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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里的经营已经相当的稳定,平时有几个服务员在不是特别忙的时候几乎都不用纪果亲自动手,有时候她就找空出去溜达一会儿。自打知道内里出问题了后,她就越发走的勤快了,只要过了早晨那段时间,就总是找借口不在店里。
然后,出去转上两圈儿就到对面的哪家商店去坐着,不时盯着店里的情况,偷偷观察着几个人的表现。
八、九月份正是出蘑菇的季节,农村人这时候也都没有什么活要忙,大姑娘小媳妇的就成群搭伙的上山采蘑菇,等装满篓筐好拿到镇街上去卖,饭店、私人总是有不少人会买。
因为是临时摆的地摊儿,蹲在道边儿卖起来有些辛苦,这时候有的人就图省事直接把蘑菇便宜些兑给哪家店,不用干耗着等生意上门,省时省力,就是价钱能稍低点儿。
每天山上有山货下来,蔬菜水果店儿就成了应季的售卖点儿,除了日常蔬菜水果额外的会卖这些山货,一年总有这么两大波儿,五六月份是山野菜,*月份是山蘑菇。
这次也是如此,门前摆了一溜两行收下来的各式各样的山蘑菇,什么榛蘑、汤蘑、松伞蘑、大腿蘑,品种不下十种,新鲜、半干、全干的都有。
别看只是稍带着的经营,可架不住应季来买的人多,只是挣个差价利润倒也不算小了。
这天纪果又像前几天一样坐到对面商店里跟人聊天,顺带着瞅着外头自家的情况。
正好就看见钱国英拐了一筐蘑菇走进店里头,跟着不大一会儿工夫她家大姑娘就跟着出来把蘑菇摆放到了外头,钱国英说了两句话就走了。
没多长时间,就有人来买蘑菇,有服务员跑出来要给拿,却让钱国英大姑娘给挡了回去,直接把她妈留下来那筐蘑菇逮上前,可能是对方没怎么看好摇了摇头,她跟那指着其他蘑菇不知道说了什么,讲了半天对方才掏钱把蘑菇买下来。
看到这些情况的纪果倒也没说别个,只是回到店里当捎儿着问了问,这才知道那筐蘑菇并有按照兑过来的价钱卖,而是走的市场全价。
这种借机鸡下蛋的行径,虽然让当老板的觉着不大痛快,可到底一个堡子住着,纪果也没多去计较,偶尔行个方便也不是什么太大的事儿。
可她没寻思到的是,这才只是个开始,尝到了这个甜头以后,钱国英每天都往店里放蘑菇,接连三天后,干脆把家里的鸡鸭蛋也送了过来。
纪家的山林蛋价格要比当地蛋要高些,可是品质上是不相同的,常吃的人那是一入嘴就知道。
纪果本来就不太高兴,见此更是火大了,这便宜占的还没完没了了,再不出声这店的声誉都得让她们给作作没了。当天回到店里就把钱国英大姑娘给说了一顿。
第二天钱国英倒是没再过来占便宜,纪果就当这事儿拉倒了。可谁知道钱丢的却是更邪乎了。她大约码愣了下货,自打发觉少钱了以后,这收入足足少了两三千块钱。
依着店里的生意势头,只能是越来越好,这收入不增反减,这里头要是没有问题那都奇了怪了。
纪果一看这个方式不行,就又想了个招儿,把几个服务员招集起来说,大家伙也累了这么长时间了,也没怎么捞着休息,以后就这样,过了早上忙活那阵子,几个人就轮换着休息,两个人一班次,先排个一个星期,大家松快松快。
就这么着,纪果仍是不动声色,还是当没发现丢钱了一样观察了两天,这回直接把范围给缩小了,目标锁定在了钱国英大姑娘那个班次上。
相比起来两个人就好观察多了,纪果最后得出结论,问题就出在钱国英大姑娘身上。可是为了捉现形,她借故给同班次另一个人放了两天假,这样一来,钱国英大姑娘独自在店里的机会就多了起来,这人一旦占便宜占惯了,那是见头见影儿的寻思,不动作动作都觉着少点儿什么。
纪果又一次出去溜达,走没有多会儿工夫,她觉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偷偷的又摸了回来,寻了时机突然进到店里,钱国英大姑娘正拿了两张五十块钱往裤兜里紧揣呢。
没什么好说的,纪果直接把人给打发回了家。
按说这事儿报警都够格了,可是念在两家同堡子住着,也就没下狠手,只把人打发了就完了,连丢那些钱都没让她吐出来。
