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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领养赫连涵涵这事,大家都表现得异常安静,在部队的二叔和未婚小四叔当然不可能领养涵涵了,两人都是单身,照顾不好她的,而是二叔和小四叔两人都年轻,俊美气盛,一个36岁,另一个才刚30岁,若是领养涵涵,指不定会出什么事呢。
赫连家有七个孩子,赫连胜排行第一,第二是大姑,第三是二姑,第四是三姑,第五是二叔,第六是三叔,第七是小四叔,除了赫连胜,其他男孩都排在尾端,三叔今年33岁,也成家了,小四叔之前是在国外生活,直到27岁才回国,不想早婚。
排除二叔和小四叔两个单身汉,就剩下四个人选了,赫连胜,二姑,三姑和三叔。
照理说,赫连家的人都挺有钱,多抚养一个孩子也没事,但在座的亲戚都深知赫连涵涵的品行,极不愿意把她接回家里去做搅屎棍,给赫连涵涵钱倒是没问题,问题就出在,如果只给她钱而不管她,以后她要是变坏误入歧途,那还不被全族人指着背脊骂啊?说因为不是自己的孩子,就不管不顾,把人家好好的孩子养歪了,比后妈都不如。
总之,别人家的孩子不好带啊。
严格了被骂虐待儿童,宽容了被骂不管不顾,不能打,不能骂,不能管得严,又不能不管,着实是一个难题啊。
而且大姑也不是什么善茬,到时候赫连涵涵有一点闪失,大姑还不得带着刀上门来讨债啊?这种烂摊子,就跟吃饱了没事干去当后妈似的,搁谁身上都不愿意去收拾啊。
“爸,我这边不行啊,你也知道我是当校长的,时常忙得后脚跟不着地,家里还有两孩子呢,仔仔明年就要中考了,我得全心全意为他策划未来啊。”二姑急忙为自己开脱,她是个精明的女人,之前曾抚养过赫连涵涵一年,早被她的极品德行给气死了,可不敢在往家里带了,就她那极品德行,现在早歪了,就是在帮着养,也养不好了,一严格了就割腕自杀,谁受得了啊?
话音刚落。
赫连涵涵脸色苍白起来。
二姑这招真狠,居然当着赫连涵涵的面就说出来了,这样一来,涵涵就是打死都不会去二姑那边了,因为她心里知道二姑排斥她。
赫连爷爷亦是面色沉遂,狠狠剐了二姑一眼,吓得二姑动都不敢动了。
半响之后。
赫连爷爷叫来自己的助理,带着赫连涵涵去后院休息一下,这些推来推去的事情,也不好当着孩子的面说,否则涵涵会以为没人要她的,从而走上不归路。赫连秀已经坐牢了,她唯一的独苗,赫连爷爷怎么也要帮她守护下来的。
赫连涵涵被带走了。
她铁青着脸,慢吞吞跟在助理身后出了后院,宋姐给她端去了许多点心和冰淇淋,让她在外面坐一会。
赫连尹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没什么表情。
涵涵走之前,三姑原本是不敢吭声的,她一直望到涵涵的身影消失在后院处,才凑到赫连爷爷跟前,摸着自己的肚子,声音轻柔,“爸,我就更不行了,你也知道我最近打算要二胎的,眼下最是要紧的时候,身体好不容易调了一年才调好过来的,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了啊,爸,我今年都38岁了,在不生二胎,我这辈子就怀不上了,我婆婆一直希望我能在生一个孩子陪大丫头……”
三叔的老婆雷心蕊闻言,也不依了,这两姑姑这么一说,就是要开脱了,那眼下就剩大哥和他们家了,赫连涵涵的品行大家都心照不宣,要是领家里去,那还得了?他们家的孩子都小,才好几岁,赫连涵涵去了之后要是欺负她的孩子怎么办?她可不想领一尊大佛回去供着啊,之前赫连涵涵对赫连尹做的事情大家可都还记得呢,一个不顺她心就要动手打人的孩子,到时候他们如果不在家,孩子又小,不懂反抗,会不会被赫连涵涵打死啊?
