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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三小时前。
“你去有什么用,你的胸膛比我结实吗?比我更能给绿绿安全感吗?”说到一半,卷卷斜眼看了下手机,微微一愣。
是林馥发来的新消息。
上面写:“我有办法让沈绿瓷无罪释放。”
把小刀打发走之后,她给林馥打了个电话。问:“你有什么办法?”
“很简单。”林馥说,“你说是你做的不就行了?”
卷卷无语。
“就说是你穿到她身上,动手杀的人。”林馥笑道,“无论哪条法律都没法证明你有罪,当然,也没法证明沈绿瓷有罪。”
“然后你也是无罪的咯?”卷卷冷冷道,“你杀的那些人也是我杀的咯?”
“反正你要救沈绿瓷,那顺便也救救我吧。”林馥诚恳的,甚至带点委屈的说,“我们认识的时间可比她久多了……”
“呵呵,你想都别想。”卷卷说。
“那你要见死不救吗?”林馥立刻收起话里的委屈,换作淡淡讥讽,“这一次是沈绿瓷,下一次是谁?”
“……你什么意思?”
“预言是不会结束的。”林馥用极缓极缓的声音对她说,像一根小小的针头不停扎进她的皮肤,“这一次是沈绿瓷,下一次也许就是你的爸爸,妈妈,朋友……和小刀。”
“你威胁我?”卷卷深吸一口气,觉得这口气里含有易燃易爆物质,她就要炸了。
“怎么会呢?”林馥失笑一声,“我只是想问你一句,在这种情况下,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当我找到你的时候,你就没有别的选择了。
卷卷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这叫她又愤怒,又惶恐。
之前林馥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所以她是安全的,她的家人朋友也都是安全的,可现在不同,她马甲掉了,她曝光在林馥眼前了。
要是林馥肯安安静静呆在精神病院里,当个安静的美少年也就罢了。
可他没有。
现在的他,是一个预言家。
在他背后的庞然大物倒塌前,他可以持续不断的发布预言,预言卷卷认识的人的死期。
“卷卷。“林馥的声音再次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一股令人厌烦的炫耀感,他笃定的说,“你没有别的选择了。”
卷卷垂下头,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才缓缓抬头,眼睛里迸发着决绝的火光。
“不。”她说,“我有!”
连包里的东西全部倒在床上,纸巾,钥匙,头绳……以及林馥的照片。
卷卷慢慢拿起那张照片。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带着这张照片。
或许……在很久以前,她就已经打算这么做了。
只是一直没有勇气,也一直没有必须守护与拯救的人吧。
将照片压在枕头下面,卷卷躺在上面,缓缓闭上眼睛。
六小时后,大门砰的一声被人推开。
小刀浑身湿透,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口。
最后一丝侥幸,在打开房门的瞬间失去。
他用拳头狠狠敲了下房门,然后大步流星的走到床边,怒吼,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卷卷安静的躺在床上,手机就放在她头边,里面全是来自小刀的的未接电话。
“……为什么就不能等等我?”小刀在床沿坐下,伸手把她从床上捞起来,抱在自己怀里。
水珠顺着他的头发脸颊落下,掉在卷卷脸上。
“林馥想要见你。”他喃喃道,“他是故意的,他想让你穿到他身体里去啊,傻瓜。”
说完,小刀开始发起抖来。
他早忘记自己上次害怕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小时候去动物园,不慎掉进熊笼,跟一家四口熊大眼瞪小眼的时候?
在雇佣兵训练营里被迫跟一群凶徒搏斗的时候?
自己创业却被同伙背叛,差点血本无归的时候?
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让他绝望。
小刀发抖的越来越厉害,嘴里嗬嗬喘着气,眼睛血红血红的,像个输光了一切的赌徒。
“喂,老李吗?”他拨了一通电话,“找你帮个忙,能在报纸上留个版面么?”
“喂,兄弟,是我。”接着换个号码,“帮我在微博上造个头条。”
“喂,小六,帮我关照一个人,嗯嗯,回头我把他资料发你……不,不需要打他,但最好能控制他。”
一通通电话打出去,一张张底牌打出去。
最后他接到一个人电话。
盯了那号码很久,他才接了电话。
“喂,爸。”
“恩。”对面一个沉稳醇厚,带着雪茄气息的声音,“你动静弄挺大的,怎么,碰到困难了?”
小刀沉默良久。
他的父亲是造神集团的重要客户,他甚至可以让集团里的人替他跑腿,比如把不听话的儿子抓去再教育几天。
小刀很烦这样的控制狂爹,但又必须承认,对方在社会上比他这个浪子有能量多了。
“怎么样?”对面语气轻松的问,“需要我帮忙吗?”
良久之后,小刀:“……恩。”
卷卷不知道外面正在掀起一片腥风血雨。
她看着眼前的光景,有种重游故地的诡异感。
脚底下散落一地玫瑰珠,一个少年的尸体斜躺在玫瑰珠中间,脸上盖着一块雪白的帕子,胸口插着一把十字架,卷卷认出了他,是林馥最后死掉的人格之一,代表着他内心叛逆和怨恨的那个小男孩。
抬头看着前方,小屋寂静无声,远处藏着巨大的黑暗。
过来吧。有个声音在对面呼唤。
卷卷深吸一口气,拔出少年胸口的十字架匕首,朝前方走去。
又一具尸体挡住她的去路,她停下脚步,低头看着这具尸体,是林馥最后诞生的人格——为了对抗外界侵犯而诞生的杀人犯人格。
她回过头,继续往前。
一具又一具尸体出现在她面前,一个又一个人格的残骸组成了眼前这座人格坟场。
守护弱小人格的中年女人,喜欢欺负弱小人格的中年男子,谁都可以欺负,不会还手,只懂得默默承担痛苦的柔弱女性。
卷卷脚步一顿,站在一扇房门前。
房门底下还渗着斑驳的血迹。
最后的人格,就在这里面。
她紧了紧手里的十字架匕首,然后猛地踹开房门。
“你终于来了。”一个神父打扮的男子坐在桌子后面,抬头对她笑道,“我等你很久了,卷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