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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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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语晨换过衣服,急忙往大屋走去。

    虽然明知情况暧昧不明,明知段雨瑂那双顾盼生姿的美目瞅着单行焰,反而对自己的丈夫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但她却没办法对单行焰视而不见,他受伤了,而且伤得不轻。

    来到王伯所指引的门前,见到门是虚掩的,她望向里头彷佛见到了地狱。

    雨水打在屋顶上,滴滴答答的如泣如诉,她却清楚地听到他说的话

    “我有他要的东西,用这东西交换你的自由,不怕他不答应。”

    “他恨透我,不会轻易放了我。”段雨瑂俯趴在床边,含泪哽咽道。

    单行焰的头已包扎过,躺在床上吊着点滴,抚着她手腕伤痕深深叹息“那也得试一试才知道,倒是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行焰”她扑进他怀里不断的摇头低嘤,眼泪扑簌簌地淌下。

    “雨瑂,别哭啊!听我的话,别再做傻事,这么做不值得。”他一手怜惜地抱住她,还体贴地轻拍她的背。

    “值得、值得,为了爱一切都值得。”她嗓音低柔却坚定十足。

    她低泣的哭声,比起那些号啕大哭更能催得人肝肠寸断,语晨只听了一阵寒意,冷得喘不过气。

    单行焰捂着额痛心地说:“唉!你自己都不爱惜自己,知不知道?像你这样的爱太沉重了。”

    她扑进他怀里,数度哽咽道:“我知道你很生气,我、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是我等了又等,孩子也没了,所以一时想不开。”

    “不要等了,你受的苦还不够吗?如果你再这么做,我永远都不要再见你。”

    “行焰,你怎么不懂,那都是因为我可以为我爱的男人而死,却不能承受所爱的男人离我而去啊!”段雨瑂不再压抑地放声痛哭。

    他眼中的忧郁更深更浓,手臂收拢,将她圈抱得更紧“你答应过我要好好活下去的!”

    呵!看见单行焰此刻的眼神,语晨才恍悟,原来他抑郁的眼眸是为了段雨瑂,如果没有深爱着她,又怎么会有如此怅惘的眼神。

    她靠在墙上,悲哀的想到自己错得多离谱,干挑万选,竟然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这是谁的错?是他给了她太多的错觉,让她无可自拔的爱上他,而他却从没说过爱她。

    见段雨瑂闭上眼,无限痛苦道:“可是,我,我活得好苦好无奈。”

    听到这儿,语晨心里一阵战栗,觉得更冷。想不到段雨瑂用情如此之深,这失衡脱轨的感情,竟以一生的快乐为赌注。

    然后只见段雨瑂睁开眼,深吸了一口气问单行焰“你是不是骗我?”

    “够了,不要再说了!我知道我的随性不羁把你害惨,但你总得好好活下去,给我一个补偿你的机会。”单行焰沉沉叹息,压抑地低吼。她温柔如水的脸庞伤心欲绝,缓缓站起身“我就知道,原来你骗我,骗我的”

    “雨瑂!你去哪儿?”他急忙拉住她的手。

    语晨知道自己应该马上离开的,但她的心像被掏空了一般,只能浑浑噩噩的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门是虚掩的,段雨瑂一转身就看见门外的语晨,她一双迷蒙泪眼有些反应不过来,讷讷的说:“啊!我只顾着说话,而忘了先把门关好。”

    语晨听见她的话如坠入地狱,身上的血液也彷佛被抽干一般。

    果然,他们真的在这儿偷偷幽会、互诉衷情!

    单行焰看见她僵住了,拉着段雨瑂手霎时松开。

    懊死!看语晨的表情,她站在门口多久、又听到了多少?

    直到这会儿,语晨的信心全然崩溃,她的幸福已瞬间破灭,还有什么好不死心的?

