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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不在焉的踏著虚浮的步伐跟在胤溏的身后。此时正值隆冬腊月,在这天子的居所 ,处处可见挺立绽放的红梅。
玉如意心不在焉的望着那红艳艳的梅,脑中浮现的却是江毅轩撑著虚弱的身子要她 按照自己心意去做的情深话语。
想到此刻她每踏一步,就和他的距离更远了一步,玉如意突地停了下来。
意识到她没有跟上,胤溏心底窃笑的停下了步伐。
啧,他就不相信她能对江毅轩现下的处境无动于衷。
他这个十九妹从来就不是一个心狠的女人,只是过往的事情逼著她让自己心冷如冰 ,可如今她懂爱了,而这份爱让她的心变得柔软。
“怎么了,你不是急著要出宫吗?”他转过头佯装忧心的问道。
“我要去见他!”她突地说道。
“谁?”
“那个该死的人!”玉如意答得挺顺的,然后她满意的看到胤溏因为她的说法而黑 了一半的脸。
“十九妹,父皇他终究是统御天下的天子,你一定得和这么不敬的称呼吗?”
“废话少说,你究竟带不带我去?要不然到时我领著人来劫天牢时,你可不要后悔 。”
她的心软多情只用在江毅轩一个人的身上,其他人甭想。
“去,算我怕了你,行不?”
无奈的翻了翻白眼,这普天之下怕只有江毅轩受得了她这么冷过了头,又任性过了 头的妹子。
“走吧!”玉如意懒得看他耍宝,她现在可是急著要去救她的“夫”呢!
夫,天字头上多了一点,为了这个“夫”她不介意去见他一面,但至于认不认那 就再说吧!
胤溏拿她没辙的摇著头,但却走没两步又停了下来,望着眼前急匆匆向前走来的人 群,他道:“我看是不用走了!”
“为什么不用”玉如意的问题还没问,但见那遥远处的一抹鲜黄,她也知道原 因了。
左右张望的相中不远处的一座亭子,她连招呼都不同胤溏知一下,便走进亭子好整 以暇的坐下。
“十九妹,你这是干么?”对于如意这突兀的举动,胤塘摸不著头绪的问道。
“避雪!”她又不是傻子,难不成要她在大雪中等待吗?
“可父皇他就要来了,你不接驾吗?”他疑惑的问道,心中顿时浮现一抹不好的预 感“他是你的皇上,你的皇阿玛,你接你的驾,与我何干?”
“可是你刚才说要去见他,不就是要认他吗?”
“我只是要去见他,要他放了江毅轩,我可没说要认他。”她的语气理所当然得教 人吐血。
“可你不认阿妈,他为什么要放了江毅轩?”好歹他也是众多皇子之中较为聪明伶 俐的一个,可他怎么就是不懂她的意思呢?
“因为他如果是一个明君的话,就不该为了私利而任意将一个良善的百姓关进大牢 ,我是要同他讲解为君的道理,和认不认他无关!”
“你、你要同他讲解为君之道”他楞楞的重复著她那大不敬的话语。
忍不住的,胤溏下意识的伸手抚了抚自己的颈顶,要是真让如意这么玩下去,他怀 疑他的项上人头还保不呆得住。
“没错!他既是一个人人称颂的明君,就不该做出这等荒唐的事,是该有人给他一 个当头棒喝的时候了。”
仿佛嫌胤溏所受的惊吓不够似的,玉如意的补充说明更是教他心惊胆战。
想也没想的,他一把拉起了她的手,准备要脚底抹油的开溜。
可惜的是,以往怎么请都请不进宫的妹子,如今却像脚生了根似的,任他怎么拉都 拉不动,像尊坐佛似的。
“你可不可以别害我,我这颗脑袋还想留在身上呢!”胤溏忍不住的哀求道。
“你不是总巴不得我进宫见他一面的吗?怎么这会儿却又急著拉我走呢?”
“那是因为我不知道你这么想找死,如果早知道你要见他是要对他讲解为君之道, 那我打死也不可能带你进宫。”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你那尊贵伟大的皇阿玛已经站在你身后了。”玉如意看好戏 般的说道,只见胤溏的脸色一青,倏地回身,便忙不迭的跪地请安。“皇阿玛吉祥!”
