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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甭说这消息有没有传出去,光是在朝堂上宣读就足够震撼,站在前面的何太傅满眼都是不置信,高声质问:“齐王爷,您这读的究竟是什么!”
“圣旨啊。”齐王爷放下圣旨看着众臣,“即刻起收回太子金印,暂禁太子府,你们之中有些人也不必去太子府探望了。”
齐王爷顿了顿,随即看向何太傅:“皇上说了,他病的这些日子早朝依旧,奏章照审,你们启奏之事本王会代你们转达。”
话音刚落朝堂上便响起了许多声音,何太傅气的满脸通红:“这简直就是荒唐,太子殿下何错之有,皇上竟然要废太子!”
何太傅旁边的章阁老也站了出来,拱手下跪:“臣恳请求见皇上。”
官员们面面相觑,许多官员跟着纷纷下跪,恳请声在朝堂内此起彼伏,求皇上三思,恳请求见皇上,其余的更想知道为何要废太子。
而此时的乾清宫内却又是另外一番气氛,贤妃手里端着一碗燕窝粥靠在龙床前,抬手舀了一勺轻轻的吹了吹笑着递给靠在那儿的皇上,声音轻柔:“陛下,来。”
皇上呵呵笑着张口,一勺燕窝粥送到了他的口中,贤妃继而拿起一旁的丝帕替他擦了擦嘴角,眼角尽是妩媚:“陛下,臣妾再喂你吃几口。”
“不要了。”皇上摇头,贤妃顺着他把碗放到了一旁,关切的替他拉了拉被子,语气委屈的很,“陛下,您这一病可把臣妾担心坏了,裴儿他几个晚上都没睡,一直担心着您的身子。”
“老了。”皇上笑呵呵的拉着她的手,面色红润的模样又哪里是一副病重的样子,贤妃依到了他怀里,“陛下怎么会老,陛下年轻着呢,您还要看着裴儿将来成亲生下孩子,叫您皇爷爷。”
皇上笑的更开心了,此时外面的太监已经第三次进来通禀:“陛下,皇后娘娘求见。”
皇上的脸色骤然一凛,贤妃忙伸手替他抚着胸口劝慰:“陛下,姐姐那是关心您呢。”
“关心?哼!”皇上冷哼了声,招手让太监把人带进来,看到皇后那神情就觉得碍眼,“朕还没死呢,你哭丧着脸给谁看!”
皇后不是没有看到坐在床边的贤妃,垂头敛了敛神色行礼:“陛下的身子可好些了。”
“姐姐,陛下的身子好了很多呢。”贤妃笑眯眯着起身给她行礼,指了指那儿还未收走的燕窝粥,“陛下从昨日到现在都没吃什么,刚刚喝了一碗的燕窝粥,太医诊脉,说是好了许多。”
皇后笑着请贤妃回去:“有劳妹妹照看了,你也累了一夜,快回去休息吧,这儿交给本宫就行。”
贤妃转过身看皇上,眼底情浓非常:“臣妾伺候陛下是应该的,姐姐宫务繁忙做妹妹的不能替你分忧,陛下这儿自然是要尽心尽力。”
皇上摆了摆手:“你回去休息一下。”
“那臣妾下午再来陪您。”贤妃顺从的从床边退开来,嘴角噙着一抹胜利,朝着皇后那儿看了眼,“臣妾告退。”
见贤妃走了,皇后之前强撑起来的神情即刻崩了下来,她跪在了皇上面前,泪水当即从眼中滑落,泪涟涟的望着他:“陛下,太子做错了什么惹您如此动怒,要下旨废了他。”
皇上原本舒展的眉宇一下紧蹙了起来,他看了皇后一眼:“昨夜太子回太子府,朕已经派人驻守,不许他离开太子府半步。”
“皇上!”皇后凄声大喊,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太子究竟做错了什么,这么些年来他什么都听您的,从未忤逆过您的意思,您就算是真的要废了他也该给个说法啊。”
“混账!”皇后话音刚落迎头就飞过来了一只枕垫,直接把她砸趴在了地上,“愚蠢的东西,滚出去!”
皇后头上的钗饰被砸落了一地,她微微颤颤的抬手去捡,皇上正怒不可遏的瞪着她,那眼神,像是要即刻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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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这天的早朝下的格外的晚,快到中午的时候叶国公还没回府,叶兰嫣带着宝珠和半夏出了府。
宝珠拉开帘子看了看,有些疑惑:“街上人少了好多。”按理来说这几日出来买年货的人最多了。
叶兰嫣笑了笑:“我们有这天底下最喜怒无常的皇上。”经过昨夜这么一闹,谁还敢大笑大闹,连着鞭炮声都少了许多。
马车在城北的巷子口停了停,宝珠下去后走进了巷子里,马车又朝着南巷的方向跑去,到了布庄前才停下。
下了马车后叶兰嫣把手里的帕子交给护卫:“李祺,按着这里面的去配。”
布庄的掌柜看到进来的是叶兰嫣,赶紧前来迎接:“叶姑娘要看布何必亲自过来,派个人来说一声就行了,我亲自给您送过去。”
“我听说你们庄子里新进了几匹紫云罗。”叶兰嫣进了铺子后转头看他,笑着问他,“有这么好的东西你怎么不先派人送到我府上去呢。”
“那是齐王府的世子夫人定的,早早取走了已经。”掌柜笑呵呵的忙保证,“叶姑娘您要不要,我即刻给您去定,到时亲自给您送到府上去。”
“定就不必了。”叶兰嫣让半夏把匣子抱上来,看了一眼布庄后面的几间里屋,“锦绣山庄里有最好的绣娘,你们这儿有最好的裁缝师傅,不知道我这一块布你们能给我做出什么来。”
“只要是您能说得出的咱们就一定能做得出来。”掌柜笑着打开匣子,看到里面放着的东西时却愣住了,“金......金蚕丝?”
