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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今晚要杀了一个人。
这任务的委托人是他自己,而且非达成不可!所以他比以往更显得冷静从容。
一身的黑衣让他完全隐身在黑夜中,轻盈的脚步一点也不拖泥带水,敏捷的动作让他化身成一头黑豹,如人无人之地在伏龙帮的领域里穿梭自如。
他要影兰留守在外头接应,估计从潜入到杀了那家伙的时间大约一个钟头,一个钟头后不管任务完成与否,影兰都必须离开。
时间经过了十五分钟,一切都在他的计算当中,伏龙帮所有的地形图,甚至连家具摆设的位置全都清楚地记在他的脑?铩?br>
这里就是北司良的房间,他一个利落的翻身,痹篇了两个保镖,没有发生一丁点的声响进人了房间。
这一切未免太顺利了吧?他心中不免起了些微疑惑。在他估计里这个任务应该会比起以往的任何一个任务都还要艰矩,于是他屏住了呼吸,更加小心翼翼。
那个背对着他站在落地窗的男子肯定就是北司良。
一瞬间,他人已来到他的身后,装着消音器的枪口不偏不倚抵住那人的颈后
“今天是你的死期!”南彻忻冷冷地吐出一句话,同时似乎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在一秒之内扣下板机。
“是吗?”几乎是同一个时间,北司良旋身扣住板机,另一只手如闪电般的速度朝着南彻忻的腰际开了一枪。
“砰”的一声,子弹划破南彻忻的衣服,狠狠地镶在墙壁。
几乎也是在同一时间,北司良手上的枪被他直拳攻击,一飞就飞得老远,准确地落在他房间养着七彩鱼的鱼缸里。
冰冷的枪口不偏不倚地直抵北司良的太阳穴,一连串没有多余的动作精采绝伦,连北司良都佩服得五体投地。
两个近在咫尺的男人相互对峙,南彻忻却意外地发现眼前的男人眼里没有半点畏惧,甚至还有明显的讥讽味道。
他不怕死吗?还是他太害怕了,以致精神错乱掉了?正常人在枪口下不应该有这种自在的神精除非他有诈!
南彻忻直觉不对,朝着浴室射出一把小刀,锐利的刀子穿过浴帘时他感觉眼前神色自若的男人脸色一变。
“里面的人出来吧!”果然有人,而且照他下手的力道,那人无疑重伤。“大哥,你存心杀了我吗?”浴帘一掀,走出一个美艳至极的女子,那把小刀夹在她的两指间,看得出来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小晶!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显然真的受到惊吓的是南彻忻本人。他此时的表情跟看到鬼没两样,简直比看到克还震惊。
“你快过来这里!大哥保护你!”南彻忻对着她喊,着急着恨不得将她一把抱到他身边。
这是他最疼爱也是最让他头大的小妹,南彻晶。暂且不管她为何会出现在喊窟,万一她遭遇不测,他会马上就把伏龙帮夷为平地。
南彻晶慢条斯理走到他们两人身边,不顾她大哥一脸错愕,竟然仰着美艳的小脸对北司良道:“跟你说过我大哥是全世界最棒的男人,你就不信!现在你看到了吧?”神色颇得意就算了,最重要的是她竟然用小女孩般撒娇的口吻。
南彻忻沉下脸,摆出大哥的威严:“小晶!快过来,你被这家伙骗了!”对,快过来,他知道她最怕他生气了。
“好了啦,大哥,枪可以放下了啦!大家都是自家人,不要动刀动枪的嘛!”南彻晶拉扯着南彻忻持枪的手臂,眼露心疼地瞄向北司良。
“你在胡说什么?他杀了影虎!”要是他没看错,北司良正目露胜利的光芒。他骗了小晶!扁这点他就可以让他再死一次!
南彻忻冷冽地看着眼前同样直视他的男子,毫不犹豫地准备扣下板机
“大哥,别闹了!”这次换南彻晶扣住板机,控制住危险的情势后,她微微低头不敢看她大哥。“影虎人没死啦,他现在在走廊尽头的那间房间”愈说愈小声
他看着北司良那嘴边微扬的得意姿态;再看向他最疼爱的妹妹一刊、妹绝不可能骗他,那整个连贯起来,他突然恍然大悟!
“哼,原来我被耍了!”这整件事想必他爸爸也参与其中。他还以为自己脱离了他的掌握,没想到南彻忻收起枪,冷笑了一声。“你给我待在这里,我等一下回来教训你!”