“起喀吧!”康熙眼神灼烈的直视著依然坐得安稳的玉如意,那与银妃相似的容颜 让他忍不住热泪盈眶。
胤溏一边起身,一边扯了扯玉如意的衣摆,尽著最后一丝努力,要她软下身段跪安 ,可惜她依然不理会。
“你先下去吧!朕想好好和如意聊聊。”
刚得知如意进了天牢,他就什么也顾不得的急著赶来瞧瞧这个十数年来无缘得见一 面的女儿,现下多年的愿望终能实现,他当然得把握机会和她好好说说话。
“可是”胤溏依然犹豫著,但见皇阿玛坚持,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躬著身 子退去。
临走前,他还好意的投给玉如意警告的一瞥,可谁知她却连理都不理,双眸只是定 定的望着天边。
于是,胤溏只得无奈的走人。
大手一挥,侍从侍女尽数退去,康熙向来严肃的脸上漾起了独属于慈父的笑面,低 喊道:“女儿啊!朕”
没有给他机会说完话,玉如意迳自打断了他的话“别说那么多的废话,我要你放 了江毅轩。”
“咦!?”她的无礼让康熙微微的一楞,随即怒气满布在龙颜之上,想他堂堂九五 之尊,何曾受过这样的轻忽。
“你这丫头忒的大胆,见了朕也不跪安,竟然还无礼的打断朕的话。”
“我为何要向你跪安?”她桀惊不驯的扬首问道。
他气极的说道:“朕是你的父皇啊!”“究竟是父,还是皇?”她再问。
“既是父,亦是皇!”康熙答得理所当然。
“从小我只有娘,没有爹!”玉如意冷著声说道,满意的见到康熙龙颜更怒时,她 又气死人不偿命的补上一句“更没有这种是非不分的皇上。”
“我!?是非不分!?”他反手指了指自己。
“你为也逼我人宫,竟然不分青红皂白的捉了个殷实商人,这不算是非不分,算什 么?”
望着她脸上那抹天地不怕骄傲神色,气极的康熙反倒笑了出来。
瞧瞧她那绝美的容颜不活脱脱是银妃的翻版,而她那骄傲的睥睨样,岂不是自己的 再生吗?
“你这丫头”康熙无奈的叹笑道:“银妃生的好,生的真好呵!”
“你没资格提起我娘。”不满被笑得莫名其妙,又听得康熙提起了她娘,玉如意又 气又急的说道。
“朕为什么没有资格提,她可是朕这辈子唯一真心爱过的女人呢!”九五之尊一向 不言爱,他总把对银妃的爱深深的藏在心底,可现今为了赢回自个儿的女儿,他不介意 放下身段一回。
“你骗人,如果你真的爱她,又为何会赶她出宫,任她在宫外过著颠沛流离的生活 ,你们男人口中的爱都是骗人的。”
“这话是银妃亲口和你说的?”他可不相信他的银妃会这么告诉女儿,银妃从来都 知道他的苦衷的。
“我有眼睛,我自己会看!”玉如意没好气的应道,虽然娘走时,她还小,但她却 知道娘的遗憾,和对他的恨意。“你说你爱他,可瞧瞧你那满宫满院的后宫嫔妃,不觉 得很可笑吗?”
“我既身为九五之尊,肩头自有无法卸下的重责大任,不管你信是不信,让银妃出 宫是为了保护她,毕竟以她汉人之女的身份,断是不能见容于后宫的嫔妃。”
“借口!你是一个皇帝,竟不能保护一个自己心爱的女人,这要是传了出去,怕不 笑掉人家的大牙吗?”
“就像我不能强迫你回宫一样,朕又怎能强迫银妃继续留在这宛若牢笼的深宫,看 著她一辈子不快乐呢?”
康熙平静的反问,这一问倒是问进了玉如意的心坎里,长年来愤恨的心突地平静了 些许。
“就算真是这样,你当初也不该不顾身份的招惹她。”纵使他说得既合得又合理, 但她还是无法轻易原谅。
“爱呵!哪是能说不招惹就不招惹的,听溏儿说,你当初还不是信誓旦旦的不碰爱 情吗?可怎么这会儿竟又为了情爱来这儿见我呢?”
