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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嘉暮对钟声说:“爸爸,你送一送妈妈吧。”
钟声还没说话,俞苏杭已经开了口,对钟嘉暮说:“我自己回去就行。”
钟声轻描淡写地看了她一眼。
钟嘉暮问:“为什么啊?”
俞苏杭说:“妈妈开车过来的,再让你爸爸送我回去不方便。”
钟嘉暮:“怎么会不方便呢?”
俞苏杭:“那你说,是开我的车回去,还是开你爸爸的车回去?”
钟嘉暮:“开爸爸的车回去呀。”
俞苏杭:“那妈妈明天怎么过去接你放学呢?”
钟嘉暮:“你不是喜欢打车吗?明天接我放学之前,先打车过来,然后再开你的车来接我不就行了嘛。”
俞苏杭还没说话,钟嘉暮紧接着又说了一句:“反正你又不缺打车的钱。”
俞苏杭无言以对。
钟嘉暮又看向钟声,说:“要不你给妈妈报销打车的钱吧,反正你有钱。”
钟声淡淡地看向钟嘉暮,钟嘉暮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然后他觉得退一步,便说:“我这个星期不吃甜甜圈了,你把我吃甜甜圈的钱给妈妈打车,好不好啊?”
钟声看了眼钟嘉暮面前的碗,已经空了,便问:“吃好了没?”
钟嘉暮点头:“吃好了。”
钟嘉暮;“吃好了就回房写作业。”
钟嘉暮:“哦。”他扭动身体站了起来,回房间之前又对钟声说:“送妈妈的爸爸才是好爸爸。”
钟声:“写完作业别洗澡,也别睡觉,等我回来带你运动。”
钟嘉暮:“运动运动,老是运动,你怎么这么轴呢?”
钟声看他的眼神严厉了几分,钟嘉暮:“好的。”接着乖乖回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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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钟声真听钟嘉暮的话送她回去,俞苏杭有些意外,但她也没多说什么,同样选择了听从钟嘉暮所说的方案,先让钟声送她回去,明天接钟嘉暮放学之前先打车过来这边取车。
路上,钟声不说话,车里气氛很是压抑,尴尬丛生,俞苏杭有意缓解气氛,主动跟他说话:“你准备带嘉暮做什么运动?”
钟声:“都可以。”
俞苏杭又问:“嘉暮的户口问题,你办了没?”
钟声:“正在办。”
俞苏杭:“嘉暮早上需要你叫他起床吗?”
钟声;“会叫。”
他简单明了地回答她的问题,一个字也不肯多,显然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别扭,俞苏杭知道是她的不是,对于钟声的反应,她虽然心里面有些失落,但还是继续主动跟他找话题,问他:“要不要吃烤地瓜?”
钟声:“不要。”
俞苏杭:“可我想吃。”
钟声有一秒钟的沉默,俞苏杭又指了指路,说:“从这边拐过去,有一个卖烤地瓜的摊位。”
钟声看了她一眼,俞苏杭努力微微笑。
他还是听她的话,从路边拐了过去,停车后,俞苏杭下车买了点烤地瓜上来,问他:“要不要吃?”
钟声面无表情:“不要。”
俞苏杭:“你跟以前一样,不喜欢吃烂乎乎的东西。”
钟声没答话,顿了下,之后才把车开了出去。
他车开得不快不慢,俞苏杭心里面却暗暗希望他能将车再开得慢一些,坐在他旁边吃烤地瓜,她仿佛回到了好多年前,有段时间她自行车坏了,晚自习下课总缠着钟声载她回去,她就坐在他自行车后面吃烤地瓜,热气腾腾的烤地瓜,她的心也热气腾腾。
没多长时间,钟声将车开到俞苏杭公寓小区门外停下,没开进去,俞苏杭没立即下车,犹豫了一下,还是对钟声说了声“谢谢”,钟声只点了下头,没说话。
俞苏杭下车后,钟声没逗留多长时间,看他开车遥遥远去,俞苏杭在原地站了站,之后转身离开。
在公寓楼下看见靳寻,俞苏杭脚步顿了下。
他正低头抽烟,修长指尖一抹猩红,听见脚步声,靳寻抬起头来,隔着轻微缭绕烟雾,他看着眼前的女人,微微笑了笑,说:“回来了?”
俞苏杭点了下头:“什么时候来的?”
靳寻没回答,问:“去哪儿了?”
俞苏杭撒了谎:“店里。”
靳寻又问:“吃过饭没?”
俞苏杭:“吃过了。”
靳寻:“我没吃过。”
俞苏杭没说话。
靳寻:“跟我一起去吃饭?”
