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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侠决定要买个彩电,钱不是问题,但怎么能花一千多块钱买个大彩电还不让猫儿因为心疼钱而不开心却是个大问题,柳侠坐在车子上,一路都在苦思冥想。
猫儿坐在他的腿上,兴奋地看着外面熟悉的景色。
猫儿已经很多次坐着柳川的车走过这条路了,但大部分都是去送柳侠或接了柳侠回来,这两种情况,在当时都不能让他安心,一个是马上面临分别,一个是稍微长一点时间后还是注定要分别,像今天这样可以完全放松的、安心的和小叔享受这样的时刻,猫儿还是第一次,所以他的幸福模样,旁边的柳川看得最清楚,柳侠看得最欣慰。
柳侠暗暗给自己鼓了鼓劲儿,有点为难地开口:“三哥,我原来在学校的时候,经常听云健和黒德清他们说在电视里看足球赛特别有意思,还被他们拉着在学校看了两次,还真是的,刚开始不觉得,越看越有劲。
今年他们说有世界杯,就是全世界足球最好的国家队在一起争夺冠军,我特别想看,不过我们单位没电视,电视都是别人家的,我不喜欢去别人家看,那个........,现在,在荣泽买彩电是不是还得找熟人啊?”
猫儿“呼”一下就扭过了头,睁大眼睛看着柳侠:“彩电?小叔你,你想买彩电哩?”
小家伙看来真的是太吃惊了,坚持了一天多的普通话都给忘了。
柳侠有点不好意思地点头:“小叔特别想看足球赛。”
荣泽听说过足球世界杯的人都很少,更不用说知道今年的世界杯二十多天前已经结束这件事的人了,柳侠压根儿不用担心瞎话会被揭穿。
猫儿有点犹豫地问:“那得可多钱吧?”
柳川说:“我认识一个外贸公司的领导,他家的彩电是进口的,色彩特别好,我记得好像是一千七百多吧。”
猫儿显然被吓住了:“一千七百多?恁、恁贵?”
柳川点头,干脆跟着猫儿转了节奏:“国产哩便宜,小一点哩八、九百,不过,样式跟色彩确实都没进口哩好。”
柳侠挠挠头,也跟着他们俩转换了说话的方式:“恁贵啊!那算了,云健跟黒德清说,看足球其实足球场也可有意思,足球场那草地都跟绿地毯一样漂亮,要是买个质量不好哩电视,看个难看哩色彩,还不如不看哩!”
在买这么重要的家庭用品的时候,柳侠倾向于多花点钱也要最好的。
柳川扭头看看柳侠,又看看猫儿,嘴角翘起来,转过头继续专心开车。
猫儿皱巴着小脸问柳川:“三叔,你不是警察吗?你可厉害是不是?那,你去找找那人,就是那个外贸公司哩人,给俺小叔也买个进口电视呗!”
柳川呵呵笑起来,伸手捏了捏猫儿的脸:“你再聪明,也还是个小孩儿哟!”他瞟了一眼正暗自得意的柳侠说:“你算是真摸准猫儿哩脉了啊。”
猫儿不明所以地看看柳川又看看柳侠:“没有哇,我又没生病,俺小叔摸我哩脉干啥?”
柳侠把他按在怀里,抓着他的小胳膊说:“脉可不是光能摸出来生啥病了,还能摸出来你心里想谁了,来,叫小叔摸摸,看你心里最想哩是我不是。”
猫儿咯咯大笑起来:“就是,我最想哩就是小叔,不信你摸摸。”
柳侠装模作样摸了一会儿猫儿的右手腕:“嗯~?我咋摸着你现在最想哩是大奶奶大爷爷,还有大伯跟小蕤、小雲、小雷他们哩?”
“啊?”猫儿惊奇地大叫:“你真哩会摸出来呀小叔?我就是好几天没见俺大奶奶他们了,老想赶紧回到家见着他们,可是,我天天都最想你呀!”
柳川真忍不住了,大笑起来:“傻孩儿,你平时看着恁聪明,咋一到您小叔跟前就成了个小傻子了哩?他说啥你都信呐?”
柳侠得意的冲柳川做鬼脸,猫儿总算明白了柳侠在逗着他玩,坐在柳侠的腿上气得又颠屁股又踢腿:“啊~,小叔你哄人小叔你哄人,你明知道我天天都最想你........”
