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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珞瑶和萧长风两人刚从宴会上下来,不过萧长风今日穿着算是低调的,只着简珞瑶亲手做的那件衣裳,是素色的长袍,除了衣襟处绣了些许花纹做装饰,其余再无花样,比起他平日穿的衣裳,已是堪称朴素了。
相比萧长风,简珞瑶打扮倒是华丽许多,为了配合萧长风衣裳的颜色,她今日的衣裳也较为简约,然而毕竟是出去喝喜酒的,不能真打扮得太素,便从配饰上弥补回来。
简珞瑶不喜欢戴满头的钗环,有没有美感另说,这里的首饰都是实打实的质感,真要戴那么多出门,脑袋都扛不住这个重量,简珞瑶便只挑了几样贵重的戴着。
头上是八翅金凤钗,造型飞扬的金步摇,样式精致又大气,将简珞瑶半个头顶给囊括了,后边是繁复的发髻和简单的玉簪子,有每走一步都跟着晃动、欲展翅飞翔的金步摇,在前吸引旁人的目光,简珞瑶后脑简单的造型,看着倒也不觉得素了。
此外,简珞瑶耳朵上还戴着红翡翠滴珠耳环,上半身一动,红如滴血的翡翠珠子便跟着晃,坠着金色的流苏,长长的垂下来,更衬得她脖颈修长和肤白胜雪。单上这两样精致大气的首饰,已经叫人侧目了,却不知简珞瑶胸前挂着的玉石翡翠金蝴蝶璎珞,才是今日的重头戏,一整块雕刻成蝴蝶形状的绿翡翠,下面坠着用金瓜子扣串起来的翡翠水滴,再下面是玉石珠子和小巧的玉石花朵,且不提精巧的做工,单是这样一整块蝴蝶翡翠,就已经财大气粗的叫人吸气了。
要知道这个时代工具不先进,大大抑制了原石的开采和后期加工制作,可凡事物以稀为贵,上至皇室下至达官贵人的女眷,都以佩戴翡翠宝石为自豪,简珞瑶胸前的这块翡翠蝴蝶石,不单单大,且玉质清透水润,仔细看里头还不含丝毫杂质,便是十分难得!
简珞瑶戴这副璎珞项圈,倒不是单纯的想炫富,主要是这项圈来历不简单,是上回端午节她费力逗得太后哈哈大笑,第二日太后老人家亲自赏的,据说是她年轻的时候,已故的太皇太后赏给太后的,压了这么多年箱底,重见天日就是给她了。
别说旁人震惊得无以复加,简珞瑶也委实有些难以置信,她又做了什么?
已故的太皇太后送给太后的东西,太后越过皇后,单单给了她这个孙媳妇,太后娘娘这是在暗示什么?
包括简珞瑶在内的满京城人,都为太后的举动而暗自考量,简珞瑶后面却发现,似乎自从太后这一赏之后,她在女眷中的威严又更甚了,以前还有些人看她年纪轻脸皮薄,娘家也不给力,说话便有些不是那么尊重,起码比在安王妃和诚王妃跟前随意多了。
但是后来她再出席宴会,几乎所有女眷对她的尊敬小心,都要越过安王妃和诚王妃了。
简珞瑶虽摸不清太后是何意,倒也索性不去想,反正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她只需享受太后青睐而带来的便利就行了,比如趁着太后给她“撑腰”的时候,将威严树立起来。
不过简珞瑶也没别的本事,前期只能经常戴着太后赏赐的璎珞出门做客了,方便时刻提醒着某些不长记性的家伙,她如今可是太后跟前的红人!
