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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古云荒,清明上界,我本是无心无肺,游离天地间的一缕魂魅。
苍山之外,终年茫茫一片白。你高高在上,我远远观望,看你受八方朝拜,唯你尊贵。我踟蹰了脚步,一停便是几万年。你本高不可攀,我了无杂念,受千百世的仙风雨露,佛音梵语,我只打了个哈欠,昏昏欲睡。我吸尽日月灵气,看尽世间百态,却依然不懂你眼里的深邃。只那一天,你转了头,视线穿过那片白,闪了我的眼。你看着我,时光在此停滞,留下一声叹息,我嗅到伤悲。我本无心,无虑无忧,缘何得你一声轻斥,小鬼。你翩然离去,徒留我对你的背影陷入懵昧。
为何要看我一眼,一眼便是千百劫。
我终究修不**形,在皑皑雪山之巅,风吹日晒,百无聊赖。于是,我学会幻出腰肢款摆,冷眼他人为我徘徊。他们敬我如神祗,却抵不过贪孽,觊觎我一身雪白皮毛。我舔舐着伤口,无言嗤笑。我本无心,无痛无恨,理不得尘世纷乱,都不过跳梁小丑。你出现在我面前,一身书生装扮,抱我在怀为我拭泪。我的血,染红白雪,开满了你的衣袂。弹指一瞬间,便要烟灭灰飞,我尽情汲取着你的气息,才发现,原来贪婪真的如此美好。你笑着对我,妖类。我横飞眼眉,为何而来。渡你而来。
动了心,此情再难回,到头来,是谁渡了谁。
你助我投了胎,从此与我连了命脉。可曾想,我会流落这江南烟雨地,换了一身千娇百媚。你来时,桃花飞了满天,人群里一眼,我便知是你。把盏交杯,细数风流,我软玉温香,你无言惆怅,对我说,你很像一个人。我苦笑,你终究还是不认得。竹风小镇,你抚琴,我旋舞。而如今,我入了风尘,你娶亲。我们终究没有在一起,天静静飞下雪,我拈起衣裙,只为你再跳一次舞。你醉了的眼神,我掩面转身,背后落下你的呢喃,青梅。人生不过一场戏,又何必入戏太深。
忘川河边,你煞白了脸。我默然,喝下过忘川河的水,你却不知,解毒的是我的眼泪。
受下的恩惠,终是要报还。
掀开青纱红罗帐,你长身玉立面无涟漪。新婚夜,红烛泪,我望着你绝然离开,默默脱下一身红霞帔。春寒未尽,我独自看一院棠梨,不明了,记忆里哪来这满目的白。年年岁岁,花开残败,我习惯了收拾这一地落蕊。又见伊人,才知我背负的可笑你的无奈,只为这个称谓,贱内。你说我很美,可我的追随,只换你,不如相忘。怎能相忘。性本孤傲,奈何惹是非,看不清错与对。落花里,早已为你心碎,我无怨无悔。归了混沌,却原来不过闹剧一场,只空虚处知了痛楚,有了所谓。
忘川忘川,你依然白衣疏淡,风华绝代。静水倒影,红颜自嘲,千百世的修行,只换这一副皮囊,倒学了千种心计,百样情绪。我挑眉,决了心意。
你敢不敢喝了这水,与我共赴一场雪月风花。
你凝视着我,若有所思。看你掬起一捧清水,再没了我的眼泪。我亦仰头,不醉不休。
前世种的业,今生来偿债。
忘了我是谁,身边的谁是谁的谁,我等的人是谁,又在等着谁。
我愿意相信,与你相遇,便是历了千百灾劫,入了千百轮回,只为听你唤我一声,宝贝。
若我心已如尘埃,可会开成你心上的蔷薇?
后记:我缩起四肢,趴在他怀里找到最舒适的位置。
“你爱我吗?”我用爪子挠着他的衣襟,千百年来,乐此不疲。
美目无情扫过,瞬即别开脸去,浮上一层疏淡白雾。
他从来不答,我从来不追问。
若不是爱上我,又何苦亲自陪我遭了这灾劫!
望着他白雾中隐隐泛起的赧然,我无言微笑。
漫长的黑暗好像没有尽头,我使劲抬了抬沉重的眼皮,一丝亮光透了进来,慢慢地,蹙紧的眉皱了几皱,才缓缓睁开眼。
房间里并不十分亮堂,素雅的锦帘垂直落地,紧紧地遮住一室昏暗。
环视四周,简单的几样桌椅,古朴干净,桌上一个青花瓷的茶壶,周围倒置着几个一样花色的瓷杯;东边是一个紫檀木梳妆台,台上一面古铜镜精致地紧。
躺在床上,我费力想了想,却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事,轻轻一动,浑身酸疼。
微微翕动嘴唇,发现口干地厉害,想起来倒水喝,可身子一动又觉全身散架一般,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挣扎了半天,我只能无奈地望着桌上的茶壶叹了口气,舔舔干裂的嘴唇,又昏昏欲睡。
正难受着,“吱呀”地一声,房门忽然开了。
“水……”我本能地呓语着。模糊间,一个人影走了过来。动作颤颤巍巍,几乎是摇晃地“疾步”走到床前,似乎很吃力。
总算有水喝了,只觉得一股清凉沾湿了快要着火的唇,我用力吸着,从来没觉得水有这般甘甜!
