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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挫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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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黄府,许梁长吐出口气。前所未有的挫败感涌上心头。永和门大街上人来人往,一派繁华影象,八月的骄阳似火,许梁的心却如坠冰窟。

    许梁脑中再回想起黄维中话,“许梁,按说你与老夫同出身吉安府,你爷爷与老夫又是旧识,这次秋闱老夫又是你的提点老师,按理说你难得求到老夫府上,在老夫职权范围内能给你些许方便,老夫断没有不帮忙的道理。只是,老夫身为当朝四品大员,一举一动都受人关注,行事也不能太张扬,唉,说到底还是你资历太浅了,你看你今年还不到二十吧?哦,才十七!以前也没有在官府衙门里做过事?没有是吧!还是刚中的举人,老夫连此次举子名单都没来得及上报礼部,朝庭里也没有你的相关记录……总之,这事难度太大……你还年轻,不要急着想做官,回去安心准备明年的会试吧,届时高中进士,有的是出仕的机会。”

    黄维中一番委婉的说辞,化成一句话,便是告诉许梁,你没戏!

    许梁就如一个刚刚赌输了全部家当的赌徒一般,世界里一片灰暗。他原本以为黄维中爱财,人也实在,拿了钱就会办事,就像这次秋闱一样,明着不好说,就暗地里放水。秋闱中许梁送出去五百银,换来一个举人的身份。这次许梁前后送出去两千五百两,却只换来三个字:你没戏。

    是送得礼不够重,还是确实如黄维中所言,自己太年轻?

    不管什么原因,总之,许梁失败了。

    铁头见着回到客栈的许梁,刚要问结果,看清了许梁脸上的灰败之色,硬生生把冲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许梁摇头苦笑道:“你别问了,事没成!”

    铁头嘴唇抽动,没说话,暗自心疼起那两千五百两银子。如果少爷把那些钱给我,那我该能娶到几房老婆?铁头心里暗算,嗯,上次许府外院家丁阿四娶丫环雀儿,听说只花了不到二十两,这我拿着两千多两的话,那该是足足一百个雀儿姑娘啊,就算三天换着搂一个老婆困觉,能从年头换到年尾,还不带重样的!

    我的钱哪!铁头感觉心都在滴血。

    许梁见大哥许江的房内坐着个陌生人,不由问铁头道:“大少爷他们呢?”

    铁头闷闷地道:“大少爷和杨管事等不及了,上午就带着人动身回去了。”

    许梁眼看铁头也是一副沮丧的样子,上前拍着铁头的肩膀,安慰道:“阿铁,别难过了,钱财乃身外之物,没了还可以再赚嘛。”他挤眉弄眼地对铁头小声说道:“上回我带你去看过的杏花楼还记得不,今晚本少爷带你去乐呵乐呵,冲冲晦气。”

    铁头红了脸,慌忙道:“少爷,我,我不去。”

    许梁听得一把按住铁头,红着眼恶狠狠地冲他吼道:“必须去!”

    杏花楼还是那座杏花楼。并没有因为许梁中了举或没当上典史官就变了样。

    杏花楼的老板娘姓黄,人称黄妈妈,黄妈妈依旧摇着手帕,抹着浓妆站在门前招揽生意。兴许在她的眼里,不管来的是达官贵人还是平头百姓,只要能给得起钱,便是大爷。

    许梁拉着铁头来到门前的时候,黄妈妈拿捏着嗓子,扭着肥臀上前娇笑道:“哎哟,这位公子爷,长得可真俊哪,快里边请!”说着黄妈妈朝门内一声喊:“姑娘们,接客喽!”

    许梁强装镇定,抬脚进了门,一进门就是个大天井,廊下倚着柱子摆放着几张方桌儿,三三两两的寻香客东倒西歪地坐着,边与窑姐们调笑着,边选中意的人。天井上方的二楼,便是一排的小房间,每间每户都不大,门口挂着牌子,偶有一两慵懒的姑娘打着呵欠从小房间里出来,沿着过道走过。

    随着黄妈妈那一声喊,待许梁在其中一张小方桌上坐下,他面前便闱了四五个花枝招展的姑娘。她们见来得是这么一个俊俏的少年公子,一个个乐得脸上笑开了花。

    “哟,公子爷,您可是头一回来哪,您看我怎么样?”其中一个瓜子脸的窑姐儿扮着小女人样子,娇声说道。

    “公子爷,您还是要我吧,我会的可多了,包您满意……”另一个嗲声嗲气地叫道,整个身子就要往许梁身上倒来,一阵水粉香直扑向许梁,她胸前两团粉嫩嫩的大白兔颤动着几乎就要当众跳出来。

    许梁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这时才惊觉自己准备的不够充分。他慌得一推那窑姐儿,一只手好死不死的刚好按在其中一只大白兔上,触手一片要命的柔软。许梁站起身大叫道:“慢来慢来!”