柳侠是下午不上班,柳川是经常替别人值班,到周末的时候如果单位没有特殊的事,就可以自由点跟别人换个班,所以今天他们回来的很早,到望宁的时候还不足一点半。
三个人先跑到付家庄的石子厂去找柳魁,却被看大门的人告知这几天望宁附近都没电,石子厂也停工好几天了,柳魁没来上班。
他们坐上柳川的车继续走,一直开到上窑北坡下边。
因为柳川经常都是开车回来,为了尽可能多往里面开一点,又不耽误别人的架子车走路,柳魁在北坡下、路的西边平出了一块地方,还用碎石头铺了一下,柳川现在每次回来,都把车停在这里,比起付家庄,他们可以少走四五里路。
不过,因为路只是勉强能过的下两米多宽的车子,没法调头,所以每次回去的时候柳川都得一直把车倒到付家庄村口。
柳魁还在慢慢改造加大那个临时停车的地方,希望有一天能让柳川在那里给车调头,不过因为两边都是沟,难度很大。
柳川和柳侠不用说,猫儿虽然还是个孩子,身体却跟个小豹子似的结实利落,所以今天他们走的速度特别快,三个小时多一点就回到了家。
三个人都是一进窑洞先狂饮了一通水,柳侠嗓子差点没着火,喝了一大缸子水,肚子都胀得不行了,嗓子却还是有点干疼,不过比起前天晚上,已经好多了。
猫儿一进屋就跑到孙嫦娥跟前,把柳侠买的一大块酱牛肉给她:“奶奶,给,可香可好吃,你赶紧吃点,我跟小叔天天吃。”
这是他们俩连续吃了好几天的那家烩面店的招牌菜,每次去吃饭,柳侠都会买三两,他吃约三分之一,其余都是猫儿的。
因为天热,怕肉会坏,柳侠今天特意在柳川接他俩之前才从饭店买出来,不过老板说,酱牛肉咸,不太容易变质,最起码能坚持一天。
孙嫦娥用手撕了一点放进嘴里:“嗯,就是怪好吃哩,小孬孙,别拽啦,奶奶这就给您切。”
柳雲和柳雷是看见柳侠他们回来,才肯让柳海和柳钰把他们从凤戏河里提溜出来,现在俩人都光溜溜的,在一边急的乱蹦。
孙嫦娥先切下两小块塞进他俩嘴里,然后又切了几个小块,让两个小馋猫和柳莘一人拿一块自己吃。
家里人多,柳侠一下就买了五斤,孙嫦娥又切了几块,递给柳钰、柳海、柳葳、柳蕤和坐在炕沿上缠毛线的苏晓慧和孙玉芳,然后又切了一大块,用白布包着递给柳葳:“给您二爷送下去孩儿。”
柳葳拿了肉就跑了出去。
孙嫦娥又拿着一块想给猫儿的时候,发现猫儿正跪在炕上窗户前,兴奋地跟柳侠显摆:“小叔小叔你看,我这么多天没搁家,我一回来菩萨还对着我笑哩!”
柳侠舒服地半躺在炕上:“嗯,你是好孩儿,你出去这么多天,菩萨也想你了,看见你回来她老高兴。”
猫儿嘿嘿笑着把下巴颏抵在窗台上看着菩萨说:“就是,我也想她了,嘿嘿,回咱家也可美。”
秀梅给仨人下了挂面,柳侠吃了两大碗,柳魁说:“孩儿,看你吃饭这样儿,不像去城里上班了,倒像是出去逃荒回来了。”
柳侠说:“哥你不知道,俺单位哩饭老难吃,猫儿俺俩自己做饭,熬稀饭老是溢锅,炒菜老是炒糊,就一顿好饭还是三哥给俺俩做哩。”
猫儿忽然对秀梅说:“娘,你再做饭哩时候喊喊我呗,我想学做饭哩,以后俺小叔上班了,我给俺小叔做好饭吃。”
秀梅拿个毛巾正给吃西瓜流了一肚皮的柳雲和柳雷擦,闻言说:“你才多大点儿,哪儿会做饭?叫您小叔学吧。”
猫儿一下站了起来:“我都这么高了,都是大人了,谁说我不会?我非得学。”
秀梅说:“中中中,你说学就学,学会了给您小叔想做啥做啥,省得你成天觉得您小叔吃亏了。
哎呀,家里吃顿饺子,你说‘咱先不吃呗娘,等俺小叔回来咱再吃。’
家里蒸个包子,你说‘等俺小叔回来咱再蒸包子吃呗’;
这端阳节炸个糖糕、菜角,你也不叫炸,说‘俺小叔搁江城都吃不着,咱等他回来再炸呗’。
幺儿啊,你要是再不回来,猫儿就叫俺都扎着脖子过日子哩,啥好一点哩都不叫家里做,都得等你回来才能吃。
咱妈说,等你回来了俺再给你做,猫儿就说:‘那俺小叔现在吃不着,等他回来,咱都比俺小叔多吃可多回好东西了,那俺小叔不是老吃亏。”
你听听,他多向你。
您三嫂说:‘您小叔搁江城吃哩可多好东西俺也都没吃过,你都没觉得俺老吃亏?’ 猫儿就说:‘那又不怨俺小叔,谁叫您考不上重点大学哩,俺小叔该吃好东西。’
哎呦,反正猫儿横说竖说都有理,只要是你没吃上哩好东西,俺就都不能吃,是不是,猫儿?”