俞苏杭知道自己不好拒绝,只能点了头。
路上,俞苏杭刻意跟靳寻保持距离,两人去了小区附近的一家泰国餐厅。
俞苏杭没吃,只坐在靳寻对面陪着他。
安静片刻后,靳寻突然问她:“听说你离开姚爱芳工作室了?”
俞苏杭点头:“恩。”
靳寻也没问俞苏杭为什么会离开姚爱芳工作室,只问她:“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开自己的工作室?”
俞苏杭说:“暂时不准备,想先把婚纱店做好。”
靳寻“恩”了声。
又过半响,靳寻低头吃饭,突然就问她:“你恨不恨苏家?”
俞苏杭一怔,没想到靳寻会提到苏家,顿了一会儿,她才心平气和地回答他:“不恨。”她根本没资格去恨苏家,苏家让她平白享受了二十年的富裕生活,让她认识了钟声,她又怎么会去恨苏家?
靳寻又问:“俞奕呢?你恨不恨他?”
俞苏杭直觉靳寻今天不太对劲,说:“不恨。”
靳寻轻轻笑了下:“俞奕害得你不能跟钟声在一起,你一点都不恨他?”
俞苏杭顿了下,没有立即回答靳寻的话,害她不能跟钟声在一起的人不是俞奕,是靳寻的威胁,和她自己的软弱。她看了靳寻一眼,说:“不恨小奕,相反,我感激他。因为这世上,是他让我觉得自己这些年来,并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他是家人。”而家人就是让你觉得活着还是有意义的人。
听俞苏杭提到家人,靳寻手中的银质调羹滞了滞,他眸色变得暗沉起来,忽而说:“那钟嘉暮呢?他算不算你的家人。”
靳寻很少在俞苏杭面前提到钟嘉暮,现在听他提起来,俞苏杭愣怔了一下,没回答他的问题,反倒问他道:“你认为呢?你觉得嘉暮算不算我的家人?”
靳寻没再说话,两人沉默下去,又过片刻,他抬头直视她的眼睛,神色严肃地问她:“苏杭,你恨不恨我?”
俞苏杭微微一笑:“等你有了孩子,你就知道我恨不恨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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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寻没跟俞苏杭在一起待太长时间,吃了晚饭就自己回了住处。
这些天他愈发觉得自己不像自己,有种很矛盾的东西在他身体里面滋生,那力量越来越强大,似乎要将他整个人都撕碎。
他想将俞苏杭禁`锢在身边,却又想放她自由。他想伤害钟声,却又极度渴望他的注意和关怀。他想主动去找钟声坦白,却又一步也不想多进。他想给苏婧肚子里的小孩一个温暖的成长环境,却又恐惧婚姻……他整个人被矛盾充塞,随时都要毁灭。
进了公寓,靳寻没有立即开灯,他往房子里看了好一会儿,先是一片黑暗,慢慢地,借助外面透进来的月光,他看清楚一些东西,冰冰凉凉的,丝毫没有生气。
靳寻站在公寓入口,看着家里简单而又冰冷的摆设,他心里面突然泛起一种无力感。
他还是没有开灯,走到客厅沙发上坐了一会儿,那种无力混合着冷飕飕的感觉,在他身体里翻江倒海,独自坐了好长一段时间,他拿出手机来,给穆晴打了一通电话过去,没响几声电话就接通了,他也没打什么招呼,开口便是微弱的一句:“你能不能陪我说会儿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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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苏杭白天带俞奕出去看了场电影,之后又到店里去了一趟,下午去接钟嘉暮放学,小胖子坐在车后座向她抱怨:“昨天跑步跑得我都不知道自己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了。”
俞苏杭一听,问:“怎么回事呢?”
钟嘉暮说:“我又跑不动,钟声爸爸就说,跑不动就不是男子汉。”
俞苏杭问:“最后你跑下来没?”
钟嘉暮说:“跑得断断续续的,我一晚上都在想,我到底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呢?”
俞苏杭:“嘉暮当然是男孩子。”
钟嘉暮:“可钟声爸爸说,跑不动就不是男子汉,我有好几次都没跑动。”
俞苏杭:“男孩子跟男子汉不是一个意思。”
钟嘉暮问:“有什么不同呢?”
俞苏杭:“男子汉都是男孩子,但男孩子不都是男子汉。”
钟嘉暮:“那不是男子汉的男孩子是什么呢?是人妖吗?”
俞苏杭:“……”
俞苏杭说:“一个小孩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妈妈是最清楚的,我说你是男孩子,你就一定是男孩子。”
钟嘉暮:“好吧,我也觉得钟声爸爸在骗我,我怎么可能会是女孩子呢,我都是上的男厕所。”
俞苏杭松了一口气,钟嘉暮又说道:“我今天在学校过得很不好。”
俞苏杭问:“怎么啦?”
钟嘉暮:“老师让我明天去上学的时候,把爸爸妈妈一起带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