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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花枝端着查立在桌前,忍不住喊了一声宋锦绣,宋锦绣一愣回神过来,才发现笔尖的墨汁已经将宣纸渗透了,斑斑点点的不见她方才画的画。
“休息会儿。”花枝给宋锦绣续茶,“您都画了一天了。”她说着朝地上看了一眼,都是扔的大大小小的纸团,铺了一地。
宋锦绣意兴阑珊的放了笔,揉着额头叹气道:“我怎么觉得头有点沉,你别管我了,我去睡会儿。”便在一边的盆里净了手回了卧室。
花枝将书房打算干净,蹑手蹑脚的走到卧室门口,门掩着里面静悄悄的。
小姐最近都是这样,常常在桌案前一站就是大半天,等醒神过来就失魂落魄的坐着发呆。
都是二表少爷,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花枝遣了院里服侍的,拿了鞋底坐在门口守着,可等到晚膳时间,正院来请了好几次,宋锦绣还没有出来,花枝便就有些坐不住了,在门外喊了几声没听到应,便大着胆子推门进去。
宋锦绣躺在床上,被子盖的严严实实的,可人还在打着颤,面颊绯红,口中还喃喃说着胡话。
“小姐。”花枝慌了神,摸了宋锦绣的额头,“怎么这么烫。”忙提着裙子跑出去喊外头的小丫头,“去回夫人,小姐病了。”
院子里顿时乱了起来,花枝拧了湿帕子凉着宋锦绣的额头。
宋锦绣也知道自己病了,听得到身边的人来来去去的对话,还听到她爹爹给她号脉,她娘亲自给她喂药,还有只手轻轻揉揉的给她按着太阳穴,她觉得很舒服,不一会儿就真的睡沉了。
这一觉睡的很长,等她清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夜里。
宋锦绣睁开眼,一眼就看到爹娘坐在床边,轻声细语的说着话,发觉她醒来,便止了谈话笑微微的看着她。
“醒了!”尤其给宋锦绣倒了杯茶,“坐起来喝口水再躺着,烧已经退了,等会儿吃点清淡的垫垫肚子好不好。”
宋锦绣坐起来喝了半盅的水,有些愧疚的看着幼清和宋弈:“让爹娘担心了!”
“傻孩子。”幼清笑着道,“一家人说这么生分的话作甚。”
宋锦绣心头发酸,抱着幼清不说话。
“吃些东西。”宋弈站在床边,神色淡淡的,但眸光中忙是对女儿的疼惜关爱,“明天就生龙活虎了。”
宋锦绣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眼睛弯弯的看着宋弈,点了点头。
她何其有幸有这样好的父母,还有疼爱她的兄长,亲眷们也个个对她护爱有加,她居然还不知道,自爱自怜的折腾自己的身体,让父母伤心亲眷忧心,她实在太自私了。
“鸡丝粥,还有蔡妈妈做的酸白菜。”宋锦绣笑了起来,像个小孩子似的任性,“嘴里一点味儿都没有,吃别的都不成。”
蔡妈妈跟着草儿离府荣养去了,日子过的很舒心清闲。但因为她和宋策都喜欢酸白菜,蔡妈妈就每个月还会亲自送一坛子酸白菜来。
“行。”幼清摸摸她的头,让花枝去端饭菜,宋锦绣乖巧的坐在床上吃了大半碗的稀粥并着酸白菜。
肚子里有东西填着,人也精神了很多,宋锦绣就推着幼清和宋弈:“我没事了,你们回去休息吧,为了我都累了一天了。”
“回去吧。”宋弈看着幼清,她昨晚就没睡守了一夜,“让丫头们守着,有事就去告诉你便是。”
幼清确实有点累了,含笑点了点头,嘱咐了宋锦绣几句,和宋弈一前一后的走了。
“花枝。”宋锦绣等父母走了,立刻迫不及待的喊花枝进来,花枝笑着道,“小姐好了真是大喜,奴婢都担心死了。”
宋锦绣摆着手,不听她这些话,压着声音问道:“我昨天发热,可说了什么胡话?”