猫儿这回终于知道不好意思了,但嘴上还是不肯服软:“俺小叔再过一个月就回来了,我叫您等等俺小叔再吃炸菜角跟糖糕咋着了?”
柳侠把猫儿拉过来靠在自己身边:“孩儿,端阳节就那一天,过去再吃就没意思了,再说了,以后端阳节多着哩,以后咱家还会炸糖糕菜角,小叔随便吃。”
猫儿撅着嘴说:“今年大奶奶跟娘炸哩可好吃,你都没吃着。”
一直在一边笑着看热闹的孙玉芳说:“要不咱明儿泡点槐花,烫点面,再炸一回糖糕跟菜角吧,要不咱猫儿得替幺儿抱一辈子不平了。”
柳海高高举起右手:“赞成,我也没吃,我要求把前几年没吃哩都补回来。”
孙嫦娥笑着骂他:“小憋儿,以前咱吃过几回?就是这两年您都会挣钱了,您三哥手里多少宽裕点,他给家里买了好几壶油,咱才能炸点东西吃,以前炒菜都没多少油,哪舍得搁油锅炸东西啊!”
柳海说:“以后咱年年炸,我以后肯定能跟俺曾大伯样,一幅画卖好几万,咱家想吃多少油就买多少油。”
柳钰说:“娘,您用我前儿带回来哩油炸吧,那是葵花油,他们说葵花油跟花生油炸东西好吃,三哥,你带回来哩都是啥油?”
柳川说:“同事自己家轧哩花生油,他家包了几十亩黄河滩地,全部都种哩花生。”
一直在专心雕刻麻将的柳长青忽然说:“上回给王先生的油他也该吃完了吧?下一回您谁再带油回来,给他送去两壶。”
柳川和柳钰同时点头:“中。”
去年秋天柳魁和柳川去荣泽卖白茅根和银花的时候,到望宁先去了王君禹那里一趟,给他送些银花和枸杞,王君禹邀他们在他那里吃了一顿饭,结果每道菜都有些涩口。
王君禹觉得很抱歉,跟他们解释说,望宁的粮店供应的都是棉籽油,棉籽油稍微处理不好,炒出来的菜就会发涩,以前也经常出现这个问题,但那一次的更严重些。
后来柳川给家里买花生油的时候,总是会给王君禹送去一壶两壶。
吃完了饭,落了汗,柳川、柳侠和猫儿去凤戏河里洗澡,结果除了柳长青,家里所有男丁都一起下了凤戏河,
坐在凤戏河清亮的河水里只露着一个脑袋在外面呼吸,柳侠觉得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在宣泄着快乐和惬意。
猫儿和柳葳、柳蕤、柳莘、柳雲、柳雷在河里闹得天翻地覆,负责柳雲和柳雷安全的柳钰和柳海不时大叫着把两个小家伙提溜出来,但半分钟不到,还得让他们下去,要不俩人就躺在地上撒泼给全家人看。
柳川在河里凉快得差不多了,就坐在河边的石头上和柳长青他们说起柳侠想买电视机的事,柳长青问柳侠:“刚上班还没发工资就买那么贵哩东西,不会让单位哩人有啥看法吧?”
柳侠看了看正在和柳葳比赛凫水的猫儿说:“今儿上午下班时候,俺科长对我说,已经进入八月了,俺可能马上就会有野外作业任务,即便不是住在作业区,也是早出晚归,孩儿天天都得一个人在家,他现在刚去,也不认识别哩孩儿们,我怕他........”
柳长青点点头:“我知道了,那你看着办吧,大件东西,买就买个质量好哩,不过,也得让手里多少存点底,孩儿还跟着你哩。”
柳侠说:“我知道。伯,咱这儿啥时候要是能通电就好了,咱这儿要是一通电,我马上就给咱家买个电视,叫你,还有俺妈俺嫂她们,就搁咱家哪儿都不用去,也能看到外面哩世界样!”