说完往走廊尽头奔去,他得先宰了一个人,所有的事待会再说。
南彻晶吐吐舌头,对北司良得意洋洋地笑道:“喏,二十分钟内我大哥的枪正好顶着你的头,你赌输了,照约定那东西是我的了,快拿来。”
他一脸正经:“照理说,第一把被我扣住了,第二把才算真正指着我,那时刚好过了二十分钟了,所以说这赌约不算,你还是得留在我身边。”
“北司良!你这小人!”南彻晶气急败坏地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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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虎被南彻忻拎着脖子走出来,才知道他竟然是最后一个才知道自己死讯的人。
他回头望了一下他住了一个礼拜的天堂,心里万分不舍。唉,刚才小乔她们两个人还为他掉泪呢
因为他是英雄,美人爱英雄,天经地义嘛!不能怪他流连忘返影兰看着手表,嗯,一个钟头分秒不差,忻哥就连报仇都是这么有效率。要是她,肯定没办法这么冷静又想哭了,影兰赶紧压抑住情绪,不让南彻忻担心。
“影兰,我回来了,我没死哦!”他完全忘了有一个人可能会担心,马上站到她面前劈哩啪啦解释一番。
影兰先是怔了一下,看他笑嘻嘻地点头,她不假思索冲进影虎的怀里。
她在影虎怀里哭得忘我,反倒让他有些愧疚了起来。小乔她们的泪水也没让他这么手足无措,反倒是让他胸口莫名的微微一紧。
他静静地让她在怀里哭着,这熟悉的景象就像回到好久好久的从前感觉还不坏。
其实影兰的胸部也不小嘛影虎暗中揣测,思绪又飘到别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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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了一个月的假,总算是愿意回来了啊?”严肃的中年男子微笑地道,脸上线条因看到南彻忻而变得柔和。
“我看真正高兴的是你吧广他撇过头,冷声道。
南彻令难得地哈哈大笑,他拍拍儿子的肩膀:“怎样?看到北司良了吗?”
他毫不领情拨掉那只放在他肩上的手,冷得不能再冷的眼神直视他爸爸,明显的指责意味:“你怎么没有阻止小晶跟那家伙在一起?他可是黑道的龙头,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有什么关系?”南彻令颇不以为意地耸耸肩:“杀手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虎毒不食子啊!他爸爸脑袋到底都装啥呀?南彻忻气得说不出话来。
“别气别气!”他状似安抚:“那是小晶自己喜欢的,做父母的当然要放手让孩子们勇敢地去追寻自己的幸福”
“你敢说自己没暗中撮和吗?”他眯起了眼睛,目露怒光。
“要命!”南彻令赶紧摆摆手澄清,可脸上堆起的笑像极了一只狐狸。“我只是接了个任务让你执行,可别无用心。”
他冷笑:“龙二没死,北司良怎能坐大?爸爸想什么,儿子会不知道吗?”
南彻令被他逼得心虚:“呃我只是想把黑道跟杀手合并起来,成为一个帝国嘛”
“什么时候你还念念不忘你那影武帝国?我奉劝你最好别乱搞,否则别怪我亲手毁了你的帝国!你应该知道,我有那个能力的。”他语带恫喝。
南彻令撤撇嘴:“那是小晶坚持她非优秀男人不嫁,我只好给她找个优良夫家北司良真的很不错嘛”
他浓眉紧蹩:“他哪不错?那个高傲的小子,我看不出他哪里好。”南彻令摆摆手,一副事不关己。“很不错呀,只要能生个孙子来给我抱,谁都不错。”儿子女儿都长大了,个个不想继承影武就算了,眼看他的帝国就要后继无人,怎教他不着急呢?
“谁教你不赶紧生个孙子给我,坚持什么不婚啊我无聊得头上都快长草了”
南彻令无奈地倒在沙发上,一脸的?怠盗酚拔湎乱宦值男卵俨唤卸优羌影丫3薜械纳硎志鸵涑梢话牙瞎峭粪丁?br>
南彻忻心里突如闪电般刺痛,他眼神一黯,知道自己刚才想到了谁不说一句就走了出去,不再理会他爸爸。
这小子是怎么了?怪怪的南彻令看着他独自走出去的落寞背影,怀疑曾几何时他看过儿子出现过这种表情?
