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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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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继续和田冲去检查仓库。

    今天的田冲看起来比昨天要认真得多。

    本来他们仓储部的和下面这些仓库负责人都很熟悉,结果到了这里,他也只是老实跟在李臻若后面,并不与负责人多说什么。

    这边仓库要大一些,进出货数量也很可观,下午忙完的时候天就已经黑了。

    田冲手机突然响起来,看到是个陌生的电话号码,有些奇怪地接了。

    结果那边是个沉稳的男人声音:“你是仓储部田冲?”

    田冲听对方语气像是公司的上级,连忙态度端正地应道:“我是,请问您哪位?”

    电话那边的人说:“我是骆飞,你让接一下电话吧,他手机关机了。”

    田冲听到骆飞这个名字先是愣了一下,后面反应过来整个人一激灵,连忙说道:“好、好的,骆总,您稍等。”

    他把手机急急忙忙递给李臻若,紧张地用嘴型说道:“*oss!”

    李臻若则是接过来,有些懒洋洋地“喂”一声。

    骆飞问他:“怎么不开机?”

    李臻若掏出手机,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电了。

    骆飞说:“我给你地址,晚上一起吃饭。”

    李臻若语气充满了怀疑,“你约我吃饭?”

    骆飞说道:“还有小凤,来吗?”

    李臻若想了想,“还有李臻然是吧?”

    骆飞只是笑了一声。

    李臻若无奈道:“你是不是收他钱了?”

    骆飞仍然是笑了一声,意义不明。

    李臻若最后还是让骆飞给了他地址,随后挂断电话。

    把手机交还给田冲,李臻若让司机把他送到市区方便打车的地方让他下车,然后直接送田冲回公司。

    直到李臻若下车了,田冲还捏着手机在努力回想,他问司机:“你听说过李臻然吗?我觉得这名字好耳熟。”

    司机顺口说道:“是不是韵临的二公子,跟我们大老板关系很好的。”

    田冲瞪大眼睛,“是他!我就说嘛!”

    李臻若那么年轻,一来公司骆飞就很看重他,大家都在猜测那个年轻人肯定有背景,现在看来果然没有猜错。

    打车去了骆飞给他说的西餐厅,李臻若进去之前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灰头土脸。

    仓库在城郊,那里环境开敞风又很大,李臻若连头发都觉得灰蓬蓬的。

    他于是先去了趟卫生间,从小隔间出来就换了套干净得体的西装,然后朝着餐厅里面走去。

    骆飞和凤俊元坐在餐厅角落舒适的位置,远远见到李臻若,凤俊元抬起一只手跟他打招呼。

    李臻若过去坐下,问道:“李臻然呢?”

    骆飞说:“这么想他?”

    李臻若有点疲倦,打了个哈欠懒得理他,说:“不等他了?我可以点餐了吗?”

    凤俊元从骆飞旁边起身,过去坐到了李臻若身边,伸手摸摸他的脑袋。

    李臻若知道他师父家里几个都把他当成猫了,自己也习惯他们这种亲密的动作,于是并不排斥,还伸手抱了抱他,“小凤。”

    凤俊元也抱着他,一边摸他的头发,一边还想要亲一亲他的额头,被骆飞一把给拎了回来。

    骆飞说:“别闹。”

    李臻若小声对凤俊元说:“你不肯告诉我,可我还是知道骆飞是什么了?”

    凤俊元诧异看他,“是吗?”

    李臻若说:“他是兔子吧?”

    凤俊元依然是一脸诧异,“他是兔子吗?”

    骆飞冷眼看着他们,拿起桌面上的叉子指了指李臻若:“扣奖金。”

    李臻然来晚了一些,坐下来说道:“抱歉,有点事耽搁了。”

    李臻若看他神情并不是太轻松,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李臻然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爸爸不太舒服,下午把他送去了医院,等会儿晚上我再去看看他。”

    骆飞问道:“没事吧?”