关乎到孩子的生命健康,雷心蕊也不能坐以待毙,她虽然恐惧于赫连爷爷的威望下,可为了孩子,她这个母亲不能坐视不理,见自家老公沉默着,用力地拧了他的胳膊一下,低声说:“你倒是说话啊,不准领养她回来,不然有她没我。”
三叔痛得眉头一皱。
好半响,他才缓了缓脸色,沉着声音说:“爸,我们家就更不行了,你也知道心蕊一家人也是住在我们家里的,光岳父岳母,还有心蕊的兄弟们,我们家就已经有十几个人了,孩子有七八个,要是在加涵涵进来,人口着实太多了。”
雷心蕊娘家人的经济情况都不是很好,所以都住在三叔家里,为三叔办事。雷芯蕊的父母也是三叔供养的,所以他们家人口很多,等于有两户人,要是在加赫连涵涵就三户人了,小孩有七八个,哪里顾得过来啊?
整个赫连家族,最有资格领养赫连涵涵的家庭,就是大哥家了,赫连胜是赫赫威名的市长,林婉言是举世闻名的钢琴家,赫连胤也是大明星了,前途不可限量。而且赫连尹也高中了,就读全市最重点的金岭中学,成绩优异,完全是两个不用父母操心的孩子啊。条件好,教育好,孩子也大了,极有资格领养这个孩子。而且,就算赫连涵涵品行不好,两个孩子都大了,不至于被她欺负得不吭声,其他人家里的孩子都没赫连涵涵大,怕被她欺负。
听完这些话,林婉言的心也凉了半截,她也是不愿意抚养赫连涵涵的,因为赫连涵涵的品行实在不好,放在家里养着,就跟养一条白眼狼一样,这孩子满嘴谎言,到时候要是打骂她,她多心眼偷偷录了影像去政府投诉赫连家就完了,赫连胜是大官,名誉和地位都很重要,万一被投诉,那么前途和名誉就全毁了,就算她不把赫连涵涵想得那么恶毒,她要是拿着录像威胁他们,他们也不能怎么样啊,所以,他们必须确认孩子是安全的,才能放到赫连家来。
对于赫连涵涵的品行,林婉言极不放心,其他亲戚都是教育者和商人,被投诉都没有问题,只有赫连胜不行,他是大官,要以身作则为老百姓标榜,万一被赫连涵涵抓了把柄,他们赫连家不是一夕之间毁于这个女娃身上了吗?过去赫连涵涵跟赫连尹有仇,大姑又跟她打过架,她不信赫连涵涵不会报复的,就算不报复,也得把她当千金小姐一样供着,谁受得了这种卑微的奴隶生活啊?她又不是天生犯贱,上赶着去伺候那个祖宗。
赫连爸爸坐在爷爷身边,一直没有吭声。
林婉言是怕死了他会点头,紧紧握着赫连尹的手,心里有十万八千个不愿意。
大人们的事情赫连尹不能插嘴,所以她静静地坐着,知道妈妈很紧张,便反手握住她的手,好像在说,妈妈不要害怕。
得到赫连尹的鼓励,林婉言上下难安的心才稍稍放下一些,要是阿胤在就好了,家里的事情由阿胤来发言最适合了,他是长孙,年纪也17了,要是他极力反对,最后爷爷一定会同意的。
赫连爷爷一直没说话,双手撑在拐杖上,大有风雨欲来之兆,透着一股可怖的气息。
几个亲戚都发觉气氛不对了。
重新安静下来。
谁都不敢吭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排斥推脱。
赫连爷爷沉默地想了一下,抬头看着赫连爸爸,“阿胜,你是长子,这事我就交给你决定,你看怎么解决好?”
这不是要把烫手山芋扔过来吗?