纪家这头自认为已经仁之义尽了,可是钱国英家那边可不这么认为,愣是堵着纪果跟她要剩下那十天的工资,纪果也是个有脾气的人,当时就火人了,你姑娘偷店里的钱,我没报警就不错了,你还敢张嘴要工资?也不拍着胸脯寻思寻思,光是偷的那些钱都顶上一年工资了,还想要这十几天的钱,别说一百了,一毛儿都没有。
钱国英那是给自己妈花十块钱都心疼的人,这一百块没要着,那都赶上要她命了一样,可了堡子里缝人就宣传纪家人怎么怎么狠,她姑娘拼死拼活的给他们干活儿,临走连工资都不给开,真是都坏透腔儿了。
有人知道她是个什么样人不去相信,可有些就当了真,见到周淑兰和纪以田就问,怎么那么差劲儿,人给你们家干活,连工资都不给,未免太不地道了。
这本来就挺闹心件事儿,这么一来更是窝火了,纪果一急眼也不给留面儿了,跑钱国英他们家大门口,把她姑娘干的那些个事儿全都给抖搂了出来。
钱国英为了遮羞,就说纪果是胡说八道,编了一通瞎话好一顿埋汰店里的东西。那谎话说的还有鼻子有眼儿,又是往菜上喷化学染料,又是往水果里头打水,再不就是那些个山林蛋里都有激素等云云。
要不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她这一嘘唤,没用多久镇子上的人大部分就都听说了纪家店里的东西有问题的这些个谣言,那阵子店里的生意很是受影响,少赚了不少的钱,直到这段时间才算缓过劲儿来。
就这么着,这钱国英还劲儿劲儿的,见了纪家人剜眼瞅地的,吐吐哒哒,就像欠了她似的。
纪岩听完这些才算是明白怎么回事,要不就说用家巴拉儿的人就是这点不好,出问题了闹心的慌,都住在一个堡子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碰着面儿了就犯堵。不过,这也算是次教训了,往后尽可能的雇外面的人,出事了也能拉下脸来说,这要是交给警察处理,哪用得着这么闹心?
当然,凡事也都没有绝对,有钱国英这样的奸滑之辈,也就有大老张那样的实诚人。山林养殖基地那边,顺顺利利,经营的相当不错。
周淑兰对纪岩一个劲儿的夸奖大老张,直说没想到她还真挺厉害,一个农村老娘们管理起来愣是头头是道儿,真挺让人佩服。
山林基地越是经营的好,就越是有贷款的筹码,纪岩挺高兴,心里暗自合计着可以贷出多少钱来?
天色很快就黑了下来,纪以田和纪果脚前脚后到了家,一家人一起吃完了晚饭,坐在炕上商量着这两天哪天开始收地?
往年这时候就是几家人搭伙,你帮我,我再帮你这样,可今年的情形有些不同,家里现在四口人里头纪果有店拽着脱不了身,纪岩自己那摊子事就够她跑的也是帮不了什么忙,周淑兰倒是能下地,可还得顾着给做饭,家里也得有人看着,而纪以田那向来就只是负责赶车运送,别的也干不了多少,这么一算下来劳动力值数实在是不高,找人搭伙恐怕不容易。再加上平日里要好的大老张精力都投在管理山林养殖场了,没有了他们那一家,还真是不大好干。
纪家现在的生活条件那是从前没法比,这要是换了以前,人少就人少,就算是一天收个三分五分地,拖上个十天半月能把地里的苞米都拿回家就行。可是这会儿,有简便途径当然是走简便途径了,纪果和纪岩都主张全部雇人,花了钱省得再去操心受累。
纪以田不太同意,直说这种地秋收压根儿就是农村庄稼人的本份,要是连这个都不干了,那不就成了废物点心了吗?可就是离死不远儿了。
他这话听起来有些格路,可是细想想倒也能理解,作为一家之主的纪以田,比别人家的男人要弱势的多,平时在家里也没有多少地位可言,一年到头也就是秋收这阵子才能刷下存在感,堡子里不少人家没养牲口,往回拉粮食就会用着马车。这时候的纪以田就成了香菜饽饽儿,谁家要用他都都得提前打招呼,干不干的还得随他心情。
纪以田享受这种受重视的感觉,这也是他一再坚持自己秋收的原因所在。
做为老伴儿的周淑兰倒是没什么意见,反正现在身体好干点活也不在话下,觉着两个姑娘张罗着雇人这钱可以省下来干点儿别的。至于人手不够的问题,她寻思了下道:“也先不着急,你大姐说了等着她和你大姐夫俩过来帮着收拾,应该这两天他们家的地就能收完。”
她这一提到纪香,纪岩想起来有挺长时间没见着面儿了,自己这又是上学又是忙活那一摊子事,也没顾得上去关心姐姐,这时候想着问上一问:“大姐她还好吧,结婚都快一年了,回来了的这两次我也没碰着?”