    她仓皇狼狈地转身狂奔。

    单行焰见状,急得从床上跳起来追了出去,丝毫不顾头部的伤和正在吊着的点滴。

    结果,语晨听见身后一阵接一阵的物品碎裂声,以及单行焰的叫唤,同时连王伯和单泽都被惊动跑来看个究竟。

    “语晨!”单行焰一把扣住她的手臂“你听我说”

    “你混帐!”她用力推开他,想也不想的甩了他一巴掌。

    这一巴掌甩得她胸口狠狠抽痛,气喘不过来,心中五味杂陈的刺痛,叫她既哀伤又矛盾。

    “你什么意思?”他一脸震惊。

    “像你这种男人,真的很无耻!”她奋力的大吼。单泽冷眼旁观,过去拉着段雨瑂,沈声道:“我不是警告过你了吗?还不给我回去。”

    单泽强拉段雨瑂离开,而单行焰目光担忧的盯着她的背影。

    这情景落在语晨眼里,心里悲伤不已。他满心都是段雨瑂,已看不见她的一往情深了

    “唉!恶魔就是恶魔,走到哪儿都不得安宁,去去去,你们还不回去工作?”王伯把看热闹的佣人赶走。

    单行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回头道:“你冷静点,别加入任何无谓的臆测或情绪,好吗?”

    这样还叫无谓的臆测?都那么明显,也指证历历了,还要她的情绪好到哪儿去?

    她冷冷地说:“是吗?这么说是我误会你了,好,那你解释啊!”“语晨,我真的很心痛,你居然这样不了解我。”他看着她,眼神充满悲哀。

    逃避!他根本在逃避问题,却反控她不了解他。

    “那你就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说啊!为什么不说?”她等着说这句话已经很久了。

    “你都已经定了我的罪,我还能说什么?”

    “是啊!你无话可说,我也没有冤枉你,不是吗?”没想到最后他连敷衍她的话,都吝于说。

    “语晨,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你就不能相信我吗?难道你觉得,这些日子我都是在骗你吗?”

    “难道不是吗?”

    单行焰心灰意冷,再看她一眼“你是这样看我的,是吗?”

    “那倒要问问你自己,为什么送我名种山茶花?是因为有人爱种山茶花吧!而你临字送我的“惆怅旧欢如梦”那是、那是你寄情旧爱,甚至你接近我都是为了那张椅子里的秘密,还有”

    天啊!锥心蚀骨、遍体鳞伤的痛尝过一次就够,她真的没有力气再承受一回了可是,记忆仍历历在目

    某年某月某日他写“惆怅旧欢如梦,觉来无处追寻。”

    原来他的惆怅、他的旧欢是段雨瑂!

    某年某月某日,他感慨“能自由选择生活方式才是最大的快乐。”

    原来是他无法自由选择爱他所爱的人!

    某年某月某日,他在梦中低喃着“语”

    原来在他梦里低唤的不是语晨,是雨瑂!

    记得某年某月某日,他说:“你在斜风细雨中,依然笑得好灿烂,让我联想到清新的白茶花,那一剎那让我失了神呢!”

    原来真正的白茶花不是她季语晨,而是段雨瑂!

    某年某月某日,他叹息“叫人无怨无悔、至死方休的爱情。”

    原来他至死方休的爱情是段雨瑂!

    某年某月某日,他震撼,因为看见那张s型情侣椅。

    原来那是他与段雨瑂的订情之物!

    她懂了,瞬间恍然大悟,原来全是因那张s型情侣椅而起,打从他发现那张椅子,使开始接近她、亲近她,想到他与段雨瑂曾共拥那张椅子,她为之心碎。

    单行焰下颚紧绷,快气疯了“你真令我失望!”

    语晨因她的话而脸色苍白,独自跑回小木屋。

    外面冬阳正暖,无奈她却觉得虚弱得要命,心狠狠抽痛起来。经过山茶花圃时,她突然觉得孤独一个人,还算不上寂寞,此刻仓皇地站在花团锦簇之中,才是真正的悲凉。

    ----

    房间里头一片黑暗,单行焰开了灯,看见躺在床上的语晨马上背过身,不肯看他。

    他把放着晚餐的托盘放在桌上“你整天没吃东西了,吃点好吗?”

    背着他的身影,静默无声。

    他坐到床边“多少也要吃一点。”

    床上人儿还是没动静。

    他浓眉一皱,扳过她的身体“语晨”

    “你来做什么?回去吧!雨瑂在等你。”她含泪提醒他。

    “她没关系,我在乎的是你。”他眉皱得更紧。

    “你在乎的是我,那雨瑂呢,你又将她置于何地?”语晨在心中苦笑,难道男人都该犯每个男人都会犯的错?

    他和段雨瑂以后会怎样,她不知道,但是她和他是不可能了,她没有办法面对这么难堪的关系。她明白他们是真心相爱,但是真爱敌得过残酷的现实吗?

