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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皇后而言,她与皇帝的多年夫妻之情,纵然存了恨,在皇帝死后,也终究该淡了。
她看了一眼桌上放着的天萝雀,这是她从皇帝的寝宫里带出来的。
这盆天萝雀是长公主带进皇宫给皇帝的,长公主死后,她先将这盆天萝雀放进了地道,兰晴萱和简钰发现地道之后,她就将天萝雀从地道里取了出来。
那层层叠叠的叶子看起来是那么的苍翠,她伸手拔了拔。
许是因为天萝雀在皇帝的寝宫里放得太久的原因,枝叶上染上淡淡的药香。
那药香又和树叶的清香夹杂在一起,透着让人心宁的感觉,竟是极至的舒服。
皇后的心里不由得微安,有些贪婪的将鼻子靠过去贴在上面闻了闻上天萝雀的味道。
皇后今夜不安,远在三百里之外的简仁此时心里也是极为不安的,他一路易容改装而来,却看到了严密至极的守卫,所有经过的人都需要画双眼之间的距离,他就算是再蠢也知道他们此时那样做是为了什么。
他远远地看了一眼那些守卫用来比对的画像,画像之上的人分明就是他。
简仁到达这个关卡其实已经有五天了,这五天来,任凭他想尽了法子找不到通过的办法。
简仁此时非常忧伤。
在跳虎峡呆了那么长时间之后,他的心智也成熟了不少,只是身体却变差了不少。
那里的气侯实在是恶劣,湿气又极重,他如今身上已经落了风湿的病根,再加上之前身上就有伤,到那里之后一直都不能好好的休养,也没有好的药物医治,所以他这一路狂奔过来,身体其实已经到了极限。
这五日来他固然是在想办法通过,却也是在养病,他的腿一遇阴雨天就痛得厉害,前几日还有些发热。
也是他身边还有皇后派去的两个侍卫守着,他都怀疑他很难撑下去。
但是他自己心里又很清楚的知道,他必须要撑下去!
若是撑到了京城,也许他就能得到一直想要得到的皇位。
如果撑不下去的话,他怕是就要死在这座不大的小城里。
因为有了这个信念,原本受不得一点苦的简仁,如今也变得坚强了不少,只是那双眼睛反倒比以前更加清冷了。
简仁发誓,若是他这一次能活着回到京城,能登上皇位,他一定要将简钰等人踩在脚底!
因为他的心里有这个想法,所以他此时的眼里满是怨毒。
只是怨毒完了之后,他却还得去想,这一关他要如何度过。
最最重要的是,这进京的关卡到现在就是这样了,越往京城的方向就会盘查的越严,他要如何才能通过那盘查的极为严密的关卡,这事对简仁而言是个天大的难题。
简仁带着两个侍卫住在一间不是太起眼的客栈里,因他在这里住了好几日,又时不时喊身上痛得厉害,所以客栈的老板也对他的事情格外关注。
这天黄昏,客栈老板亲自将洗脚水端进来后道:“这位公子不打紧吧?”
为了遮人耳目,简仁此时的确如兰晴萱预料的那般,脸上戴着一张人皮面具,那张人皮面具的肤色并不好,泛着碜人的黄,任谁看了一眼都想躲得远远的。
简仁淡声道:“无妨,你下去吧!”
客栈老板因他给的银子不在少数,所以虽然心里担心他会死在客栈里,却也不好出言驱赶,而他此时的面色虽然不好,但是却还是很有精神。
客栈老板心里略安,却还是道:“公子进来可得好好照顾好自己,近来也不知怎么回事,前面的庄子里有人得了红斑病,看起来像是疫症,公子身子不太好,最好远离那些人,莫要染上了。”
简仁此时一门心思在想着回京的事情,此时听到客栈老板的话后眼睛一亮,又问了一句:“那红斑病会传染吗?厉不厉害?”
“当然厉害!”客板老板答道:“据说和那些病患接触过的人都染上了那种病症,且来势汹汹,极为厉害,估计和当年洛王治好的那场疫症差不多。”
简钰和兰晴萱当时南下治疫症的时候,简仁等都在京中,因京中把控得严,并没有什么患者进京,所以京中对于那一场疫症的厉害虽然有所耳闻,但是因为没有亲眼看到,却也并不是太怕。
简仁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又拉着客栈的老板细问了那边疫症的情况。
客栈老板倒也热心,有问必答,认真的回答着简仁的问题。
问完之后,简仁的心里倒都有谱了,他觉得这是老天爷给他最好的机会。
他当即将两个侍卫唤来,对他们细细吩咐一番。
当天晚上,便有侍卫寻来棺材,简仁将自己装扮停当之后,见自己的身上满是铜钱大小的红斑,心里很是得意,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
他这般弄好之后,第二天城门一开,便由两个侍卫并八个请来的脚夫抬着装了简仁的尸体直接就朝进城的关卡处走去。
他们走到那里之后少不得被守卫拦了下来,简仁的侍卫道:“我家公子染上了疫症,如今已经病殁,还请几位大人高抬贵手,放我们过去。”
因简钰下了严令,所以那些守卫很尽责。
他们凶巴巴地道:“不管什么人,要过关卡都需接受检查!”