“不知道。”花枝摇着头,“奴婢一直在外面伺候,小姐有没有说话奴婢真没有听见。不过猜测应该是没有,老爷和夫人什么都没有问什么都没有提。”
“那就好。”宋锦绣长长的松了一口气,靠在了床头,她真怕她自己神志不清的时候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爹娘虽不会怪责,可她却不想给他们添烦心的事,就这样好的很,什么意外都不要出现。
“今儿大舅太太来过了。”花枝低声道,“奴婢就听了一耳朵,大舅太太只说有个什么谷大人家的嫡小姐……”
谷大人宋锦绣知道,前些年从山东布政使调入京中,如今在户部任职,和宋弈私下的关系匪浅,前几年宋弈未致使时他还来过府里,这两年走动的略少了点。
谷家的小姐,她记得比她大一岁,好像定过一次亲事,也不知什么原因对方就退了,如今还待字闺中,人很贤良。
如果给薛茂定这样的亲事,倒也不错……宋锦绣想到这里鼻头一算,垂了眼帘。
心里好像被什么重重砸了一下,闷闷的喘不过来气。
“我累了。”宋锦绣躺下来,“把灯留着,你也去歇着吧,有事我喊你。”
花枝还想说什么,可看宋锦绣的样子还是忍了,将灯芯调暗轻手轻脚的关了灯。
此刻,薛茂立在医馆里,夜风迎面而过微有些凉意,常随给他拿了披风,他摆摆手低声道:“那边怎么说,表小姐身体好了吗?”
“说是退烧了。”常随回道,“少爷不必担忧,宋大人的医术治这些小病小灾的信手拈来。您早点回去歇着吧。”
薛茂颔首,又站了会儿出门上车,等他到家时发现房里的灯还亮着,他三两步进去就看到赵芫撑着额头靠在软榻上打着盹儿,薛茂暗暗叹了口气:“娘,我回来了。”
“茂哥儿。”赵芫坐了起来,蹙眉道,“怎么现在才回来?!现在不比夏天,夜里凉的很,你往后记得早点回来。”
薛茂点点头,扶着赵芫往外走,走了几步赵芫停下来看着薛茂,柔声道:“后日我打算请谷老妇人和姑大夫人到家里来坐坐,你若有空,记得早点回来。”
谷家吗?薛茂点了点头:“好,我记着了。”
赵芫欣慰的笑了起来,薛茂小时候看上去呆呆的,话也很少,直到他十二三岁她还担心他会不会跟不上别人是个傻的,可谁知道,她的儿子比谁都要聪明。
若说不好,便是这人情来往,他是一点都不愿意费神,也正是因为这样,薛霭才他随着性子去学医,他这样的性子即便入了仕途也是受罪。
还不如自在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谷……”赵芫想和他说她见过谷小姐了,人品相貌都是一等一的,虽退过亲可那是对方的问题与她无关,可想了想还是打住了,婚事还没谱,说早了若是不成,反而让薛茂尴尬,“你早些歇着吧,我回去了。”
薛茂应是松赵芫回去,半道上就碰到了薛霭,薛霭穿着官袍,面色干净清透,若非眼角略微的细微,走出去别人还当他和薛茂是兄弟,此刻他蹙着眉看着赵芫沉声道:“这么晚,你让人守在这里便是,何必自己过来,身体又不好。”
“你们父子都没回来,我也睡不着。”赵芫笑了起来,“老爷还没吃饭吧,炉子上给你温着呢。”
薛霭点点头朝儿子看了眼,点了点头:“回去歇着吧,也别太累了。”
“是。”薛茂应是,目送父母携手而去。
他很高兴父母还能这般和睦,也有些羡慕,人的一生很短,若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守在一起,也不算枉费一生了。
可他和宋锦绣……
她太优秀了,不该和他过这样平淡的生活,她应该有更好的将来,而非守着他这个无趣的人日复一日。
可心里虽这么想,但到底有些不甘,他想和父母说,想和姨母说,他想试一试。
但……但又怕最后父母不同意,他和宋锦绣连普通的兄妹都做不成。
将来她再成家,别人知道了他们的过往,定会闲言碎语的议论。
他不能害了他。
薛茂站了一会儿,低头看着一直握在手里的荷包,这是宋锦绣刚学女红时,给所有兄弟姐妹每人送了一个,他得了一个淡蓝色的,就一直带在身上。
好像想她也成了一种习惯,走路时在想她在做什么,吃饭时会想她吃过没有,路上看见一只小狗,街边的水果摊上看到一串水汪汪的葡萄,都会想她会不会喜欢,若也看到了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要是以后连想也不想,连这荷包都不能留,他该怎么办?!
