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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不能闯进去!”容夏心里怕的厉害,然而脚下却似生了根一样,半点都没有挪步。二老爷本来就心急,哪里愿意在这么个丫头片子上耽搁时间,见容夏小小的身子挡在眼前,当下二话不说,抬起那只没瘸的腿一脚就揣在了容夏的胸口上。
“滚你娘的!”二老爷狠狠的往地下吐了口吐沫,直径的往里面去了。
“不、不准进去!”容夏是个一根筋儿的人,认定了事情就绝对不会回头。她趴在地上,胸口处疼的剧烈,一个没忍住呛出了口血出来,然而一双雪白的小手却牢牢拽住了二老爷的裤脚:“咳、咳咳……你不能进去……”
“呦,你这小丫头片子还挺衷心护主的。”二老爷嗤笑一声,微低了下身子,拍着容夏的脸蛋啪啪作响:“爷是这侯爷府里的老爷,是你主子的爹,在这个家里我想进哪就进哪,没有爷去不了的地方。”说罢,又一抬脚,这次踹的更狠,容夏就跟个西葫芦似的,被踹的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二少爷……咳……”容夏喷出一口血来,意识消失的最后,她感觉到的是深深的愧疚。
她没有为二少爷看好家。
裴谨之今日轮休,既不用去翰林院也不用去东宫,难得他有暇,定阳侯便硬是拉着他一起去拜访了京中的一位老友。
长辈说话,裴谨之就在旁边陪着,知道伯父是想让他多认识一些家中的故交,也好为了今后的仕途多铺条路,这番心意裴谨之是记在心底的。
正在谈兴浓烈时,有一自家仆人匆匆而来,裴谨之抬眼一扫,发现是定阳侯身边最受重用的一个长随,他附在定阳侯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定阳侯点了点头,挥手示意他下去。
裴谨之见此,心中忽地一动。
定阳侯却依然是浅笑依旧,回过头继续与友人谈话,又过了一刻钟,定阳侯起身告辞,主家百般挽留,定阳侯却只道:改日再聚。二人便出得门来,上了自家马车,定阳侯脸色瞬间黑沉下来。
“可是家中出了什么事?”裴谨之问道。
定阳侯看着他,眼中划过抹心疼跟愧疚,恨恨道:“老二在家里又出幺蛾子,现在正到处找着你的生辰名贴。”裴谨之何等聪明,二老爷为何会找自己生辰名贴的意图,立刻就明白了十分。
“看来父亲是想卖了我啊!”裴谨之微微垂了下脑袋,声音萧瑟,看起来十分伤心的模样。
定阳侯猛一垂车厢壁,嘴上道:“老二就是个糊涂的。谨之不必忧心,有大伯在,你的婚事还轮不到他做主。”
裴谨之的垂下的双眼中,在无人看到之处,划过的可不是上伤心,而是一抹深深地,深深地,冷冽之色。
马车十分迅速的向前飞速驶去,几乎只用了来时一般的时间便抵达了侯府大门。定阳侯下了车,一脸阴云密布,开口就问:“二老爷现在在何处?”
有下人回道:“禀老爷,二老爷此时正在老太太处!”
对于这个答案,裴谨之并不意外。
他的生辰名帖,放在了一个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地方,二老爷找不到之下,肯定会走其他的路子,譬如说,拉老夫人申氏做帮手。申氏素来不喜欢裴谨之,但对于身有残疾的幼子,却是极其溺爱的,这也是二老爷都这么大人了,还如此不着调的最大原因之一。
定阳听了后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对着裴谨之道:“你先回去吧,这件事交给伯父来处理。”
裴谨之拱了下手,毕竟是长辈,不便让他在场。
二人在门口分别,定阳侯往老太太那边去了,裴谨之则往【绿竹轩】走去。
他回来的时候,【绿竹轩】已是被彻彻底底翻了个遍,特别是卧房和书房,衣裳,书籍什么的在地上撇了个遍。
裴谨之站在门口,眉头紧皱,却不是为了此间的狼藉。
“何安!”
