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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十,宜嫁娶,搬迁。
艳阳高照,晴空万里。
江北一大早就热火朝天,唢呐连天,全城喜气洋洋。邝耀威到底没拗过他爹这条大腿,不请不愿的挨到成亲的那天。
邝文武见他这个样子去娶亲是去结仇的,干脆按老家的习俗,新郎不去接亲,喊他二叔,三叔去江南接的亲。
邝耀威黑着脸杵在门口迎客,来往宾客嘴里道贺,心里嘀咕,这黑脸娶亲是多不情愿?
章家一早也张灯结彩,而章希安住的健康院却气氛凝滞。虽然这里是章家装扮最红的地方。
池宝玥安静的坐在一边笑着看全福妈妈给章希安梳头。她全部按照嫁女儿的流程来嫁儿子,生怕哪一个步骤没做到位会影响儿子以后的幸福。
章希安全程笑着配合,没有一丝不耐。偶尔和池宝玥对上视线,也是满满的肯定。我一定会幸福。
章点金在前头待客,空歇的时候问管家,“夫人在后头待客怎么样,问她什么时候叫上我去看大少爷。”
管家的表情有点奇怪,“夫人在大少爷房里一直没出来呢。”
章点金的脸扭了一下,“那现在谁在后头接待女客?”
“是冯姨娘和本家太太们在待客。”管家声音越发小的说。
“胡闹,这不是胡闹吗?”章点金勃然大怒的说,“去,让冯姨娘回她院子去,我章点金用不着一个姨娘来给我待客。”
管家诺诺应道。
章点金压下勃发的怒气去健康院,健康院安静的不像是办喜事的地,不是没人,十几二十个下人在院子里活动,但却没弄出一点额外的声音。
章点金看着穿着红色长袍的儿子,盛装之下愈发孱弱,一瞬间眼眶也有点泛红,上前捏住他的肩膀。“儿子啊~”这是他第一个嫁娶的儿子,他的心头肉,如果他身体再好一点,哪怕一点……
章希安反手盖着他的手,“爹,以后你可要对娘再好一点,她只有你一个了。”
“这还用你说,难道我对你娘还不好。这么多年,只有你娘对我发号施令。”章点金说。
章希安轻抿嘴角,有些担忧的看着他娘,自他爹进来后他娘还没看过他爹一眼。这不寻常。
“吉时到……”
“上花轿……”
妈
章希安最后给章点金池宝玥行大礼跪拜后,强忍着不抬头去看她娘瞬间泪花的脸,头也不回的上了花轿,花轿只抬到门口,改坐轿车前往江北。
最后一车嫁妆就在喜车前头,喜车后头是章希安的陪嫁下人。
第一车嫁妆进了江北的时候就引起轰动,大半个城的人都过来凑热闹,数车上有多少抬嫁妆。邝家不得不出一个排的大兵扛着枪守在街两边,不让人堵了车队的路。
围观群众的热情在喜车进城后达到□□,一进城喜车后头连忙下来四个健壮的男人,小跑到喜车左右分站着。从挎着的篮子里往外撒喜糖。
“哎呦喂,这是高级糖呢。”
“还有外国烟。”
“哈哈,我捡了一个银圆。”
“还有银圆,在哪在哪,都别挤啊”
大家纷纷伸着手吆喝着让人扔这边来,气氛热烈。一篮扔完再有一篮,哪边大声就扔哪边,大兵们都快要按不住汹涌的人群。
停停走走喜车到了邝公馆门口,大兵挑起长长的鞭炮点燃,噼里啪啦。
宾客们出来看新娘子,刘彩云在邝耀威背后拧一把让他上前踢车门,开车门。
邝耀威如提线木偶一样上前动作,章希安下车,红衣雪肤,眉目如墨,沉静似水。
等等,这新娘子大喜之日一脸沉静?而且打下车后一个正眼也没给新郎官,两人站在一起,分明扯着红绣球的两端,神情却像两个不相干的人站在那。
虽然这种状况不对,但众人心中不约而同的想,这一个黑脸,一个冷脸,还真是天生一对啊。
喜婆说着吉祥话把新郎新娘往屋里引,杵在门外冷场了可如何是好。
顺顺利利拜了堂,喜婆把新娘往新房引,新郎官留下开宴。所有人的心中大石都放下,再说恭喜恭喜都真心了几分。
不容易啊,两个都像随时要撂挑子走人的样子,结果还能安稳的拜堂,喜事没变成坏事,实在万幸。
新房已经完全看不出邝耀威卧室的模样,进门就是一组华贵舒适的沙发,前头的玻璃几案上摆着大红的秋海棠。