为首的一个守卫直接就将简仁躺的那具棺材的盖子揭了下来,棺盖一揭开,简仁的脸便露了出来,上面的红斑看起来很是可怕。
“大人,我家公子的这个病症是会传染的,就在前面的徐家庄已经有好些人染上这样的病去了。”简仁的一个侍卫抹了一把泪后道:“可怜我家公子是个命苦的,不过是要徐家庄贩些胆矾回来卖,不想东西还没贩到,倒出了这样的事情。”
徐家庄产胆矾,这事负责值守的守卫也都知道,且那边最近有疫症的事情他们也知道,此时众守卫看了看,见简仁那副样子便打算放行。
正在此时,一个男子跌跌撞撞的跑过来道:“我要进城,你们凭什么不让我进城!”
他的声音有些尖细,听起来有些怪异。
他走路的样子也微有些特别,有异于寻常人。
此时他许是喝了些酒的缘故,看起来有些疯疯颠颠。
那男子昨日已经来过几回了,只是因为没有路引,所以守卫在核对完他的样貌之后发现不是简仁,所以直接就将他轰了回去。
没料到他昨夜里喝了一夜的酒,今日一早,他便借着酒意又来闯关。
那些守卫哪里会让他闯,直接就将他拦了下来。
那男子意气难平,少不得又骂骂咧咧了好几句。
那些守卫天天对着这些要进关的人,每天类似于那男子这般的无赖都要遇到好几个,此时又哪里还有什么好脾气,被那男子些身上散发的酒意一冲,脾气最暴的那个守卫直接就伸手把那男子推开。
那男子往后一退,身体一稳,就一头撞在了简仁的棺材上。
若撞那一下倒也没事,只是他那一下撞的却有些狠,他的手一个不稳,直接一下重重的朝简仁的身上压去。
他这一压的部位也极为巧妙,竟压在了简仁的小腹上。
小腹是何等重要的部位,这般一压下,简仁又哪里还忍得住,直接就坐了起来。
他这般一坐起来,倒把四周值守的守卫吓了一大跳,毕竟在他们的眼里简仁已经是个死人,此时这般情况无异于诈尸。
恰在此时负责值守的巡防长看到了这边的光景,大声道:“什么人竟敢躺在棺材里混进关,快将他拿下!”
简仁觉得他今日实是倒了十八辈子的大霉才会遇到这么一件事情!
他的眼睛睁开,知道今日的身份十之八九是要泄露了,当下直接就将藏匿在棺材下的剑抽出来。
只是当他看清楚那个喝得烂醉用手压他的男子时,他整个人就几乎暴起,他咬牙切齿地道:“顾染墨!”
那个宿醉的男子正是杀了初月公主后从皇宫里逃出来的顾染墨。
只是这些年来他为了逃避皇后的追杀,所以一直都隐姓埋名,在城里的一家私塾里教一些孩童为营生,前些日子他兴致一起到附近的一处山林游玩,一不小心丢了路引。
而他又不是本地人,虽然有些人是认得他的,他自己却无论如何也不能提供身份证明,所以一直被抿拒在城外。
而城里的私塾馆也是他教了多年的,里面还有一些银两。
他不想再像刚从皇宫里逃出来那般过苦日子,所以心心念念想着要进城将东西取回来。
因为之前的那些经历,所以他的胆子并不是很大,昨日过来的时候也不也闹事,只是此时喝了酒,又哪里还有所谓的理智?
所以才会有了此时的事情。
顾染墨已经好些日子没有听到有人喊他之前的真名了,此时听到心里还觉得有几分好奇,而简仁的那张脸因为易过容,所以他也没有认出来。
他有些好奇地道:“你是谁啊?怎么认得爷的?”
简仁原本还不是太肯定他就是顾染墨,因为此时的顾染墨看起来极为狼狈,整个人看起来形容憔悴,又哪里还有一分当日在京中的风流模样?
简仁心里大恨,初月公主当时死在顾染墨的手里,简仁当初就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今日里眼见得简仁能逃出去了,又被顾染墨坏了大事,简仁又如何能不气?
简仁怒道:“你就算是化成灰爷也认识你,你当初杀了我家妹子,今日里纳命来!”
他说完竟直接拔起长剑就朝顾染墨刺去。
如此变故,却又在那些守卫们的意料之外,他们实在是没有料到这两人竟还仇。
顾染墨只是一介书生,此时又醉了酒,又如何能逃得过简仁这一剑,他当初被刺了个透明窟窿,只是他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简仁要杀他。
他瞪着眼睛道:“你说我杀了你家妹子,你家妹子是哪位?”
简仁此时又岂会回答他,当下只是阴沉着一张脸。
顾染墨此时因为身上的剧痛,所以此时反倒清醒了几分,他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伤口,轻声道:“我这一辈子只杀过一个女人,那个女就是当朝的嫡公主,你这副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皇子,我又岂会杀了你家妹子?你十之八九认错了人……”
他此时许是因为快要死了,所以反倒想起了很多事情。
这些年来,他其实心里一直都是后悔的,后悔当初为什么要鬼迷心窍做出那样的选择来,若他不做出那样的选择,不追逐名利之事,他应该也不会落到这个下场。
这些年来,他一直在想,如果当初他没有那么重的名利之心,没有和兰玉芳鬼混,没有退兰晴萱的婚,是不是他就能在千源城那里安安静静地度过他的余生,也许如今他也已经有了属于他自己的家。
只是人生在做出选择的时候,从来就不会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人这一生,从来就没有如果。
顾染墨的眼珠开始涣散,却是已经没有气了。
与此同时,所有的守卫已经将简仁团团围住。
此时的简仁,发自内心觉得顾染墨就是个天大的瘟神!
