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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钟声等人没往外跑,就在旅馆吃了农家菜,钟嘉暮吃得津津有味,俞苏杭在旁边给他擦擦手擦擦嘴,小胖子直夸俞苏杭是个好妈妈。
饭毕,钟嘉暮不肯回旅馆,说要出去逛逛,钟声问旅馆服务员附近有没有哪里好玩的,服务员介绍说山脚下有个小镇,晚上有庙会,那里小玩意多,小孩子应该喜欢。
钟声心情似乎不差,倒是愿意开车带钟嘉暮去庙会转转,俞苏杭自然跟着前往。
以往在钟家,钟瑞和曲庭很少带钟嘉暮出去玩,就是难得出去玩了,也看钟嘉暮看得紧,很少能像现在这样陪着他到处转悠,钟嘉暮心情棒极了,拽着俞苏杭的手到处跑,心里觉得他的苏杭妈妈脾气真是好,任由着他将她往一个又一个摊位前拽,也不说什么早点回去之类的话,脸上是淡淡的带着点宠溺的笑意,看得钟嘉暮心里更是乐滋滋的。
钟声虽然话不多,也不怎么参与他“欣赏摊位上各式各样小玩意”的乐趣活动,可却也一直跟在他跟俞苏杭后面,更没说要丢下他们去别处看看,故而钟嘉暮心里对钟声这个爸爸便多了几分认同感,不总是跟俞苏杭说话了,怕钟声受到冷落,偶尔也会找钟声说几句话,比如现在,他就举着一只灰色的大兔子给钟声看,问他:“爸爸,我可不可以养兔子?”
钟声看了眼钟嘉暮手里那只肥乎乎的灰兔子,长眉微挑,说:“我们家只能养一只宠物。”
钟嘉暮显然没有听懂钟声话里的意思,在他的认知里,他是人,跟宠物不挂钩,当下便兴冲冲地说道:“我就养这只兔子,其他的宠物就不养了。”
钟声干脆把话说明白了一些:“我们家只能养一个胖子。”
钟嘉暮愣了下,看看手里的大胖兔子,又抖了抖身上的肥肉,忽而就笑得更灿烂了,他抬头看钟声,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摸摸手里的兔子,说:“那我们就养这只胖子吧。”
钟声:“那你呢?”
钟嘉暮说:“本宝宝可瘦着呢!”
钟声问:“谁教你自称宝宝的?你都一年级了,还是男孩子。”
钟嘉暮:“一年级怎么了?我还听过二十岁的大人自称宝宝呢,她们本宝宝长本宝宝短的,我一个小孩,当然更是宝宝啦。”
钟声还要说话,俞苏杭赶在他前面开了口,她看向他,笑容柔淡,说:“嘉暮喜欢这只兔子,你就让他养吧。你平时没时间,可以把兔子放在我这里。”
钟嘉暮眼睛眨巴眨巴地盯着钟声看,钟声见钟嘉暮一双眼睛发亮,又去看看俞苏杭,最终勉为其难地点了头,对俞苏杭说:“既然兔子放在你那里,那养不养,你决定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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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嘉暮觉得这次的野外烧烤收获颇丰,第一,他认为钟声爸爸应该是爱苏杭妈妈的,第二,他领养了一只兔子,一只跟他一样可爱的兔子。但是随即,钟嘉暮又想到了一个不怎么美好的事情:钟声爸爸答应他养兔子,是因为苏杭妈妈说可以把兔子放在她那里,那万一等到苏杭妈妈搬来跟他们一起住的时候,这只名叫小灰灰的兔子该怎么办呢?
想来想去,钟嘉暮最后决定,还是趁着这段时间,好好让小灰灰和钟声爸爸培养感情才是。为了让钟声能够快速跟小灰灰培养一段美好的感情,回去的路上,钟嘉暮便这样提议道:“妈妈,以后你每个星期都过来跟我和爸爸一起住,好不好?”
彼时俞苏杭正坐在副驾驶座,听到钟嘉暮的话,她没立即回答,想了一下跟钟嘉暮说:“等再过两个多月,妈妈就搬过来跟你们一起住好不好?”
钟嘉暮有点失望:“一定要等到二个月以后吗?”