    “不要再提她!”他冷着脸。

    这什么跟什么?

    “男人一旦变心,就像你这样无情吗?我不希罕一个三心二意、用情不专的男人。”她要真正的爱情,一个真诚没有疑惑的爱情。

    但是,可悲啊!他根本不是变心,从头到底他爱的是雨瑂,都是段雨瑂!

    他直视着她,神色没半分改变“你还爱我吗?”

    “单行焰,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他凭什么这样问她?

    是他在走投无路之下遇上了她,正好由她来逃避这段出轨的感情,他现在竟然这样问她。

    单行焰无力的开口“语晨,相信我,我对你是认真的。”

    “认真?”一瞬间她的心揪紧了“别想再用花言巧语来欺骗我,我已经被你掠夺得什么也不剩,连自信也没有了。”

    他无意识的点头,退开一步看她“这是你的真心话吗?别人误解我,而你也曲解我,否定我对你的认真,难道我们的感情没有丝毫的信任可言?”

    “你爱段雨瑂!”真心话,叫她的心狠狠撕裂。

    但她没有办法、没有办法再骗自己了。

    他近乎嘶吼的说:“不要再扯上她。”

    “你可以在爱着雨瑂的同时又对我认真,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信任可言?不,你爱别人的老婆,她还为你怀过孩子。”语晨十分固执的提醒他。

    “别胡说,她是我弟媳。”他无力的抗议。

    “而你爱上你的弟媳。”

    这一句话,令单行焰挫败的低头,语晨的穷追不舍,勾起了他的痛苦回忆,他走进浴室将脸埋入水中,直到快窒息才抬起头望着镜中的自己。

    为什么要撕破脸?语晨看了心里呕得直想拿头去撞墙。

    其实她也想过,这样就好,不要怪任何人,只怪自己爱错了人,单行焰在她生命里如昙花一现,曾快乐过就好了。

    但是,他什么都不说,她就好气好气,在他眼里她到底算什么?

    语晨瞪着浴室里的背影“单行焰,你说话啊!”他走出来,神情凝重地看着她,光是这样已叫她崩溃,此刻她才知道世上最阴郁的角落就是一个人的心,没有人看得见他的内心是怎么想的?

    她怨怼地扑进他怀里,在他胸前哭得乱七八糟,每哭一句就槌一下“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就因为我爱你,所以你就可以这样糟蹋我的感情?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我想要你的心,却要不起?世界上那么多男人,为什么我偏偏要爱上你?”

    他也不阻止,任由着她发泄,直到她累了,紧紧抱着他抽噎。

    算了、算了!她自他怀中振作起来,转身要走,一只大手怱地揽住她的腰,将她扯回。

    “不要碰我!你”语晨愣住,惊讶地看见他眼中的柔情。啊!别、别再用这种眼神看她了,那会使她变得更软弱。

    单行焰眸光一黯,低头吻上她的唇。

    她微愣,惊慌想推开他。不能让他吻她,否则他就更可以掌握她的心了,然而他以更凌厉的方式掠夺,使她心酸的放弃挣扎,虚软的靠向他,最后的抗拒也彻底瓦解了。

    这爱恨交织的时刻她才明白,如果浪漫无罪,放肆的爱就是一种伤害。

    在她被吻得头昏目眩时,他猝然放开她,看着她对他的情深难舍,得意地微笑着。

    她怔怔地看着他,绷紧身子道:“我没办法我、我爱你,又恨你,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你要笑就尽量笑吧!”

    “我喜欢你的坦诚,更喜欢你说你爱我的样子。”他显然颇享受这种感觉,而且他的表情像在说:天罗地网,你逃不了的!

    是啊,从来就只有她对他说我爱你,他从来都不说,世上哪还有像她这么愚蠢的女人,明知他心有所属,仍是对他深情不渝。

    她就是如此深爱着这个男人啊!爱他的温柔、霸气、沈冷尽管他把她的人生弄得乱七八糟,她也无法恨他,这剎那,她痛恨这样的自己。

    到底什么样的结果才有幸福可言?

    “你诱惑了我,把我的心偷走了,却又不信任我,你叫我该怎么办呢?”单行焰把她的手贴在自己胸口道。

    语晨寻回一丝丝的理智,把手抽回来“我爱你,但不会再相信你说的话。”

    他威严深沈地说:“语晨,你听我说,我初见你那一刻,只知道这可爱爽朗的女子将会丰富我的人生,那时候,我已好久不知道快乐是怎么一回事,我爱你!”