轻笑得像是个慈父,康熙迈著步伐来到玉如意的身边,抚了抚她的头。
“我”她语塞的咬著唇,好半晌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语。她想伸手格开他那温 热的大掌,可却像教人点了穴似的动弹不得。
“捉来江毅轩不是朕的意思,但是当朕得知你对他的感情时,朕便决定留著他直到 你进宫,你可以说朕不是明君,可却不能不体察朕思念女儿的一番心意啊!”“我不会进宫的!”
“我也不会逼你进宫的,你同那银妃一样,并不适合这深宫里的勾心斗角,朕只是 希望能和你像寻常父女一样,你若得空时进宫来瞧瞧朕,朕也就心满意足了。”
“那你能立刻下令放了毅轩吗?”不忍心爱的男人再在那暗不见天日的天牢里多待 上一刻,玉如意连忙要求道。
“啧,女孩儿家大了,心思全在情郎身上了。”康熙取笑的说道。而向来冷静自持 的玉如意则羞怯的露出小女儿的娇态,跺脚不依。
他笑着拿出一面玉牌交给她“有了这玉牌,你想救谁就救谁,爱让谁出天牢就让 谁出天牢,只要你记得成亲的那一天,别忘了让爹坐上大位就行了。”
紧紧的握著手中的玉牌,那一声情意挚的爹终究是化去了玉如意心中所有的怨怼心 结。不说皇阿玛,只说爹,代表著她与母亲在他心中地位的特别,不是吗?
不过关个时辰的时间,玉如意已然二度泣临了阴暗的天牢。
手执著如朕亲临的玉牌,她迫不及待的照著方才胤溏带著她走的方向,朝著关著江 毅轩的牢笼走去。
可是人还没有到,她就在这原该只有霉味的牢中闻到了一股饭菜酒香。
兜拢著眉,心觉得有异的她悄悄的继续往前迈进,还没瞧见什么,耳边却已经传来 了胤溏的声音。
“喷,这可真有你小子的,竟然能说动如意去见父皇,我看我那如意妹子对你可真 是死心塌地喽!”
听闻这话,玉如意不悦的兜拢著眉,原本高高提著的心在转瞬间被怒意给塞满,一 种被骗的感觉让她差点儿回身就走。
“你别这么说,我对如意说的话可都是真心的。”江毅轩大声的反驳著。“我可是 真心爱她,所以希望她能依照自己的心意去做,但只怕她也很难确定自己的心意,所以 我才希望她能想清楚,别到了事情不可挽回的时候才来后悔,那可就来不及了。”
“咦!”胤溏惊讶的轻咦了一声。“那你的意思是说,如果她最后依然放不下心中 的那个结,不愿去见皇阿玛,你也愿意为了她一辈子待在这儿?”
眼尖的瞥见隐藏在阴暗角落里的一截衣角,江毅轩意识到玉如意的到来,立志做一 个富商的他怎可能平白放过这表白心志的好机会,于是他朗声说道——“我这个人一生 精打细算惯了,不管是对银子,还是对感情,认定了便是认定了,就算如意一辈子都不 能爱我,就算我得在这儿待上一辈子,只要带著我对她的爱,那便已经足够。”
“啧,瞧不出你这小子真是个痴情种呵!我真不懂那倔强过了头的丫头有什么值得 你爱的?”
顺著江毅轩的眼光看过去,胤溏当然也瞧见了那一抹熟悉的衣角,于是好人做到底 的替他开了个头。
“我就爱她的倔气和傲气。”
“你不是最怕女人花光你的钱?”
“只要是如意花的,我便心甘情愿,更何况我那么会赚,怕什么?”朝著胤溏感激 的一笑,江毅轩真心的说道。
“你一定不知道如意可是大名鼎鼎最会促人把柄的玉灵通,难道你不怕她要是捉著 了你的小辫子,就一辈子翻不出她的手掌心了。”
“如果她是格格都吓不倒我了,你以为她玉灵通的身份能吓著我?最好她能捉著我 的小辫子,然后一辈子缠著我,那我也正好可以一辈子缠著她喽!”