“是,少爷。”何安此时也是气的要命。
“阿夏呢?”裴谨之问道。
何安一愣,他今儿也是跟着少爷一块去的,阿夏则被留下来看家,然而,此时屋子里面狼藉一片,却没见着阿夏的身影。
“小的这就去找人。”何安也是觉着不好,二话不说立刻窜了出去。片刻后,何安急匆匆的跑了回来:“少爷不好了,阿夏被打伤了。此时人还昏迷着,没醒呢!”裴谨之一张脸孔骤然煞冷,何安情不自禁的往后退了半步,真心觉得:此时的少爷真的好可怕。
容夏被连着踢了两脚,她本就是个小孩子,一时受不住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却发现自己躺在家里的大坑上了。
李娘子守在她身边,见着人醒了,脸上立时出现了激动的表情,连声道:“闺女醒了?身上可是痛的厉害?“
容夏眨了眨眼睛,这才感觉出自己胸口上贴了药布。
“娘……”
“哎!娘这这呢,别怕啊!”李娘眼睛泛红,一叠声的说道:“是九香姑娘把你送回来的,吓死娘了,真是吓死娘了!你这孩子怎么那么傻啊,二老爷也是你能拦的,看看,现在被打成这幅样子,不是要心疼死娘亲嘛!”说着说着,李娘子的声音里就带着了几分恨意,针对的是谁那也是清楚明白的。
“娘,我没事儿。二少爷呢?”容夏针扎的坐起身子,她被踹的不轻,胸口疼的厉害。而且手脸什么的都在地上蹭伤了,此时看上去青青紫紫的,显得格外可怜。看着这样的女儿李娘子心疼的不得了,她如今就剩下这么一个闺女了,要是容夏再出点什么事儿,那可真就是不能活了。
“二少爷刚才来看过你,你睡着呢,没醒。”李娘子说道:“大夫是二少爷找来的,听说是京城里有名的大夫,而且二少爷还留了三十两银子,说让你先好好养伤,不着急回去上差。”容夏听了这些话不觉得高兴,反而十分惴惴不安起来,二少爷不会怪她没守好家,所以不想要她了吧!
“好了,先把药喝了,大夫说你伤了脾胃,不能大意啊!”
容夏点了点头,她不想让母亲为自己担心,遂非常乖顺的喝了起来。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就在容夏醒来转好之时,荣晖堂那边却是一派的鸡飞狗跳。
定阳侯脸色铁青,一双眼睛瞪的老大,死死盯着那个躲在母亲身后的人影上。
因为一直对弟弟残疾一事心存愧疚,所以在他性子越来越古怪,越来越残暴的时候,他没有太过出手干预,只想着等待时间抚平弟弟心中的愤懑伤痛,然而,现实却是恰恰相反,弟弟不但没学好,反而越加的无法无天,年轻的时候不懂事,作为哥哥他可以包容,然而,他都到了连儿子都能娶妻的时候了,居然还是这么不着调,定阳侯如何不怒!!!
“老二,今天我把话撂在这里,谨之的婚事我会替他做主,用不着你出手!”
“大哥真是好威风,管天管地还管得了我为儿子娶媳妇了?”嘴上叫的横,然而脸上还是出现了一丝丝的畏惧,二老爷把自己越加往母亲身后藏了藏,梗着脖子喊道:“我让他娶谁,他就得娶谁!”
“你再给我说一遍!”定阳侯眼中一红,刷地下把两条袖子往上一掳。
二老爷立刻缩头,拉了拉母亲的衣角,长长的托了声:“娘——————”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是嫡嫡亲的兄弟,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申氏护小鸡儿似的把小儿子护在怀里,冲着长子怪怨道:“要我说你弟弟的那个提议挺好,人家也是清清白白的女孩儿家,怎么就进步的咱家大门了。”
“娘!”定阳侯不可置信的叫了声:“你满天下问问去,哪有侯门子弟娶个商家女为妻的,更不用说谨之还是皇上钦点的今科状元,你是要让咱们侯府被人用唾沫腥子淹死啊?”
申氏听了这微有些不自在的扭了下身子,她自然也知道老二的这个提议不靠谱。
不过对于裴谨之她心里面一直有个解不开的大疙瘩。
此时听见大儿子这么激动的和自己对吼,一时没忍住,冲口就来了句:“不过就是个野种,娶个商家女,都算便宜他了!”
一语出,满室皆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