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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梧确认了江映雪就在柴房,回身后对那男人颔首道:“你想怎么分高下?”
那男人挺直了腰板,手指着脚下,带着傲慢的口吻道:“就在这儿,各凭本事!”
翠梧稍作沉吟,随即应道:“……好吧。”
只见她右边袖口轻微一抖,即见两根银针落于她的指间。
那边男人身形闪动,立时出现了诡异的一幕——
只见那人立于原地岿然不动,但他的影子好似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扯了出来,他的影子与他的身形分离的过程如同虚幻一般,看得叫人有一瞬间的眼花缭乱。
随即,那男人身边多了一个无论从身形还是样貌上看,都与他别无二致的另一个男人。
这就是日本忍者的分身术吗?
他变出来的那个分身足以以假乱真。
那人以为自己这边在人数上压制住了翠梧,眼中的神情颇有些得意,倒是他的分身看上去很镇定。
他的分身小声提醒本尊,“龙大,别放松警惕,这个女人不简单。”
本尊叫龙大,分身叫龙二。
本尊龙大不以为意,看了龙二一眼,那自信的眼神似乎在说,“你就瞧好吧”。
翠梧本觉得日本的分身术也不足为奇,不过就是一种障眼法而已,可她看了看龙大,又看了看龙二,仔细辨认后发现本尊和分身完全就像是两个独立的个体。
她以为自己中了某种幻药,暗暗用银针的针尖刺破了手指,用疼痛刺激自己,让自己清醒过来。
这之后,她发现那个分身并没有消失。
翠梧眼中划过一丝了然。
什么本尊、分身,其实她眼前这两个人都是真的。
她几不可闻的笑了一声,语带嘲弄:“二打一吗?”
她本来就不该对这个日本忍者的人品抱有多大期待。
入室行窃不说,还欺负看似柔弱的女子,力不能敌就夹着尾巴逃之夭夭——这样的人,人品能好倒哪儿去?
好吧,那些都是以前的事儿了。
但现在他更过分,居然以多欺少!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真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啊。
见面对他们两个人,翠梧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龙二不禁心中谨慎,唯恐龙大轻敌,又出声提醒一句:“龙大,这个女人不好对付!”
龙大仍是不以为意。
对方不过是一介女流,有什么好怕的?
何况这里是他们的地盘,这女人有本事进来,他一样有本事让她插翅难飞。
就算她侥幸赢了他们兄弟,她一个人如何带着病重的江映雪离开而不惊动这里的任何人?
考虑到这些,龙大认为翠梧身陷重围,已是无路可退。
然而结果却是印证了龙二的猜测——
翠梧不紧不慢的说:“真巧,我这边也是两个人。”
龙大神色骤然一变,惊疑不定的看着翠梧,心想这个女人是不是在诈他们。
龙二观察细微,从翠梧的视线中瞧出了一些端倪——
翠梧目光对准的方向是他们这里,但事实上,她的目光是越过他们,看向他们身后。
龙二脸色一骇,惊呼一声:“后面!”
龙大和龙二一起转身向身后看去,只见一个与翠梧长的一模一样的女人伫立在他们身后的不远处。
二人皆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尤其是龙大——
他又看向身前的翠梧,仍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个女人也会影分身术吗?
不,显然不是的!
身前和身后的分明就是两个不同的女人,只不过长得是一模一样,就如同照镜子一样。
如果此刻旁边还有其他人,说不定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进入了一个镜像世界,或是怀疑自己喝醉了,看什么都是一对的、重样的。
天底下竟然会有龙大与龙二、翠梧与翠桐这般形貌几乎一模一样的双生子和双生女!