    他朝身后没人理会的铁头一指,大声道:“今天你们的正主是这位爷,本公子只是陪同,几位姐姐莫要弄错了!”

    “啊?”铁头慌了手脚,双手乱摆着叫道:“不不不,我,我只是个下人。”

    许梁摸出一张二十两的银票,往方桌上一拍,叫道:“几位姐们看好了,今晚你们可得把我这位小兄弟伺候好了!”

    那四五个窑姐们见了货真价实的银票,哪还用人再说,呼啦一下就把铁头给团团围住了。“哎,小老弟,既然你家公子都这么说了,你就放心好了,姐姐们最会疼人了……”

    许梁轻呼一口气,赶紧走开几步,只听得铁头的喊叫声:“少爷,少爷……哎,你别乱摸……”

    黄妈妈亦步亦趋地跟上来,脸上谄笑道:“老身一见公子,便知道公子爷是个爽利人,果然,公子连身边的人都这般照顾,真是难得哪。”

    许梁轻笑一声,问道:“我说黄妈妈,你这杏花楼里就这些货色哪?”他漫不经心地看一圈四周,幽幽道:“可真是让本公子失望哪……”

    黄妈妈听得一拍手帕儿,连忙说道:“瞧公子您说的,咱这杏花楼开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没点子真本事怎么成。”她俏巧地看一眼许梁,娇笑道:“美人儿自然是有的,只看公子您出不出得起价钱……”

    许梁啐了一声,笑道:“本公子今儿个心情不爽,你把你们这里最红的姑娘叫来让本公子瞧瞧。”

    黄妈妈听得心花怒放,她娇笑道:“咱这杏花楼,最缺得便是像公子您这般爽快的人。”她伸出五只手指头,说道:“咱们杏花楼里的头牌,至少得这个数。”

    许梁见了,一时没弄清楚她要说的是五两还是多少,捏捏口袋里还一百四十两银票子,担心她狮子大开口,报出个五百,五千两来,那到时自己如何是好?便仰天一个哈哈,道:“黄妈妈你有话就直说,这是要本公子漫天猜数么?”

    黄妈妈陪着笑,说道:“那成,老身就直说了,至少得五十两!”

    许梁放下心来,一挥手,“去,把人叫来。”

    黄妈妈眉开眼笑,扭着腰身走了几步,忽回身凑到许梁面前,小声地说道:“其实,老身这楼里还有一位姑娘,却是比那头牌还要金贵些。”

    许梁听得大怒,骂道:“你存心戏弄本公子不成?本公子要的便是最贵的那一位,怎么又冒出一个更贵的?”

    黄妈妈陪着笑,“公子爷息怒,不是老身故意欺瞒您,实在是那位姑娘她架儿太大,规距太多,老身说了怕公子爷您生气。”

    “哦?”许梁听得大奇,当下也不恼了,挑了张方桌子坐了,说道:“那黄妈妈你且讲给本公子听听,本公子今儿还就得会会她,我倒要看看,她那里还是金镶玉嵌的不成?”

    许梁前世看电视剧,是知道古时候有些名妓特摆谱的,一般寻香客不屑接待,若是看中意了,据说倒贴钱都不是问题。暗道难道自己今天这么走运,头一回进来就遇到了传说中的名妓?

    待听得那黄妈妈解释一阵,许梁才明白,她所说的那位摆谱是有道理的。原来不久前,在杏花村街的边上又新开了一家细雨楼,干的也是与杏花楼同样的营生,那细雨楼的老板实力雄厚,楼里窑姐儿质量又比杏花楼高了一筹,几番竞争下来,就把杏花楼里原来的老顾客抢走了一大半。眼见着杏花楼前客人越发稀少,黄妈妈愁得吃不下,睡不着。恰在此时,一个自称是楼仙儿的年轻女子找到黄妈妈,声称自己可以借住在杏花楼里,帮着杏花楼回暖生意,但条件便是黄妈妈不得强替她答应客人,一切得由楼仙儿自己做主。

    黄妈妈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就留下了楼仙儿,结果呢,自从楼仙儿在这杏花楼住下后,杏花楼的生意渐渐地便有了起色,慕名而来想要一睹楼仙儿芳颜的寻香客也越来越多。黄妈妈高兴之余也就正式允许楼仙儿在这杏花楼挂名。

    黄妈妈说完,就要动身去请那楼仙儿,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女子声娇滴滴地叫道:“妈妈,我家主子有请这位公子!”

    黄妈妈一听这话,喜滋滋地对许梁说道:“哟,看来公子爷真是有福之人哪,这刚说到楼仙儿,人家就让人来请公子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