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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彘儿拜见祖母皇太后,拜见父皇。”衣着简单的小男孩规矩的下拜,而后大方的起身自信满满的说,“启禀父皇,去太液池救越信姐姐之前彘儿在飞虹桥西面看到了阿娇姐,因为阿娘身子不好嘱咐我不要把病气过给其他兄弟姐妹,彘儿就没有与阿娇姐见面。见过阿娇姐之后我才一个人去了太液池那边玩,恰巧碰到了越信姐姐落水。”
“彘儿怎么来了,快到祖母这里来。”窦太后露出温和的笑容招招手让刘彻近前,待刘彻乖巧的跑过去窦太后伸出手抚摸着他道,“你这个小东西今天这么大的胆子跳到太液池里去救你姐姐,也不顾及你自己的性命,下次不敢这样草率了,先要喊人过来才好,省得救不得别人连你的性命也要搭进去。”
刘彻从小聪明过人,窦太后虽然对天子子嗣一视同仁却也更满意他的懂事机敏,他又有“梦日入怀”的出身,是以景帝平日对他也十分看重。
“祖母皇太后放心,北面池子不深的。”刘彻精神非常好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
“混说,你不想想你父皇还有你娘心疼你呀。”窦太后佯装生气拍了拍刘彻的小脸。
刘彻立刻点头道:“彘儿知道了,以后都听祖母皇太后的教诲。”
“这才好,这才好。”窦太后眉开眼笑,“哀家的小阿娇呢,来,快过来。”
陈娇看着窦太后身边的刘彻还在愣神,被长公主一推才回过神来,木木然走了上去。
“你们这些人啊,见风就是雨,阿娇才有多大就这样问她,彘儿刚才的话你们也都听到了?哀家看着宫里的这些个孩子长大,吵吵闹闹见多了,从来也没出过这样的事。阿娇先前还护着越信,怎么会做那些不干净的事。”窦太后对众人说。
“太后娘娘,话是这么说,可是那手帕确实是堂邑侯府的东西,阿娇自己也说是她的呀。”栗姬仍旧不死心的进言。
“你呀,在这宫里这么久,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都是启儿把你宠坏了。”窦太后指着栗姬有些烦躁的说完继续对众人道,“这事当然要好好地查清楚,先不说越信那可怜孩子,单是彘儿就冒着危险下了水,现在又是陷害宝如,又是冤枉阿娇,越发不成体统。天子你说呢?”
“是,母后说的是。”景帝点头称是而后挥手道,“来人,派人去查,今日在太液池北当值的人都要问一遍,看看到底是谁去了那边!”
看着宦官出去窦太后才点点头,“彘儿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落了水该好好歇着。你娘病了,这事就别跟她说让再她操心。你就去程姬或者皇后那里先躺着,也方便传御医,晚上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再回猗兰殿去。”
“越信公主在程夫人那里,就让彘儿先到臣妾那里去吧。”薄皇后说。
“好,就这样办吧。”窦太后吩咐完拉着陈娇的小手说:“阿娇啊,彘儿今天可是小英雄,哀家闲了要好好的赏他,现在你就代哀家去送送彘儿,把他送到椒房殿去。”
再见刘彻陈娇心里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她根本没有听清楚刚才太后的话,她垂着眼帘,脑海里全是前世的种种,是前世一闪而过的时光里,各种各样的刘彻:从冷峻严酷高高在上的帝王到昂扬自信充满激情的太子,最后变成与她嬉戏游乐的彘儿。他不停的在呼唤她:陈氏,皇后,阿娇……
“阿娇姐。”
陈娇猛然抬起头,眼前的刘彻用圆圆的眼睛凝视着她,他的薄唇微微扬起,俊俏的小脸笑的很可爱。
“阿娇,你去送彘儿吧。”窦太后拍拍两个孩子的后背目送着他们离开了大殿。
一路上大寒远远的跟在陈娇和刘彻的后面,看着两人沉默的背影她有些纳闷。以前跟翁主进宫翁主跟十皇子总是嬉闹玩耍,可这一次怎么连话都不说了呢,就看两人之间的距离都隔着老远。
“阿娇,你今天怎么了?”走着走着刘彻忽然转过身,一步跨到陈娇面前,陈娇低头走路冷不防被他一撞不由退了一步,看清刘彻的脸才偏过头道:“没什么。”
刘彻小时候在人前一贯喊她阿娇姐,人后却只称呼她阿娇,如今陈娇重生再听得他这样叫不禁有些烦,冷声道:“我比你大几日,你我是表姐弟,你以后就叫我表姐。”
刘彻闻言纳闷道:“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因为我是你表姐。”陈娇不想跟他多话。
刘彻却笑了,不以为然道:“我偏不,就要叫你阿娇。阿娇阿娇,多好听。”
“随你。喏,椒房殿就在前面,你自己回去吧。”陈娇一指前面,转身就要走。
刘彻一把拉住她的肩膀,左右看看没人转到陈娇前面笑道:“说走就走,你也太坏了。我为你说谎,你还没谢我。”
“说什么慌?”陈娇蹙眉,不明白刘彻在说些什么。
刘彻故意叹了口气:“我可从来没在飞虹桥西面看见你,倒是看见你跟着五哥和八哥过了飞虹桥朝太液池去了。”
陈娇微怔,而后道:“那你怎么敢跟外祖皇太后乱说。”
“因为我要保护你啊,栗娘娘逼你逼的那么紧。”刘彻唇角一翘,笑的得意又有点坏。
陈娇心中一颤,但她本能的开始抵触:“我有阿娘阿爹,皇帝舅舅又英明,哪还用你来维护。再说,你在外祖皇太后面前说谎,你不怕真是我做了坏事吗?”
