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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爸被带到猎部落去了,你没攻击猎部落,对吧?”
“……”鹿腿没出声,它把头扭向另外一边,依旧眼睛朝白锐这边斜。
“没事,毕竟你们在猎部落待了很久。你们留在这里,保护黑爸。”白锐拍了拍鹿腿的脑袋,转身重新爬上了小青的背。鹿腿和其它二哈趴在了陡坡上,静静的看着白锐离开。
这很奇怪——明明白锐还没怎么学会如何在这个世界认路,方向也还辨认不清,但他就是知道,距离差不多了。他从小青的身上下来,吹响了虫笛,一边吹,一边用走的继续向着目标前进。
现在的白锐很冷静,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必须做什么。他却又十分的混乱,喜悦和愤怒充满了他的大脑。
野兽的咆哮声变得越来越遥远,昆虫振动翅膀的声音逐渐的变成了一种震动耳膜的轰鸣,天色更黑了,高挂在天空中的半轮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云遮住,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
前面看到了火光,白锐走进了一块还算平整的土地,这里因为人类的活动,没有高高的野草,也没有繁茂的树木。
在他的对面,猎部落粗陋的木头栅栏外边,站着很多人,熟悉的,陌生的,许多人都举着火把。浑身是血的果爸被两个人抓着,低着头,不知道只是失去了意识,又或者……
——平坦的地面暴|露出了一地的蛇蛙,明亮的火光暴|露出了遮蔽月亮的真凶,那是无数飞虫。
他的出现,让猎部落的人们短暂的出现了骚动,从他们的后边还能听见女人和小孩的哭泣声。
这样的场景,终于让猎斧第一次后悔了,如果从一开始就接纳这个孩子,没有闹出把他抛弃的事情,那么现在站在这里发抖的就不会是他,而是他的敌人!
“白锐,我们原本是明天要派人去通知你的,猎黑和猎果被人袭击了,幸好我们经过,才把猎果救下来,但是我们找了很久,都没能找到猎黑。”
“把我果爸还来。”
“白锐,你看现在这情景是不是太吓人了点?你把它们都散掉,我们就把你果爸还回去。”白锐的笛声已经停了,但飞虫依旧在飞舞,毒蛇依旧在嘶声。
“我果爸也已经死了,对吗?”其实被架住的果爸,胸口还在起伏呼吸。白锐看到了,他只是故意这么说。
“怎么可能?你看你果爸不是……”猎斧的脸色瞬间大变,只是这个时候白锐还没完全理解他变脸的意义。
虫笛重新回到了白锐的唇边,原本以白锐为中心或盘旋或环绕的飞虫与蛇蛙,瞬间全都调转了方向,扑向了猎部落的众人。
猎斧的反应极快,就在白锐举起笛子的时候,他已经扑向了果爸,他知道自己是来不及控制住白锐的,他们的距离太远,更何况白锐的身边还保护着一条巨蛇。他只能让猎果成为他的挡箭牌,但是……
“啊!”他伸出去的两条胳膊不知道别什么同时蛰了一下,求生的本能让他忍住了最开始的剧痛,但是当他的手碰到猎果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经完全失去力量了。猎果就在眼前,他的生路就在眼前,可他的手臂好像变成了两根爬满了蚂蚁的木头,码样疼痛而却又不听使唤。他意识到自己现在只剩下逃跑这一条路了,可是当他一团转身的时候,才发现失去控制的早已经不只是他但是双臂,而是全身了。
各种飞虫充满了整个部落,主料为茅草编织覆盖着毛皮的粽子房在让人毛骨悚然的“咔嚓”声中,转眼间被啃得支离破碎,躲藏在其中的人们嚎叫哭喊着,可是连逃跑都不来不及,他们往往刚刚站起来,就已经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继而爬了满身的蛇虫。
他们浑身麻木,却意识清楚,能清楚的看见蛇虫从他们的眼前爬过,感觉到自己的肉被撕咬,听到无数昆虫鸣叫的声音。
