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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云城是个好地方,来过云城的人都会这样说。每座城市都会许多传奇,如果说到近代云城的传奇,那么盛氏家族就是其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在近代中国,能历经百年而不衰,英豪俊杰辈出不穷的家族,说多不多,而云城盛家就是其中之一。从先总理中山先生开始,盛家先人就跟随左右。虽因内战原因,家族成员也经历了一次分裂,可在经过半个世纪的变迁之后,流落海外的家族成员逐渐与国内重新取得联系。
盛家的庄园就坐落在依山傍水的地方,方圆十几公顷皆为盛家所有,往来车辆都有监控,便是开车从大门到主宅都要十几分钟的车程。
因为盛家上一任的夫人乃是留学法国的建筑设计师,盛家如今的庄园设计皆出自她手,带着明显法式浪漫风格的建筑隐藏与重重绿荫之中。
此时虽是三月,可庭院之中却已是绿荫遮蔽,只从缝隙之间能勉强看见白色的建筑物。而就在二楼的阳台上,一个穿着白色毛衣的男人迎风而站,白色毛衣的领口略低,露出他精致如玉的锁骨。
“哥,”来人轻敲了几下房门后,便自行推门进来,一眼便瞧见站在阳台上的人。他快步走过来,便有些担忧地问道:“哥,你怎么穿这么少就站在阳台上吹冷风?”
站在阳台思绪放空的人,总算回过了神,他转过头时,原本就带有几分病容的面色却是更添了几分苍白,只是这病容却丝毫不损他如玉般精致的面容。
盛珩,云城盛家二公子,年纪轻轻却已成为长和实业执行董事,并掌管长和旗下最重要的一块业务,盛美航运。
于是便有好事者,将他与其他三位豪门公子并称为云城四少,后这篇在网上无聊发布的文章被媒体转载之后,迅速地在社交网络上发酵。有段时间,更是连续几日霸占了微博热门话题的头条。
与盛珩齐名的其他三位,或多或少都在媒体上亮相过,有人甚至还与娱乐圈女星传出绯闻,偏偏就是这位盛二公子,深居简出,从不轻易在媒体上曝光,就连仅有的几张照片,也是参加酒会之时被人偷拍的。
“大哥回来了吗?”盛珩将目光从远处收回,转头看着盛珣轻声问道。
盛珣摸了摸头,有些为难地看了他一眼,继而才说道:“妈,让我过来就是告诉你一声,司机已经找到了。”
“死了?”盛珩面容冷淡地说。
盛珣最害怕他哥这个模样,外面都传言他哥哥是如何地温文尔雅、和蔼可亲,却不知道他们看到的只是他披着羊皮的模样罢了。
盛珣哆嗦了一下,说:“没死,不过也差不多了,现在正在抢救,不过凶多吉少。”
就在此时,楼下传来汽车发动机的声音,不过在还未靠近主宅的时候,就停了车子。随后从车上匆匆下来几人,盛珩站在楼上看着他们一路过来。
“是钟叔他们回来了,”盛珣看了眼说道,不过他略有些意外地说:“难道他们还没找到大哥?如果连钟叔都找不到,大哥能去哪儿啊?”
此时,就连盛珣都觉得这件事开始变得不简单,按理说盛瑭刚从国外回来,对这里人生地不熟,即便是出了事也该求助家里。可如今,他的司机被人打的头破血流,还注射了□□躺在医院里面,而他如同人间蒸发一般。
“哥,你说……”
“他怀疑家里有内鬼,”盛珩还没听完他的话,便冷静点出缘由,不过他随后嘴角带出冷冷笑意,连声音都透着几分寒意:“或者说,他怀疑这次事情是我们做的。”
“怎么可能?”盛珣失声问道。
“为什么不可能,”盛珩单手插在裤子口袋,长身玉立地站在露台,略带着寒气的微风穿透轻薄的毛衣,这寒气似乎要沁进他的身体里。
他说:“自从他回来之后,我就只是盛家的二少爷,你以为以妈那样的性格,会忍受这样的事情?更何况,如今父亲明显有让他进入公司的打算,这也是妈最不能忍受的事情。”
“可大哥终究是爸爸的儿子,”盛珣不理解地说。
“所以,这就是最大的问题。”
自己最骄傲的儿子,明明享受着所有的荣光,可偏偏在盛家这个长子嫡孙回来之后,就不得不人矮人一头,这让骄傲了一世的杨明珊如何能忍受?
