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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里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前一秒还雷雨交加,这一刻却已雨过天晴,山泉之上还映着七色彩虹,白虎伏在洞前,打着嗑睡,杏仁从它身边走过,它只是耷拉着眼皮瞅了她一眼,转了个身继续睡着。
床上的年轻人已经清醒了,又满是警惕的眼神看着站在他面前的金娘和阿信,“你们是谁?”
全然已经忘记刚才迷糊中他的喃喃自语着,“救我,有人要杀我。”
金娘走过去把了把他的脉,“神智已经恢复了,就是这伤口得要些日子慢慢好。”
“是你们救的我?”
“你很幸运倒在了我的山脚下,我家这位先生呢,又不忍眼睁睁的看你死去,就把给你背上来了,我们学医之人呢,自然承秉上天好生之德,当然不能见死不救,所以,我就把你救活了。”
阿信无语的看着金娘,人家只不过问了一个非常简单的问题,可她却答的这么复杂,还没说到重点,于是便开口问道:“你是谁?谁伤的你,为什么出现在燕山?”
那年轻人看着阿信,面露难色,“这位先生,我可以不回答吗?”
阿信刚欲说话,却被金娘打断了,“这种小鲜肉还是放着我来问吧,你让杏仁去给我弄一条金色娃娃鱼来,不要年份太久的,五十年的就好,看他这样子一定也身无分文,肯定是赔钱的买卖,我还是少赔点的好。”
“你都这么大家业了,怎么还这么小气?”自从金娘来到燕山,好像就掉进钱眼里了,干什么都讲钱,也不知道是谁把人参当萝卜啃,要是欧阳雨还活着,一定会骂她败家。
“这叫持家有道,你懂什么,赶紧去,一会儿我得给他换药。”金娘打发道:
阿信摇摇头,去找杏仁了,金娘转过身,摩拳擦掌,一脸阴笑,“小鲜肉,怎么样,刚才大哥哥的问题你想好了没啊?想好了就告诉姐姐啊,哦,不,告诉阿姨啊。”
那少年被金娘吓的直往床里头缩,“这位姐姐,我,我真的有难言之隐,请你别问了,救命之恩我一定会回报你的,你想要多少钱我都会想办法弄给你的。偿”
一瞬间金娘脸上的笑容就没有了,声音也变的阴沉起来,“我当然相信你不会差我的钱,一片金鳞可以抵了我半个燕山了。”
那少年面露惊恐,说话都结结巴巴,“你,你……你说什么……你,你怎么知道?”
金娘阴沉的看着那个少年,指着他身上的伤口,“没有我你必死无疑,你最好给我乖一点,我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否则我能让你活,也能让你死,我想,你现在应该还不能死吧。”
“你不可能知道,你到底是谁?”
金娘没有理会少年的质问,问道:“你叫什么名子?”
那少年想了想,道:“我叫世玉。”
金娘一手掐上他的一处伤口,疼的那少年额头都渗出汗水,“我再问你一遍,你叫什么名子?”说话间,又加重了手上的力度。
“我叫世玉。”那少年忍着疼,从嘴里挤出这几个字。
金娘一把放开那少年,“我若想害你,就不会救你,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来燕山的,但是送你来的人很聪明,他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能保你,是不是,蛟儿?”
当金娘唤出这个名子的时候,少年几乎是忘记身上的痛,一下子就站起了身,“你是如何知道的,你到底是谁?”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拥有长生不老之术,永远的活着,人没有这种功能,就算是欧阳家,生死簿上被划去名子也只有五百年,而这五百年还是世世代代的祖辈们一点一滴的功德积累下来的,一个人如果可以长生不老,那只有一种可能,除非它不是人。赵玉海也如此,从来就没有人问过她从哪里来,一身通天本领师承于谁?阎王之子这个称号倒是叫的很亮,但是再神秘的传说它也终究只是传说。”
“你怎么知道赵玉海的?”
“因为我是个赏金猎人啊,怎么连自己的师祖都不知道呢?”
“赏金猎人?”那少年听到这个名子的时候,眼神中有一些不屑,仿佛这个称呼对他而言十分可笑。
“身在美好时代的当下,吃着美食,玩着手机,联谊,欢唱,旅游,放假在家可以追剧,过年了还能看春晚,如此的时代,赏金猎人四个字却实有些显的格格不入,一个太现实,一个太魔幻,实在让人不知道该信哪个?”
“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听不懂。”
“我就是要告诉你,你的身份对于当下的人来说就是一个虚假的存在,出了燕山,你就会被当作疯子给关进精神病院去。”
“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还不明白?”