“叫影虎来见我。”他按下了分机键,脸上浮出了高深莫测的一个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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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雨!今天晚上有乐子了!”胡佩娜神秘兮兮地把杜京雨拉进厕所,脸上掩不住的兴奋:“广告公司的那几个黄金单身汉约我们晚上去狂欢耶!开不开心?”
杜京雨摇摇头,马上灭了胡佩娜所有的兴致。
“京雨,别这样嘛!人家都约了好几次,就当做去散散心好了。”佩娜不死心,继续道:“你还年轻嘛,应该再多看些男人,老是缅怀过去的人是看不到未来的。”
“我不去,你想去就自己去吧。”说完人就推开厕所的门,又被佩娜急拉了进来。
“杜京雨,你该打起精神来了吧?那男人走了都两个月了你还看不开吗?你再这样自怨自文下去,这跟之前的鬼德性有什么两样?还不是愈活愈回去了!早就告诉你,男人就是贱”原本数落得愈来愈起劲,但在看到杜京雨泛红的眼眶,佩娜心生不忍,只好苦口婆心地放软声调。“傻京雨,你要看开点呀,失恋嘛,有什么大不了的?谁没失恋过呢?看看我现在还不是活得好好的!相信我,时间可以冲淡一切的。”
“那是我这辈子最美丽的日子,我忘不了”喉头一紧,她突然硬咽得说不出话来。
“忘了吧。”佩娜拍拍她的肩,给她友谊的温暖:“反正你又没付出什么对不对?没吃什么亏,忘得会比较快。”
一瞬间,胃部突然急速翻搅,她推开胡佩娜奔到洗手台吐了起来。最近两天没什么胃口,她吐出黄黄的胃酸,苦得她脸皮全皱了起来。“什么时候开始的?”佩娜捂着嘴,表情像看到鬼一样不可置信。
“昨天早上吧”话没完,又一阵作恶。
佩娜拍拍她的背,递给她几张面纸,面色十分凝重。
“你怎么没有告诉我?”
总算舒服了些,她吸吸鼻子,不以为意地抬起头来:“不用担心,我猜是小靶冒,待会下班去看医生拿葯就好。”
佩娜心疼地直视着她:“是该看医生了,我带你去。”
“你要带我去?我住的附近就有一间耳鼻喉科”她不解地问,佩娜眼中的忧虑前所未有,没来由得她心跳猛然加快。
“我说的是妇产科,你你可能有了。”佩娜心里早有个底,却又不肯定。
如五雷轰顶,杜京雨站不住脚,差点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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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刚从妇产科走出来,心绪万般杂陈,空气沉默着,路上安静得没几个行人,只有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的清脆声响。
“到这里就好,我自己上楼没关系。”杜京雨在电梯前停了脚步,打破僵局。“那可不行,我有必要跟你好好聊聊。”她一脸坚持。
杜京雨柔顺地点点头,纵使她现在什么也不想说,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打开了大门,佩娜环顾了屋内四周,半晌,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话:“每天生活在同样的环境,闻到相同的空气,你可以抛开过去吗?要是我也没那个自信。”
两人不约而同一起把眼光望向那张淡蓝色的双人床,佩娜走过去油然地坐在上头,她拍拍隔壁的空位,示意她一同坐下。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把孩子生下来吗?”佩娜是急性子,马上切入主题。“我不知道。”杜京雨像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一脸黯然。
“如果你不想要这个孩子,当时医生问你,你就不会迟疑了。勇敢地面对自己吧,事情都发生了,总要想个解决的方法呀!”
她想了很久,仿佛有一世纪的时间,最后抬起头来语气坚定道:“我要生下来!”