此举虽然有狐假虎威之嫌,但简珞瑶觉得没有更好的办法,先让众人对她敬畏起来,久而久之形成一种本能,就不会去追究因何而敬畏她了。
而且这一招还挺好用的,不只是旁的夫人太太,连安王妃和诚王妃都不得不给她几分脸面,今日诚王妃讽刺她不成,转而对准安王妃,将其拉下水,便是因为如此了——柿子还是要挑软的捏。而安王妃不甘示弱的回敬诚王妃,却不将她拉入水,也不是因为她们妯娌感情真的好。
闲话不多说,且看简珞瑶和萧长风走进文玩店,店铺面积很大,还有上下两层,在京城繁华的主街道,足以显示东家的财大气粗。
可店里却没多少客人,冷清得很,两个伙计拿着抹布在这里擦那里抹,掌柜半撑着下巴在那里昏昏欲睡。
萧长风和简珞瑶进来,身后只带了一个丫鬟,两个随从远远跟着,并不打算进店,三人发出的动静不算大,伙计放下抹布正要迎上去,却不想掌柜的已睁开了眼睛,双眼放光的快步迎上前,堆起满面的笑容道:“两位贵人光临小店,当真是蓬荜生辉,公子,夫人,今儿想看什么?”
简珞瑶脚步微微一顿,瞧着掌柜的样子,还以为他认识他们呢。
不过萧长风并未在意,想是被奉承惯了,挥挥手道:“无妨,先瞧瞧。”
“请随意瞧,若有感兴趣的,只管说一声,小人替两位贵人介绍。”掌柜说着,也慢慢放缓了脚步,不凑上前去惹人烦,毕竟贵人说了想看看,便是不想叫他跟的意思。
萧长风满意于他的识趣,携了简珞瑶细细看着货架上的陈设。
或许男人对菩提子都有些情有独钟,货架上摆着各种各样的菩提子手串,萧长风一串串看过去,间或拿在手里捻了捻,又闻了闻,要简珞瑶说,她其实都分不出差别。
简珞瑶拉着萧长风进来这个店铺的本意,是觉得他陪她逛了许多,自己不能厚此薄彼,也陪他逛一逛男人感兴趣的铺子,否则让萧长风觉得陪她逛街没意思,以后就不陪了。
而她自个儿虽是王妃,没有萧长风的陪伴,整日往外边跑也是要被人说闲话的。
这叫可持续发展。
只是简珞瑶想得很美好,却不想这才过了小一刻钟,她就感到无聊了,顿时佩服萧长风先前陪她逛那么多胭脂水粉和珠宝店。
怀着敬佩的心情,简珞瑶努力强撑着,尽量不扫萧长风的兴,毕竟他难得对什么东西感兴趣。
又小半刻钟过去,旁边的萧长风放下手中的菩提子,又拿了另一串,继续观察考量,简珞瑶终于忍不住撇过头,掩着唇小小的打了个哈气——她实在是无聊的快睡着了!
看似全神贯注盯着手中的萧长风,却轻笑了一下,放下手串,侧头看了简珞瑶一眼:“无聊了?”
简珞瑶眨了眨眼睛,转头看向萧长风,眼底泛起的雾气还没有消散,更显得眸子晶莹又水润。她摇摇头,道:“王……夫君喜欢便好,先挑你的东西罢。”
萧长风眼神一黯,正想说什么,一直观察着此处的掌柜,再顾不上其他,凑过来笑道:“是小人疏忽了,这一层是文玩,但楼上有些宝石,夫人说不准会喜欢。”
掌柜倒不是真疏忽,他先前看这夫人跟在公子后边都不吱声,十分低调谦顺的模样,便没太在意,看这夫人对她相公的尊敬,便知是公子说了算,因此只要伺候好了这位公子,便差不离了。
不过掌柜虽听从萧长风的吩咐不上前,倒也没有松懈,一直暗暗打量他们,渐渐地也怀疑自己的推测,这位夫人瞧着并不像木讷之人,若真以夫为重,就不会在丈夫挑东西的时候不置一词,无论如何也要恭维附和两句。
丈夫挑着东西,妻子默默的看着,难道不觉得尴尬吗?