林婉言的目光一下忐忑了,站起身子,美丽的眼中流露着一股坚毅的微光,“爸,我们没办法帮大姑养孩子啊,你也知道阿胜有多忙了,常年在外地跑,我也时常要出国,小尹马上要上高二了,晃眼就高三,还有阿胤,你又不是不知道阿胤不喜欢跟别人相处的,如果涵涵来了,我怕两个孩子不合。”
林婉言这些话都是实话,可比起其他亲戚的理由,这些话就没什么说服力了,他们家里经济好,孩子也大了,难不成她要说怕赫连涵涵危害赫连胜的事业吗?这话说出来,别说爷爷不信,就是整个家族都会嗤笑她的,可她就是敢肯定,赫连涵涵不是什么好东西,她不愿意养这条狼,没事是万幸,要是有事,真是哭都不知道去哪里哭。
“阿胤现在忙得常常不在家,一年也就回来个几次,小尹也住宿了,半个月才回家一次,就算孩子们性格再不合也基本都不用凑在一块了吧?”赫连爷爷其实心里也是看中赫连胜家的,毕竟他们的孩子比较大了,父母能让出一些空间来教育涵涵,涵涵现在孤苦无依,他又老了,能指望的人唯有自己的儿子女儿们了。
林婉言闻言脸色苍白,“可阿胤的性格你老人家不是最清楚的吗?他最不喜欢生人了。”
“涵涵是生人吗?”赫连爷爷气得把拐杖敲在地面上,语气怒冲,“涵涵是我们赫连家的人,她的父亲没用,母亲又被关进去坐牢的,如果我有办法,需要在这里请求你们吗?一个个的,养你们到这么大,就只会管顾着自己,一点也不念及昔日的兄弟姐妹之情,小时候,你们可都是一起玩到大的啊,咳咳咳……”
赫连爷爷说着就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在场的人都不敢再说什么了,走上前去拍他的背。
赫连胜沉声说:“爸,你老人家身体不好就不要发那么大的脾气了,身体要紧啊。”
“眼下出了这件事叫我怎么能安心?阿秀都坐牢了,涵涵没人照顾,她才16岁啊,正是叛逆的年纪,如果没有人看着她,指不定以后要出什么事……而你们,一个个的,都推来推去,真不知道我是做了什么孽,生出你们这群不肖子孙,赫连一脉的人,一直是不怕苦不怕累的,现在搁你们眼前的是你们的亲侄女啊,怎么可以都这么冷漠绝情呢?若是阿秀在牢里听说这个消息,指不定对你们这群亲戚多失望呢。”
所有人都沉默着,他们能体谅老人家的心情,换位思考一下,如果自己的儿女坐牢了,心里必定是不好受的,可赫连涵涵那个性格,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啊,她若心地善良,那么大家也就认了,养也就养了,可眼下她的品行才是一个大问题啊,就像一个烫手山芋,谁捧都怕被烫死啊。
“爸,真不是我们不愿意帮大姑抚养,而是我们不能为力啊,你看能不能这样,把涵涵还给她爸爸抚养,怎么说那个人也是涵涵的亲生父亲啊,他有义务要养涵涵的,至于抚养涵涵的钱,由我们几个人一起出,行吗?”二姑于心不忍地说,她是赫连爷爷的第二个女儿,比起自私自利的大姑,她更像赫连爷爷的长女,看着老父亲这么难受,她也是不好受,可是涵涵真的不是那么容易养的,她养过涵涵一年,知道涵涵是什么性格。
“要是可以我还会开家庭会议吗?那家子人见钱眼开的,要是真送钱过去,估计就被他们瓜分的,而涵涵他们嘴上答应会养,其实是不会理的。”
“那就跟我们无关了啊,那个人是涵涵的爸爸,他要怎么教女儿是他的事情,钱我们也给了,能帮的都帮了,将来涵涵能考上好大学,我们一定倾力相助,要出国留学也好,也学什么昂贵的专业也好,我们都负责行不?她就是毕业了找不到工作,我们也帮她找行吗?只要她自己有心就好,就算想创业,我们几个也可以帮衬她,只要她有上进心,想学习,我们都可以帮。”至于抚养,大家自然都是不愿意的,自己也有孩子,再去帮别人养,养得好了顶多得一句谢谢,养不好了被指着背脊臭骂。
“她可是你侄女啊!”赫连爷爷怒得敲了两下拐杖。
“那我们也没有办法啊。”二姑瞪着美丽的眼睛,“大姐的人生还不是她自己选的?当初我们说了不好,她听谁的了?她自己选的,我们谁逼她了吗?两年前,她还想让那个男的入赘,您想想看这样的人,要真入赘给你当儿子,你真是老骨头都被他吞了。”
“你怎么对爸爸说话的!”三叔冷冷瞪着口不择言的二姑。
二姑脸色黑青,“我也是实话实说啊,涵涵是什么德行赫连家哪个人不知道?谁愿意养她啊?不然你们养吧,总之我是没这个精力的。”
“二姑你这样说就不对了,今天我们是来商量事情的,不是来推脱责任的,况且你说这些话,还敢出去告诉别人你是一个教育者吗?”三叔的老婆语气凉凉的说。
“教育者就不是人了是吗?我们家也有两个孩子,年纪也就才十二三岁,还需要大把时间培育呢,我就实话说了吧,我是心疼爸爸才说出钱给涵涵让她爸爸养她的,我要是不心疼,我犯不着讲这些话,大姑的孩子当然是大姑的前夫养了,关爸爸什么事,凭什么让爸爸来帮她抚养女儿,涵涵又不是爸爸的女儿,凭什么要帮他们家养啊?”二姑也无所谓撕破脸了,反正今天这事,她死也不会退步的。
“我看你是忘了涵涵姓赫连了。”三姑冷哼。
“所以说当初为什么要让她进赫连家的户口啊?她明明就姓施啊,关我们赫连家什么事啊!”