周淑兰瘪了瘪嘴,道:“好不好的都是人家的媳妇儿了,能像在家的时候那么随便啊,也就那么回事儿吧。”
“妈,你这是明显话里有话啊,是不是大姐出什么事儿了?”纪果也听出了话风不对,她跟纪岩的情形差不多,整天都在店里头,回到家里就是吃饭睡觉,有什么事周淑兰再不跟她说,在家等于没在一样,也是根本不知道。
既然两个姑娘问到这儿了,周淑兰也没打算隐瞒,拉长了脸道:“还不是你大姐那刁蛋老婆婆,没事儿净能找茬儿,不是菜炒的咸了,就是油放多了。再不就是衣服洗的不干净,又费肥皂了,总之就是找仗打。你大姐性子好,也不跟她一样的,可前一阵儿那老死太太非得说她放在衣服兜里的一千块钱丢了是你大姐拿的,指桑骂槐了多少天,把你大姐气的两天都没吃饭。当初去看家儿的时候就觉着这老太太格严不好相处,现在果不然显原型了,这婚也是你大姐自己乐意,反正咱们也说不着,干跟着生气儿。”
“我妈你净说这赌气话,那是你亲闺女,她过不好你倒能不管哪?”纪果道:“我大姐也就是窝囊,鼻子下面没有嘴啊,就兴那老太太说,她不会反驳啊?在家就是一扁担打不出个屁来,结婚到了人家还是这熊样儿,寻思就跟着来气。”
同纪果的恨其不争相比,纪岩想的却是别的:“那大姐夫呢,他怎么说?”
周淑兰叹了口气:“程建国倒是还行,对你大姐一直都挺好,可他孝顺,明知道自己妈刁蛋也没办法,只能是给你大姐陪小呗,可那光白花嘴顶个屁用,你大姐还不是受气又受累,早知道这么样儿当初就算是她恨我也把婚事给搅和黄就对了。”
自己姑娘在别人家受气,当妈的是既心疼又无奈,总不能因为这些个小事儿找上门去干架吧?那样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反倒是帮了倒忙,只能是让姑娘过的更不如意。
“妈,那我姐就一直在家,没出来找活儿干吗?”纪岩当初可是跟纪香说好了,让她结婚后就出来工作,别在家总围着锅台转。
“找了,怎么没找,先后找了两份活,一个在他们村里食堂给工人做饭,那老死太太非得说那村长不是正经人,跟那干活儿说不准就得让他哪天惦记上。程建国也是听了这不着调的话,心里犯膈应,就让你大姐回去了。第二份活是托人好不容易才找的,在个服装厂当质检员,可你大姐小姑也在那上班,非说你大姐没事找事挑她毛病,闹的要死要活,她妈当着村里人面把你大姐给骂了,骂那些话我都不好意思学,就是不认识的人骂的都没她那么磕碜,你大姐哪还能再去干了,就得回家拎锅台还受气。”
周淑兰这一学说完,纪果和纪岩两人都气够呛,想到大姐可能会不太顺心,没寻思这么严重。要不说这找人得看家呢,有这么个刁蛋老太太也真是挺呕人的。
“妈,那我大姐定没定下来什么时候回来?”纪岩也是有些自责,光顾着忙活自己的事儿了,把大姐纪香给忽略了,说好要让她过好,还是大意了。
“说是就两天吗。”
“嗯,那我知道。”
纪果道:“小四,你是不是有什么打算啊?”到底是姊们,彼此之间还是比较了解的。
纪岩点点头,道:“大姐在婆家受气,咱们娘家也不能干看着,我想不行就让大姐在他们镇子上租个门面房也开个店,卖些山林肉蛋,挣多挣少也总比出去上班强。再说,等她能挣钱了,看她家老婆婆还能刁蛋吗?不行的话就分出来自己单过,只要是干的好,在镇子上买套房子那还不是挺简单点儿事吗?”
周淑兰道:“老姑娘,不瞒你说,这事儿先前我和你大姐也合计过,可是寻思你这养殖场才干起来没多久,你大姐考虑的多,怕给你添麻烦就没张这个嘴。”
“我大姐也真是的,都一家人说这话不就见外了吗?”纪岩还没等开口,纪果就先道:“小四什么时候也没说光顾着自己,她要真是那么样儿就不能把水果店交我管了?妈,你跟我大姐说,让她没事儿别想那么多,都是一个爹妈生的亲姊妹,谁能眼睁睁看她受气不去管?我说的对吧,小四儿?”
“对,知我者三姐也。”纪岩笑着点头。这一年的店管着,纪果可是比从前出息多了,对家人知道近乎了,这是她想要看到的结果。
周淑兰道:“那行,等回头见了你大姐再说说这事儿。”
娘仨商量的这话刚隔了一宿,第二天一大早,不到七点钟,纪香就回家来了。
当时,周淑兰正在收拾桌子,手里端着盆儿饭,听见开房门的想动还以为是纪以田回来了,抬眼一看是自己大姑娘,稍微愣了下:“哎,香子,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早,这个点儿有车吗?”
纪香婆家离青山镇坐车得两个来点儿,算算时间那得是四五点钟就得走,客车最早一班的也是六点半钟,这时间怎么也对不上啊?
“哦,屯子里有起早出门拉煤的大货,我搭的顺风车。”纪香低个头就往屋里走。
这知女莫若娘,周淑兰就觉着她不太对劲儿,心里头画了魂儿倒没吱声,把饭盆放到屋里头,回头去端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