掌柜仔细打量了许久,还真没从两人之间看出什么尴尬和不自在的氛围。
再后来,他瞧见夫人打了个哈欠,年轻的公子立时放下东西问候,仿佛妻子说累他就立马要走的架势,掌柜就知道自己错得太离谱了,一时扼腕叹息,这对年轻夫妻衣着低调中透着奢华,恐不是普通的家底厚,是两条大鱼,真要因着他眼拙的判断而放走了,他只怕要把肠子都悔青了。
掌柜的不甘心就这样任由贵客离去,只能尽力补救。
倒是简珞瑶眼睛一亮,将他的话听进去了,扶了萧长风的手臂道:“夫君在下边挑着,妾去楼上看看有无可买的东西?”
萧长风知道她是不想扫自己的兴,便点头道:“你先上去,我稍后就来。”说罢,又唤了身后的绿绮,“陪着你家主子。”
绿绮出列,低声应了一句。
掌柜的听见简珞瑶的声音,也重新放心下来,本想转头挑个机灵的伙计跟着伺候,却听到萧长风叮嘱唯一跟着他们的绿绮,顿了顿,似是想到什么,忙道:“夫人请稍后,小人叫贱内陪您上去。”说着,便让伙计去喊屋后的妻子过来。
不多时,屋后的帘子掀开,一个白净的女子,身后还跟了个小丫鬟,出来朝掌柜福了福身,掌柜叮嘱道:“你陪夫人上楼瞧瞧,好好招待贵客。”
掌柜娘子许是跟着丈夫做生意,也接待过些许贵夫人,瞧见简珞瑶时先不显,瞥见她胸前的翡翠玉石金蝴蝶璎珞,眼神却闪了闪,忙应声道:“是,夫人请随小人来。”
简珞瑶便随掌柜娘子上楼梯了,掌柜的瞧瞧打量萧长风的神色,长长舒了口气,这位年轻的公子虽不露声色,他却瞧得出对方此刻心情不差,像是满意自己的安排了,不由感叹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萧长风说稍后就上去,确实没打折扣,简珞瑶上楼后,他花了一刻钟,总算选定了一串小叶紫檀,便叫掌柜包起来,自个儿抬脚便上了二楼。
掌柜的乐呵呵招来伙计包装好,随即跟着萧长风上了楼,他猜得不错,这贵人果然是财神爷。
到了二楼,简珞瑶正拿着一对镶青琅玕的耳坠子。青琅玕是孔雀石的一种,颜色如孔雀羽毛一般华丽优雅,简珞瑶一眼便瞧中了,见萧长风上来,忙招了手叫他来看。
“你说过几日回娘家,将这对耳坠送给娘请罪如何?”
简珞瑶还不知道她娘知道她拿了萧长风当借口,不过她不打算让萧长风一直背黑锅下去,准备过几天回去便给她娘解释。
萧长风瞥了一眼,收回视线,淡淡的道:“喜欢就买。”
简珞瑶便笑道:“这可是夫君自个儿说的,待会儿买尽兴了,夫君可别怪妾败家。”
见简珞瑶一口一个夫君,萧长风又想笑了,拳头抵在唇间轻咳一声,笑道:“养你一个还不成问题。”
绿绮将头垂下,心道主子这对话她似乎在哪儿听过?
掌柜的听得却是眼睛越发亮,心里头一团火热,忙凑上前去,压低声音道:“小人瞧公子和夫人琴瑟和鸣,令人羡慕,小店有一镇店之宝,与二位倒真真相配。”
一听掌柜的压低声音,显得神秘兮兮的样子,简珞瑶就莫名兴奋了,以前电视里没少看过。果然对方开始推销“镇店之宝”了,简珞瑶头一个响应:“是什么?”
掌柜的特意吊了下胃口,道:“小人这就去取过来给二位贵人看。”
得到简珞瑶的回应,掌柜匆匆下楼了,不多时便上来,手中捧着个锦盒,端到简珞瑶和萧长风跟前,打开盒子,简珞瑶瞥了一眼,略感失望,但还是问道:“莲花坠子?”