顾染墨先是害死初月公主也就罢了,这一次也算是把他给害死了!
简仁的两个侍卫武功并不算太高,他们和简仁也没有太深的感情,此时自然也就不可能拼尽全力带着简仁冲杀出来。
简仁看着架在脖子上的刀,不由得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当他脸上的人皮面具被揭下的时候,他就知道他这一生怕是就要完了。
简仁此时的心里极度不甘,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他费了那么大的力气,也依旧不能登上那个位置,为什么简钰就轻易做到呢?
他想起在京中还盼着他回去的皇后,他不由得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轻声道:“母后,对不起,儿子又要让你失望了。”
他说完这句话后头微微一低,目光落在了顾染墨的身上,他这原本只是随意的看一眼,却看得他自己心惊胆战。
原因无他,顾染墨的手上此时满是红点。
那红点的形状和客栈老板描述的几乎一模一样!
简仁的眼睛瞪得大了些,依着客栈老板对那疫症的描述,得了疫症的人都活不过七天,而此时顾染墨身上的病情已经很严重了,就算他不杀顾染墨,顾染墨也活不过三天了!
简仁的眼睛微微闭上,他无可奈何的长叹一声道:“天意啊!一切都是天意!”
他此进偶遇顾染墨,若是他再晚几日到这个关卡来,也许顾染墨就已经死了。
简仁之前一直觉得他自己才是真命的天子,因为他才是皇后嫡出的皇子,嫡子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
可是此时他却觉得,也许他并不是真命天子,因为就连老天爷都不帮他!
这种认知对简仁而言实在是太过痛苦!
简仁的眼里透出了绝望!
简钰收到关于简仁的消息已经是一天之后的事情了,那则急报是由快马加鞭送过来的。
而他收到消息的时候,皇帝的尸骨已经全部凉透,因为皇帝是中毒而亡的,所有皇帝的尸体的模样是极为可怕的,那双圆睁的人不管谁用什么办法都不能使其闭上。
而简钰收到简仁消息的那一刻,皇帝那原本一直不肯闭上的眼睛,竟突然就闭上了。
在旁边负责看守皇帝尸身的小太监看到这光景却是差点直接吓晕过去。
简钰听到声音扭头一看,他此时心里其实也是有些吃惊的,实在是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轻轻松了一口气,却又长叹了一口气。
简钰轻声对站在他身后的夜澜道:“你去处理这件事情,事到如今,没有必要杀他了,就将他留在那边吧,看好他,不要让他逃走。”
他说完将手里的信放在夜澜的手里,夜澜轻点了一下头,直接便退了下去。
简钰之前费了很大的心思都没能抓住简仁,可是此时简仁就这么送到他的面前,他此时心里却并不觉得有什么开心的。
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皇权至上,那无上的荣耀又遮住了多少的阴冷和丑恶。
大秦的丧礼极为繁重,且还极为严苛,这几日所有的皇子们都不能吃热食,白天守在灵前的时候,更是什么都不能吃。
简钰对皇帝虽然没有太多的感情,但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里堵得紧。
此时恰值一段礼告终,他直接就去了皇后的寝宫。
因为皇帝的死皇后的嫌疑最大,且简钰因为皇后之前生出的诸多事情,所以对她也防备的极严,皇后呆那间寝宫里,绝对是插翅难飞。
皇后看到简钰进来后面色微冷,她极不喜欢简钰,再加上这几日一直不能安睡,每次睡着的时候,总觉得似有人掐着她的脖子一般,就算是她免强睡着了,也会恶梦连连。
她梦得最多的是皇帝七窍流血地看着她道:“朕待你极好,你为什么要联同外人来谋害朕?”
因为梦做得多了,所以皇后如今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皇帝死时的样子,她心里的恐惧也就更加浓郁了起来。
正是因为这些,所以她此时在看到简钰的时候,也没有心情都去掩饰她的情绪。
她冷声道:“难得洛王这个大忙人还有空来看我!”
简钰见她的面色乌黑,整个人看起来精神极度不好,只这几日,皇后比关在冷宫的时候还要显得苍老得多,那发际间,竟不知何时已经生满了华发。
简钰淡声道:“本王今日来,是有些事情想要告诉你。”
“你能有什么事情告诉我?”皇后冷着声道。
简钰定定地看着皇后道:“简仁已经落在本王的手里了,你输了。”
“你输了”三个字其实是极为简单的,但是听在皇后的耳中无异于惊天的炸雷,她大惊道:“不可能!仁儿不可能会被你的人抓住!”
“皇后为何如此笃定?”简钰淡声问道。
皇帝新逝,新帝未正式登基,所以简钰依旧称她为皇后。
皇后其实心里是极度不淡定的,她也担心很多事情,却又觉得那人绝对不会骗她。
她看了简钰一眼,见简钰的眸子幽深如海,她也算人精,可是此时却觉得她在简钰的面前,似乎没有任何心事可以隐藏。
皇后微微避开简钰的眼神,咬着牙道:“这是我的直觉,简钰,你若是敢伤仁儿一根毫毛的话,我必和你拼命!”