    李臻然说:“没什么,老毛病了,反反复复的。”

    李臻若回想起最后一次见到李江临的时候,他的身体好像在逐渐好转。

    李臻泰的死对李江临来说肯定是个打击,然而也让他彻底了却了一件心事,在那之后李江临的身体其实慢慢在康复,但是怎么都不可能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了。

    只是没想到这时候会突然又进了医院。

    李家一直有家庭医生,家里也住着看护,会送到医院,大概是情况有些严重。

    李臻然吃饭吃得有些匆忙。

    吃完之后,他伸手揽过李臻若肩膀,在他脸颊吻了一下说道:“我还得去医院,让骆飞送你回家吧。”

    李臻若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他只是伸手抓住李臻然的手臂,说道:“我跟你一起去吧。”

    “你要去?”李臻然问他。

    李臻若说:“嗯,我想去看看。”

    李臻然稍一犹豫,最后说道:“那一起去吧。”

    李臻若多少还是关心李江临的。他的亲生母亲已经去世了,那个所谓的亲生父亲从来没有见过面,大概连他在这个世界上的存在都不知道,他也从来没想过那个人是他的父亲。

    兄弟几个亲情淡漠,唯一还能算得上亲人的,大概只有李江临。

    虽然在他生命的最后那些日子,李江临放弃了他,但是就像李臻泰,哪怕背叛了李江临,李江临却也没有完全对他狠下心来。李臻若后来忍不住去想,如果他不死的话,说不定有一天还是有可能回来李家,继续做李江临儿子的。

    这不过是些妄想,到现在李臻若已经不去想这些了。

    他只是想要去看看李江临。

    如果有一天李江临去世了,他未必能够在他身边陪他走到最后,现在趁着人还在,能够见到他便多见一见吧。

    开车去医院的路上,李臻然并没有问他“你既然不是李臻若,为什么要去看李江临”这种问题。

    所以李臻若想好的答案也就没了作用。

    李臻然只是问他:“今天累了吧?”

    李臻若说:“还好。你爸爸怎么样?”

    李臻然应道:“老毛病,你知道的,去看看吧。”

    开车到医院,李臻若跟着李臻然去了李江临所在的vip病房。

    打开房门,李臻若发现朱凯竟然在里面。

    朱凯本来坐在床边看着李江临,听到动静转过头来看他们,见到李臻若之后有点诧异,“你怎么来了?”

    李家人许久没有见过李臻若,问李臻然他又不说,大家都以为他们是吵架了。

    李臻然只说:“他来看看爸爸。”

    朱凯于是站了起来,“那你们过来坐吧,我出去买包烟。”

    说完,朱凯便朝外面走去。

    李臻然和李臻若走到病床旁边坐下来。

    李江临似乎是睡着了,呼吸有些浊重。

    “爸爸,”李臻然轻轻喊他。

    结果李江临竟然缓缓睁开了眼睛,先是看了他一会儿,随后又看向李臻若,说:“你来了。”

    “李老先生,”李臻若唤道。

    李江临说:“不用这么叫我,叫我李伯伯就行了。”

    李臻若没说话。

    李江临声音虚弱,“我以为你和臻然吵架了。”

    李臻若闻言,轻轻笑了一下,“是,我跟他吵架了。”

    李江临叹口气,“生命就那么短短几十年,也就是年轻人不懂得珍惜,没什么大不了的,过去了就好了。”

    李臻若说道:“您不是反对吗?”