“我这金蚕丝只有一丈,恐怕不够做一身衣服,得劳烦你这儿的师傅再另外添些进去才行,样式放在里面,两个月之后我来取衣服,掌柜你看这样可行?”叶兰嫣拿出五十两银子放在桌子上,“这是定金。”
掌柜很快反应过来,小心的合上了匣子,把叶兰嫣请到了柜台前,执笔飞快的写下了据条递给她,笑着保证:“您放心,两个月后我亲自把衣服送到您府上去。”
叶兰嫣点点头走了出去,掌柜的送她到了门口后一直目送着她走进街市斜对面的首饰铺后才收回视线,脸上的笑意越发满,搓手抱着匣子进了内屋,声音随着关门声渐渐小下去,“好东西啊,这回可真要让你大展身手了。”
叶兰嫣去过首饰铺后又在玉器店里转了转,快傍晚的时候李祺回来了,交给她一个暗色的匣子。
叶兰嫣示意他把玉器店掌柜送出来的匣子装到车后去,“行了,回府。”
马车经过城北的时候停在了原来的巷子口,宝珠上了马车,笑着从怀里拿出一小瓶东西,“姑娘,买到了。”
“很好。”叶兰嫣满意的点点头,有了这两样东西就够了。
......
回府之后天已经黑了,如叶兰嫣所料父亲还是没回来,要在一个情绪化的主子手下干活也不是件轻松的事,从昨夜被召入宫到现在,恐怕都没吃好一顿饭过。
叶兰嫣没来得及吃饭,让宝珠把李祺带来的东西倒在盆子里,随即把瓶子里的药丸倒出来了五颗放在一旁的石槽里研磨成粉。
宝珠按着叶兰嫣所说把五颗药磨成了粉,小心的把粉末倒进了盆子里,继而屏住呼吸,慢慢的把药粉和那一堆泛着豆香的碎粉搅拌均匀。
半夏兜了布袋子,宝珠把搅拌好的粉末一勺一勺舀进去,准备好之后叶兰嫣让蝉翘到外院把李祺叫了过来。
“二姑娘。”李祺在屋外候着,叶兰嫣将布袋子交给了他,认真强调,“亥时再倒。”
“是。”李祺接过袋子后离开了蘅芜院,叶兰嫣站在屋檐下抬头看着夜空,宁静的连丝风都没有,半响她转头吩咐,“让厨房备一些我爹爱吃的宵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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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时过后的建安城安静了下来,尤其是城东这儿靠近皇城一带的宅子更显静谧,天上的弯月被飘过的乌云笼罩,街市巷口漆黑一片,除了偶尔几声猫叫和路过的巡逻兵之外在没有别的动静。
三更天的竹棒子声响起:咚!——咚!咚!”脚步声从街市上经过,竹棒子声渐渐远去,巷子口这儿缓缓的驶出了一辆马车。
车夫小心翼翼的朝着街上看去,马车内有人拉开车帘子出来看,随即催促车夫,“行了,下一轮路过的巡逻兵要等一刻钟之后,赶快过去。”
等那人猫身回了车内,车夫抽了一下缰绳,马车驶出了巷子后朝着斜对面的另一条巷子跑去。
“真的可行?”
马车内发出一声犹豫不决的问话,昏暗中坐着个华服男子,他的神情里满是不确定:“父皇真的会收回旨意?”
“肯定会啊殿下。”一旁说话的就是刚刚朝外看的人,长的一副狡诈相,细着声蛊惑,“今早齐王爷在朝堂宣读圣旨的时候朝臣都纷纷跪求皇上收回旨意,到如今都还在宫里,这是众望所归啊殿下,皇上会那么说绝对是受了别人蒙蔽,殿下您此时不进宫岂不是如了那些人的意。”
华服男子神情一凛:“谁敢在本宫背后窜使父皇。”
“殿下您想,要不是有人在皇上背后说您的是非,皇上怎么会动怒到要把您禁足在太子府里,还下旨废太子,您要是被废了谁最得益。”旁人循循善诱,华服男子的脸色果真是越来越差了,他的眼神也越发坚定,得入宫,必须要入宫,刻不容缓。
男子见说服了他,拉起帘子看了一下外头的情形,见马车朝着巷子那儿越来越近,脸上的笑意也越发明显。
忽然间马车加快了速度调转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冲了过去,男子没来得及闪避一头撞在了车身上,华服男子紧张的扶着车身:“怎么回事!”