胡佩娜慌了!因为她知道每当她露出这个眼神时,就代表无论多艰矩的事情杜京雨都一定会坚持到底,无论是工作上、感情上都如出一辙。
“你是疯了吗?没有必要为了那一个月赔掉你一辈子啊!京雨啊,那男人也许不会再回来了。”
是啊,他是不会再回来,她等了两个月,已经再清楚不过了。
手覆在还平坦的小肮上,这里头有阿忻的命脉,是他唯一留给她的东西,她不忍心伤害他。
“这孩子只是个错误的开始,如果生下来,那以后就变成了一连串的错误了。你还年轻,不该背负这些错误过一辈子。拿掉他吧,你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重新再开始。”她不能看着自己的好友脑筋不清不楚的,如果她可以在这转折点上改变她的一生,说破她的嘴也没关系。
“我要生下来。”心中茅塞顿开,就像没了乌云的天空一样,杜京雨突然重燃了生命的希望。
阿忻不会离开了,以后阿忻将和她一辈子有化不开的关系了;他是阿忻的孩子,也是她的孩子想着想着,她脸上逐渐洋溢着幸福的光彩,再也不悲伤了。
天啊,现在讲什么都没用了胡佩娜懊恼地直抓头皮,出乎意料地在床边的小本子上看到了一排电话号码,她飞快地将那几个数字熟记在脑?铩?br>
“佩娜,你饿了吗?我煮些东西给你吃”愉悦的声音从厨房飘来。
“不了,我跟人有约,先走了。”
杜京雨听到关门的声音十分匆忙,心里有些纳闷,不过,这念头没多久就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小宝贝,妈妈煮东西给你吃,等一下哦!她摸着肚皮,心里源源不绝地升起了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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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京雨,有人来找你,现在人在董事长办公室等你,你快去。”
女同事拍了她一把,她游走的魂魄马上归位。
“不知道是谁,董事长态度好得不得了”女同事看着她,一脸的羡慕又是狐疑:“该不会是什么有钱人看中你做媳妇吧?”
“不可能啦!你想太多了。”她觉得好笑。
“怎么不可能?你最近红得要命,谁不知道你抢手得很。”女同事说得一点都不夸张,从她妒嫉的眼神看得出来她说实话。
难道是阿忻?不可能啊,如果他找她,他直接去她住的地方找她就好了,没必要大费周章。
有可能是阿忻的父母吗?杜京雨不敢抱任何希望,嘴边却露出一抹傻笑。
门一开就是董事长办公室了,她紧张到没办法控制心跳,如果此时有人从背后跳出来吓她,她肯定把心脏给吐出来。
门先打开了,走出来的是董事长。杜京雨惊魂未定,赶紧做几个深呼吸平息。
“抱歉,我不知道你是杜家千金,失礼失礼!”董事长对她露出谄媚的笑容。
什么意思啊?她来公司三年尽忠职守,也不曾看过董事长给她好脸色过,害她心里毛毛的。
懊不会要辞了她吧?杜京雨点了点头,牵动了嘴角一下,若有所思地推开大门
竟然是杜京雨吓了大跳!
眼前的中年男人半白着头发,深沉的法令纹比起三年前又更明显了许多!他沉着脸,一双炯然有神的眼直直盯着她,额边的青筋还微微爆跳着,就像火山要爆发的前兆,她不由得缩瑟了下身子。
“爸爸阿姨你们怎么来了?”她紧张到有点结巴。从小只要跟她爸爸讲话,她都会恐惧到有点不清不楚的,没想到三年没见,没改善就算了,反而更严重。
“京雨,别站着,来,到妈这边坐。”中年美妇艳光照人,脸上的笑容生疏冷淡,但可以感觉到她已经尽力想做好后母的角色。
“好。”她低头不敢面对父亲冷峻的眼神,只得柔顺地应声好,挑个离她继母不近不远的位置准备坐下
“我准你坐了吗?”杜敏男怒斥道:“你给我站着!”
“敏男,冷静点,她现在的身子别站着比较好。”纪祈雅淡淡地道。她是不想管这些家务事,但也不想当个苛刻的后母。
杜京雨站立的双脚微微打颤,脸色逐渐惨白。办公室的冷气虽强,她的背部却不自觉湿儒一片
“冷静?我怎么冷静得下来?”他食指直指社京雨,咬牙道:“当初是她自己大学毕业说要离家出来闯,结果竟然给我闯大了肚子要不是她的同事打电话通知我,我还不知道要被瞒多久呢!哼!”知道处于爆怒的情绪下,杜敏男就会像头横冲直撞的牛,任谁也控制不了。纪祈雅噤口了,只希望这会面快点结束,她约了牌友打麻将,可别让人家等太久。
“爸,我我对不起”场面尴尬至极,她知道自己大难临头,无力地搅着手指。
“对不起?一句对不起就可以解决了吗?”杜敏男气急败坏,一个跨步到杜京雨面前,像敲门一样用力地敲着她的额头。
“你要我杜敏男的面子往哪摆呀?我企业家大亨的面子往哪摆?我没有你这么不知羞耻的女儿!”