    “住口,我不会再相信你了!”她几近崩溃地尖叫。爱上段雨瑂的男人,怎可能会再爱上别的女人,除却巫山不是云呀!

    “我爱你。”他又重复了一次。

    “不要、不要、不要再说了。”她哭喊着。

    “别哭、别哭,你都把我的心哭乱了,唉!”他长长叹了一口气,才继续说:“我有些事的确是想瞒着你。”

    “你果然”语晨抬眼看他,泪水潸潸淌落。

    他浓眉一拧,严肃地命令道:“别再用眼泪打断我的话。”

    她咬着唇,强忍着泪水和控诉,心想这辈子,她大概是被他吃定了!

    “我知道一定有人有意无意间暗示你我跟雨瑂的关系,昨天我原本想找机会跟你解释清楚,但是你说很累想睡觉我便没说。我现在就告诉你,我跟雨瑂什么关系都没有,我们之间是清白的,我一向敢做敢当,若我做了,我不会瞒你,但是如果我没做,也绝对不会承认。”

    她看着他,有股冲动想相信他,但是她的脑中闪过段雨瑂哀戚的面容,唉!她不知道让一个男人进驻她的心中,居然有这么多酸甜苦辣的滋味。

    单行焰看了她的表情,认命地摇摇头“好吧!我就告诉你,我们四个人的故事。”

    “四个人?!”她惊呼,没想到事情这么复杂。

    单行焰带着凝重的表情,清了清喉咙说:“八岁那年,我父母相继过世,唯一的叔叔,也就是你见过的单祺铭,收养了我。”

    “喔,原来你也是孤儿。”跟她一样哩!

    “在这之前,你也许没见过他,但应该听过单祺铭这个名字吧!”

    语晨侧头思索,好一会儿才恍然道:“就是台湾十大富商之一的单祺铭。他一向很神秘、很低调。”

    “没错。”他点头。

    “我刚才还以为你寄人篱下,童年悲惨得很呢!”

    “悲惨?不,单家家境富裕,叔叔待我还不错,生活一点也不悲惨,相反的,我的成长过程很精釆,在学校是受欢迎的人物,在校外则交游广阔。”单行焰失笑道。

    “嘿!你可威风了,应该还有一大票女人追你吧!”她可以想象,他这样的气度与才学,要交多少女朋友还怕没有。

    单行焰双层一扬,认真回道:“我因为年少轻狂,常与朋友一起办舞会、读书会、习书法班、飙风帆、冲浪、赛车、攀山、骑马、探险等等,各式各样附庸风雅或上山下海的刺激活动都玩遍,但从未想过会因为这样而惹来今天的祸端。”

    “你这么会玩,还能把书念得那么好?”语晨疑道。

    “因为我聪明啊!”他大言不惭,顿了一会儿,又说:“早在我十五岁那年,就聪明的知道单泽喜欢雨瑂。那年秋天,叔叔将雨瑂从孤儿院领养回来,单泽就对她百般呵护讨好,我就知道高傲的他对她一见倾心。”

    “可是雨瑂并不爱单泽,她爱的是”语晨因他警告的眼色,而嘎然住口。

    他粗声责道:“你别再妄加揣测!雨瑂跟着我们一起生活、念书、游玩,她个性柔弱又没有主见,任何事都是单泽替她作主,她也理所当然的接受,所以很自然大家都把他们看成一对,在她二十一岁,单泽二十八岁那年,他们结婚了。”

    “她是自愿的,没有一丝被迫?”语晨忍不住问。

    “我想是,那时候我看不出她有一丝的勉强,而且她习惯依赖单泽,好像一切就这么顺其自然。”

    “那么,你呢?”该不会伤心欲绝,躲在哪意志消沈吧!

    “我,那时候我一边念研究所,一边疯狂的玩乐啊!”“你该不会受了刺激,才纵情玩乐吧?”果然,另一种发泄方法就是狂欢作乐。

    “季语晨!你别又胡乱瞎猜了,好不好?”他气得敲她的头。

    “对不起嘛!我不说话就是了。”她捂住自己的嘴,以示决心。

    “真正的故事,就从他们结婚后,我仍纵情玩乐开始,记得,那是两年前的一个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