那一夜是她这一生最难忘的一夜。
没想到二十年过去了,这个房间居然一点没变,墙上的画,桌子上的摆件,就连床上用品都一模一样,金娘甚至怀疑,当年他们走后,这件房间就一直没有人住过了,看着这一尘不染,丝毫未动的房间,金娘忽然开始心疼起吴越的痴,二十年的时间不算长,但也决不算短,一个女孩子最好的光阴,却把所有的相思都寄托里这间房间里,还有那个不懂人情的男人身上,金娘叹口气,情能伤人啊,大伤啊。
“不开心了吗?”
“我只是心疼吴越,未来的日子她该怎么排解那份相思苦。”
“你呢?当年的你是怎么做到的?”
吴越看着阿信,淡然道:“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