额头剧烈的疼痛没有比她此时的心更痛、爸爸爆怒的面孔如恶鬼,吐出的话又如利刃,但她硬把眼泪吞下,只因为她现在有必须保护的东西,她要坚强。
“好了啦!你要敲破她的头壳是不是?”纪祈雅终于看不过去,将杜敏男推开。
他白了她一眼,激动的情绪勉强压了下来。“我不说了!你说。”
骂人就会,讲这些事就不会,她狠狠回给他一记白眼,便拉着杜京雨坐在沙发上。
“京雨,听爸爸和妈妈的话,把孩子拿掉,医生那里已经准备好了,你请个假,我们带你过去”纪祈雅好声好气地道。
杜京雨惊惶地跳离,头摇得跟搏浪鼓似的。“我不要!我不要把孩子拿掉”
“由不得你说不要!把孩子拿掉,然后跟我回家,我不会让你在这里跟不三不四的男人鬼混!”他暴喝。
“让我们帮你找个好归宿,乖,听你爸爸的话。”同样是女性,纪祈雅可以体会当母亲的心情,但她还是不得不说。
“我不要,我决定要把孩子生下来!”她仍一脸坚定摇着头。
“你胆敢不听我的话,从此后我就不认你这个女儿!”他不得不使出撒手铜,然而人的心总是肉做的,咬牙切齿地说完后,他的心有如刀割。
“爸爸我不是我不听您的话他不管怎么说也是您的孙子呀您难道真的忍心杀了他吗?我把孩子生下来会离您远远的,不让您蒙羞,您可以不认我,我独自把他养大后再带他回去看您好吗?我没有求过您什么,唯有这件事我不能照您的话,爸爸我求求您”
杜京雨跪在地上,不断磕着头眼泪扑籁籁地掉着。
“你”看着女儿哭得肝肠寸断,杜敏男心软了,他重重地从肺腑叹了一口气:“起来吧,看来我再怎么讲你也不会听了。祈雅,打电话叫许医生别等了。”
他扶起泪未干的女儿,脸上有一丝无奈,也有一点恳求的意味:“既然决定要生,小孩子的教育是最重要的,你不如就听爸爸最后一句话回家吧,别带着我孙子在外头奔波,我会担心。”
杜京雨不敢置信地捂住嘴,眼泪又差点夺眶而出。最近她流的泪大概是她这一生的全部泪水吧。
爸爸因烦恼而明显憔悴,她怎么能再坚持己见呢?况且她心里清楚明白不过阿忻是不会再回来了。
她点点头,决定离开台北这个给她最美回忆,却也给她最多伤心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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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要离开公司了,虽然很舍不得,但肚子渐渐的隆起,穿起制服来总有些心虚。
她微笑地摸着微凸的小肮,感觉生命的不可思议,竟让原本有些胆小的她,心中源源不绝地生出了勇气。
不知道这个孩子会长得像谁,是像她,还是像阿忻呢?还是像阿忻好了,尤其最好有他的浓密睫毛,有那双美丽的眸子,这样长大后一定会被女生追着跑
啊,真是的,她怎么先预设了性别了呢?一定是因为太想念阿忻,所以连未出世的孩子都幻想成他的样子。
这样有失公平啊,万一生女的怎么办?杜京雨忍不住敲打一下自己的头,打完后还是忍不住地傻笑起来。
她已经很习惯这样边做事边跟她肚里的孩子说话了,为了等人来填她这职位的空缺,这一个月她就每天在公司里跟肚皮说话,每个人都以为她神经错乱掉了,没人知道她是在对三个月大的孩子进行胎教。
“这是爸爸的牙刷、这是毛巾,只留下这些,我们带回去。”她一边收拾,一边不厌其烦地自言自语着。
门铃突然响了。她心里有些期盼,连忙跑着去开门。
“阿毓?”她有点吃惊,同时也发现自己竟然不曾怪过眼前这个男人。
“京雨?是你吗?你变得好漂亮”赵庭毓衷心地赞赏着:“可以让我进去坐一下吗?”