“如果爸爸回来发现大哥不见了,”盛珣突然意识到问题的重要性。
盛珣作为家中幺儿,平日受尽父母宠爱,又加上年纪尚小,并未在集团中担任任何职务。因此对于这些勾心斗角之事,他也不过是略有耳闻。如今盛瑭一回来,连家中气氛都变得分外微妙,他本不愿待在家里,可偏偏盛瑭又突然出事。
“所以我们得在父亲回来之前找到大哥,而且还得追查这件事的幕后真凶,”盛珩倒是语气平缓,并不像盛珣脸上表现地那般担忧。
而此时,盛珣却格外担忧地说:“那如果真是的……”
他没有将余下的话说完,可盛珩却已明白他所担忧何事。盛纪泽身为盛家家主,身边又岂会缺少莺莺燕燕,可偏偏这些年来他连桃色绯闻都未传出一桩,可见杨明珊的手段了得。作为儿子,他们自然不会对杨明珊有任何的意见,可如果这件事成为父母之间的裂痕,却也不是他们愿意见到的。
“你放心。”盛珩淡淡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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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可以换药吗?”宁珂走了几步,拿起放在桌子上的大包,从里面拿出今早买的各种药。
盛瑭点头示意可以,不过又说道:“我需要洗澡。”
“不行,”宁珂斩钉截铁地拒绝,在看见盛瑭有些诧异地表情后,才解释说:“你伤口没有缝合,现在只是上了药而已,所以根本沾不得水。”
她明明已经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可偏偏此时说话又急又躁,显得心烦意乱。
“没关系,我会尽量避免伤口沾水的,”盛瑭从来就不是能被轻易说服的人,更何况他习惯于上位者的身份,惯于发号施令,刚才他说这句话只是知会而不是请求。
洛宁珂看着他一副毫不在意地模样,又想起昨晚他一整夜大汗淋漓,大部分时间陷入高烧昏睡的模样,摇头劝说:“不行,你如今高烧还没退,要是伤口再感染,我就得立刻送你去医院。”
不知是不是最后一句话刺激了他,盛瑭微微眯起眼睛,带着几分探究的味道,宁珂被他盯的发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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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珂咬着唇,在想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错误,可她手里还端着冒着蒸汽的热水,白色的雾气遮盖着她的视线。
“我要进来了,”她站在门口说了一句。
里面回答:“好的,请进。”
“啊……”,宁珂推门进去,刚看见屋里的一幕,忍不住低呼一声,赶紧转身。
宁珂迅速将手里的脸盆放在旁边的桌上,有些颤抖地问:“你干嘛脱衣服?”
“我要洗澡,当然得脱衣服,”盛瑭脸上虽然也有些惊诧,可嘴角却微微扬起,勾出好看的笑容。
“好了,我热水放这里了,毛巾和衣服我也给你拿过来了,”洛宁珂将搭在手臂上的毛巾和衣服,连眼睛都没看地就扔了过去。
盛瑭伸手挡了一下,可那件白色的棉质t恤还是盖在了他的头上,将他的视线遮盖住。此时洛宁珂正准备出门,却回头看了一眼,他上身□□着,依旧穿着黑色裤子,精壮的腰身上,白色纱布已经透出隐隐血迹来。
果然受伤会影响灵敏度,要是平时他可绝不会中招,盛先生反思。
就在他拿下t恤时,正好瞥见准备匆匆离去的洛宁珂的耳垂,看起来圆润白皙的耳垂此时从里面开始泛着红,而且这种红晕还是以他肉眼能见的速度。
连他自己似乎都没反应,就脱口说道:“哎,我后背没办法擦。”
洛宁珂回眸看着站在盛瑭,窗帘被拉开,金色的光晕争先恐后地洒满室内,他就站在无尽的逆光中,光晕在他周身染出一层朦脓,连他的面容变得模糊不清。
可盛瑭却能清楚地看见她脸上每一个表情的变化,当她又黑又亮地眸子盯着自己时,脸上先是惊讶,紧接着就是诧异,而最后脸颊染上一层红晕,看起来分外可爱。
可爱……
当这个词汇出现在盛瑭的脑海里时,他突然笑了一下,他居然用可爱来形容一个六岁孩子的妈妈。
可是她现在看起来确实很可爱不是?