少年不解的摇摇头。
“说白了,你觉得这个世上有谁能相信,真的有龙的存在?这次听明白了吗?”
少年紧张的神情出卖了他,放大的瞳孔中满是惊慌,“你,你怎么知道的?”
金娘指了指少年的身体上的伤,“这些伤口出卖你了。”
“伤口?”少年看着身上这大大小小的纱布,“你从伤口就看出来了?”
“你这只小蛟儿可真够嫩的啊,角都还没长齐了就被人拔了鳞,真够惨的啊。”
那少年突然扑到金娘脚下,抱着她的腿,“姐姐救救我,有人要杀我。”
“这会子相信我了?”
少年拼命的点点头,两行清泪看着惹人心疼,“我不知道姐姐神通,姐姐别生气,请姐姐一定要救救我,救救我的族人。”
“行了,起来说话,伤口都要被你撕裂了。”
“姐姐,我并不怕死,只是如姐姐方才所说,我现在不能死。”
“说吧,怎么回事?”
少年叹口气,满脸忧愁与哀伤,他看着金娘,眼神清澈的让人怜惜,“姐姐,你可知宁越一族?”
金娘点点头,“宁越一族来历神秘,传说拥有天人力量可长生不老,肉体死后为了轮回要活人陪葬,吸其阳气再次转世为人,但是呢,这神秘的传说恐怕也只是一个障眼法,而我刚才所说的赵玉海就是宁越一族,对吧?”
“看来这位姐姐果真是神通广大,如此我也不需要费口舌解释了,想必姐姐一定知道宁越一族到底来自于哪里了。”
“我虽知道个大概,但应该不如你知道的清楚,你就详细告诉我吧,也让我知道怎么帮你。”
少年点点头,“确实如姐姐刚才所说,所谓天人力量也只是一个障眼法,宁越一族是龙裔。我们的先人经过亿万万年的退化,退去龙身转成人,但仍有一小部分折旁支继承了龙性,也就是后来的宁越一族,龙是天上神物,保四方安宁,守天下太平,所以宁越一族的人天生拥有神力可长生不老,但这神力却已大大减退了,随着不断的进化,我们的族人已经慢慢的死去,因为世人的贪婪到处捕杀我们,尤其是暗黑师们,几乎对我们是赶尽杀绝,就是为了我们身上的龙血,可以修长生不老术。”
“暗黑师也牵扯进来了?”金娘心中隐约有些不安。
“长久以来,暗黑师都是我们宁越一族的最大威胁,因为暗黑师的强大的势力,我们已经面临灭族的可能。”
金娘心中突然一惊问道:“赵玉海创立赏金猎人就是为了对抗暗黑师?”
少年点点头,“她是我们这一族法力最高的人,她原本可以退去蛟身成为龙,可是为了保护我们的族人,她选择放弃,转而来到世间,创立了赏金猎人,暗地里去对付这些暗黑师,好让我们的族人能够寻得一片安宁之地。可没想到她自己最终却死于非命。”少年的脸上掩饰不了的悲伤。
“怪不得她想活,用尽一切办法.轮回再世。”金娘喃喃自语道:“可惜,我知道的太迟了。”
“姐姐是怎么知道宁越一族是龙裔这件事的。”
“当年赵玉海曾著有两本人皮禁书,我有幸看过,对你们的事知道一些,但我不知道赵玉海创立赏金猎人是为了对抗暗黑师,这中间的缘由恐怕也是十分复杂的。”
“暗黑师向来神出鬼没,我们掌握不了它们的行踪,再加上它们精通黑暗之术,时常会让我措手不及。”
“所以说,你们这一族已经只剩你一个了?”
豆大眼泪从少年的眼睛里流出来,“姐姐,我身上的鳞片是我父亲,亲手一刀一刀割下来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我不被暗黑师发现,我不能死,姐姐,否则我的父母,我的兄弟姐妹们就白白牺牲了。”
金娘的脸色很沉重,她从来不知道赏金猎人跟宁越一族之间有这么大的渊源,如果她早些知道,她也不会狠心杀了赵玉海,或者会甘愿成全她的心愿,可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时间也不能倒退,赵玉海不可能再活,她已经无法弥补已经发生的错,如今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这个少年,也不枉费她这些年拜赵玉海所赐历经磨难所得到的这身本事。
“把你送到这儿来的人是谁?”金娘突然想到,没有人知道她在燕山,也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份,是谁把他送到这儿来的,难道只是巧合?