    李江临双目有些浑浊,“如果我反对有用的话,自然会反对到底。可是这个儿子,我自己都不够了解他,我也不觉得我的反对会有作用,既然你们一定要在一起,那就随便你们吧。”

    “爸爸,”李臻然轻声喊他。

    李江临说:“我之前做过不少事情,到了现在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后悔,可是我却很清楚,后悔是最没有用的一件事情,因为那已经无法补救,既然如此,有些事情趁着还没有走到绝路上,能够回头就尽早回头吧。”

    虽然说的是李臻若和李臻然的事情,可是李江临更像是在对过去的自己说话。

    这一刻,李臻若突然觉得他是不是想起了朱韵。

    究竟当年他和朱韵之间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朱韵会和别人生下朱凯,到现在李臻若恐怕是很难知道真相了。而且李臻若也不那么想知道真相,有时候父母对于子女来说,维持着心目中最美好的那个形象,未必不是好事。

    说了这么多话,李江临似乎有些累了,他闭上眼睛,在安静的病房里面只能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

    “臻然,”李江临突然又说道。

    “爸爸?”

    李江临说:“照顾好你自己,看好老三,我只有你们两个孩子了。”

    李臻然说:“我会的。”

    李江临又说:“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不必要等到将来后悔。”

    李臻然闻言,转过头来看向李臻若。

    李臻若轻声说道:“李伯伯,你好好休息。”

    李江临睡下了,李臻然送李臻若离开。

    从病房出来,李臻若说:“你不用送我了,多陪他一会儿吧。”

    他话音刚落,听到走廊那边有个脚步声正在慢慢靠近,转头去看发现是李臻自。

    他们白天都有工作,也就晚上下班稍微空闲一些,所以趁着这个时候来陪陪李江临。

    李臻自大概是唯一一个还不知道自己和李江临关系的人,其实也挺好,至少李江临还有个对他真情实意的儿子。

    看到李臻若,李臻自瞪大眼睛,“你什么时候来的?”

    李臻若说:“我来探望李老先生。”

    李臻自打量他,“听说你从我二哥那里辞职,去了骆飞那边?”

    李臻若深吸一口气,不急不缓说道:“良禽择木而栖,有问题?”

    李臻自闻言,抬手撞了一下李臻然,“二哥,你小情儿说你是烂木头。”说着还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李臻然下面。

    李臻然笑了一声,“烂不烂也是他试过了才知道。”

    李臻若没心情跟他们兄弟两个讲色/情笑话,他又疲倦地打了个哈欠,说:“我先走了。”

    李臻然对他说:“我送你吧。”

    李臻若应道:“不必了,”挥了挥手,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虽然没有回头,可是李臻若还是听到李臻自和李臻然说:“二哥,他这样对你欲擒故纵的,你就真的上钩了?”

    李臻然好像是笑了一声没说话。

    李臻自又说:“别怕他,你也吊着他玩儿几天。”

    后面的话李臻若没听到,因为他已经进了电梯,看着电梯门缓缓关上,李臻若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有本事吊来看看。

    他知道李臻然现在一定不敢。

    第三天公司有点事情耽搁了,于是最后一个仓库的行程安排在了第四天。

    有了前面两天的经验,这天一大早李臻若就和田冲出发了,连早饭也是在车上随便吃了两个包子。

    看了一下最后这个仓库的资料,李臻若见行程尚远,便闭上眼睛睡了个觉。

    虽然一大早出发,可是在出城的路上还是堵了一个多小时,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上午快十点了。

    仓库负责人接待了他们,问他们有没有吃早饭,请他们去办公室坐下先喝两杯茶。

    李臻若直接拒绝了,说:“我们就直接开始吧,不然等到今天检查结束,恐怕就回不去了。”

    负责人没有办法,把李臻若他们带去了仓库,也把准备好的材料全部都抱了出来。

    这个仓库是三座仓库里面最大的一个,因为路程相对较远,其实李臻若已经做好了准备一天之内没办法完成工作,可能要明天才能回去了。

    负责人一直陪在李臻若身边,大概是想要和他套套近乎,不过李臻若并不怎么感兴趣,专心检查所有的入库和出库单。

    他手里有公司的进出库记录,需要和这边的一一对照,看有没有出入。

    吃完午饭,李臻若觉得有些气闷,也实在是疲倦了,便出来转了转。

    他在库房的范围内走了一圈,有些奇怪地发现明明这边记录是有九个库房,可是他在这一片范围来只一共见到了八间,还有一个呢?

