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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花不知那条街发生的事,嘟嘴同兰生埋怨,“我说我做不来,你偏不信,就这三个胆子小的,其他人照去不误。胆子小就小吧,一副好处捞不着的要债脸,嘀嘀咕咕,嘀嘀咕咕。你要再晚来一步,我就扎昏他们了。”
“扎吧,回回光说不练。”兰生与有花约定碰头的地方不是土地庙,而是回南月府的必经之路,已在天罗地网之外。
有花吐气,“总有一天……”
兰生笑,看向缩头缩脑目光狐疑的三人,“你们之中谁是擎天会三当家?”那晚太黑,她没看清两匪的脸,但对其明显的语调特征有印象。老四就是个顽固疙瘩,听不进陌生人的劝,而老三哭腔,似乎见风使舵。
“我……我是。”调调一听就有那晚呜呜尾音,“我不去,不是因为相信你们,而是老四竟抢头儿来当,挑拨弟兄们不听我的话。”
“现在你可以理直气壮跟大当家告状去了。”兰生告诉他,“你家老四和另外八名弟兄全数让官兵捉走,靠你的机灵才让自己和这两个幸免于难。”
呜呜老三突然瞪眼,“姑娘这话当真?”一点没有幸灾乐祸的调。
兰生凤眸刁薄,“我以为你该高兴才是。”
“一家兄弟吵几句算什么,实打实是过命交情。”他不去,赌气成份居多,现在真出事,不可能不管,于是对兰生抱拳,“姑娘派人来给我们报信,但大恩不言谢,泊三我记住了,还请姑娘留个名,日后定当回报。”
“三当家要去哪儿?”他撩袖竖脸要开宰谁的模样,别告诉她是要去救人。
“救人!”擎天会三当家姓泊,没名,就按排行称呼。
“就我所知,你那些兄弟会被关到都府军司,那里有守卫百人以上,你们三个不是去救人,而是把自己搭进去。”虽然有一份令她颇为赞赏的义气,不过也果真是热血一冲就昏头的“匪气”。
“就算把自己搭进去,总比干看着强。”泊三对义气的理解就是同甘共苦。
“三当家不问我为何知道你的身份?”难道对她和有花无果就没有半点好奇么?哪里得到官兵围剿的消息?又为何要给他们通风报信?
泊三一怔,拍脑袋道,“对啊,姑娘不但知道我们是谁,还知道我们要劫银庄,怎么回事?”
“三当家,我姓南月。虽然你可能没听说,但你们二当家上回差点落在官兵手中,也是我帮他逃出城的。间接而言,对你们全寨都有恩。”别人是施恩不忘报,她是全寨总动员呼吁。
泊三眼珠子凸了出来,“你莫非就是在二当家身上刻金……金傻的人?”
原来某二当家气急之下让兄弟们看背上刻字,随即发现自己失误,回寨后无论如何不给别人瞧了。而那日跟二当家的人最多识出“金”字,以讹传讹,从金啥变成了金傻。
虽然没人知道二当家让圣女带走之后发生了什么,但二当家让一女子制住要挟是当日在场的都有目共睹,那女子与圣女同进南月府是兄弟亲眼探见,等二当家再回到城外藏身地,他功力全失肩上刻字,寨里暗传不少说法,而且没有一种是好的。现在这姑娘姓南月,也就是圣女的姐妹,身边这位苦脸少年肯定是削了前老三腿的人,种种迹象表明符合。圣女慈悯之心世人皆知,刻字这么损的招儿——
兰生眼角看到有花受惊吓的样子,面上神情不变,“你们二当家身上让人刻了傻子?”给某位少侠留点面子吧。
“哈……哈哈,姑娘听岔了。”不是她吗?要命!他脑抽了,家丑不可外扬!