简钰的眼里透出了极为浓郁的杀气,却笑道:“是吗?那本王倒想看看皇后娘娘要如何与我拼命。”
他说完从怀里取出一块玉佩,那块玉佩的玉质极好,是简仁出生的时候,皇帝送给简仁的,简仁被发配到跳虎峡时,那是简仁唯一带在身边的玉佩。
那块玉佩是和信一起送来的。
皇后看到那块玉佩顿时大惊,不管她是否愿意相信,简仁此刻的确是落在了简钰的手里。
“仁儿现在在哪里?”皇后大怒道。
简钰浅淡一笑道:“你猜。”
皇后听到他这句话只差没气得跳脚了,这事能有什么好猜的?依着简钰平素行事的手段,简仁绝对没有活的希望。
皇后在皇宫里等那么久,一直拼命的捱着,算计着,简仁是她唯一的希望。
此时她一看到这块玉佩,只觉得希望破灭。
皇后发了疯一般的朝简钰扑了过来,大怒道:“还我仁儿!”
简钰早前就料到皇后会发疯,此时他又岂会让皇后得逞?于是他淡淡一笑往旁边微微一闪,手指轻动,直接点了皇后的麻穴,皇后的身体一个不稳,当下便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皇后伏在地上道:“简钰,你好生恶毒!竟连这样的事情也做得出来?”
“本王做的那些事情,再恶毒也如皇后娘娘你做下的那么恶毒。”简钰的语气一片淡漠,他不紧不慢地道:“当年皇后娘娘数次欲毒害本王的时候,又可能想过心软放本王一马?”
皇后愣了一下,的确,简钰自小表现的太过优秀,威胁着简仁的地位,为了稳固简仁的地位,皇后曾数次对简钰下手。
只是简钰当年就算只是一个小孩子,皇后也屡次失手,正是因为那些失手,所以皇后对简钰防备的心思也就更加重了起来。
她此时近乎咬牙切齿地道:“我现在只恨当初顾忌太多,没有直接把你杀了,否则也必没有今日之祸!”
她的眼睛微微合上,轻声道:“罢了,成王败寇,到此时,我也无话可说。”
其实主要是她此时不管多说什么都没有用,事情到了这一步,她已经失了先机。
简钰看着倒在地上的皇后,淡声道:“是吗?若本王再给你一个机会,你可不可以告诉本王一些事情?”
皇后有些狐疑地看着简钰,问道:“什么机会?”
她的眼里先是燃起了希望,继而又暗了下来,她太了解简钰,他从来都不会做亏本的买卖,于是又道:“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我不需要你的机会,仁儿已经死在了你的手里,我心里不快活,你也休想快活!”
“若是本王用简仁的命来本王想要的消息,你觉得如何?”简钰淡声问道。
他的声音微微有些低沉,透着几分诱惑的味道。
皇后愣了一下,她朝简钰看去,见他的眼里满是淡然,她忍不住问道:“你没杀仁儿?”
“他对本王而言只是一枚可有可无的棋子,本王为什么要杀他?”简钰反问道。
皇后的眸光微微一闪,先是松了一口气,继而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可是仁儿现在落在了你的手里,那么也就失去了争夺帝位的能力,他虽然活着,还不如死了算了。”
皇后这一生都在为权势奋斗,权势于她,已经深深地植入了她的血脉,若没有了权势,那么她便觉得她自己也没有存在的必要。
简钰听到皇后的话看了她一眼,眼里透出了森森冷意,他也是了解皇后的,知道皇后平素对权势无比执着,只是此时听到皇后的话后他的心里还是有些失望的。
在皇族之中,就算是骨肉亲情再淡薄,但是他一直觉得还是存在的,可是在听到皇后的话后,他的心里就觉得原来在有些人的心里,骨肉亲情竟是那么的淡薄。
他扫了皇后一眼,然后直接朝门口走去,话不投机,那就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
皇后却忍不住喊道:“等一下!”
简钰微微侧首,皇后又道:“你说仁儿他真的还活着?”
“你心里只有权势,都不关心他的生死了,此时他是死是活和你又有什么关系?”简钰的语气极为淡漠,听不到一丝温暖的味道。
皇后的身体轻轻一颤,她方才的话是那样说,但是简仁毕竟是她的儿子,她是大秦的皇后,但是同时也是简仁的母亲。
她对权势是很执着,只是现在权势于她已经没有了一点希望,那么儿子于她同样是极度宝贵的。
她咬着牙道:“你要如何才能放过仁儿?”
简钰扭头看了皇后一眼道:“知道本王想要知道的消息就可以放过他,他于你也许很重要,但是在本王的眼里,他不过是一个蠢得不能再蠢的人。”
“你是如何抓住仁儿的?”皇后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简钰淡声道:“这事倒也有些意思,他是被顾染墨揭穿身份的,皇后娘娘为他准备的那张人皮面具的确是极致的精巧,却也敌不过有阴差阳差。”
“顾染墨?”皇后说到这个名字几乎咬牙切齿,她的一双儿女似乎全部都栽在了顾染墨的手里,难道是她前世欠了顾染墨什么东西吗?以至于他这样来回报!
简钰淡声道:“没错,就是顾染墨,他原本要逃走了,顾染墨突然出现坏了他的整盘计划。”
这件事情他没打算再瞒着皇后,所以就直接把话说得非常明白。
皇后听到这句话后气得半死,她咬着牙道:“顾染墨,我一定要杀了你!”
简钰看了皇后一眼用极为平淡的语气道:“只怕皇后娘娘没有那个机会了,因为他已经死了。”
皇后再次一愣,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咬着牙道:“真是可恨,我竟不能亲手杀了他为初月报仇。”
简钰的眸光清冷,皇后问道:“你想要知道什么?”
“谁给皇上下的毒?”简钰看着皇后的眼睛道。
皇后没料到他会问得如此直接,当下微微一笑道:“你怎么知道皇上中了毒?”