“回夫人,这可不是普通的莲花坠子。”掌柜说着,伸手取出其中一个,在两人跟前晃了晃,介绍道,“这是极品的水胆玛瑙,两位仔细瞧,里头还有水跟着晃动,若放到耳边晃动,也能听见水声。”
简珞瑶来了兴致,这玛瑙坠子本身成色就很好,掌柜的从锦盒中取出来,透过光线,坠子通透清澈,更如掌柜的所说,他晃动间,简珞瑶确实看见有液体在坠子里头流动。
见简珞瑶来了兴致,绿绮便识趣的从掌柜手中取过莲花坠子,拎着绳子在她耳边轻晃。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简珞瑶确实听到些许水声,便从绿绮手中接过坠子,又在萧长风耳边晃了晃,“你听一听。”
掌柜的见他们感兴趣的模样,心里头更高兴,又道:“且不提这水胆玛瑙的成色极为珍贵,更令人惊异的是,这两块玛瑙是从同一原石中取出的,大小和成色一模一样,老师傅对比过后,花了数月才雕成这模样,合在一起便是并蒂莲,可谓同心同福,寓意极好,至于水胆玛瑙中的水,乃生命之源,象征多子多福,非有福气之人不能佩戴,小人在店中恭贺多年,终于等到二位出现了。”
听听这推销词,简珞瑶对掌柜的是一个大写的服,明明是忽悠他们买东西,怎么就变成了“有缘千里来相会”?
不过掌柜的凭借着一张嘴,让一直没说话的萧长风一开口便是表态,“将这对坠子也包起来。”
简珞瑶挑了挑眉:“夫君这就决定了?不再看一看?”都说是镇店之宝,价钱都不问一句?
萧长风却反问道:“夫人不喜欢?”
“喜欢。”简珞瑶眉开眼笑,虽然掌柜的忽悠功力聊得,但她也极喜欢这对坠子的含义,同心同福,白首不负。
简珞瑶也十分赞同买这这对坠子,还想过若萧长风钱不够,自己嫁妆也能凑一凑,寓意实在是太好了,钱出得值!不过现在看萧长风的样子,应该还挺财大气粗的罢?
萧长风又吩咐掌柜的:“将夫人先前看中的也一并包起来。”
掌柜的欢天喜地的嗯了一声,“公子还要什么?”
“不必了。”萧长风起身,领着简珞瑶下楼,这会儿天色已深,准备打道回府了。
简珞瑶一面下楼一面道:“那坠子不错,不过上边的络子不好看,待回了府,妾要自个儿打个络子换上去。”
萧长风点头:“有劳夫人了。”
简珞瑶笑眯眯的应了一声。
下了楼,掌柜欢天喜地的抱着数个锦盒,刚想问贵人如何付账,门外却来了两个身形修长的年轻男子,掌柜的眸子转深,有些迟疑,他做生意几十年,多少有些见识,这两位瞧身形和姿势,都像是练家子,高深莫测的样子……
掌柜的怕自己不小心得罪了人,对方来者不善,却不想他眼中的两个高人,朝萧长风和简珞瑶恭敬的作揖:“主子,王……夫人。”
萧长风瞥了他们一眼,领着简珞瑶出了铺子,六安则摆着一张亲切的笑脸来到掌柜的跟前,将一块玉佩递到掌柜的跟前,亲切的道:“算了账,将账本和东西一并送到府上去,找管家结账,这是信物,收好了。”
说罢,六安和永福和走出了门,三两步跟上自家主子。
掌柜的本想问是哪个府上,低头瞧见玉佩上一个大大的标识,立刻噤声了,脸色从欣喜变成了恭敬,快步来到门口,遥遥朝着他们离去的方向作揖。
两个伙计是有眼色的,瞧见掌柜这架势,忙凑上前,低声问道:“掌柜,这两位贵人什么来头,您都如此恭敬?”
简珞瑶和萧长风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视线中了,掌柜的这才回头,摊开手心,叫伙计瞧见手上的玉,伙计愣了一下,惊呼道:“方才那两位是睿王和睿王妃?”