“你讲话有点规矩,爸爸还在这里呢,什么话该讲什么话不该讲二姐自己拿捏清楚。”小四叔也不满二姑的态度了,他是留过学的,喝过洋墨水的,最注重修养二字,爸爸还没死呢,她就讲这么无法无天的话,那要是爸爸死了,她岂不是更没规矩了?
“就是,你以为这里就你一个人不乐意啊?我们更不乐意呢,但是撒气就能解决问题了?”三叔媳妇继续火上浇油。
把二姑气得面容都扭曲了,“我好心提议还里外不是人了?那你们来说吧,你们哪个愿意抚养涵涵的站出来,不要把枪口都对准我啊?难道你们的想法跟我不一样,你们都想养她啊?”
“要不让大哥养吧,长兄如父,大哥现在事业有成,大嫂是艺术家,阿胤是大明星,小尹成绩优异,要是涵涵带在这样的家庭,想必多少也会变好一点的。”
林婉言闻言浑身僵硬,也不管不顾了,拉下脸来,“当初分家产的时候你们怎么不会讲这句话?现在你们想推脱了,就拿我们是长子的身份来说事了?做人有你们这么忘恩负义的吗?每次祭祖或者有什么事,都让我们家顶着,你们到轻松,什么都不要干,穿得漂漂亮亮来拜一拜,宴也在我们家吃,准备的,忙碌的,收拾的,全部我们家做的,你们都做什么了!二姑三姑跟大姑是亲姐妹,明明你们比较亲一点,却不肯帮自己亲姐姐养孩子,让我这个外人来养,有没有天理了啊?”
林婉言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她的性子一直都是清和温吞的,这次为了全家的幸福,她拼了。二姑跟三姑一直推脱,自己要是不再说点什么,迟早被他们几个一起围说。
“身为长嫂,这些本来就是你应该做的,当初你要是怕这些麻烦,干嘛要嫁到我们赫连家来?”林婉言一发言,本来跟二姑矛头相向的三姑突然站在了二姑那边,帮着二姑一起对抗林婉言。
林宛言脸色苍白,握紧赫连尹的手腕,仿佛是最后一点力量,她颤抖着睫毛说:“你亲姐的孩子你都不养,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可你是长嫂。”
“就是,我们家族向来就是这样了,你既然身为长嫂了,就应该谨遵守纪。”
几人吵得不可开交。
赫连尹冷冷地看着二姑和三姑,脸色阴沉。
她心里翻滚着滔天的怒火,可养女这层身份压迫得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知道,这件事没有她说话的资格,就连妈妈也是没资格开口的,不然二姑和三姑会拿家规压死妈妈。
白廖廖的灯光下。
赫连爷爷扶着额头坐在沙发上,脸色憔悴,他真是身体不行了,不然他真宁愿自己抚养涵涵,也不愿家人为了这件事情吵成这样,到底是一家人,家和万事兴。
“好了,都别吵了。”
见到自己两个妹妹一起攻击林宛言,赫连胜终于坐不住了,他冷冷站起身子,将林婉言和赫连尹拉到身后,用他伟岸的胸膛,挡住那些讽刺和冷言冷语,“既然大家都不愿意领养涵涵,那就只能这样了,阿秀被关押五年,这五年内,我们这里每个人养她一年,除了在东北的老二外,其他人都要养,我不管你们怎么养,请家教也好,请保姆也好,只要轮到你们的那一年,就把这个责任负责到底。”
正在吵闹的大厅忽然安静下来。
本来赫连胜是打算领养涵涵的,毕竟他是长子,不能让父亲那么劳累,但看着自己的妹妹们这样无情无义,为了推脱一件事情把林婉言贬低得一文不值,他心里就感到浓浓的不爽,婉言这些年为赫连做牛做马,这两个什么事都没做的妹妹却有资格指责她,就因为林婉言是外人?