“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若是本王再看不出来的话,本王也就不用再朝中混了。”简钰冷声道。
皇后笑道:“皇帝在后宫里做下了那么多的缺德事,这世上想他死的人可不在少数,我又怎么会知道谁给他下的毒?”
简钰的眼里透出了几分杀意,他冷声道:“这种话你就算是去哄三岁的小孩,只怕也不会有人会信,你觉得我会信吗?”
皇后的眸光幽深,淡淡地道:“你之所以会来问我,不过是因为那条手链,你觉得是那条手链的主人给皇上下的毒?”
“皇上当时死的时候,他的身边只有你一个人在,且锦秀等人都曾见你和一个男子过往甚密,若说你不知道那个男子是谁的话,只怕也没有人会信。”简钰的眸光清冷。
皇后闻言倒笑得更加灿烂了,她斜斜地看着简钰道:“没错,我是知道他是谁,你是不是很好奇他的身份?对了,上次找到了那条手链的时候,你还诈了我一回,对于他的身份,只怕你自己已经猜出了个七七八八,此时再来问我,你不觉得很没意思吗?”
简钰原本心里的确是有些猜想,此时在听到皇后的话后倒又生出了几分怀疑,他微眯着眼睛道:“真的是他?”
“你猜是谁?”皇后不答反问道。
简钰定定地看了皇后半晌,嘴角微勾透出一抹邪气的笑意,他的眉毛轻轻了一掀后道:“是吗?那我倒觉得有些意思了,你此时这般诱导我去那人的身份,只怕在你的心里,是真的想简仁死了。”
他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皇后心里一急,伸手把他拉住道:“是不是只要我说了那人是谁,你就会放了仁儿?”
“本王不但可以放了他,还可以让你们母子团聚,然后一起寻个安静的地方度过后半生。”简钰的语气极为笃定冷静。
皇后看向简钰,见他的眸光沉稳无比,那眉眼里俱是智慧。
皇后轻轻咬了一下唇,她对于平淡的生活虽然没有什么兴趣,但是却还是盼着简仁能平安活着。
于是她答道:“他就是……”
她说到这里,后面的话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一口鲜血从她的嘴里喷了出来,吐了简钰一身。
简钰没管皇后,直接就从侧门追了出去,他追出去之后只见得一个灰色的影子极快的没入宫墙里,只是一息的时间,就不见人影。
那人的轻功不是一般的高明,就算是简钰用尽全力也未必能追得上那人。
简钰没有去追,然后直接奔了回来,他伸手探了一下皇后的鼻息,已经气绝。
他轻翻皇后的后背,上面插着一把短刀,那短刀的样子极为普通,是坊间最易寻到的款。
只是那人下手手段实在是太狠,那把短刀直接插中了皇后的心脏,当时皇后就在简钰的对面,按理来讲,简钰是能发现那人的,可是只到那人动手前,武功高明如简钰也没有发现那人。
简钰深吸了一口气,这样的实力实在是高明到可怕。
简钰的眼睛微微一合,那个幕后之人到底是谁,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边的动静已经惊扰了外面的暗卫,众人奔进来之后看到这样的光景吓了一大跳,问道:“王爷,这是……”
“有人当着本王的面暗杀了皇后。”简钰深吸了一口气道。
一众暗卫听到这句话后吓了一大跳,对于简钰的武功,他们的心里再清楚不过,在这世上,竟还有人能从当着简钰的面杀人,实在是太可怕。
一众暗卫将整间皇子翻了一遍,最终在个角落里发现了一个脚印。
那脚印不算太大,却很是显眼。
简钰走过去看了一眼,冷笑一声后道:“本王倒是小看他了,竟有这样的能耐。”
“王爷,现在该怎么办?”夜澜在旁轻声问道。
今日是夜澜陪简钰过来的,方才是夜澜在外面值守,夜澜的武功并不低,对于那个潜进来的男子竟是毫不知情,这事在夜澜看来,实在是太过吓人。
简钰吐出腹间的一口浊气后道:“凉拌。”
他说完扭头就走,夜澜急道:“皇后与王爷不同的事情,整个大秦都是知道的,今日里皇后死的时候,只有皇后一人在场,再加上皇上死的时候,众大臣就对王爷存了几分怀疑,如今再加皇后的死,只怕整个朝堂都会风言风语,只怕会生出很多的麻烦来?”
“能有什么麻烦?”简钰不屑地道:“左右不过是说本王弄权加残暴,杀死自己的父皇和母后。”
夜澜听到简钰的这句话时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一直都清楚的知道,简钰并不喜欢别人往他的身上扣上那些名头。
简钰看到他面上的表情后猜到了他心中所想,于是淡淡地加了一句话道:“这些事情若是本王真的一点都不在乎的话,那么根本就算不得上是什么事。”
夜澜一听也觉得对,他轻叹道:“只是如此一来,往后的史官还不知道会怎么写,王爷一心为大秦着想,这样的事情对王爷而言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公平?”简钰冷笑道:“这世上又有什么事情是公平的?”
夜澜愣了一下,轻点了一下头后道:“王爷说的是。”
简钰没有再看夜澜,而是直接就走了出去。
皇后今日死在他的面前,他此时心情并不好。
简钰不想把他的那些负面情绪带给兰晴萱,所以回到王府之后就直接去了书房。
他素来是个行事果绝之人,回到书房之后就将今日看到的那个脚印和那人一闪而过的身姿画了下来。
他的记忆力极好,虽然没有到过目不忘的地步,却能很精准的记下很多事情。
简钰看了看那个脚印,又看了看那个背景,眼里透出了杀气。
“王妃。”门外传来值守的暗卫的声音。
简钰一抬头,便见得兰晴萱推门而进,他一看见她便问道:“你怎么来呢?”