掌柜娘子收拾楼上,这时刚下了楼梯,一听这话有些咂舌:“我接待的是王妃娘娘?”
震惊过后,掌柜娘子回过神来,细细回忆道:“我说这位夫人年纪轻轻,却一身贵气,衣着打扮更是不俗,虽然瞧着和蔼可亲,不知为何在她跟前就是不敢造次,现在瞧来便是贵人的威仪罢,难得是这般美貌……”掌柜娘子说着,顿了顿,又羡慕的道,“看来传言说得不错,睿王和睿王妃果真是一对神仙眷侣,恩爱非常。”
对这话,掌柜是深有感触,若不是自己一时糊涂没招待好睿王妃,这单买卖怕就做不成了,当下感叹道:“传言诚不欺我。”
两个年轻的伙计,也从惊异中回过神来,其中一个道:“咱们店时常进来的,都是些衣着显贵之人,这睿王和王妃瞧着打扮倒真是低调,我说掌柜怎么亲自上前迎接。”
另一个忙符合道:“可不是,我们俩都没瞧出来,掌柜真是慧眼如炬!”
掌柜瞥了他们一眼,颇有些自豪的道:“不是我自夸,不练个一二十年,你们比不上我的眼力,睿王瞧着衣着低调,你们却不仔细瞧瞧他衣裳的料子,可是普通富贵人家穿得起的?且不提睿王身上佩饰不是凡品,便是王妃娘娘身上戴的璎珞,那上头一块翡翠玉蝶,起码就是这个数……”
说罢,掌柜比了个首饰,掌柜娘子惊呼道:“一块玉够买下咱们的铺子了!”
掌柜瞥了她一眼,道:“头发长见识短,咱们几个铺子也比不上这块翡翠值钱!”
丈夫这么说,掌柜娘子也没生气,道:“我还瞧见王妃娘娘手腕上戴的镶红碧玺手钏,中间一颗碧玺,足有朱桃那般大,红得亮眼,真真是贵气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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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心的在王府过了几日宅女日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这时节办宴会的人家也不多了,或是那些不起眼的小家族,帖子根本递不到简珞瑶跟前来,简珞瑶于是愉快的宅着,若不是收到她娘家的信,她根本不愿出门。
简府送信过来,自然是因为简千珝几人从书院回来了,简珞瑶却没有立即过去,只是对送信来的下人道:“回去告诉我爹娘,过两日待王爷沐休后,我们一起回去。”
送信的是刘嬷嬷的孙媳妇,方嬷嬷是家生子,随郑氏到简府来,人生地不熟的,正好她儿子到了说亲的年纪,刘嬷嬷各方考量后,替自己孙子说上了管家林叔的堂妹。
林叔是简家家生子,年轻时没当上管家,跟着简司业当书童,一家子都算是有体面的,方嬷嬷将这关系拉起来,不过数月,娘家远在江南的郑氏,便凭自己在简家站稳了脚跟——郑氏能这么容易站稳脚跟,固然也有简家家风清正,公婆妯娌都好相处的原因,不过方嬷嬷也是用心良苦。
方嬷嬷这般牺牲,简珞瑶自然也给方嬷嬷儿媳一个脸面,亲自见了不说,还叫白露包了些吃食送她出去。
她如今身份不一样,说句大不道的,她在娘家的时候,对方嬷嬷一家客气还算事出有因,毕竟连郑氏也极为看重这位老嬷嬷,简珞瑶自然不能拆母亲的台,可如今她还这么客气待人,足见方嬷嬷在她心中也是有些地位的。
明白这些,方嬷嬷的儿媳妇自是满脸欣喜,高高兴兴的回简府报信去了。