“为什么老二不要养?”三叔媳妇也是个霸道的,竖着眉头问。
“让你孩子去部队住你愿意吗?”
赫连胜一句话就把她堵得无话可说了。部队的环境太恶劣,不适合小女孩去那居住,所以老二被剔除了。
“我觉得可以。”小四叔是站在赫连胜这边的,他同意这个提议,让他养涵涵一年也无所谓,反正他之前就跟大姑住过一段时间了,到时候给涵涵请个保姆就是了,其他的,他一个男人也照看不好了,得涵涵自己去心领会神。
“我也觉得可以。”门槛处传来一抹懒懒的声音。
众人望过去。
赫连胤罩着帽子走进来,长长的眸子里有抹惊心动魄的美丽,他似乎在看赫连尹,又似乎不在看她,将头转向赫连爷爷的方向,目光里有捉摸不透的情绪,看不出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爷爷,既然大家都不愿意养,那就只能强制型抚养了,每人养一年,轮到谁,就自己想办法解决。”
赫连爷爷震惊,“阿胤,你不排斥涵涵住在家里?”
他微微一笑,就是盛放在书画中的美丽妖姬,“如果是强制型抚养,那我就没意见,但要是有人非把涵涵塞到我家里来,我就跟他势不两立!”
话音刚落。
所有人都沉默了。
阿胤现在的事业如日中天,是所有赫连孙子辈中最出色的一个,加之大哥的地位,他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虽然年纪小,却不是好糊弄的主,说不定其他孙子辈的人将来的事业还要靠他扶持呢,所以得罪他不划算。
他终于回来了。
林婉言在心中松了一口气,如果不是阿胤这些话,这些亲戚肯定要把担子推在赫连胜身上的,赫连胜身为长子,家境又好,孩子也大了,确实很难推脱这个责任的,幸好是每人抚养一年,这个倒没那么难以忍受。
赫连尹冰冷的面容亦是柔和了下来,整个赫连家就哥哥最有资格说这件事了,爸爸是个重情义的烂好人,妈妈没有说话的地位,只有哥哥这个长孙的话才真正有分量,幸好他回来了,不然又要吵个不停了。
“爷爷,抚养涵涵之前,我想先说几个条件。”赫连胤幽幽看了众亲戚一眼,眼底有妖娆的雾气,“爷爷,涵涵是你的孙女,你疼她是应该的,但是我们跟她的血缘毕竟不那么亲,就算我们抚养她关系也亲不到哪里去的,所以这里我先把丑话说在前头了,我们只负责照顾她的生活起居和学校方面的情况,至于她能不能学好,这个还要看她自己的志愿了,希望在我们抚养她期间,爷爷可以让你的秘书及时跟进她的情况,在座的人都是她的叔叔姑姑,当然希望她能茁壮成长了,但难保她自己心理不健康,所以爷爷,关于她会不会误入歧途这个问题,就该爷爷自己派秘书来跟进了。”
这番话一说出来,所有亲戚都脸色一白,刚才她们还在攻击他的妈妈,他却帮她们说话。
真是以德报怨了。
但这话说出来,大家皆松了一口气,其实大家不敢领养涵涵,主要就是怕顶上教不好她的罪名,如果他们只负责起居和学校,那就好办多了,其他的由爷爷的秘书来跟进,有什么问题,爷爷那边最清楚不过,那么就算以后涵涵学坏了,大姑出狱后,也赖不了他们了。
“阿胤这个提议好。”二姑顿时调转风向,站到赫连胤身后,既然不能不养,那就只好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了,也表示一下自己对大嫂说的话是无心的,只是怕领养涵涵才那么说的,她正着脸色,站在赫连胤身旁附和道:“爸,我可以答应,在我抚养期间,我会给她找最好的学校,还会每日给她做营养三餐,至于她的心理成长,我希望爸爸自己跟进。”
“爸,我也是,既然大家都不愿意养,那就每人养一年,这样最公平了。”三姑也是知道自己过分了,说话的声音小了很多。一起养总比一个人养她五年好,她变好变坏,看她自己的意愿,反正他们承诺对她好,不排斥她,不虐待她就好了,仁至义尽。