薛茂也不知道,回身关了房门,拿着书坐在等下静静看着,可许久都不曾翻一页。
隔了一日,谷家的人果然来薛府做客,薛茂规规矩矩的拜见了长辈,还在花园中和谷小姐偶遇了一番,是个容貌清秀玲珑聪慧的女子,言行举止都是闺秀做派。
和锦绣不一样啊。薛茂脑子里跳出来的第一个念头是这个,不过,他见到所有女子时都会这样想。
他见了客就去了医馆,天骤然冷下来,医馆了病患多了起来,薛茂忙的连口水都喝不上,忽然有学徒冲进来,高兴的指着外头道:“大少爷,城东的刘员外给您送金匾来了。”
薛茂一怔,外头就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刘员外带着人送来一顶硕大的金匾。
上头写着“仁心仁术”。
牌匾太招摇,被薛茂挂在了后堂,可他的名气还是传了出去,本来他是封神医弟子的事已经传了出去,说他得了封神医的手札,得了神医的真传。
如今名声更响,还有许多病患千里迢迢赶到京城来,有时候排队几日就只为能得他一刻钟的诊脉。
薛茂很不喜欢这些,可也知道,人活在世上不可能真正的毫无牵绊,所以他虽不喜不迎合,却也不会冷面将人拒之千里。
“少爷。”常随抖着身上的落雪,笑嘻嘻的道,“夫人请您回去一趟。”
薛茂看着他身上的雪应了一声,披了都斗篷出了门,常随跟在后头喊着:“正在下雪,您还是坐车吧。”薛茂好像没有听见,一个人走在雪地里,听着脚底下发出的沙沙雪声。
又单调又枯燥,就和他的人生一样,可是他很喜欢。
“茂哥儿。”赵芫高兴的拉着他的手,眼角的细微都神采飞扬,“娘和你祖母还有几个姨母都商量了,她们也说好,所以等过了年就给你去下定去。”
薛茂一愣,心头好像开了个洞,屋外的雪也簌簌的飘了进去。
“原不想和你说的。”赵芫笑着道,“但你表姨母说,家里的孩子少,又都是太过懂事乖巧的,婚事上多少让你们自己知道一些,拿些主意。”她微微一顿,又道,“娘也觉得有道理,所以来和你说。谷小姐你虽见过,娘也喜欢,可若你不愿意,娘也不逼你,只要你高兴,过的开心,娘都跟着高兴,看着舒心。”
“让娘费心了。”薛茂张了张嘴,可那句我愿意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过了许久他艰难的道,“让我再想想,明天再答复娘可好?!”
赵芫眉梢一挑,好像从薛茂的神色里看到了什么,她盯着薛茂笑眯眯的道:“好,娘等你消息,不着急。”
薛茂不记得自己怎么出门的,等他回神人已经在街上,身上落了一层厚厚的雪,站在空无一人的巷口,身上冷的发颤。
“少……少爷。”常随搓着手想说什么,薛茂却是抿着唇看着前方,过了好久他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似的,大步出了巷子,常随紧跟着他,问道,“您这是去哪里,小的去驾车吧,太冷了。”
“不必了。”薛茂走的很快,步子跨的又大又狠,好像巴不得一步就能到什么地方似的,常随小跑着跟上,等薛茂停下来他才发现,他们已经到了宋阁老巷。
常随拍开宋府的侧门,薛茂却还是在巷子里站了好一会儿抬脚进去,门口的婆子走动的丫头小厮都认识他们,一路表少爷表少爷的喊着,薛茂木然的点着头,迫不及待的进了内院。
正院门口几个小丫头在堆雪人,叽叽喳喳的说着话,清脆的笑声仿佛能穿透云端。
薛茂心跳如鼓,一步踏在院门槛上,随即愣在原地。
门口,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一高一矮,男人穿着件湖蓝的道袍,温润俊美气势不凡,嘴角的笑容亘古不变的令人安心舒心,仿佛只要他在,这世间所有的困难和磨难都是过眼云烟,不值一提。
女人容貌艳丽,绝色倾城,是他长这么大走这么多路见了那么多人以后,再想起来还不得不承认,这一辈子他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子,既有岁月沉淀的稳重,亦有少女单纯的骄傲。
他很尊敬他们,对他们之间的爱情更是羡慕敬佩。
薛茂抿了抿唇,脸色微红,喊道:“姨夫,姨母!”他话落,不敢看他们,视线一转却发现厢房的窗户后面有双清亮的眼睛,正带着笑意偷偷打量着他。
那一刻,薛茂忽然明白了什么,他亦笑了起来,朝对面的男女一拜,道:“姨夫,姨母,侄儿来了!”
幼清挑了挑眉头,微微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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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新文,我已经开坑了,就在作者作品表里能找到《娇医有毒》,是本技术性的文,文笔还是种田风,但是剧情却不是局限在内宅。中医不懂,所以我查了很多资料,见识了中医的冰山一丢丢的角,被震撼了一下,老祖宗的文化太博大精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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