简珞瑶得了信,当天晚上也跟萧长风说了,虽说之前商量好的,简珞瑶也不确信萧长风是不是有这个时间,毕竟他最近很忙。
得到萧长风肯定的答复后,简珞瑶还劝道:“王爷可要说实话才行,别为着先前答应的便逞强,还是正事重要,大哥他们不会跑掉,什么时候得了闲,再去看也不迟。”
“无妨,这一日功夫,还是抽的出来。”
简珞瑶闻言便放心下来,眉开眼笑的道:“那就等王爷沐休了。”她倒也不是非要扯萧长风陪自己一起回去,但这年代回娘家太频繁容易惹非议,有萧长风陪着,说嘴的人便不敢太过分。
萧长风瞥了她一眼,轻笑一声:“王妃装也不装像一些,这才劝一句就放弃了?”这是在笑她装贤惠呢。
简珞瑶抱了他的手臂笑道:“我可没装,巴不得王爷能多抽些空出来。”
感情正浓的男人似乎都不介意妻子贤不贤惠,萧长风这个传统的男人,如今也越来越爱听简珞瑶撒娇,当下揽住她的肩,受用的道:“日后尽力多抽些功夫出来陪王妃。”
简珞瑶下巴垫在他肩上,笑眯眯的道:“好。”
萧长风沐休这日,一早便叫人送信去简家了,不过简珞瑶还是准时起来。
不是她不想早起,而是被折腾得狠了,不多睡一点根本恢复不过来,起来洗漱后,又罕见的叫人化了些妆,这才将脸色遮住。
用过早膳后,夫妻俩便一同出去了,萧长风携了简珞瑶的手,道:“瞧着天色还早,倒不如慢慢走出去。”
简珞瑶看了一下外边太阳高空照,本能的就想拒绝,只是瞥到萧长风兴致勃勃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吞回去了,道了一声:“好。”
心里想她这也是舍命陪君子了,万一被晒成黑炭……
简珞瑶的神色落入到身后的郑嬷嬷和丫鬟眼中,颇有些滑稽的样子,几人低头忍住了笑意,不想让自家主子恼羞成怒。却不想萧长风洞察力惊人,立时回头瞥了郑嬷嬷一眼,不咸不淡的问:“笑什么?”
郑嬷嬷如今也不大怕他,知道王爷看起来很严肃,不近人情的样子,其实在自家姑娘屋子特别平易近人,有一回她奉姑娘之命,去王爷书房送吃食,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惹恼了王爷,当时王爷那脸色,她这辈子都不想瞧第二回。
郑嬷嬷从此便知道,王爷是头狼,在姑娘面前却拔去了尖牙和爪子。
思及此,郑嬷嬷没让萧长风等太久,笑着回道:“奴婢在想也就是王爷您叫得动王妃,平日里出太阳,王妃从不出院门,说怕晒黑呢。”
萧长风闻言便似笑非笑的瞥了简珞瑶一眼,简珞瑶以为他要打趣自己,却不想萧长风头一回当着众丫头婆子的面,对她笑道:“王妃便是黑些又何妨?瑕不掩瑜。”
简珞瑶哼道:“王爷就会说风凉话,真要晒黑了,恐怕第一个嫌弃的就是你。”
“为夫不敢。”
众人又垂下头了,试图将自己的存在感抹去,不想打扰主子秀恩爱。
赶过来护送自家主子的六安又震惊了,不苟言笑的主子居然学会打情骂俏了?
王妃威武!
郑嬷嬷这几日身体不适,便没随简珞瑶他们去简府,送简珞瑶和萧长风出门后,郑嬷嬷回到湘兰院,有个小丫鬟过来报:“郑嬷嬷,王爷和王妃走后,前院的琳红姐姐来问打听过王爷和王妃的行踪。”
“琳红?”郑嬷嬷有些诧异,淑妃娘娘赏给王爷的两个丫鬟,琳红和琳依,曾叫她暗自提防,却不想这两丫鬟倒是识趣,低调的好像不存在一样,她后边才放松警惕,这会儿琳红突然冒出来,郑嬷嬷忙问,“她打听了什么?”