白锐抱住了果爸,或者他以为自己抱住了果爸,蛊雾喷在他的伤口上,但是当他拨开这个人的头发,才发现这是一个他完全不认识的男人。刚刚的欣喜被一种巨大的恐惧感所代替,白锐扔下这个人,冲进部落,在满地的人中间到处去翻找,然后他找到了,伤痕累累已经冰冷的果爸……
***
黑爸和鹿腿是在天亮之后赶到猎部落的,不过这里剩下的只能说是猎部落的残迹。原本部落的聚居地只剩下了一地尸首。白锐抱着猎果,在他身边还剩下三个活人:猎斧、猎岩和猎根。他们身上爬满了昆虫,浑身青紫肿胀,早已经面目全非。而白锐,他浑身是血,别人的,但也有他自己的,两只眼睛肿得变成了两条细缝,脸色看起来比他怀里的猎果还要难看。
一开始白锐没注意到黑爸来了,他正在对着猎根喷蛊雾。猎根张开嘴,他的舌头已经没有了,嘴巴里也满是黑色的小虫,他发出含糊的声音,眼睛里露出痛苦的哀求,不是哀求活而是哀求死。
猎黑看到猎果的情况时,身体摇晃了一下。但他舔舔嘴唇,很快就重新镇定了下来,或者从外表看来是镇定了。他走过去,盘踞在白锐身边的小青吐着信子看着他。当猎黑的手放在白锐肩膀上的时候,白锐一旦反应都没有,就好像猎黑拍着但是别人。知道猎黑抓住他的双肩,强迫的让他转过身来。
“白锐,我们该带着你果爸回家了。”
“……”白锐的嘴唇嗫嚅着,他可能说了什么,也可能只是口申口今。黑爸拥抱了一下他,把他的额头紧紧按在自己满是血和汗的胸膛上,然后放开他。
他走到猎根旁边,这个人得到了他们的信任,然后又用最干脆的方式背叛了他们,猎黑看都没多看一眼,干脆利索的拗断他的脖子。然后是猎斧,猎黑的父亲早逝,他也曾经尊敬和崇拜他,可是这个人所做的事情,让他们变成了仇敌,猎黑用手卡住他的脖子,花了稍微多一点的时间把他掐死。最后是猎岩,曾经他们一起捕猎,并肩作战,是同族,是好友,是照看着对方后背的战友,但是……
“猎果被你们抓走的时候还活着,他心脏上的那一茅中得太正。”
像是傻住了的白锐忽然转过头,两条细缝里射出凶光。黑爸这句话的意思,是猎岩在果爸毫无反抗的情况下,杀了他?!
猎岩看到了其他两人是怎么死的,他原本是期待的看着猎黑的,在被折磨了大半个晚上之后,再贪生的人也已经只剩下对死亡的渴望。一个人连死亡都不怕了,还会惧怕什么呢?
——惧怕更痛苦的活着。
白锐扑了上来,美丽的紫色蛊雾原本是用来救命的,现在却成了折磨的手段。
有那么一会,猎岩身上的皮肤甚至已经恢复成了正常的颜色,紧跟着猎岩因为疼痛而抽搐了起来。
猎黑在白锐喷出那口蛊雾之后,重新把他抱在了怀里:“好孩子,别管他了,我们回家。”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他惧怕我们回来。”黑爸抱住白锐,拍着他的背脊,“一切都过去了,没事了。”
“对不起。”鼻涕眼泪再次流了白锐满脸,他应该
“不是你的错!”黑爸紧紧抓住白锐的肩膀,让他和自己的眼睛对视,“这是我和你果爸的错误!我们本来是更熟悉猎斧的人,但却错误估计了他。我们应该想到的,猎斧怎么可能是会让部落分群的人,怎么可能是会甘心做第二个茅部落的人,又怎么可能是能够心甘情愿给我们人手的人呢?”
猎斧不是这样的人,那么这件事就是一个阴谋。他们的目标不是杀死白锐,而是以猎黑和猎果为人质,让白锐听从命令。可猎岩大概是害怕猎黑和猎果的回归(虽然不是自愿的)会影响到他的地位,又以为猎黑必死,杀了猎果之后,一个孩子就算是个大巫,但也在他们的掌控之下了。于是背着猎斧下了杀手。
可他们错估了白锐的力量,这一系列的行为最终看起来就只能归结成两个字了——找死。
可是白锐所失去的,不是这些人的命可以填补的。
“整件事是我们所有人的决定,没有谁会想到结果竟然是这样!反而是你来找我们了……原本我们都会死了,可是现在我活下来了,你救了我的命。你救了我,救了我……”黑爸把白锐抱进怀里,拍抚着他的背。
然后,他们踏上了回家的路。白锐没有骑在鹿腿或者小青的背上,它们俩也没有谁从白锐的身后撞,老老实实的一左一右跟着。黑爸背着果爸……从白锐的角度看,果爸就好像是在黑爸的背上睡着了,白锐跟在黑爸右手边。黑爸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所以他走得很慢,有时候还会停下来,坐在一块大石头,或者一段倾倒下来的木头上休息。
“黑爸。”
“嗯?”