盛瑭自小性格又偏于清冷,就连面容都带着立体中带着几分锋利,可此时他看着对面这个女人,看着她微微泛红的面颊,她犹如沁着血的耳垂,心底却犹如融冰一般,竟是透着几分暖洋洋的味道。
“谢谢你,”他突然开口。
“嗯,”洛宁珂疑惑了一下,显然跟不上他跳跃的思维,可随后就意识到他在谢什么。
这时候她似乎应该说些什么,是不用谢还是……
“小洛,小洛,你在家吗?”就在房间滋孕着某种不知名地气氛时,犹如石破天惊地叫声迅速地将洛宁珂拉扯回现实生活中。
慢慢她眼中的温柔如潮水般褪去,眸子慢慢变得清明,都说人不该在同一个地方绊倒两次,可她现在又在干什么?
“我去开门,你不要发出动静,”宁珂迅速地将东西放好,拉开门出去后又顺手带上。她站在门口稳了稳心神,便是自嘲地笑了。
她和盛瑭之间其实早在七年之前就已经结束了,除了洛绎之外,他们再也找不到任何羁绊。因为所有的回忆都只剩下她一个人,或许当年的那点事情对于盛瑭来说,不过就是顺手而为罢了,以至于现在他根本都不记得她这个人了。
可偏偏他们之间有个洛绎,洛绎……
“王阿姨,”宁珂开了门发现是王阿姨,就开门请她进来。
王阿姨一进来就问道:“小洛绎今天怎么没到我家去玩?”
“他今天有些感冒,我怕他传染给可可,所以就没让他去,”宁珂说这话的时候,小心地看了眼卧室,生怕洛绎这时候出来拆自己的台。
王阿姨一听这话,就立即关心地问:“怎么回事?是不是昨晚玩的太累了?你那个朋友来把他带走,我就知道肯定要玩很晚才回来。”
宁珂一听王阿姨这么说,连忙否认说道:“不是,是我不好,睡的太沉了,半夜他踢被子也没给他盖好。”
“那也难免的,你一个人又带孩子又上班的,哪能不累啊,”王阿姨看了看她的脸色,有些心疼地说:“你看看你这脸色,一看就没休息好。”
“对了,昨天那人你觉得怎么样啊?”谁曾想王阿姨这话锋一转,就说到了昨天的事情上。
宁珂抬头看了眼次卧关闭的门,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房间本来就小。从客厅到卧室也不过几步之远,加上王阿姨的嗓门也挺大,里面的人就算想不听都难。
她有些尴尬地说:“对方条件太好了,我不想耽误人家。”
“什么条件不条件的,今早男方的姨妈还打电话和我说,男方对你可满意呢,夸你长得好看,又知书达理的,”王阿姨欢喜地说道,随后她语重心长地劝说:“你还这么年轻,何必为了孩子的爸爸守一辈子呢,现在结婚离婚都是寻常的。”
宁珂听了更是哭笑不得,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王阿姨就认定了她之所以不想找男朋友,是因为在等孩子的爸爸。
此时宁珂的眼神突然投向次卧,虽然从她站的地方到那里只有几步之遥,可她却感觉她好像一辈子都走不过去,甚至连此刻她都有一种不真实感,他真的在那个房间里吗?会不会在她打开房间的那一刻,却发现这不过是自己的黄粱一梦。
于是在安抚好王阿姨后,宁珂小心翼翼地将她老人家送走。这刚关上门,就听见主卧的门被打开,洛绎探出小脑袋,脸上带着少有的调皮笑容问:“妈妈,王奶奶走了?”
“怎么了?”洛宁珂见他笑得这么调皮,有些尴尬地问道。
“你居然说谎,”洛绎肯定地说。
宁珂面上有些发烧,却还是强作坦然地说:“妈妈什么时候撒谎了?”
“我根本就没有生病,你就是跟王奶奶撒谎了。撒谎就是撒谎,妈妈这么大的人了,”洛绎摇摇头,脸上露出惋惜的表情,就又将房门关上。
宁珂傻眼:“……”
“呵呵,”紧邻着旁边的次卧突然传来一阵浅而低沉地笑声,明明是那么地轻,可却又如同钻进她的耳中一般,一声又一声地回荡在耳畔。
他、在、嘲、笑、我,后知后觉地宁珂终于意识到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