恐怖的是,翠桐是什么时候站在他们身后的,龙大和龙二丝毫没有察觉到。
更恐怖的是,他们即便看到了翠桐,也没有从这个女人身上察觉到任何气息。
这说明,身后的这个女人,比身前的那个女人更可怕。
翠桐向翠梧轻扬下巴。
翠梧向翠桐略微颔首。
两人之间的默契自然不必多说。
翠桐想要一挑二。翠梧知道这样不会给她造成任何压力,于是不再理会龙大和龙二,转身去柴房营救江映雪。
她本身就在柴房门口附近,转身几步就到了柴房门口。她抬手一掌将上了锁的柴房木板门轰开,可怜的木板门左右两边齐齐断裂,啪的一声盖在了地上。
翠梧踩着木板门,进了柴房,丝毫不理会身后的战况。
龙大和龙二这才意识到上了翠梧的当。
从一开始,翠梧就没有与他们交手的打算。她之所以应战,不过是为了降低龙大的防备,借机靠近柴房而已。
龙大恼羞成怒,右手一动,射出一只苦无,直直向翠梧的背心而去。
空中寒光一闪,一枚银针将苦无打偏。
龙大不由得惊诧,身后得那个女人出手的速度竟然比他还快,似早有预料一般。
龙大快速和龙二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分头行动,一个飞身冲向柴房去阻拦翠梧,一个回身去缠住翠桐。
翠桐不间断的分别向龙大和龙二飞去银针,也不知她身上究竟揣了多少枚银针。
为了避免被银针射中,龙大不得不改变方向,只听翠桐游刃有余的说:
“我的银针跟她的可是不一样的——我的针上可是有毒的!”
龙大大惊失色,慌忙又躲闪开一枚银针的追击。抽空向龙二那边看了一眼,发现龙二的情况比他也没好多少。
一怒之下,龙大大喊出声:“来人,快来人!”
他的声音在大杂院的上空回荡,回应他的却是一片空寂。
什么情况?人都跑哪儿去了?
翠桐哼笑一声,说:“你们的药很好用,他们都已经被你的药给迷倒了。”
龙二惊骇。
他惊恐的意识到,这个女人去过他们兄弟的房间,还偷拿了他们的忍者道具,利用道具里的药物将大杂院里的其他人给迷翻了。
想在数量上取胜,是不可能的了。这下真的变成二对二了。
不,是二对一。
他们兄弟仍在人数上有优势,奈何实力不如人啊。
柴房。
翠梧用银针在江映雪的人中轻刺一下。
江映雪很快转醒,眼睛还没完全张开,就认出了眼前的人。
“翠梧……”
她的声音虚弱无力。
“荣夫人,你还能起来吗?”
江映雪四肢绵软,却勉强坐起,急切的问:“阿升……阿升找到没有?”
“荣夫人放心,阿升少爷现在跟荣爷,还有我们家老爷和夫人在一起。”翠梧声音的语调很平缓,让人听着觉得莫名的安心。
江映雪松了一口气,很快又提心吊胆起来,“那阿升他……他没事吧?”
“荣夫人放心,阿升少爷没事。”
大杂院的另一边——
燕松在外头苦苦等不到信号,索性找了个没人注意的地方,翻墙进来了。
他翻墙进来后发现,其实这里的警备还是蛮松懈的。他翻进来,没发现一个人。
他大着胆子推开一间房的房门,发现屋里的人睡得死死的。
听到侧院那边有打斗的声音,他赶了过去,发现有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男人横在一个女人面前。
他走过去,夸赞道:“翠梧,一挑二,你行啊!”
那女人淡淡看他一眼,“我是翠桐。”
“呃……”
翠梧和翠桐,燕松总是傻傻分不清楚。
燕松正觉尴尬,见翠梧将江映雪从柴房里扶了出来。他再一扭头,身旁却是空空如也。
就这么一扭头的功夫,翠桐居然不见了!
见燕松傻傻的四处寻找翠桐的身影,翠梧有些无语。
两人没有把江映雪直接带去藤家或是荣家,而是将她送去了医院。
江映雪清醒后,发现很多人都在。
荣鞅抱着眼睛红红的荣升坐在病床边。
一见江映雪醒来,憋了很久的荣升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他扑倒江映雪身上,哭着说:“妈妈,我以后再也不让你担心了!妈妈,你赶快好起来!”