“锦娘说你一回来就进了书房,看起来心情很不好,所以我就过来看一看。”兰晴萱温柔地道。
简钰叹道:“这些个下人真不是一般的多事。”
兰晴萱见他的面上有几分阴郁之色,知道锦娘了说简钰心情不好的事情是真的,她看了一眼他刚画好的画,问道:“这人是谁?”
“我今日见到那个幕后之人了。”简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但是他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我连他的样子都没来得及看清楚他就跑了。”
兰晴萱的眼里生出了几分好奇,简钰的武功她是知道的,她实在是想不出来比简钰的武功还要高明得多的人该有多么的变态。
她伸手将简钰画好的图细细看了看后道:“这是你看到他时的样子。”
简钰轻轻点了一下头,兰晴萱轻轻一笑道:“我倒没有觉得他的武功会比你高得多。”
“你看出什么来呢?”简钰有些好奇地问道。
兰晴萱指着那张图上之人的下摆道:“你看他的衣袍微微鼓起,若是用轻功奔跑的话,轻功越高明的人,衣袍就往后飘得更加厉害,早前在千源城的时候,你我分开之时,你施展轻功走的时候,我可没少见看你的背影,当时你的样子可不是这样。”
那画上之人的衣袍微微鼓起,却并没有太多往后飘的样子。
这此可以解释为简钰画的时候不太精准,只是兰晴萱却在上次见识过简钰画简仁的画像时,那是极致的细致和精准,他可以将简仁的五官位置一丝不差的记下来,对于衣袍飘洒的方向的位置她觉得根本就不可能会错。
简钰听出了兰晴萱话里的意思,他这副画画的是那人逃跑时他扫的那一眼时的样子,他之前就觉得好像有哪些地方不对劲却一直没有想明白,此时听到兰晴萱的这句话时当即恍然大悟。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来道:“如果在皇后的寝宫之上设下了机括弹簧等物,那么在我发现他的时候他能瞬间跃那么远的确不是一件难事。”
兰晴萱轻轻点了一下头,简钰当即唤道:“夜澜,你即刻去一趟皇宫,再细细查看一下皇后寝宫的屋顶, 看看有没有类似于弹簧之类的东西。”
夜澜应了一声,然后极快的就出去了。
简钰赞赏的看着兰晴萱道:“娘子大人,你真不是一般的厉害,这么细微的事情竟都被你看了出来。”
兰晴萱轻笑道:“你会武功,所以一直在想他的武功如何如何厉害,而我不会武功,自然不会往那个方向想,那么就自然会往其他的方向想,那么得出来的结果也就不一样了。”
“还是你心细。”简钰淡笑道。
“其实是我之前看多了你的背影。”兰晴萱开玩笑道:“在千源城的时候,你没事总喜欢往兰府里跑,来了之后又各种折腾,然后有时候再生一场子气,就将东西摔得稀里哗啦的,跑得也格外的快,我看得多了,自然也就能看出一些事情来了。”
简钰轻轻掀了一下眉,如今再想起之前在千源城时的日子,只觉得那段岁月也生动了起来,是那么的宁静,是那么的美。
就算当时他的身上也背负了极重的负担,但是那种感觉却和现在是完全不一样的。
若将过去和现在强行比较一番的话,他只觉得现在有兰晴萱跟在他的身边这件事情比当时要幸福。
他拉过兰晴萱的手道:“你再来看看这个脚印,能不能看出一些端倪来?”
兰晴萱对着那个脚印看了看后道:“王爷,你就不要再来为难我了,我只是一个闺中的妇人,又不司刑部之责,更没有半点破案的技巧,你给这么一个脚印给我,我也实在是看不出什么花来。”
简钰闻言倒笑了,他这一笑,眉头便舒展开了。
兰晴萱伸手轻轻抚上他的额头道:“我喜欢看你笑,简钰,不管往后我们会遇到什么事情,我都盼着我们能笑着度过。”
简钰将她的手拉得紧了些道:“让你担心了。”
兰晴萱靠在他的怀里道:“我们是夫妻,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把我们分开。”
简钰轻点了一下头,两人又说了好一会闲话,夜澜却已经从宫里回来了,他回来的时候带了一张平弩和一根粗大的弹簧。
夜澜拿起弹簧道:“这些东西也是王爷提醒了我,我亲自跃到屋顶上看了一圈之后才和找到的,因为这番一找,我还在其他宫殿的屋顶找到了类似的东西。”
兰晴萱看了一眼那个弹簧,上面已经生了锈,看起来似乎已经放在外面好长时间了。
“果然如此。”简钰的眼里透出了丝丝冷意。
幕后的那个人武功虽然很高明,但是却也没有看到他意料之外的地步。
只是那人能在皇宫的屋顶上装那么多的弹簧,也真不是一般的厉害。
兰晴萱拿起那张极为精致的小弩看了看后道:“这张弩好生特别。”
“是的,很厉害的一张弩。”夜澜对于武器等物也是有些研究的,他看到那张弩之后就花了些心思琢磨,在回来的路上更是试过:“它的躲程比起一般的弓箭要远得多,还可以用小刀为箭。”