柳长青说:“咱家有个收音机就比别人家强太多了,别胡想,带好孩儿,好好工作就中了,家里哩事你不用管。”
柳侠说:“我都工作该挣工资了,家里哩事我当然也得管了,俺六哥还没挣工资哩都一回往家寄恁多钱。”
柳魁说:“孩儿,咱家一个月有三两块钱就能过可好,大哥现在一个月挣三十多哩,您以后挣了工资都存着吧,城里头喝一口水都得花钱,尤其是你还带着咱猫儿,更不能手里没个保底钱。”
柳侠心说,那个破厂子成天停电,你一个月哪挣得了三十多,能挣二十就不错了,还骗我呢,我又不是小孩儿。
但他没说出来,反正他以后离家近,家里需要什么他都知道,到时候他只管往回买,大哥还能给扔出去不成?
一群人在河里玩了个痛快,出来后套上衣裳去下边看柳长春,柳长春这一星期除了偶尔上来吃顿饭,其他时间都在家里编凉席。
柳侠一看到搭在木架子上、只完成了不足五分之一的凉席就惊讶的叫了出来:“叔,这真是你编哩?这也太像了吧!”
猫儿也对着席子上的两排红色图案大叫:“爷爷,你咋给狗和小猴子编哩这么好看呀?”
柳长春手里的活儿都没停下,乐哈哈地问猫儿:“待见不待见孩儿?”
猫儿过去趴在柳长春背上大声说:“待见,爷爷你编哩真像,我可待见可待见。”
柳长春欣慰地说:“你只要待见,爷爷就放心了。”
柳海从柳长春身边一堆放得特别整齐的篾子里拿出两根递给柳侠:“你看看,咱叔为了把狗跟猴子编哩更细致点,把席席篾劈哩多细,这么大一个围席编下来,得多费好几倍哩工夫,要是用平常哩席席篾,就是编图案,咱叔一个星期也编好了,可现在,他才编了那么一点儿。”
一般用高粱杆编席子,篾子都是劈成跟1.5公分左右宽,可柳长春这次把所有的篾子都劈得只有平时的三分之一左右,这样编出来的图案会精致很多,但从准备材料到最后完成,真的要费很多工夫。
柳侠觉得特别过意不去,他对柳长春说:“叔,你就编成俺屋里现在用哩那样就可漂亮了,别费这么大劲儿劈篾子了。”
柳长春说:“我啥忙也帮不上你孩儿,就会编个没啥大用哩席子、拍子,您待见,叔又能编好,那就给您使劲往好里头编,就是会叫您多等些天,铺哩席不能编这种图案,会硌得慌,我还是用粗篾编哩,你看中不中,要是觉得不好,我再给您编。”
往床上铺的席是红白相间的、最普通的如波浪一般的花纹,但高粱篾也是柳长春一根一根精心挑选出来的,所以花纹特别均匀,整个席子看起来非常精细,柳侠和猫儿都很喜欢。
柳长春吃过午饭已经坐了大半晌,谁叫都不起来,一直忙活席子,现在柳魁一个眼色,猫儿过去拉着他叫了两声“爷爷”,他就站起来跟着大家来到了上边。
柳钰偷偷对柳侠说:“要不是猫儿老粘你,我非得叫他搁家住几天不可,俺伯天天这样一天到晚坐着编席,一动不动哩,我都怕他会出毛病。”
柳侠说:“你就对俺叔说,你要是因为编席出点啥毛病,村里人又该往猫儿身上编排了,他肯定一下就起来了。”
晚上十一点多,柳魁、柳川、柳钰都回自己窑洞里去了,房间里只剩下柳海、柳侠和猫儿。
柳侠盘腿坐在炕上,看着猫儿跟个小守财奴一样,小心翼翼地打开一个大手绢包,把里面的钱数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数出来一千八递给柳侠,嘴巴撅得老高:“咱就剩一点儿钱了,你教了人家恁长时间才挣哩钱,他们一个电视机就快给你要完了。”
柳侠看着猫儿的样子,真有点后悔,不该把所有的钱都交给他来保管。
去年暑假开学的时候,他给了柳葳十块钱,猫儿和柳蕤各五块,让他们平时自己买点小东西或冰棍、火腿肠之类的零食,谁知等他寒假回来,猫儿的钱一分没动。
他问猫儿柳蕤花了没有,猫儿说柳蕤花了一块多,主要是给他自己和猫儿买冰棍了。
柳葳他没问,估计跟猫儿一样,一分没花。
他问猫儿为什么不花,猫儿说:“我知道这是你去给人家补课挣哩钱,你天天恁冷跑恁远去给人家补课才挣这一点钱,我不花,我攒着以后给你买好东西。”
他把所有的钱都交给了猫儿保存,是想让猫儿知道他们其实有很多钱,根本用不着俭省到一根冰棍儿也舍不得吃,可他当时真没想到,花这些钱的时候小家伙会心疼成这样。
他对猫儿说:“孩儿,小叔以后还会挣更多哩钱,可快咱哩钱就又回来了,你别心疼了哦!”