男子捂着头掀开遮挡的帘子冲着外面的车夫低声呵斥:“疯了吧你!”
车夫双手紧紧的拉着缰绳,僵直着身子声音发颤:“是马疯了,是马疯了。”
男子抬头看去,刚刚还老老实实跑着的马现在疯癫似的在街上狂奔,车夫根本掌控不住它们,迎面吹来的冷风直往马车内灌,马车摇晃间华服男子出来查看,看到马变成这样赶紧催促男子:“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让它们停下来。”
“停不下来啊殿下。”车夫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好跑着的两匹马忽然间就在街上疯跑了起来,根本没有方向,在街上乱窜,他双手抓着缰绳只是为了不让自己被甩出去,完全没有办法起到牵制作用。
“不好!”男子心中警铃大作,就在此时,不远处宅院拐角出来的一队巡逻兵发现了他们。
“什么人!”巡逻队看到马车这么疯跑法很快围了上来,为首的巡逻队长快速的拉住了马身旁的缰绳,另外的几个士兵上前帮忙,很快就把两匹马给稳住了。
“你们是什么人!”巡逻队长让手下稳住马,抬了抬手里的剑指着马车,厉声,“到底是什么人!”
马车内华服男子听到外头的质问声直喊完了完了,一旁的男子示意他不要出声,朝外喊道:“这位大人,我们少爷刚刚从南巷回来,喝醉了,还请各位大人行个方便,让我们先回家去。”
“把帘子打开。”巡逻队长可不吃这一套,瞧都不瞧一眼马车内送出来的银票,握着剑鞘敲了敲马车,“赶紧下来。”
“我们老夫人正等着少爷回去。”男子让华服男子往后退,藏在马车里面,轻轻拉开帘子一角却只露出自己的一双眼睛,看到那巡逻队长后又飞快的缩了回来,暗道,“不好。”
是个熟人,别说是认识太子殿下,对他这张脸也熟悉的人,要是让他发现太子殿下夜半离开太子府,到时再想离开就没可能了。
“哪家的少爷,报上名来,还有你,赶紧下来。”要再不下来,管他是谁家的大少爷他都要上前直接掀开帘子看了,大半夜从南巷回来不奇怪,可马车疯癫一样在街上转圈疯跑就奇怪了。
“完了完了完了。”华服男子不断念叨,“这下要被父皇知道我偷偷离开太子府了,这都还没入宫啊,到时候父皇生气起来怎么办。”
男子脸上的神情比他急多了,他悄悄掀开窗口的帘子看了眼,外头又过来了一对巡逻队,真是出师不利,难道要就这样被认出来送回太子府去,那入宫怎么,宫里头恐怕都等急了。
正当巡逻队长要去掀开帘子时,安静的街市那儿又出现了一辆马车,随身还跟着四个侍卫,巡逻队长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来人是谁,朝着过来的马车拱手,“腾王爷。”
帘子微微掀开一角,露出了宋珏的脸,他看了一眼站在马车旁的车夫,冷声问他们,“怎么回事。”
“忽然出现一辆不知身份的马车在街上乱闯,说是南巷回来的,正要查看。”
“你们都来这里了巡逻怎么办,这里交给我,你去忙吧。”宋珏摆了摆手,巡逻队长点头离开,宋珏身旁的侍卫前去稳住了马车。
等巡逻兵走远了宋珏才从马车上下来,他走到马车前,车夫低垂着头不敢看他,宋珏眯了眯眼站在垂着的帘子前,伸手飞快一拉,车内的情景一览无遗,太子缩在马车角落内试图遮掩自己,而那男子则是掖在一旁,神情里满是尴尬。
“六......六皇叔。”太子战战兢兢的喊了声,宋珏瞥了他一眼,“是不是还要我送你回太子府去。”
“不,不用,我自己回去,不用劳烦六皇叔。”太子赶忙摇头,宋珏退开几步看了看马,问那车夫,“怎么回事。”
“马忽然疯跑了起来,根本拉不住。”车夫现在想想也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再看那两匹马,呵,现在倒是老实了。
宋珏点了点头后车夫即刻驾着马车朝着太子府的方向奔去,马车内男子还试图说服太子:“殿下,如今我们从那儿绕过去也还来得及。”
“你以为六皇叔不会派人跟着。”太子抬手拍了一下他的头发泄,气的浑身发抖,“你出的什么馊主意,这下好了,六皇叔这么晚出来肯定是受了父皇的命令监看我的,让他发现和让巡逻队的发现有什么区别。”
“那可未必,六王爷碰巧经过也说不定。”
“你才说不定,你才说不定,你才说不定!”太子接连狠狠的拍着他的头,“从明天开始你不用来太子府了,蠢货!”
......
宋珏命侍卫一路跟着去,站在那儿看着马车消失在巷子口,回想车夫所言,总觉得这马疯的有些熟悉。
一旁的侍卫把他扶上了马车,询问他的意思:“王爷,要等十一回来后再入宫还是?”
“不用等他,我们先入宫。”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