“那你们能承诺,一定会让她住在你们家里,不孤立她,不隔绝她,好好待她么?”见到气氛宁和下来,赫连爷爷也动摇了,如果涵涵放在他们家里养,自己派人跟进她的动向,有紧急事就汇报,他还是可以接受的,毕竟让他们来养涵涵,也是为难他们了。
“能。”小四叔郑重承诺,“爸,你相信哥哥姐姐吧,哥哥姐姐们心地都不坏的,大家不敢单独抚养涵涵,只是怕教不好她,现在这样养大家都放心了,有爷爷的秘书亲自跟进,这也能起到一个制衡的作用,有爷爷的眼睛在,我们也不敢对涵涵怎么样的。”
小四叔说着看了赫连胤一眼,希望他在劝劝爷爷。
一群亲戚中,就二叔跟小四叔性格比较正派。
二叔不用抚养涵涵,所以没有说话的资格。
小四叔年纪还小,较为孝顺赫连爷爷,所以只要能让老人家开心一点,他愿意尽这份孝心,是难得的孝顺。
赫连胤接收到小四叔的提醒,微微垂下眼眸,盖住了眼底那抹看亲戚们的冷意,笑着说:“爷爷,我说的不会错的,你要相信我。”
在座的人都知道爷爷最疼赫连胤的,由他来劝爷爷是最适合了,这里的人都是爷爷的子女,不希望老父亲的身体因为一个涵涵而气坏,要不是看在老父亲的面子上,他们是绝对不会抚养涵涵的,因为这简直就是找罪受啊。
自从这个少年踏入家门,爷爷的眼里似乎就只有他了,爷爷的严厉的脸绷了绷,绷不住,笑了,“你就是人小鬼大。”
“那当然了,我是爷爷最亲爱的孙子嘛,爷爷在想什么,我当然最清楚不过了,如果爷爷还是不相信,那我将我大明星的信誉也赌上,这样的话,爷爷总不会还怀疑我说谎了吧。”
全场的人都笑了起来。
他松松一句话就把僵冷的气氛提了起来。
皆大欢喜。
赫连胤又趁着机会钻空子说:“但是话我先说清楚了,以往爸妈不在家,我和小尹都是宋姐照顾着的,所以到时候我跟小尹去上学,涵涵就只能由宋姐照顾的,希望你老人家不要为难我们啊,一切都按照原来的方式生活进行的,好吗?”
“行,有正事当然是先忙正事了,爷爷体谅你们的。”爷爷亲切地拍着他的手背。
“嗯。”赫连胤点头。
唇角的笑容几不可见的,那么冷。
众人一愣,顿时七嘴八舌地说着自己家里的事情。赫连涵涵坐在后院里,她默默吃着眼前的蛋糕,一点表情都没有。
她知道每个亲戚都不愿抚养她,这大大打击了她的自尊心,原来她还以为自己很受亲戚欢迎的呢,没想到,赫连一族的人,没一个喜欢她的。
而妈妈又坐牢了。
都是那个该死的男人,要不是他,她怎么会成为一个没人要的孤儿呢?
她垂下睫毛,眼底充满了怨毒的戾气。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当初应该多砍那个贱男人几刀,最好把他碎尸万段了才好!
这个家庭会议终于确认了下来,赫连涵涵今年就读高一,属于比较轻松的年纪,所以三姑坦言她要抚养涵涵第一年,她最近打算要孩子,等孩子怀上了到生下来的时候,涵涵也送走了,所以大家也就没意见,毕竟第二胎也是很重要的。
第二年她高二,由二姑抚养,那时候将近高三,二姑是校长,有教学经验,可以适当地提拔她的成绩。
第三年高三,由赫连胜家里抚养。
第四年大学了,轻松了,由小四叔抚养。
第五年大二由三叔抚养,到时候大姑也差不多出狱了,要选择让涵涵去留学还是继续留在国内随便她,她一个女人不仅离过婚,二婚还死老公,入了狱,大家还是打从心底里可怜她的,所以如果涵涵想出国,他们还是会帮忙的。
一直到晚上七点,亲戚们才陆陆续续离开,三姑把涵涵带走了,今年过年涵涵在三姑那边守岁。
赫连爷爷身体不好,便先上楼去休息了,近几年爷爷的身体越来越不行了,70岁的老人家,身体早是不中用啦。
赫连胤面容谦和地扶起爷爷的身子,声音轻柔,“爷爷,你的腿不好,我牵着你走。”
“好。”赫连爷爷乐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他对这件事没有任何置词。但赫连尹看出来了,他在不悦。
由于他去了爷爷的房间,赫连尹就找不到时机跟他说话了,她走回自己房里,默默地看着窗前的风铃发呆。