俞苏杭尽量安慰他,说:“两个月很快的,一下子就过去了。”
钟嘉暮作战失败,低了低头,摸了摸那只可怜兮兮的肥兔子,说:“好吧,那你记得好好照顾小灰灰哈。”
俞苏杭松了一口气,回过头来的时候,眼神无疑瞥到钟声,却见他脸上表情更是冷漠,像是隐隐绰绰覆了一层薄冰渣,俞苏杭内心有些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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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这段时间,俞苏杭发觉,靳寻对她的行踪似乎不怎么上心了,虽然这也正是她所想要的,但俞苏杭心里总是觉得有些不安,害怕靳寻是在筹划些什么,故而对于下午跟靳寻的见面,俞苏杭颇有些提心吊胆。
等真正见到靳寻,先前的那种提心吊胆变成了一种惊讶,俞苏杭没想到一个人的气质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前靳寻虽然面上喜欢淡淡地笑,但却是皮笑肉不笑那种,笑容抵达不进内心,更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偏执、阴戾,而此刻靳寻坐在俞苏杭对面,她却感觉他身上的气质变得温和起来,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竟然想到了“平和”这一词语。
俞苏杭有些自嘲地想,自己是在靳寻身上吃亏没吃够么?竟然会把他和平和扯上联系。
她正想着,靳寻突然开了口,问她:“最近过得怎么样?”
俞苏杭说:“还好。”
靳寻笑了下,笑容不似往常,有些豁然的样子,说:“我们两个有好几天没有见面了吧?”
俞苏杭顿了顿,说:“的确是有好几天没见了。”
靳寻又问:“没见到我,你这几天应该过得很轻松吧?”
俞苏杭展了个不怎么真诚的笑容,说:“没有。”
靳寻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说:“我今天喊你出来,是想跟你说一件事。”
俞苏杭问:“什么事?”
靳寻没有立即回答,他低了低头,之后又抬眼看向俞苏杭,说:“我要结婚了。”
俞苏杭心一提,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试探着问他:“你说你要结婚了?”
靳寻唇角扯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出来,说:“你没听错,我是要结婚了。”
俞苏杭心下觉得古怪,她知道靳寻因为父母的关系,对婚姻一向持有回避态度,现在听到他突然间说要结婚,她当然不认为这是正常行为,她想了想,还是问他道:“你要跟谁结婚?”
靳寻脸上笑意温和:“放心,不是要跟你。”
俞苏杭没说话,过了会儿又问他:“你怎么突然决定结婚?”
靳寻说:“也不是突然决定的,也犹豫了一段时间。”
俞苏杭不再多言,心里还在消化靳寻刚才跟她所说的话,靳寻也低头喝起咖啡来,一时间两人谁都没有言语,沉寂半响后,靳寻首先说了话,道:“前段时间,我一直都在接受心理治疗。”顿了几秒钟,又说:“现在也还在治疗阶段。”
此刻的情景有些微妙的奇怪,俞苏杭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能跟靳寻有现在这样的谈话——正常的、类似于普通朋友间的对话。
不过奇怪归奇怪,听到靳寻说要结婚,她心里还是稍微松了一口气,问他:“突然间想要结婚,是因为接受心理治疗的原因?”
靳寻说:“有一部分是。”
俞苏杭又沉默了下去,之后跟他提起了俞奕,说:“俞奕的事——”
靳寻打断她的话:“俞奕的事,你暂时可以放心。”
俞苏杭皱了下眉:“暂时?”
靳寻笑了笑:“我不说以后的话,现在我正常,但我不保证以后。”
俞苏杭没说话。
靳寻看了眼杯中的黑浓咖啡,见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喝了大半杯,他后知后觉感觉到嘴里面有些发苦,虽然晚了,但他还是拆开了桌边的奶袋,将白色香醇的牛奶倒入咖啡里,他忽而就问俞苏杭:“你跟钟声怎么样了?”
俞苏杭闻言一怔,没回答他的问题。
靳寻笑笑,说:“为了双方好,以后我们还是尽量不要再见面了。”说完隔了一分钟时间,没听到俞苏杭的回应,他又将视线从咖啡上移开,直看向俞苏杭的眼睛,说:“没明白过来?我说不限制你的行为了。”
俞苏杭不敢高兴太早,此刻只压抑着内心起伏的情绪,一言不发地看着靳寻,企图从他表情中看出些什么,从而让她也安心踏实一些。
靳寻唇角边的笑意慢慢退散开来,但整个人却仍旧显出几分平和,以往的戾气也难以窥见,他语气淡淡缓缓的:“俞苏杭,你现在自由了。”
他像是在宣判什么,以慈悲、怜悯的态度,像在普度众生,俞苏杭仍不相信撒旦能在心理医生的帮助下洗涤成佛,故而不敢多家言语。
见她不肯多说一句话,小心谨慎的样子似是对他仍有忌惮,靳寻又微微笑了起来,说:“如果我有妻儿需要照顾,就没心思管顾你和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