“不怕。”刘彻不假思索说完开始慢慢的解释道,“有什么好怕的,别说不是你,就算是你推越信姐姐下水,我拼了性命把她救上来咱们俩跟她也扯平了。”
“谁跟你是‘咱们’。”陈娇没好气的说。
“当然是你我。”刘彻小小年纪却不紧不慢的绕着陈娇一面说一面转圈,“我跟你是一起的,我的就是你的,我救她就是你救她,所以咱们也不欠她啊。”
他背着陈娇说完忽然一转身将刚刚摘下的木槿花拿到了陈娇面前笑道:“送给你。”
我要保护你啊……我跟你是一起的……咱们不欠她……
陈娇直直的看着眼前变戏法一样的刘彻,想着他刚刚说过的那番话,再低头看看那朵娇艳美丽的木槿,所有的狠话硬话都封在了口中。
最后只她是叹了口气并没有接那朵花:“你好好休息去吧,你阿娘教你的这些话以后不用再对我说了,我听了也不会高兴,还有,以后不要再叫我的名字。”
刘彻看着陈娇转身,脸上明朗的笑容转瞬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不解和烦躁,他看着快步走开的陈娇大喊:“阿娇,我阿娘教我说什么了!阿娇!”
刘彻看陈娇连头都没回,气得直跳脚,扯高了声音喊道:“你凭什么不理我?!喂阿娇!好,你不理我不让我叫你阿娇我偏要叫,阿娇阿娇阿娇——”
任刘彻在背后怎么喊陈娇也没有停下,直到椒房殿的宫女们出来将刘彻劝了进去陈娇才停下脚步。
大寒见陈娇走过来脸色不大好,赶快迎上去道:“翁主,您这是怎么了,平时跟十皇子在一起有说有笑的今日……”
“闭嘴。”
陈娇承认刚才刘彻的那些话有一瞬间确实打动了她的心,可是说什么“我的就是你的”说什么“我要护着你”还不都是王美人早早教会的话语,刘彻只是按照她母亲的话来哄她开心罢了。上辈子就是信了那“金屋藏娇”的鬼话才成了他们娘俩的“贵人”,但当她完完全全陷入刘彻的“爱情”她又得到了什么?
陈娇冷哼一声,抬眼看到大寒还不知所措的站在眼前不由得摇摇头笑了。
想那么多做什么,她今生的目的是做大汉朝最尊贵的皇后,这跟刘彻有什么关系。虽说刘彻是比较得宠的皇子,可景帝喜欢的皇子又不止他一人,刘德刘非都是承宠的皇子,若是怕刘彻骗她,她不嫁刘彻不就好了。
“大寒,你帮我做一件事。”陈娇让大寒近前道,“你现在就去合欢殿找五皇子刘非,就说是我让你偷偷去告诉他皇帝舅舅发怒了,没准一会就要传他们兄弟去长寿殿问话,让他们有个准备。你捎这句话的时候找个僻静的地方不要让旁人听到。”
“喏。”
大寒刚要走又被陈娇叫住,陈娇对她展颜一笑:“慌什么,还有你的事没办完呢。”
陈娇在大寒耳边说了几句之后大寒径直朝合欢殿而去。
合欢殿后殿侧室里的侍婢早被遣了出去,一脸不明所以的刘非刘端兄弟几乎同时问道:“父皇为何发怒啊?找我们兄弟问什么?”
大寒只是摇头:“奴婢不过是向二位皇子传翁主的话,至于是什么事情奴婢也不太清楚。”
刘端年纪小一听父皇震怒要召见,立刻就软了,连问刘非:“哥,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别慌!”刘非毕竟大一点,拉住大寒道:“大寒,你在殿外伺候着,听到里面在说些什么事吗?你快跟我们兄弟说说,求你了。”
“奴婢不敢当”大寒连忙辞道,“奴婢在外面听不太清楚,只能听到一点。奴婢说不准,五皇子莫怪。”
“不怪不怪,你说了就是帮我们兄弟大忙了。”刘非刘端一□□头。
大寒皱起眉头好像在努力回想的样子:“起先是说越信公主落水了,那时候天子也没听说有多震怒,倒是皇长子一进大殿就被大骂,后来奴婢就听里面的主子一直说什么太液池北,什么亭楼,天子越说越气一直骂皇长子。”
“亭楼?!五哥我们……”刘端一听就又怕又激动,“不会是,不会是父皇知道了,要我们去说皇长子和别人那个,那个……”
“应该就是,不然怎么只诏咱们俩不诏三哥呢,哎呀,这,这怎么好说……”刘非也一脸的不知所措。
“两位皇子,翁主说让奴婢传过话就回去,哦还有一句,嗯,翁主说这事跟您们没关系,后果自然有做的人负责,让二位皇子不要担心。”
陈娇回到长寿殿见景帝还在查问越信公主落水一事。
陈娇不声不响的坐到长公主身边,小声道:“阿娘下午我在飞虹桥那里遇到了天子舅舅的宣室殿掌事,说不定她过了飞虹桥在太液池那边能发现什么呢,或者她看到是谁把我的手绢丢在了湖边。”
“对,是该问问她。”有人陷害陈娇和堂邑侯府长公主绝对不能坐视不理。
长公主寻思了一下起身对景帝说了几句话,景帝点头立刻宣了宣室殿掌事前来问话。果不其然宣室殿掌事说出了在太液池北亭楼附近看到了刘非刘端兄弟。
一听说刘非刘端也在太液池北玩耍程夫人的脸色立刻变了,跪下道:“请陛下将两个胡闹的孩儿宣来问个清楚,定不能让越信公主不明不白的受这等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