“我想也是。自古黥面刻身都是受制于人的烙印,奇耻大辱呢。”某二当家出师昆仑,少侠名剑,这事如果传到江湖上,一辈子抬不起头作人了。兰生想着,却没有罪魁祸首的自觉和忏悔之心。
泊三讪笑,“二当家十岁由我们老当家送入昆仑,一去十年,回寨也不过一年有余,谁也想不到当初那颗豆芽苗能长成如今男子汉的模样。他全看老当家养育之恩,遵照遗嘱,在大当家出嫁前帮顾着山寨。”
说到这个出嫁问题,他深深——深深——叹口气,“其实,老当家本来的意思是要二当家入赘的……”谁知,老当家去后,二当家擅自“篡改”了遗言,且迫于他那可怕的剑法,还有大当家自身意愿,最终变成帮顾。
当然,二当家帮顾后,一直靠快乐打劫过着神仙羡慕的逍遥日子的大伙开始怨声载道,这就说来话长了。
还有这种事?想起流光指使柳夏的凶相,以及柳夏爱理不理的反应,这两人如果成为夫妻,一定是怨偶。
“姑娘既然是圣女的姐妹,又事先派人知会我们,那肯定有心帮忙。”泊三总算转过弯来了,“请姑娘指点一二,如何才能救我那班兄弟。”
“这得到你们大当家跟前谈,我怕你做不了主。”她是有心——帮忙的,可是不可能白忙活。
泊三糊涂,却不敢耽搁,赶紧跟兰生回南月府。
流光这两天进入金针过穴的疗程,兰生进屋子时,看她满头针,面色蜡黄,时不时发汗,见到来人,只有眼珠子和舌头能动,感觉好像随时能发出咔咔声,是实验中的科学怪人。
“你这女人来干嘛?”已经听说南月兰生是从乡下回来的这家长女,也就是圣女的大姐。
流光假睡时,那几个圣医谷的人说南月兰生的娘当年如何争宠嚣张,虽然被赶出去多年,如今却回来要当天女圣女的继母,好报复已故的大夫人。凡是欺负圣女的,就是她的仇人,理所当然地讨厌兰生。
兰生不懂医,但想中气这么足,正如玉蕊说的,能好。
“还有,老三,你跟着她做什么?老四呢? 别告诉我他抢到银子就鬼混去了。”流光记得手下人今天要干一票,没考虑到失败的可能性。
“呜呜,大当家——”泊三呜呜又来,“老四不听劝,带八个兄弟去抢恒通,结果中了官兵的埋伏,被捉到都军司去了,这下可怎么办?”
眼珠滴溜滚圆,一滴汗珠子骤聚于额头,流光声音急惊,“官府怎么知道我们要劫恒通?”
“我也不知道啊。要不是大小姐让人赶来告知有埋伏,我们三个这会儿也蹲大牢了。虽然之前也没见大小姐和她的丫头,但我想这种事宁可信其有,偏老四爱跟我唱反调,就是不肯信,无论如何也要干这票。大当家,你快想想办法吧,实在不行还得实话告诉二当家,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一直知道所犯的死罪,但以前是山中虎,千里白岭的老林子一钻,脑袋长牢得很。
流光暴凸的眼珠子转看兰生,“你又哪来的消息?”
“如果你问的是怎么知道你们要劫银,前晚出来散步,逛到你门前听到的。”兰生看那对眼珠子,觉得要不要找只碗,免得跳出来掉地上脏了,“如果你问我怎么知道官兵设了埋伏,我今早去恒通门前见识打劫,遇到东平王西平王家两位世子殿下,他们的探子得到有人要劫银号的消息,因此封锁了整条街。”
“你!是你通知官府的!”满脑袋的针剧烈颤起来。
“别傻了,我通知官府,官府问我如何得知,难道要说我家藏着擎天会两位当家?”她可不想和匪类同罪,“再者,如果我通知了官府,又为何要让人通知你们呢?玉蕊把你们藏在家里,一旦查出,全家谁也不会无辜。”
“……”也是……流光眯眼,“就算你没通知官府,你会那么好心通知我的人?”这女的,长得就刁,不好惹的狡猾模样,偏还俏美,鄙视她。
兰生叹口气,自己说得那么清楚,对方翻来覆去在一个点上打转。
“大当家,大小姐的意思就是她不通知我们,我们让官府抓了,也可能连累南月府。”泊三都明白了。
流光恶狠狠瞪泊三,“你站哪边呢?看我病成这样好欺负是不是?”
泊三耷拉着脑袋,“不敢,等大当家发话,老四他们怎么办。”
“当然要救。”流光想了想,再道,“你回去把寨里兄弟都带来,要处斩也得等好几个月,到时咱们劫法场!”
泊三惊起瞧流光,“劫……劫法场?”
兰生轻笑一声,一手撩帘,要出屋去。
“你笑个鸟!有话就说,最看不得娘们扭扭捏捏,要啰嗦不啰嗦的。”流光叫住兰生。
兰生没见过流光粘玉蕊的时候,从她说话大咧感觉像个直爽女汉子,自己也很干脆转身,“我说我有法子救人出来,不用等几个月,更不用你兄弟们扑法场送死,你大概不信。”
“别婆婆妈妈,说!”流光不耐烦,但想听。
“不能说,不过——”兰生笑着,眸中光芒全掩在一对眯起凤眼中,“只要你能答应我的条件,签下契约为证,我保证不出三天人就放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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