幸好哥哥回来了,否则她也是只能干着急说不上话,身为养女是没资格对这件事发言的,如果说多了,亲戚们反而觉得她心术不正,毕竟赫连涵涵还有爷爷的血缘,而自己,是一丁点血缘都没有的啊。
她在赫连家有三年多了,身在这样的大家族,她更懂得要规规矩矩,经遵守法,有些话她可以说,有些话她不可以说。她不可以在亲戚面前,像亲生女儿一样依偎在妈妈怀里撒娇,不然大家要说她狼子野心。她不能对家人宣泄她的不满,不然大家要说她不懂感恩,她不能拒绝赫连涵涵的到来,不然大家会说有血缘的都没说什么,没血缘倒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了。
这样的拘谨的活法,有时候让她觉得压抑。
她不可以肆无忌惮。
她不可以张扬跋扈。
她不可以直言不讳。
今晚的家族会议,让她意识到,其实不管生活在赫连家多少年,她始终只是一个外人,与妈妈一样,一旦有什么不满,就会被所有亲戚围攻,毕竟,他们才是真正有血缘的一家人。
帮不上妈妈的帮,她觉得自己无能又无用。
看着对她那么好的林婉言被二姑和三姑攻击,她很痛苦,因为她什么都做不了,读了那么多书,学了那么多年的知识,却发现自己仍然是一只没有翅膀的小鸟,她没有尖利的牙齿,没有坚实的盾牌,她连家人都保护不了!
如果没有哥哥,妈妈要怎么办呢?
赫连爸爸性格正直和善,这样的性格,是好人,是好大哥,是好儿子,却不是好丈夫,因为他肩上背负着太多责任,什么事都尽量选择自己吃亏,可他吃亏了,家人就跟着吃亏,这样连累的始终是身为他妻子的人。
而读了那么多书的自己,有那么多知识,也懂武术,就是保护不了妈妈,因为她不能抗衡那群身上流着赫连家血液的亲戚啊。除非——
除非她可以强大,强大到不需要依傍赫连家,那个时候,她才可以真真正正地保护妈妈。
也许这就是命运吧。
尽管心里有一只雄鹰的渴望,可不尽人意的身体只是一只脆弱的蝴蝶,一只轻轻一捏就会碎裂的蝴蝶。
寂静的夜里。
她轻轻闭上眼睛,嘴角带着难言的轻蔑和鄙视。
怀揣着心头的压抑,她睡着了。
凌晨六点的时候。
有人在抚摸她的脸颊。
赫连尹一向浅眠,感到有人在看着她,睫毛抖了抖,睁开混沌的眼睛。
“你醒了。”赫连胤定定看着她,眼神深处,就像一个望不到底的漩涡,幽深诡异。
“哥哥。”她将手臂挡在自己额头上,遮住了清晨流进来的晨光,脸色疲惫,“现在几点,你什么时候来的?”
“六点了。”
“六点?”赫连尹的脑袋有些迷糊,“这么早你怎么不多睡一会?”
“不睡了,我等下八点要走了,小尹,今年春节我要去参加巡演,没法在家里过节了,所以来看看你。”
“你要走了?”
“嗯。”
赫连尹一愣,爬了起来,“这么那么快?你昨天不是才回来吗?”
“别起那么急。”他止住她要爬起来的身体,眼眸深远,“我昨天特意请假回来跟你们道别的,昨晚我从爷爷房里出来的时候,你已经睡着了,所以我没叫醒你。”
“是么?”赫连尹的面容淡淡的,平静道:“要忙到几号?”
“大概要七八天吧,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昨晚的事情妈妈已经告诉我了,那些亲戚的事情你别去理会,等有时间了我会处理的。”
“你就知道我会想那些事。”
他眼底透出忽明忽暗的幽光,“因为我了解你。”
“哥哥,我是不是太没用的?当时我就眼睁睁看着她们骂妈妈,一句话都反抗不了。”
赫连胤轻轻摇头,微笑,“不是,没有力量的时候明哲保身是对的,所以你没有错,若是以卵击石,才是自找麻烦,不用太有压力了,赫连家的事情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回头有时间了我告诉你,现在你好好睡吧,我要走了。”
赫连尹不知道能说什么,默默望了他一会,重新睡下。
她轻轻闭上了眼睛。
眼角滚落两滴热烫的泪水。
谁都不知道她此时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