他说完拿起一把小刀放在弩上,然后再触动机括,那把小刀便直接朝前飞出了三十几丈,威力实有些惊人。
简钰将那张小弩看了看之后,赞道:“这么精致却杀伤力如此强大的弩,本王还是第一次看到。”
兰晴萱看了看那张小弩,眼里也满是精奇,她粗粗地看了那张小弓一眼后淡笑道:“今日王爷进去的时候,那人只怕就在屋子里。”
简钰的武功虽然很高,但是那人却也没有他之前想像的那么高,但是如果他要摒住呼吸躲起来的话,简钰倒很难发现。
知道这些事情之后,简钰的心里舒服多了,只要那人不是来无影去无踪的人,那么下次就一定有机会抓住那个人。
兰晴萱叹道:“这人的心机真不是一般的深,先不说他今日杀皇后是什么样的心理,光凭他今日的布置,就能推算得出他今日做那些事情很有可能想从心理上打击到王爷。”
简钰冷声道:“他今日既然已经露了行踪,那么往后他也就算不得躲在暗处的人了,我们也没有什么好需要怕他的了。我倒想看看,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一点他到现在也没有想通,有时候情急的时侯脑中会有一些灵感,但是那些灵感却又难以捕捉得到。
“我觉得今日的事情保不定就是他给你的下马威。”兰晴萱分析道:“如今京中的大事已经在你的掌握中,不管他有什么样的心思,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简钰轻轻点了一下头,夜澜小心翼翼地看了两人一眼道:“王爷,有件事情我不知道当不当说。”
“你说吧。”简钰看了他一眼道:“吞吞吐吐可不是你的行事作风。”
夜澜轻声道:“我方才回来的时候,见到好些朝臣,听到他们议论纷纷,都在说王爷的不是,如今王爷的身份终究只是摄政王,若是他们再到皇上那里挑拔一二,只怕后果难料。”
“本王若是连这样的局面都摆不平的话,又如何能做摄政王?”简钰淡淡地道:“这件事情你也不要太过担心了,本王自有处理之法。”
夜澜轻应了一声,有些担忧地退了下去。
正在此时,门房来报:“九皇子和蒋相求见王爷。”
兰晴萱和简钰对看一眼,简单和蒋相此时过来,怕也是为了皇后的事情而来,她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
简钰已经吩咐道:“让他们去花厅等本王吧!”
门房退下之后,兰晴萱轻声道:“蒋相素来是刚正之人,此次来必定是心里有疑问,九弟最是信任你,若是他们相信王爷的话,明日面对朝臣的时候也就无需太过担心。”
简钰的眸光一片幽深,他淡声道:“不管他们来的目的是什么,我没有做过的事情任谁也栽不到我的头上,你不用太过担心。”
兰晴萱轻点了一下头,他们议事,她就算是王妃也终究不好参与,于是直接回了房。
她此时心里其实是有些担心的,今日里他们虽然看穿了幕后那人的手段,但是到现在还不知道那人到底是什么来历,总归让人有些担心。
兰晴萱在心里将整件事情梳理了一下,如今皇帝还没有下葬,当时皇帝死的时候朝臣们对简钰都存一一大堆的怀疑,此时皇后再出事,实在是容不得人不多想。
兰晴萱伸手揉了揉眉心,只觉得头也有些疼了起来。
她此时头上插了好几支发簪,觉得顶了那些东西会让她的头痛得更加厉害,于是便坐在铜镜旁,伸手去拔簪子。
铜镜不如二十一世纪的镜子清楚,却依旧能将人的影像照个大概。
她觉得自己的脸色不是太好,此时对着镜子细细看了看,只是这不看还好,一看便看到了镜中还有一张脸,那张脸是男子的脸,他的年纪已经有些大了,一头的白发,脸上的皮肤却看起来不过四十几岁的样子,若不是在镜中看见的话,她还会觉得他的样子看起来很帅气。
她的心里此刻微有些紧张,却并没有回头,而是伸手将拔下的发和簪再插到发上,然后再不动声色的将梳妆盒最下层的一包银针塞进衣袖里,再顺手扣了一枚。
她眼角的余光已经扫到锦娘等人全部倒在地上,此时胸口都微微起伏着,想来只是晕了过去,并没有性命之忧,她不禁轻轻松了一口气。
兰晴萱此时面上虽然淡定,但是心里却有些紧张。
她只微微一想,便能想到此人十之八九便是那个幕后之人。
她再往镜子里看一眼的时候,却见那人正对着她笑,然后她便听见那人微微有些苍老的声音道:“我之前听说洛王妃是天底下难得的聪明之人,原本不是太信,今日一见,倒觉得是那么回事,不说别的,光说你这沉稳冷静的反应,天底下就没有几人能及得上。”
“阁下是谁?”兰晴萱依旧没有转身,只是对着镜中的那张脸道。
她知道她方才在镜中看到那人的时候,他就知道她发现了他。
那人淡笑道:“我是谁你迟早会知道,我今日来只是想来带你出去看看风景。”
兰晴萱自然不会相信他嘴里说的带她出去看风景的鬼话,他这样来十之八九是来绑架她的。
她的眸光深了些,脑袋里飞快的想着自保的法子,她的手轻扣上一把药粉,不着痕迹地问道:“不知阁下要带我去看哪里的风景?”