    他回来问田冲:“你清点了所有库房吗?”货物不可能一一清点,但是田冲基本还是去看了个大概的。

    田冲说:“是啊,还剩三个库房。”

    李臻若问他:“我记得档案上写一共有九个库房,可是这里怎么只有八个?”

    田冲愣了愣,“不是只有八个吗?”

    他自己想了一会儿,去翻开文件来看,说:“哦,真的有九个。”

    下午,李臻若问了仓库负责人。

    负责人闻言说道:“第九个仓库距离这边有点距离,那是个旧仓库了,环境不好而且防潮也不太好,我打了申请要重新修整,现在是空置的。”

    “空置的?”李臻若问道。

    负责人说:“是啊,已经打围了不方便进去,仓库确实不合格,所以停用修整。”

    李臻若点了点头,他问田冲:“你们仓储部知道吗?”

    田冲皱眉想了想,“今年这边好像是打了报告要整修。”

    李臻若于是问那负责人:“已经动工了吗?”

    负责人说:“还没有呢,这不是马上要过年了吗,这个月刚刚打围,等到过完年就正是开始动工。”

    李臻若应道:“那好。”

    之后他就没有再过问那个仓库的事情,既然开始打围准备施工,也没有让田冲亲自过去看。

    下午李臻若的工作速度有些减慢。

    田冲事情做完了,回来他身边帮他。

    李臻若说:“没事,今天肯定看不完了,明天继续吧。”

    田冲有些诧异,“明天再过来吗?”

    李臻若想了想,“与其浪费时间在路上,不如今天在这边住下吧。”

    “住下啊……”田冲的语气显然是不太乐意。

    仓库负责人倒是热情挽留他们,“那就住下吧,我马上叫人去市区订酒店,晚饭也到市区去吃,我知道一家餐馆的冷水鱼做得很不错。”

    李臻若抬起头看他,微笑着说道:“不必那么客气了,去市区也是浪费时间,今晚就在这里找个房间给我们住吧。”

    “啊?”这回田冲彻底有点傻了,“住这里?”

    这里仓库平时有人值班,非要找张床睡当然不是不可能,但是条件肯定差得可怕。田冲不是什么有钱人大少爷,可也是大城市坐办公室的,跟着仓储部出来抽检,哪一次仓库这边不是把他们伺候得好好的,今天却不知道这位助理大人抽什么风,竟然要住在仓库这边。

    负责人显然也有些愣,他连忙说:“这里住不了人,条件太差,这两天天气也冷,当心晚上冻坏了,还是去酒店住吧。”

    田冲于是也小声说了一句:“是啊。”

    李臻若说:“没关系,就住这里,趁着时间还早买两床厚被子过来,我今天实在累了,连坐车都不想坐了。”