“不要急,慢点!”声音很是干净温柔。那人拿开了茶杯,轻柔的用帕子替我擦擦嘴,我舔了舔湿润的唇瓣,贪婪地盯着他手里的杯子。
“你刚醒,谢大夫吩咐了不能多饮水。”那人轻声说道。
我眯起眼注意到眼前这个温柔**,微微一颤,好一张风华绝代的面容啊……只可惜——是个男人!
只见他脸色苍白如纸,薄唇微抿,一副昏昏沉沉摇摇欲坠的样子,一双星辰般璀璨的眸子里却分明满是担忧,他……在担忧我么?
不对!我猛的一愣,定眼一看,这男子广袖长衫,玉簪束发,分明是古人打扮,我完全不记得哪家医院有这种服务。
“静儿?你感觉怎么样了?”一只过分白皙的手急忙抚上我的肩膀,一双温情似水的双眸,忧心忡忡的地望着我。
静儿?是叫我吗?在那双温润深情的眼眸里。心,微微一颤。却还是傻傻地看着他,一动不动,现在是什么情况?这个美的天理难容的男人是谁?
“你哪里还不舒服?”见我沉默不语,男子焦急的追问道。
哪里不舒服?我全身上下左右,内外通透都不对劲,不舒服,我心里默念。
只见他微微皱了皱眉,伸手探我额面。然而白皙修长的指伸出一半倏然停手,表情突然变得痛苦不堪,猛的捂住嘴,大力的咳嗽起来。
“咳——咳——”好像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般。我暗暗打量着,莫非是肺病?
突然听得“唔”一声,一朵朵妖冶的红染上了雪白的衣襟,一片触目惊心。苍白的唇染了腥红竟是格外的娇艳动人,只见他下盘不稳,一个踉跄,瘦长的身子直直向我倒来!不要吧……投怀送抱我可受不起啊!
“啊——!”
耳边响起一记女孩的尖叫,我在震惊之余完全来不及闪躲,男子便倒在了我胸前——虽然美男在怀的感觉一定不坏,可是我现在自身难保,他……他真重呀!
我吃痛皱起了眉头,忍不住低低呻吟出声。
“少爷!”门外的女孩儿不知何时进来了,她年纪约莫不大,模样清丽,一身斜襟布衣,绾起的发上插了几根珠钗,竟也是一副古代小丫鬟的打扮。
只见她吃力的帮着把男子从我身上拉开。
“啊——血!”
女孩儿突然惊呼一声,猛的一下撤了力道,转眼,男子又重重摔在我身上。
“怎么办?怎么办?来人呀——”小丫头手忙脚乱,一下子慌了神,惊呼着。
喂!我是病人呐!我在心底哀怨地吼了一声,谁来帮帮我呀,怎么这么不专业?先是找个“病美人”来照顾我,结果不到十秒钟就咳血?还咳晕了!后是莽莽撞撞的小丫头,见血就怕,等我好了一定要投诉!
“大呼小叫成何体统!”突然一个饱含怒气的声音在后响起,小丫头吓得一下子噤声。
“老……老爷……少……少爷……”小丫头有点语无伦次,战战兢兢地指了指昏厥的男子,又指了指我,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行儿!”
这姓“老”名“爷”的男子紫服高冠,衣饰华贵,他见到昏在床上的男子,显然把小丫头后半句话完全忽视,快步迈到我跟前,心疼焦虑的神情一览无遗。
少爷?老爷?怪异的称呼,我心里开始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还不快请谢大夫过来!”老爷怒吼道。
很快,一个背微微有点驼的布衣郎中随仆人进来。
一群人匆匆恭敬着将男子抬走。临走前,那老爷才分暇给了我一瞥,可是,他看我的眼神,有一瞬让我觉得有些可怕,那是一种说不上来的冷漠、爱恨交加的复杂,让我如芒刺在背,难受得很。
房里终于清静下来,我理了理思绪,闺房,少爷和丫鬟,老爷,大夫……天呐!我不会再傻到相信这里是医院。我,王妃,小名出云,居然穿越了!
早说老爸名字取得不好,好好地叫什么王妃,害我真的“作古”了!
脑中恍惚回想起刚才那个风华绝代的男人,他究竟是谁?看他忧虑的眼神,莫非与我关系匪浅?朋友?不像!情人?或者——我已经成亲了?想到他晕过去前那似水般温柔的眼神,难道他真的是……?天呐!还有那个老爷?一想到他那奇怪的眼神,我就又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一堆的迷惑不解,让疲倦过度的我迷迷糊糊又闭眼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天已有些暗,小丫头还守在床边,我心里有一丝感动。
“那个……你好!”
“小姐!”小丫头欢呼雀跃,激动地双眼闪烁,“你终于醒了!”
“你是谁?”待她安静些,我试探地问道。
“小姐你真的都不记得了?”这回她居然没有大呼小叫,反而小心翼翼地反问我。
我抱歉地摇摇头。
“哦。”她难掩失望,不过马上又安慰我道,“小姐,你不要担心,谢大夫说了,你是磕到了额头,暂时记不得事,慢慢会好的!”
原来如此,心底不禁感激这谢大夫的高度配合……如今就算我想不失忆也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