江映雪心疼不已,只要荣升肯叫她一声“妈妈”,她受再多的苦都是值得的。
她轻抚荣升的侧脸,柔声问:“背上的伤还痛不痛?”
荣升哭着摇头。也不知哭了多久,他终于安心的睡去。
江映雪身子稍一恢复,没着急着说自己被掳走的事情,反而先与藤家的夫妇谈起了孩子的归属问题。
她说:“阿升要是想在藤家待着,我不会揽着,我希望你们能像疼月月他们一样疼爱他,毕竟他也是你们的孩子……”
香菜轻笑,“大嫂,你多虑了。我跟彦堂没想过要把阿升要回来,他是我们的孩子,也是你们的孩子。再说,阿升他自己已经做出了选择——”
她看向藤彦堂,后者点点头。
藤彦堂说:“有些事情,阿升迟早会知道的。只不过他知道的比我们预计的要早一点——”
江映雪心中有些为荣升抱不平,虽然是她将孩子从藤家夫妇身边抢过来的,是她不对在先,可是荣升毕竟是他们的亲骨肉,他们怎么能对这个孩子如此狠心?
也不知是虚弱的缘故,还是因为她知道自己没资格责怪藤家夫妇对荣升的态度,说话的时候很没有底气,“阿升到底是你们的血脉,你们不能逼他做决定……”
香菜说:“我承认,我确实是逼迫孩子做出了决定,但是我要不这么做,他怎么会知道你和荣大哥在他心里的位置比我们当亲生父母的还重要?
知子莫如母,你我都是这孩子的母亲,难道你还不了解阿升的脾气,他不愿意做的事,就算你再怎么逼他,他还是不愿意去做。如今他选择留在你们身边,那是出于他自己的意愿——”
江映雪看向荣鞅,目光中带着询问和求助。
荣鞅轻抚着荣升的后脑,眼也不抬的道:“等阿升醒来后,和他好好谈谈。”
江映雪自然是舍不得将荣升送还给藤家的,她现在保持沉默比说什么都好。
荣鞅却问起了她被人掳走的事。
江映雪说自己被掳走,算是一个意外,因为空知秋真正想要的是绑架荣升。他想利用这个孩子,要挟和控制荣家和藤家。
对此,荣鞅一点儿也不觉得意外。
江映雪又说起了空知秋让她写信给荣家,让荣鞅让出龙城码头的事。
触动荣鞅的是,不是听说了空知秋打起了龙城码头的主意,而是江映雪的坚持——
既然信没有送到他手里,那就说明江映雪没有写那封信。
荣鞅看着面色仍有些苍白的江映雪,没有做声,却听到香菜一声轻叹:
“诶,如今大半个沪市都在日本人的控制之下,龙城沦陷,那是迟早的事情。”香菜又说,“既然空知秋想要龙城码头,我们不如拱手送给他。”
藤彦堂等人惊讶的看着香菜,“就这么妥协啦?”
“不妥协怎么办,难不成等着他动手跟我们抢吗?”香菜觉得这时候跟日本人硬拼,不仅讨不到半点好处,还有可能会将身家性命都赔进去。这她可赔不起。“熬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日本人也嚣张不了多久了。”
“那荣记岂不是要落人口舌,让人诟病?”江映雪说。
她可是一心为荣家、荣记和荣鞅着想,才坚持没有写下那封信。
荣记商会在外头的形象一直维持的很好,即便是在抗日的风口浪尖上,荣记也是独善其身,而一旦与日本人为邻,其形象将会在一夕之间崩塌。
只是一个小小的码头,岂能满足日本人的饕餮胃口?他们要的远不止这些!
而他们一旦拿到了龙城码头的控制权,届时不只是荣记,整个龙城都要跟着遭殃。香菜的锦绣布行,也不见得能幸免于难,即便她背后还有国府的势力撑腰——
藤彦堂说:“这不是小事,回去之后,我们再从长计议。”
荣鞅点头,尔后对一脸担忧的江映雪说:“你且安心修养——”
江映雪嘴唇动了动,似乎是还想说什么。她看着睡熟的荣升,终是没能将涌到喉头的话说出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