从沙发往后房间被分为截然不同的两边,左边是西洋床柜书桌,右边是拔步床六扇屏风传统柜。
邝耀威寸步不让,章家也不同意自家大少爷住的不舒服,干脆一扇门关起两间房,外人只当你们是一间,实际上你们是一起睡还是分开睡谁也不管。
新房刚布置好时,刘彩云笑着进去捂着胸口出来的,只说她不管了,这不中不洋她是看不顺眼。
章家来人倒是又捣鼓了一阵,给邝耀威的西洋床换上中式被褥和帷帐,书桌上摆着仙人指路的笔筒,玉雕的镇纸。
在章希安这边摆上玫瑰光屁股小孩围绕的梳妆镜,墙上挂着西洋油画。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也算和谐风格是一家了。
到了新房,米花就给了红封给喜婆让她自去,转头伺候章希安坐下,打了水让他洗手后,又泡好茶端过来。“大少爷喝茶。”放下茶又去带来的食盒里拿出两碟点心放到章希安面前。
“大少爷,要不要叫厨房端点热汤上来?”米花问。
“不用了,你先歇着吧。”章希安说。他原本不用丫鬟伺候,身边只有六个小厮伺候,只是听说到邝家后就住在二楼,一楼住着邝文武夫妇和一个小女儿,想着再用小厮近身伺候就不方便,池宝玥就把身边的米花配给章希安身边的青竹,让她跟着青竹去邝家伺候。
就在三天前他二人成了亲,青竹之前还嘟嚷着米花比他还大三岁,洞房花烛后在章希安面前看到梳着妇人发型来伺候的米花,脸红的猴儿屁股似的。
章希安这才心安,青竹是他奶娘的儿子,情分非同一般,本来他不赞成这样拉郎配,想让青竹选个自己喜欢的,但奶娘来说米花是她早就看中的儿媳妇,青竹猴儿似的,就得配米花这样的才稳重。
如今青竹就专给章希安打理外务,米花眼明心细手脚又快,不过三天就把章希安的内务打理的井井有条,把章希安伺候的妥妥帖帖。章希安戏谑说有了米花再不想青竹过来伺候。
青竹罕见的不吃醋,红着脸说,“米花儿姐姐自然是极好的。”
米花自然闲不下,去规整之前搬到新房的箱笼。等刘彩云带着二婶三婶及几个亲近的妇人进来看了新娘子和新房后,米花伺候着章希安换了一身软和的衣裳,章希安要小憩一下,米花守在门口不让人进去扰了他。
宴席一直进行到月上柳梢,邱阿白等一众损友把喝醉了的的邝耀威送进来,虽然打着借酒闹一闹的念头,但不知怎的,一进来看见章希安安坐在沙发上,对上他那黑漆漆的瞳孔,一个个安静的猫儿似的,把邝耀威放在沙发上,打了招呼就一个跟着一个出去了。
闹洞房?早不记得了。
直到走出很远,一个损友悄悄说,“大少的婆娘比白子还白,不会是鬼吧?”
“你马尿喝多了胡咧什么?”邱阿白喝道,“什么话都敢说。”
损友自打嘴巴一下,“我多嘴,哥儿几个再去喝一轮。”
邝耀威自然有邝家的丫头伺候,洗了面,换了衣裳,看起来清爽些,一直闭着眼的他睁开眼,看着章希安,“章少爷好气派,寻常见不到人。”他说的是曾经让人去江南求见他的事。
“该见到的时候就会见到,这不见到了。”章希安说。早知道他不是那么想成亲,他当然不会让他先把话头说出来。
邝文武的意志不是邝耀威能改变的,那他又何必让既定的事实变得尴尬。
邝耀威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也不在这件事上纠结。“我不会和你圆房。”
章希安神色未变,点点头,“我身体不好,谢大少体谅。”
“那大少请便吧。”章希安说,他其实早就想睡了,只是想着第一晚怎么都得等正主回来再说。
就算没有夫妻情分,现在也是同居室友了,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弄的尴尬也没意思。
邝耀威瞪圆了眼睛看着章希安就这么施施然回他那床睡去了,帷帐一拉,自成一房。
弄的他在自己房间里是外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