她迟疑了一下,打开了大门:“请进。不过我正在整理东西,没有地方可以坐。”
他不在意地耸耸肩,随便找个纸箱席地就坐,而眼光仍然放在杜京雨身上。
“你离开后我就把头发剪短了,现在又长长了,我还打算把它剪短呢,短发利落又有朝气多了。”感觉到他盯在她身上的眼光,她不自在地赶紧扯别的话题。
“剪短好,你很适合短发。”他仍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眼里有前所未有的恳切与真挚。
“谢谢。”她现在才真正打量着他。似乎他已没了从前的不安定性,变得成熟了许多。
“最近过得怎么样?’伺时问话的巧合,让他突然没了尴尬的感觉,彼此会心一笑。
“你先说。”
“你先说。”又是同时间。
赵庭毓也不再推拖,他走近杜京雨,没有任何越矩,有的只是一种怜惜及后悔,他握着她的手,认真地道:“离开了你之后,我曾认真地和人交往,但却都是付出了感情又无疾而终,于是我经常会想起你,其实你是一个很好的女人,过去我不懂得珍惜,我现在只是想跟你说声对不起,你不接受,我也不怪你。”
她放开那曾紧握着她的手,那只手正紧张得冒汗,她能说什么?
“我不怪你,其实我还要谢谢你。”她微笑道,一脸释然。
她有股莫名的光辉,眉目、嘴角的浅笑都是杜京雨,但他却已陌生了。
“你变了很多,变得更独立自主,怎么形容你的改变呢?好像有什么力量在支持你,难道你在恋爱吗?”赵庭毓有些失望。可是她一脸恬静又不像热恋啊她摇摇头:“我没有跟谁谈恋爱。”
他不禁又面露希望之色。
“可是我怀孕了。”她平静地继续道。
“是吗”他十分震惊,但是毕竟也只能由衷地替她高兴:“恭喜你。”
“谢谢,其实我曾经爱过你,但”一切已云淡风轻,杜京雨谈着感触,口吻就像说着别人的事。
他打断她:“缘分这种东西就是这样,一旦错过,也许就是错过了一辈子,所以,我会祝福你。”
她有些怔然,难道她跟阿忻已经错过了这辈子了吗?她甩甩头不去想,逝者已矣,她至少还有肚子里的小宝贝,还有未知的未来等着她去挑战
“京雨,你这个电视要打包起来吗?”
赵庭毓的声音打断她所有的思绪,她轻快地声音扬起:“麻烦你了,那边的小冰箱也顺便帮我打包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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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彻忻看到的就是这一幕,踩到东西的她差点跌倒,该死的男人体贴地扶了她一把,她对他露出迷人的微笑,而那男人正小心翼翼地扶住她:“小心你肚子里的孩子,你要吓死我啊?”
她竟然还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跟他打情骂俏他不想再看下去了,关起大门留下的细缝,毫无知觉地走了。直到他发现自己手上和墙壁上的血迹斑斑,他才知道原来自己是这么地忿怒,连抡起拳头捶了墙壁也浑然没知觉。
摊开手掌,伤口清晰见骨正汩汩地流着血,奇怪的是,他一点也不觉得痛。
去了日本完成任务后,他也没回家休息,只知道自己想见她,这念头日夜纠缠着他,让他几乎濒临疯狂,于是一下飞机他马上就赶到这里。
只是没想到,在他离开后,就有人闯进了她心扉。是她曾经爱过的人,现在变成她肚子里孩子的爸爸南彻忻不自觉露出一丝苦笑。
这是被背叛的感觉吗?还是他伤害了她所应得的报应?
他并没有真的要离开她,只是那时听到影虎的死讯,让他忽略了她的心情
影虎的事水落石出后,小晶的事又让他心力交瘁,之后为了任务跑遍了东南亚,又追到日本去,一切完成后,已经是三个月以后的事了。
三个月来,他没有一天忘记过她,今天就是想好好地跟她解释,也想弥补那时他夺走她的第一次的亏欠。
而她三个月后竟然怀孕了,看起来沉浸在幸福当中,变得更恬静更美丽了。
怎么会这样?他以为她至少是在乎他的,否则也不会把第一次给了他呀
也许是她当时太寂寞了吧?如今那男人回到了她的身边,仿佛已懂得珍惜。
他们可能要离开这里了吧,去建立一个平凡而美好的小家庭而他这个被打用的人也应该识相地退扬,真正且永远地离开她。
原本以为自己元心无情,她的出现让他知道自己竟也会有一颗为爱疯狂的心,她的温柔天真是打开心门的钥匙,而今他的心空空荡荡的,不知道该如何处置。
就忘了她吧。
不再去打搅她,不要再出现她的面前,已经是他最后能为她做的一件事。
如果他的痛可以换她的幸福,就让他痛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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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雨,你真的今天要离职啊?做好好的,为什么这么突然就要走?”