    负责人依然为难,朝田冲看去。

    田冲非常不想住在这里,可又不好直接开口反对李臻若,只能低声跟负责人说,他看能不能再劝劝李臻若。

    结果田冲还是没能劝服李臻若,李臻若晚上一定要住在仓库这边。

    负责人只能给在三层的办公小楼收拾了一间房间出来,搭了两张钢丝床,被褥倒是全新买的,干净柔软。

    李臻若不肯去市区吃晚饭,负责人便叫人做了一些又去买了几个菜回来,晚上直接在仓库这边开席。菜虽然不怎么样,但是酒都是好酒。

    负责人亲自作陪,晚上也打算留在这边不走了。

    李臻若并不想喝酒,他借口自己酒精过敏全部都推掉了,后来实在推不过,喝了一杯假装喝醉,直接趴在了桌子上。

    结果田冲一个人应付这边仓库的人,被灌得酩酊大醉,送进房间之后直接趴在了床上。

    简单用热水洗了脸,李臻若躺上床的时候,听到旁边田冲在碎碎念。

    田冲大概也是神志不清了,嘴里一直在抱怨,受不了这个地方,环境太糟糕了。

    李臻若闻言笑了笑,合衣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养神。

    外面还人来人往,有人在小声说话,一顶大灯从三楼照下去,这房间里面即使不开灯也照得透亮。

    李臻若总觉得最后那间仓库有点问题。

    按照负责人的说法,他们两个月前向公司打报告申请资金修缮,上个月公司批下来资金到位,这个月开始打围,好像并没有什么问题。

    但是李臻若记得清楚,在五月份的时候有批货本来是送到这边仓库,就是因为库存容量不够,送去了另外一边仓库。可是从五月至今,一直没有那间仓库的进出货记录。

    是仓库早就有了问题负责人一直没有上报所以闲置了,还是仓库被挪作了别的用途不想让公司知道?

    如果换做以前的李臻若,他肯定就直接把这里的情况报告给骆飞,让骆飞自己斟酌着处理。

    可是现在他觉得自己完全有能力先查探一下仓库的情况,到时候这份报告给骆飞交上去,那就真的漂亮了。

    时间还早,李臻若盖着被子打算先睡一觉,等到凌晨四五点钟,人睡得最熟最没防备的时候再说。

    结果李臻若自己也没料到,这一觉还没睡到半夜就出了点状况。

    仓库的这栋小楼有三层,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意外,半夜李臻若听到外面有骚动,而且空气中传来焦糊的气味,有人在外面喊道:“起火了!”

    小楼修得简陋,本来当时只是临时搭建后来一直沿用下来,材料易燃,消防也不过关。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火苗,郊区风大,一下子就窜了起来。

    李臻若倒是不怕起火,可是房间里还住着一个田冲呢。

    他掀开被子起身,走到田冲床边拍他的脸,“起来!着火了!”

    田冲喝了酒已经完全睡死了,鼾声震天。李臻若拍他的脸,不过是勉强把他的鼾声给拍小了,手一拿开他又开始打鼾。

    火势好像没有被控制住,外面的人开始大喊:“失火了!快起来啊!”在其中,李臻若还听到夹杂着有人叫他和田冲名字的声音。

    李臻若忍无可忍,一巴掌重重扇过去给了田冲一个耳光,“着火了!想死是不是!”

    田冲总算是睁开了眼睛,却还是一脸恍惚,“怎么了?”

    李臻若没有办法,硬是将他从被窝里拖起来,手臂架在肩膀上往外面跑。

    田冲个头比他高大,李臻若托着他还要走路十分艰难,不过幸好自己力气够大,生生将那么大一个个头的男人从三楼拖了下去。

    这时田冲也逐渐回过神来了,冷风一吹他头脑清醒几分,看着映照在眼底的火光,声音有些发颤,“失火了?”

    李臻若没好气地说道:“是啊,你是不是要死在里面啊?傻子!”

    把田冲从小楼里面拖出来之后,李臻若回头去看,见到火势更旺了。

    负责人正在拼命叫人救火,这附近都是仓库,要是火势太大将附近仓库引燃,那可就真的糟糕了。

    李臻若却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他们的文件还全部留在刚才的那个房间里面呢。于是将田冲丢在地上,李臻若转身又要上楼。

    田冲吓得魂飞魄散,什么酒都醒了,一把抓住李臻若的手,说:“你疯了?还回去干嘛?”

    李臻若懒得跟他废话,一脚踹在他肩上将他给踹开了,然后转身往楼上跑。

    田冲捂着肩膀,整个人都被踹愣了。

    小楼的火势越来越大,不过幸好还没有蔓延。

    看守仓库的员工全部出动,用高压水枪和灭火器灭火。

    尽管如此,李臻若回到房间里面把文件收拾起来装进手提包里之后,房门外的火势还是蔓延起来了。

    李臻若没有办法,走到窗口对田冲大喊:“接住!”