小丫鬟回道:“没什么,就问王爷和王妃去哪儿,何时回来,奴婢想着索性大家都知道了,便直接告诉了她。”
郑嬷嬷拧眉,想不出琳红打听这个是何意,莫非想收集证据,以后像淑妃娘娘告状?很快郑嬷嬷又被自己逗乐了,琳红虽是淑妃娘娘赐下来的,可她如今出了宫,又没资格入宫,还能如何告状?
既然想不出来,郑嬷嬷只能摆摆手,道:“我知道了,你做得不错,下去罢。”
小丫鬟应声下去了,郑嬷嬷站在门前思索了一会儿,还是放心不下来,随即招来今日歇值的秋霜:“叫人给我盯着琳红,不知为何我这心里总是不安稳。”
秋霜应道:“我知道了,嬷嬷身子不适,去歇着罢,这事我会经心的。”
郑嬷嬷点头,又叮嘱道:“千万别掉以轻心,这丫鬟虽说是淑妃娘娘赐下来的,不敢对王爷做什么,难保对姑娘没有异心,先前按兵不动怕是在谋划什么。”
秋霜满脸正色的应了。
郑嬷嬷这才稍松了口气,回了自个儿屋子。
而这边,简珞瑶和萧长风已经到了简府,夫妻俩照例分开行动,一人去了前厅,另一人去了松荣堂。
简珞瑶在老夫人那儿凑过热闹后,便去了郑氏屋子,不单单是她找郑氏有话说,郑氏也有事对她说。
上一回跟丈夫探讨,郑氏也认识到自己的问题,在简珞瑶跟前也不掩盖,直接道:“娘以前说话太直,怕是叫你感觉到压力,娘只是担心你,不是故意的,你别放在心上。”
简珞瑶愣了一下,她才是准备道歉来着,她娘这是什么画风?
不过简珞瑶自从成亲后,就一直在装逼,也没被她娘吓到,随即反应过来,笑道:“我自然知道娘是疼爱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介意,娘这话说得忒见外了。”
郑氏却哼了一声:“说得比唱的都好听。”
简珞瑶不由词穷了,她娘今天是几个意思?郑氏也没等她回话,又道:“咱们母女之间,也不说虚的,自你成亲后,我确实不放心居多,毕竟嫁进那地儿,是个当娘都不放心,现在我也意识到问题了,日后不会太干涉你的事,你也不必事事拿王爷来堵我的话。”
郑氏虽说得大气,其实还是有些难过的,语气里便带了些赌气。若不是这样,简珞瑶也不会立即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简珞瑶有些诧异,她娘是怎么知道她上回在安宁侯府拿萧长风当筏子的?
不过现在明显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不把她娘哄好,她娘还指不定怎么上心了。
简珞瑶很快道,认真的道歉:“我错了,娘,那时鬼迷心窍,怕您当着那些人的面教训我,委实丢人了些,就一时搬了王爷出来……不过王爷确实早就同意了的。”
“你以为我是你,教训人会不分场合吗?”郑氏瞥了简珞瑶一眼,瞧着她爽快认错的样子,委实哭笑不得,不由笑骂道,“这么大人了,还一点长进都没有,跟小时侯一个样,认错比谁都积极,转身了该怎样又怎样。”
简珞瑶瞧她脸色已经绷不住了,上前垮了她的手臂晃道:“我真的知错了,原就打算今日回来给娘道歉的,礼物都挑好了。”
说着把上回逛街给她娘买的耳坠取出来,道:“这可跟先前在祖母屋子里给的礼物不一样,娘这份是我和王爷亲自选的。”
郑氏打开首饰盒子看了一眼,还没来得及欣赏,便被简珞瑶的话吸引过去了:“你跟王爷一起?”
简珞瑶点头,笑眯眯从自己领子里抽出漂亮的莲花坠子,将买这对坠子的情形说了一遍,郑氏的关注点果然完全被转移了,笑道:“王爷也任你胡闹,哪有男人戴莲花坠子的?”
“戴在衣裳里头,又没人看到。”简珞瑶笑眯眯的道,“再说寓意多好。”
郑氏虽嘴上不赞同,眼底却闪过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