“就是嘛,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我们舍不得你耶!”
“上次那个开宾士来找你的夫妇是来跟你提亲的吧?要是换成我,我半夜就收拾行李跟他们走了。”
“好了啦!有你们在这里叽哩呱啦的,谁会不想走?吵都被你们吵死了!”佩娜双手又在腰际,瞪视着那群三姑六婆,她们只好识相地闭了嘴。“京雨,东西都寄回去了,有一台宾士车在楼下等你,我想应该是你家的人来接你了吧。”
她语气平平淡淡,但其实心里正承受别人无法理解的难过,她的好朋友要走了耶,她怎么开心得起来?
“送我一程吧。”杜京雨轻道。她最舍不得的就是佩娜,这个任性骄纵,却又率直到让人没办法不喜欢的女人。
“其实我很羡慕你的勇气,一旦决定了就会坚持到底,像我就会思前顾后,搞到后来变得一事无成,不像你至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也许执着一件事,本身的执着就是一个错误,我不晓得自己做对还是错,但我还是执着了。也许我以后会后悔竟然不听任何人的劝也不一定,这样的我有什么好羡慕的?”佩娜的身高整整高了她半个头,以前和她讲话时总是微仰着,现在一起走在楼梯,她才发现自己可以轻易地平视着她。
“京雨,你成长了,过去我老爱骂你笨呀傻的,其实你只是还没被启蒙,看到你变漂亮,我比谁都还高兴,真的!”难得说出真心话,胡佩娜别别扭扭,却又急着表示些什么。
“佩娜,谢谢你三年来的照顾。”她深深地一鞠躬。要不是有这个好朋友,她现在还是那个渺小、不起眼、又讨厌下雨天的杜京雨,永远悲观着找不到路走的那个自己。
“别这么说,我只是讨厌看到笨蛋吃亏”人家就要走了,她还在说什么呀?佩娜脸一黑,又改口道:“我不是说你笨我是说我没照顾到你什么,只是我爱看好戏罢了”
天!她在胡说八道什么,她要说的不是这个啊!愈描愈黑了
是这辆宾士没错吧?那个司机已经站在外面等很久了,他望着她们的表情看似有些催促。
“佩娜,我要走了。”看着时间已经差不多了,现在她才真的开始有真实的感受。
“京雨,孩子生了要第一个打电话通知我哦,还有”她不是要拦她不让走,只是有些心里话没说,害她憋得很难受。
“找到孩子的爸爸也是第一个要通知你对不对?”她和佩娜一向都在嘻闹,还没遇过像离别这种场面,怪不得佩娜别扭。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接下来佩娜头低低的,不再讲话了。
“佩娜,你怎么了?你放心,有一天你一定也会找到你未来孩子的爹,不用羡慕我。”杜京雨担心地轻拍她的肩。
“我才不羡慕当未婚妈妈咧!我羡慕的是你家的宾士很大台。”又来了,她真是死鸭子嘴硬,明明就难过得要命,还逞强瞎说,其实她想跟杜京雨说别忘了她这个好朋友,偏偏大肉麻了她说不出来。
“佩娜,我不会忘记你这个好朋友的。”杜京雨拥抱住佩娜,三年的点滴像电影画面浮现在脑海,她哽咽了。
“好了啦,拉拉扯扯的很难看啦!等下被暗恋我的人看到,我就糗了。你快走吧!”佩娜生硬地推开她,背对着她,就怕控制不住情绪会做出让自己蒙羞的事情。
“那我走了,你要好好地照顾自己。”她仍依依不舍地望着她。
“我又不像你不会照顾自己,你快走吧!”对呀,她是胡佩娜耶!怎么可以婆婆妈妈的?她赶紧抹去眼角的泪。
直到听到关门声,她才惊觉还有最重要的话没有对她说,慌慌张张地转头,发现车子正缓缓开走,她三步并二步地跑向车子,却已经来不及了。
“京雨,原谅我打电话给你父母,对不起!”她心急地大喊。杜京雨有听到吗?她这一生很少跟人说对不起的,她真的一直想对她说抱歉。
杜京雨从后车玻璃灿烂一笑,说了几个字后朝她挥挥手,没多久,这台车就隐没在台北的车水马龙中了。
谢、谢、你看到她的唇型吐出这几个字,路上行人来来往往,向来死爱面子的胡佩娜竟然也不顾他人眼光,忍不住掩面哭泣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