“你真的想让我缠一辈子?”完全不知自己的行迹已经泄漏,玉如意一个闪身来到 江毅轩有眼前,直勾勾的盯著他问。
“当然想让你缠一辈子,就算你出家当了尼姑,我也得当个和尚才合衬。”
“你爱我?”她像是想要再一次确定的问:“那如果你像皇阿玛一样,遇到了得在 心爱女人和九五之尊的身份中间做一个选择时,你怎么选。”
“当在是选我所爱,爱我所选!”江救轩技巧的答道。
其实真正的答案应该是他两样都要选,他相信凭自己的聪明才智,这应该没什么难 的。
“是我吗?”玉如意这次可没这么简单就被他唬弄过去,完全不给他含混余地的问 道。
“当然是你!如果你愿意说爱我,并入了江家门的话。”
他忍不住仰天长叹,她这个女人可是愈来愈不好骗喽!看来他得再精明些,否则就 算的要被吃得死死了。
“我爱你,只要你爱我的话,我也会爱你。”玉如意如他所愿的说爱他,可却加了 个但书。
在她的心中,爱应该是公平的,所以要她爱他,也得他爱著她才对,不是吗?“我 知道了,公平是吗?那你也得对我公平些,也得爱我一辈子呵!”
喷!真是个名不虚传的玉灵通呵,和他同样一点亏也不吃啊!看来他们这一个玉灵 通,一个铁算盘,两人之间还有得较劲了,谁输谁赢很难说呢!
不过他们之间的胜负虽然难分,可是他和西门的胜负却已经定了。这十万两白银和 一个美娇娘,全都得让他捧回家了,这样的结果准能教西门扼腕。
江毅轩愈想愈得意,于是豪迈的一把揽过了玉如意,对准她的唇便吻下去,一尝他 那相思许久的甜蜜。
悄悄的,在他们的热吻中,胤溏连声招呼都没打的就闪身走人,反正等他们纠缠完 还得很久,他干脆先去帮他们清场,免得待会狱吏见著这缠绵万分的场景会猛喷鼻血。
热热闹闹,沸沸扬扬,喜炮恭贺声更是不绝于耳。
不同于一般新娘子的羞怯,玉如意大刺刺且精神十足的坐在首桌,忙著向已经半醉 的西门夏永和柳天青这两个江毅轩的损友劝酒。
她这摆明了就是为了十万两,拼了!
她今天要是灌不倒这两人,就枉她在青楼打滚这么久的时间了。
“孩子的爹啊,这新媳妇怎地这般豪放啊?”这才偕同夫婿远游而归的江老夫 人瞧见玉如意豪迈的举动,有些不能接受的问道。
“而且我听说这女人原是红莲坊的花魁,想我们堂堂的富贵之家,怎能接受这样的 媳妇?”江老夫人才说完,又不甘心的再补上一句“我瞧她那完全不懂礼教的样子, 只怕会给咱们家丢人啊!”“你可别胡说八道,咱这媳妇可不是普通人啊,他可是咱们皇帝老爷流落在外的格 格。”
“格格!?”江老夫人不敢相信的低呼了一声,但随即被江大顺给捂住了嘴。
“就叫你别乱嚷嚷了,你难道不知道,咱家毅轩能拿下京城里的盐酒专卖,靠得呵 正是这媳妇。
“你这个老不死的该不会是骗我的吧!咱家的媳妇是格格?”
“你瞧瞧那坐在咱们对面的是谁?”妻子的不信让江大顺生气了。他完全忘了儿子 的交代,伸手指著他们对面那个威严十足的男人。
“我怎知他是谁,反正一定又是你们父子俩在商场上的朋友吧!”江老夫人不甚热 衷的耸了耸肩。
“他可是当今天子,康熙爷呢!他之所以微服出宫,就是要来参加咱们媳妇的婚礼 。”
“你开玩笑的吧!”
“我骗你作啥?你以为我吃饱了撑著,这种事可以髓便拿来开玩笑的吗?那可是要 杀头的耶!”
“可是”江老夫人半信半疑,还想再问,没料到江大顺口中的那个“康熙爷” 竟然端起酒杯,朝他两老点了点头。
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和气势,吓得江大顾和江老夫人惊喘了口气,忙不迭端起眼前的 酒杯,仰头尽数饮下。
而江老夫人亦不再有异议的接受了新媳妇格格的身份,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油然而 生,当然也就不再计较媳妇那豪迈之举。
扬起一抹笑,康熙看着笑面如花的女儿,还有呵宠女儿的半子,再加上眼前这两个 看起来平实的老人家。
他想在天上的银妃,应该也会赞同他这样为女儿保留一个安静生活的做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