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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御把手中的罐子宝贝似地交给百灵和陆容容,这才又看向周言。见那周言只是呆怔不语,面上更显几分嫌恶。
他也是见识过凤云宁的自私歹毒和凤云飞的懦弱无能的,放在自己身上时只想着如何解决困难,要说有多愤恨却不尽然,他对那两个人没有任何多余的感情,亲近或者憎恨都嫌浪费。
如今旁观到别人遭遇的不平事,竟是前所未有的厌恶腻歪。
何况林显那样的年轻人极为难得,身居高位却温文有礼心怀仁慈,又是个有本事的人,真不知道那越北侯哪根筋搭得不对,竟然对林显无情至此。
周言好不容易才从谢景修的威压当中回过神来,面对萧御时就没有那么多忌惮了,随便的拱了拱手道:“今日已是第三日了,侯爷不放心林少爷的伤势,特遣在下前来探望。若是林少爷的伤势继续恶化,在下绝对不能把他留在广安堂继续耽搁了!凤大夫也是一名大夫,不要为了你自己的名声就耽误了林少爷的性命。”
一番话说得极是大义凛然,也不知他刚才在广安堂门外散布了些什么谣言,此时竟得到了不少应和。
除了那些说风凉话的,几个来看诊的病人也道:“凤大夫医术高超,又有仁义,咱这十里八乡的人都是知道的,就算凤大夫偶有一桩病看不了,谁也不能说您什么,这广安堂还是咱们心里头数一数二的医馆。既然是人家府里来人接了,就把人给他们带走就是了。以后是好是坏,也找不到凤大夫的头上。”说得倒是全心全意为萧御和广安堂着想的话。
刚才周言在门前逼问秦竟到底有没有医治林显的法子,众人都看到秦竟的窘迫,想来广安堂依旧束手无策。
周言自是得意,他对自己所配制的“闺梦”之药极有自信,天下绝对没有人能够解除。给这广安堂三天的时间,也不过让他们见识一下闺梦的威力,但凡稍有一点见识的这个时候就该快些把那个大麻烦推出去,不再沾手。
他要的只是林显的爵位,还没有兴趣跟一个小小的医馆过不去。
来广安堂看诊的百姓是见识过凤大夫的医术的,连他都想不出法子,想来是极为棘手的。
他们也是一番好意为着萧御和广安堂着想,便是广安堂里的许多学徒和跑堂伙计,这些天见了冯老大夫和萧御的愁眉不眉苦无对策,心里也是打着鼓的。
如果仍旧没有想到治疗的法子,萧御现在多半也要失了底气。
可是感谢可爱的丝光绿蝇,他要是不把这些丧天良的东西打成猪头,都对不起那些嗡嗡叫的小生灵。
萧御笑了笑,道:“不知周大夫有什么好法子医治林世子的伤?”
周言听到他将林显唤作世子,面色更加阴沉了些。
萧御看在眼中,心底冷笑不已。这个周言和越北侯的言语当中都特别避免林显的身份,小气至此,自欺欺人至此,也真是让人啼笑皆非了。不知道那个侧夫人和她的儿女到底有多得越北侯的欢心,居然连听别人唤林显一声世子都如此介意。
他不知的是越北侯当年离京赴边之前是被越北侯夫人以势相逼,逼得他不得不先为只有五岁的林显请封世子之位,这才得以脱身。这是越北侯心里的耻辱,他自然不愿意听任何提起。
周言皮笑肉不笑地道:“在下不才,至少可保林少爷性命无虞。可若再在广安堂耽搁下去,便是在下,也无力回天了。”
“保林世子性命无虞?”萧御也笑了笑,“听说周大夫最擅长的便是给受伤的士兵做截肢手术。周大夫莫不是也想在林世子身上如法炮制?”
周言毫不意外他能猜得出来他的手段。猜得出来又如何呢?还不是束手无策,只能乖乖地将林显交出来。即便他不交,要么他亲手断了林显的腿,要么林显死在广安堂,他们倒也能了结这一桩麻烦事。无论是哪一种结果,对他和他的妹妹,都是大大的有利。
周言面带不屑地看着萧御,眼中是势在必得的神色。
却见萧御突然冷下脸色,冷笑着道:“丧尽天良的畜生!为了抢那个世子之位你们真是连人都不当了。做你们的春秋大梦!有我在你们这些畜生一辈子也别想得逞!”
周言哪里想到这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少年竟然毫无顾忌地就跟他们撕破脸皮,还撕得一点余地都不留,顿时气得脸色一阵青白,竟是说不出话来。
越北侯府里跟来的那些人也傻住了,个个面面相觑,不知现在是不管不顾地针锋相对的好,还是暂退保身的好。
不怪他们反应不过来,身居高位的贵人们哪一个不是泡在阴谋诡计里长大的,但是再怎么勾心斗角,暗地里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至少表面上都是一派和气。即便对对方的企图知道的一清二楚,但谁也不会说破,中间隔着一层纱,是退是进都各有余地。
像这般光明正大地把应该心知肚明而暗中算计的事情摊开在阳光底下的,他们是真的没见过。
周言好半晌才找回声音,颤着手指着萧御怒道:“你……你好大的胆子,好大的胆子!贱人,你竟敢辱骂朝廷命官!就算你有元王府撑腰,我们越北侯府也不是好惹的!真要对上了,可说不定谁胜谁败!”他也是被气糊涂了,若在平日里这样的话绝对不会轻易说出口,可是此时哪还管得了那么多。
况且越北侯府如今深受皇上信任恩宠,与那刚被责罚过的元王府相比,还真不用怯他。
周言说着,自己也找回一分底气来。
萧御冷笑道:“越北侯府?跟元王府相提并论,凭他越北侯府也配?!本来我只想治好林世子的伤,他的私事自有他自己解决。可是偏偏有些人给脸不要脸,非要上来讨我的嫌,那可怪不得我了。”
广安堂门前向来人来人往热闹不凡,何况众人瞬间闻到了一股八卦的味道,便是不方便凑过来的也都支着耳朵听上了。
“堂堂一个越北侯爷,带着一个小妾在边疆一住十几年,拿着家里的正经妻儿不当一回事也便罢了。为了给他那小妾生的儿子让路,竟然使毒计谋害自己的嫡长子,何况这个长子还是个有才华有能力又有仁心的好孩子,这种男人别说跟堂堂元王府比,便是随随便便一个普通百姓,也不屑跟这种人相提并论。虎毒尚不食子,我真想当面问问那位越北侯爷,他到底是为什么心黑至此?”萧御不屑地道。
周言已经又怒又惊地说不出话来,只觉通体冰凉,手脚都止不住地颤抖着。
他大惑不解,他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越北侯府的私密事?!
今日都是因为他前来挑衅,想要尽快将那个林显弄回去处置,才引得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把越北侯府的阴私之事大白天下。越北侯爷如果知道了,暂时动不得这个小子,可是会如何对待他周言只要稍一想想,就害怕得心里发颤。
他那个妹夫从来不是个好相与的,他比谁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