“这事说白了就没有意思了。”那人淡笑道。
兰晴萱只觉得手上一痛,那人已经不知何时欺到她的身边,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她手里的东西已经全部掉在地上。
那人淡笑道:“久闻洛王妃机敏无比,今日一见果然明不虚传,若是这些药粉撒到我的身上,我只怕要倒大霉。”
兰晴萱虽然有些手段,但是和那人强大的武力值一比,她根本就没有还手的余地。
她咬着牙道:“你想做什么?”
那人不再答话,而是伸手将她的穴道点了,她只觉得眼前一黑当即便晕了过去,那人的手一伸,便接住了她软倒的身体。
那人淡声道:“简钰,别人都说她对你很重要,这一次我倒想看看,她对你到底有多重要。”
兰晴萱迷糊间听到了他的这句话,心里生出了几分无可奈何,她此时已经没有了力气,根本就无力阻止这件事情。
她一直不愿意成为简钰的负担,只是这一次终究让她有些无能为力。
她知道简钰若是发现她被人劫走了,一定会非常担心。
她知道王府里的守卫是极为森严的,天底下很少有人能不惊动府里的暗卫逃走的,这个人是怎么进来的?她的心里实在是有些好奇。
简钰和简单以及蒋相谈了一些事情之后就直接回了房,在他看来,朝中会有一些变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简单和蒋相来找他说的事情,虽然和皇后有关,但是牵扯到的却是更大的局面,明日的朝堂之上,必定是狂风暴雨。
他此时心里有些不安,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会发生一般,他匆匆将简单和蒋相送走之后就回了房。
冬日的天有些短,此时虽然时辰还不算太晚,但是此时天已经暗了下来,平时这个时辰,屋子里必定已经掌了灯,但是今日到此时,里面还一片黑暗。
简钰心里的不安加剧,他大声唤道:“晴萱!”
屋子里静成一片,没有人回答他。
简钰又唤道:“锦娘!倾诗!”
依旧没有人答应,屋子里安静的似乎没有有一般。
简钰大步走了进去,此时屋子里一片昏暗,简钰的目力甚好,所以尚能看清楚屋子里的光景,地上倒卧着几个人,他心里暗叫不好,忙将灯点亮,却见躺在地上的竟是锦娘等人。
他忙奔进了里间,里间一片幽暗,他将灯点亮之后依旧没有找到兰晴萱。
倒在此时,睡在最里面的简安和简乐已经开始大哭起来。
简钰是个极为冷静的人,但是到了此刻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炸开了,若是兰晴萱还在屋子里的话,她只要一听到孩子的哭声就会奔过来。
简钰将锦娘扶起来,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鼻息,她的鼻息还算稳定,他知她只是被人打晕过去。
夜澜原本将简钰送到门口就准备离开的,只是当他听到简钰的呼喊声后忙奔了进来,他看到锦娘倒在地上忙将她扶起来掐人中。
好一会锦娘才幽幽醒转,她伸手轻抚了一下后脑,只觉得痛得厉害。
“发生什么事情呢?”夜澜问道:“王妃呢?”
锦娘刚醒,此时还有些迷糊,她听到夜澜的问题后想了一下后道:“王妃不在屋子里吗?我方才只觉得后脑一痛就失去了知觉,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简钰听到这句话只觉得要炸了,他大声喊道:“来人!”
守在外面的战杀忙奔了进来,简钰大声道:“封锁整个王府,不放任何人出去,立即找王妃!”
战杀大惊道:“找王妃?王妃怎么呢?”
“王妃不见了!”简钰此时心里已经急成一团,也是他知道着急发怒根本就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否则的话他此时已经要抓狂了。
战杀的眼里满是难以置信:“我方才一直守在外面,没有见到任何人进来啊!”
“那么多废话做什么?还不快去找人!”简钰怒吼道。
战杀知道事情大了,当下便启动了王府最高的警戒,不让任何人离开王府。
只是众人将王府翻了个底朝天也依旧没有找到兰晴萱。
简钰冷声道:“以他一人的本事,要无声无息的潜进王府都不是是一件易事,此时他带着晴萱,想要从王府里无声无息的逃走,那就更加不可能。”
他说到这里扭头问道:“方才有谁离开王府?”
“除了九皇子和蒋相之外,没有人离开。”战杀答道。
简钰的命令下达之时,简单和蒋相已经走到门口了,战杀知道这两人是可靠的,当即也没有拦这两人,便让他们离开了王府。
简钰突然就想起一件事情,问道:“九皇子来的时候,他们的马车停在哪里?”
战杀答道:“他们的马车停在前院。”
寻常的人马车是进不了王府的,简单经常到王府来,他有时候一来就要呆上大半天,所以每次来的时候简钰都会让他的马车停在前院。
简钰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再说话,直接就朝前院奔去。
夜澜和战杀忙也跟了过去,简钰来到简单的马车停放的地方,那里如今已经没有了马车,只留下车辙。
简钰轻吹了一声,他的马便奔了过来,他跃上马背就朝外奔去。
夜澜怕再出事情,对战杀道:“你看好王府,我跟着王爷。”
战杀虽然平素不是太靠谱,但是看家这事却是他擅长的,他忙点了一下头。
简钰策马追上了简单的马车,他来得极快,几乎是直接伸手将马车勒停的,此时简单和蒋相都在马车里,马车骤停,简单和蒋相差点没被甩出去。
简单从马车里探出头来,惊道:“三哥,你怎么来呢?”
简钰定定地看着他,见他的眼里满是吃惊,那神情绝对不是伪装的。
蒋相比简单想得要多一些,问道:“王爷,是不是出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