“我没有杀掉所有人,身上没有你们味道的人,都被我放走了,我还让他们带走了剩下的食物。不过我也说过,如果再让我碰见,无论是谁,我都会杀了他。”
“你做得很对。”黑爸空出手来摸了摸白锐的脑袋,“果然脑袋锐的孩子就是聪明。”
白锐以为昨天夜里他身体里的盐分已经流干了,但这时候,他的眼睛依旧模糊了……
***
那天回到家,黑爸看着白锐睡着之后,带着果爸离开了,他回来时,却只有一个人。白锐一醒过来就问过黑爸,他把果爸葬到了什么地方,但是黑爸只是笑笑,从那之后,再也没有人问过果爸去了哪。
猎部落的人在被白锐赶离聚居地之后,就不见了踪影,不过也没人去找他们就是了。
另外有一件奇怪的事,就是从这一年开始,那个传说中的岩山部落也再也没有来过。
一眨眼,六年已经过去,白锐已经是一个少年人了。偏瘦却修长的手和脚,比成年人略淡薄的胸膛,但是很够看的六块腹肌。桃花眼,斜长眉,直鼻菱唇,鹅蛋脸,虽然还有些稚气,他的脸显然非常符合现代人审美中的漂亮。
显然当初所有人估计的年龄都错了,他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至少已经有七八岁了,现在才能长成这样,他给自己定位在十四岁,而十四岁的白锐也终于不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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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知道他这个身体就是传说中的白子,还是被闪电除毛过的原因,白锐的头发和眉毛都是白色的,倒也真是人如其名了。眉毛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是头发生长的速度极为缓慢,六年时间,他的头发也就是刚过耳朵。不过只要有头发就好,长得慢就长得慢,(白锐觉得)应该没什么人在意。
他们一家……现在是三口了,还是住在那个山洞里,猎羊和猎满住在不远处那个较大的洞里,原来的三个孩子也跟着白锐一起长大,又多了三个孩子,好像也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白锐的内功还在第三重毒入骨血,因为他的臣位蛊虫上,依旧只有小青一个。
——果爸的离开,几乎打碎了白锐所有向上的动力,他虽然对系统的各种功能还是有研究,但是对于升级,对于积攒生存点,几乎有一种本能的畏惧。
他总是想,如果自己对于点数没有那么大的“贪欲”,是不是一开始就会反对。毕竟,人多了要搬家,新家会很热闹。果爸和黑爸的注意力会被很多其他人的人分散走。作为一个宅男,这可和他的生活习惯相违背。
山洞里的蜂巢还是如同六年前那样只有人头大,看起来几乎是可爱而无害的。每个月蜂巢上都会长出来一个拳头大的疙瘩,疙瘩里边没有蜂蛹,每一格蜂房里都是满满的蜜汁,白锐每个月都会把它割下来给大家吃。
不过,在山洞附近巡逻的蜂子已经只有兵蜂,采蜜的小型蜂子已经有三四年没看到了。虫虫们更是很少出现在山洞附近,曾经挖开的那个洞,已经被一种颜色与硬度都和岩石没两样的,虫虫们的分泌物重新填满了。
所有人看见的都只是那个挂在他们头顶的蜂巢,至于那个金色蜂巢后边的山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誰都没有去探究。
傻白是白锐的本命蛊,白锐就代表着它,它显然也意识到了白锐“不变化”的强烈渴望,可是生育后代的本能又让它没办法停止繁殖,所以至少表面上,蜂巢依旧还是六年前的模样。
另外白锐的身体还有一个小秘密,那时只有家人、家兽和家虫们知道,连猎满他们也不清楚的,至于是什么秘密……
***
现在,在家里,白锐、猎星还有黑爸正围着火塘吃涮锅子。
那口陶锅,现在已经可以称之为神器了_(:3ゝ∠)_。就算是肉食动物的黑爸,也大口大口的吃着涮菜。
“那个辣酱再给我点。”黑爸手里端着个木碗,相比起过去的粗糙木杯,这个是真正的碗。
猎星和白锐的嘴巴也占着,白锐随手把辣酱碗递过去。
这些调料是白锐这六年里唯二做出的两大变化之一,他已经集齐了酸、甜、辣、咸,不只是蘸酱,还有向烤肉上涂抹的酱料,最近白锐还在试验混合口味。至于他的另外一大改变,就是终于养起鸡,不,大鸟来了——话说养鸟中最让人头疼的事情,竟然不是鸟的食物,或者它们会生病,而是二哈们会咬死鸟,小青则喜欢偷蛋,不过现在总算都解决了。
“大巫!我们的蛋又少了十几枚!”白鸟跑了进来,他就是当年那个差点饿死的猎满的小儿子,包括他在内,几个在这里的成长到十岁的孩子,都以白命名。是猎满和猎羊主动提议的,猎部落已经消失了,即使那些离开的人在其他地方再成立一个部落,也和他们没关系了,他们想从根本上断绝和猎的联系。白鸟就是因为从小喜欢养鸟,才得到了鸟这个名字,虽然当时是猎黑起的,可完全出自他自己的意思。
“嘶~嘶嘶~”身材越发丰满的小青头忽然扭向了洞壁,用粗大的尾巴把站在它旁边的鹿腿推了出来。
“嗷!”鹿腿被推得滑了一下,转头看着小青,控诉的叫了一声。
其实……小青这种找“人”代罪的行为,看着真是很眼熟啊。不过,看来情况也不是全都解决了。
“关它在家五天。”
“大巫,你把小青关在家里,到底是罚它,还是罚我们?”白鸟一脸苦相,小青在家里没人管了,那不更是无法无天。
“那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