“白玉堂。”少年说出了这个名子。
金娘冷笑一声,“看来老白这段时间下墓倒是知道了不少事情啊。”
“白玉堂是摸金校尉,一年前他来到我们的村子,在前辈的墓志铭上知道的这件事,后来有一批暗黑师突然闯进了村子,父亲为了保护我,狠心刮了我的鳞片,并求救于白玉堂将我交给了他,白大哥把我带到了一座荒山,我也不知道是哪儿,他把我放在一处就走了,我全身是伤动弹不得,只能慢慢的往前爬,我在山里爬了很久,后来体力不支就昏死过去了,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这儿了。”
“我就说嘛,这天底下谁这么聪明知道把你往这儿送,也知道我一定会救你,这个老白,明着跟我说就是喽,何必搞的这么神秘?”
“白大哥是有苦衷的。”
少年的话点醒了金娘,她差点忘记了,如今白玉堂已算的上半个赏金猎人隶属长明斋,如果他救宁越一族这件事被暴露,事必会引起暗黑师们将矛头对准长明斋和赏金猎人,所以他才不方便露面。
“在你们被埋伏之前,你们隐居在哪里?”
“昆仑山。”
“哟,真会挑地方,那可是块宝地啊。”
“我们世代隐居在此,可终究还是被发现了,我被送走的时候已经死了很多族人了,如今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这些事你就不用操心了,你在这安心养伤,别的事有我来处理。”
“可我留在这里会不会连累姐姐?”
金娘笑道:“你安心,不会有事的,这世上已经没人能伤的了我了。”
……
不一会杏仁带着已经处理好的娃娃鱼来到房间,阿信跟在后头,“就这一条鱼可把我给累坏了,我的耳朵都要被它叫聋了。”阿信已经将娃娃研磨成泥,金娘把少年身上的伤口一一解开又一一涂上娃娃鱼的鱼泥,就这样一解一包又折腾了大半天。
伤口换了药,他又吃了些东西,才又沉沉的睡去。
金娘和阿信退出房间,月亮已经高高挂了,金娘满满的心事,叹了口气,阿信笑道:“说了这么久的话,还没有说明白?”
“你知道我跟他在说什么?”金娘反问:
阿信摇摇头,“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如果你要我帮忙自会开口,别的我就不问了。”
“按理说我是赵家后人,而赵玉海又是宁越一族,我自当也流有他们的血脉,怎么,我却没有鳞片?”
阿信看着她,“这孩子还牵扯到宁越一族?你别告诉我,你湖底里睡的那条宠然大物是你祖先啊。”
金娘不以为然,“那是我们所有中国人的祖先,你也不例外,有什么好惊讶的?”
阿信吃惊道:“那孩子是龙裔?”
金娘点点头,故又叹气道:“只可惜它还没有真正成为龙裔就被拔了鳞片。”
“他还是个蛟儿?”
“而且是个很嫩的蛟儿,连角都还没长直。”
“谁要杀他?”
“你不是说你不问吗?”金娘挑衅道:
“小事我自然不问,但是这事显然已经很麻烦了,燕山是清静之地,你不能辜负了欧阳雨的嘱托,给它带来灾难。”
“这个我当然知道,所以我决定亲自去趟昆仑山。”
……
“什么?这也太胡扯了吧,这世上居然真的有龙?”吴越扯着嗓子叫道: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我们家湖底就有一条啊,只不过它不怎么现身,好像是我娘不让他出来,每一次它一出来,山里的花花草草就要遭殃,全被淹死了。”闻闻说的波澜不惊,可听的人都快要被吓死了。
“你们家有龙?”林凌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糊弄谁呢?龙只是一个传说。”
闻闻白他一眼,“哼,你爱信不信。”
“我信,我信。”吴越忙道:“可是,龙跟我师傅有什么关系,那一灯大师说的什么保龙一族是什么意思啊?”
二少摇摇头,“当年赵玉海留下的人皮禁书中只是提到了宁越一族是龙裔,天生拥有神力,可长生不老,别的就什么都没说了。而且传言赵玉海是宁越一族的后人,是不是说这个赵玉海也是龙裔呢?”
“赵玉海是龙裔,跟我师傅有什么关系呢?”吴越的话让大家都沉默了,谁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吴越还不知道金娘的真实身份,况且林凌又在场,所以闻闻便转开了这个话题,“哎呀别想了,说不定是那个老和尚故弄玄虚呢。反正现在我们确定了这万龙寺跟宁越一族有关系,不就行了吗?”
“可是,我们还是不知道这尊古曼童是怎么去的沈雪华的墓里啊?”