柳海特别高兴,柳侠能买大彩电,他觉得跟家里买是一样的,他大大咧咧地对猫儿说:“孩儿,旧哩不去新哩不来,钱也一样,这些钱花了,您小叔可快就能再挣其他哩钱。
就是他不挣,还有六叔哩,六叔现在一张画就可以卖几百,以后多画几张,给您小叔叫他卖,卖哩钱都是您俩哩。”
柳侠说:“你就吹牛吧,把你给我新宿舍里准备哩画都拿出来叫孩儿俺俩看看,要是孩儿不待见,我可不要。”
柳海说:“才画了一张小哩,我想后儿跟着你去,我老想看看你哩宿舍,再看看你打算挂画儿哩地方,给你量身定做,画出来才有意思嘛!”
柳侠特别想让家里人都去看看他的宿舍,可柳长青不准,他也没办法。
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问猫儿:“孩儿,你跟您小蕤哥说了没?”
猫儿还没有从即将有人抢去小叔那么多钱的打击中恢复过来,楞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柳侠的话:“说了,我还跟他说咱那儿可美,天天都能吃烩面,咱可快还会买大彩电。
可俺小蕤哥说:‘再美我也不去,你看你头上叫蚊子咬哩疙瘩,还天天黑热哩搁地上睡,我老怕热,更怕蚊子咬,我才不去哩。’
我再跟他说也没用,他还说荣泽没凤戏河,要是去了县中,天天都得上夜自习,他宁愿天天往望宁跑,也不想上夜自习。”
柳蕤信念坚定,柳侠精心安排的策反工作全面失败,柳蕤还把猫儿偷偷策反他的事大张旗鼓地通告了全家。
柳魁难得的非常严肃地对柳侠说:“小侠,你带着猫儿上班就已经叫大哥觉得心里不得劲了,带小蕤哩事我是绝对不会同意哩,你要是再胡生法儿,给我玩釜底抽薪哩把戏,大哥可生气了哦!”
柳侠颓丧地倒下,脑袋在柳海的肚子上来回地晃荡,把柳海难受得直咧嘴,柳侠还嘟嘟囔囔地跟他诉苦:“你说咱大哥咋这么顽固哩,小蕤还没跟我去过哩,他咋就认定小蕤去了会让单位人小看我,以后会耽误哩我连个媳妇也找不到,说不定正好有个貌美如花哩姑娘人家正好特别喜欢小孩儿,看见我带着猫儿和小蕤还特别高兴哩!”
柳川看看坐在身边的大哥,拍了拍柳侠的头,没说话。
星期日中午,柳侠吃糖糕和鸡蛋粉条槐花韭菜馅儿的菜角太多了,撑得差点坐不下。
他吃的菜角有三个是猫儿包的,特别大,跟柳莘的鞋子差不多。
猫儿一天差不多都跟在孙嫦娥和秀梅身边,跟着他们学做饭,柳侠一过去他就把柳侠推开:“你去耍吧小叔,我能学会。”
一家人都笑柳侠养孩子养出功劳了,猫儿这么小就知道孝顺他了。
星期一早上,柳侠贼心不死,鼓动专门起来送猫儿的柳蕤跟他们一起去荣泽,被柳魁使劲儿在屁股上来了一巴掌,柳蕤幸灾乐祸地大笑,所以和他们一起来荣泽的,还是只有柳海一个人。
和柳川约好了晚上过来的时间,看着他开车离开,柳侠、猫儿和柳海刚一进单位的大门,门卫的赵师傅就从窗口对他招手:“柳侠是吧?快来快来,你的信,你的汇款单,哎呦,光汇款单就两张呢,还有这么多信,天南地北哪里的都有。”
三个人一起跑过去,柳侠接过那一大摞东西,看一个高兴地叫一声。
猫儿却只是在看到那两张汇款单的时候才跳着脚大叫起来:“喔,啊哈哈........,小叔,咱又有钱了,嘿嘿嘿,老美,咱又有钱了;六叔,俺小叔不用卖你哩画也会挣可多钱,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