吴越这话倒是让大家很赞同,虽然商六在万龙寺探到了有关宁越一族的壁画,但是古曼童的事情还是让大家一头雾水,谁也不知道它的出现到底是何目的,又是谁把它千里迢迢从泰国带到北京的。
“我觉得应该还是要弄清楚一灯大师口中所说的保龙一族是怎么回事,还有我师傅,她跟这个宁越一族有什么关系?这个将古曼童放进沈雪华墓里的人,一定就是希望我们去查这两件事。”
吴越的话让二少陷入了沉思,这尊古曼童交无恶意,无心伤人,这个人把它放进沈雪华的墓里,无非就是希望长明斋插手此事,而这尊古曼童又是阿慧家的,万龙寺里供奉的都是龙,又和宁越一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种种,最后都会牵出一个人,金娘,哦,不,应该说是钟翎。二少终于明白,这尊古曼童的意义在哪儿了,有人在找钟翎。
但是从这个人的行事做风来看,却又不像敌人,否则也不会放一座没有恶意的古曼童,这个人知道钟翎没死,但是又不能明着找她,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除了这个人,还有另外一群人在找她,这个人要防着就是另外一群人,这群人绝非善者。
“想不通就不想了,就当是来旅游一趟吧,反正这古曼童也没有伤到什么人,也许只是谁的恶作剧吧。”
林凌显然不满意二少的话,“案子已经立了,难道要以恶作剧收场?”
“你们每年都有那么多的案子,你敢保证每一个案子都可以结案吗?更何这件案子既无被害者,也无施害者,能算的上什么案子呢?你又抓不到什么犯罪份子,就算是有人把古曼童放进了沈雪华的墓里,那又如何,只听说从墓里偷东西犯法,没听说放东西进去也犯法吧。难不成,林警察要把这古曼童带回去治罪?”
“你这是强词夺理。”林凌急道:
“哼,我看你这是没事找事。”吴越帮腔道:“平时闲惯了没事做是吧,什么鸡毛算皮的事都当个案子,你信不信这会子根本就没人关心,这墓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了,说不定又有别的什么新闻上头条,人民群众们早就忘记了,你还在矫情什么什么劲?”
“那你们大老远的来泰国是干嘛,听故事的吗?”
“来会会老朋友啊,出发前我不是说了吗?”
“你们这群人,实在是不可理喻。”林凌说完气冲冲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闻闻忍不住就想笑,哼,看见他就来气,他还没原谅他之前的那些无礼行为,管他是不是有意的呢。
可是另一边,林凌走后,吴越的表情却没那么清松了,原本就只能看见半张脸,她再拉着个脸,看起来就更阴森了。
“你怎么了?这个表情?”闻闻问道:
“人已经死了,我现在可以问我想问的话了吗?”吴越冷冷的说道:
二少和商六互视一眼,哟,看来金娘教出来的人还是有两下子的啊,怪他们小看她了。
“好啊,你问吧。”二少笑道,看她能问出什么来。
“我师傅和钟翎是什么关系?”
这下二少可真是有些惊到了,没想到这小丫头上来就这么一针见血啊。
“别再想打马虎眼糊弄过去了,我没你想的那么傻。”
“那你觉得他们是什么关系?”二少不回答,反问道:
岂料吴越并不接招,反倒看着商六,“我的怀疑都来自于你,是你露出了破绽,六哥,这天下间只有一个人能够让你对她如此上心。”
商六看着吴越,“你想干什么?”
吴越苦笑,“你何必这么提防我?我们认识也有些时间了,五年的时间不算长,但也不短,我对师傅如何,对你们如何,难道你们就不曾有丁点相信过我?”
“吴越,话说的明白点,今天我们也好就说清楚了。”
吴越看着二少,“好,二少,今天我就把话说清楚了,我吴越只认金娘是我师傅,不在乎她之前是谁。至于钟姐姐,在我心里她是个好人,无论她之前做过什么,我都相信并非出自她本意,我既然留在长明斋,就没有二心,我也希望各位以后有事不要瞒着我,如果不相信我,我可以走。”
闻闻一把拉过吴越,“小丫头,说起话来的腔调跟你师傅还真像啊。”
“那你们究竟什么意思?”吴越看着众人。
二少摇摇头,看着商六,“走,喝酒去。”
“你们现在到底什么意思?”看着两人离开,吴越急了。
闻闻一把巴掌拍在她头上,“傻丫头,你心里都这么明镜了,还要我们说什么,吃饭去吧。”说着便拉着吴越往外走,吴越心里这点心结也就算解开了吧,其实也没什么心结,不过是女生的一点小肚鸡肠,说开了就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