    田冲连忙扑上去接住了李臻若扔下来的手提包,然后又被热气熏得屁滚尿流忙不迭爬开,他对着楼上大喊:“你快下来啊!”

    李臻若不着不急从窗户边退开,在外面看不到的角度变成了猫的形态,然后从窗户迅速地溜了出去。

    就在他跳出小楼的时候,火势也被暂时压制住了,眼看着火光越来越微弱,李臻若转身朝那边矮山坡跑去。

    他看过这个仓库的地理图,这片山坡的背后就是最后那个仓库,现在人都聚集在这边救火,李臻若打算趁这个时候过去看一看。

    他刚刚跑到小山坡没多久,突然听到身后一声巨响,连忙站住回头去看,发现原本火势已经缓下来的小楼又变得火光冲天,看情形很可能是煤气罐之类的东西爆炸了。

    稍微一犹豫,李臻若还是照着既定路线过去了。

    而这时候田冲却整个人都傻了,因为他一直没有看到李臻若从里面出来,他以为他还在里面。

    爆炸的冲击力让他们不得不退出去很远,然后又连忙抱起灭火器材继续回去扑火。

    幸好到周围仓库还有一段距离,附近没有其他可燃物,小楼如果继续这么烧,哪怕烧成灰烬,应该也不会影响到附近仓库。

    可是即便如此,大家还是拼了命地在灭火。

    而田冲一个人傻愣愣抱着公文包站着,他没见识过这种阵仗,更重要的是,李助理好像出事了,如果李助理不救他,可能早就拿着文件跑出来了。

    “啊——”田冲一声惨叫。

    他惨叫的时候,李臻若还在一路奔跑,这个仓库的距离确实有点远了,他这么一路跑过去花了差不多十多分钟,到了仓库附近,发现确实已经打围围起来了。

    跳上矮墙,李臻若在黑暗中抬头张望,仓库的门是钢门,紧紧闭合着没有钥匙肯定无法打开,四面都是墙,而只有高处有换气的排气扇窗口。

    李臻若看了一眼仓库一角的值班室,那里面亮着灯,有个人站在门口正在朝那边起火的小楼方向张望,却没有要过去的意思。

    既然是空仓库了,为什么要安排人值守,而且明知道起火了也没有去救援?

    李臻若更加肯定这个仓库一定放有东西。

    他深吸一口气,朝着墙壁跳上去,用爪子攀住墙壁一鼓作气往上爬。幸好仓库墙壁还是水泥而不是金属的,李臻若用爪子牢牢抠住,按照夏弘深教他的方法调动全身灵力,当真毫无停滞地一下子爬到了顶部的排气扇通风口。

    排气扇此时没有打开,李臻若用爪子拌弯了一片扇叶,顺利钻了进去。

    李臻若站在窗口朝里面张望,见到仓库果然并不是空置,而是放了许多大塑料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言的味道。

    攀着墙壁滑下去,李臻若跳上一个塑料桶掀开盖子,看见里面装满了液体,味道刺鼻,应该是什么毒化液体。

    从桶边跳下来,李臻若跳上了另外一个塑料桶,掀开来看依然是同样的东西。

    他掀了十多个桶,里面基本都是液体和半结晶体,散发着同样浓烈刺鼻的气味。

    这仓库里存放了那么多,加起来至少有十多吨,应该是仓库负责人私自收了别人钱为人存放,而公司那边根本没有记录。这仓库也没有存放毒化物品的资格证。

    难怪要遮遮掩掩,害怕他们来查,而且趁着年底例行检查之前,将仓库打了围借口整修。那边小楼失火,仓库负责人定然是很紧张的,要是火救不下来蔓延到了仓库,他这里存放的东西恐怕也掩盖不了。

    李臻若想要知道的事情都知道了,剩下的他不打算干预,及时报告给骆飞,让骆飞来处理就好。

    沿着刚才翻进来的小窗口又翻了出去,李臻若趴在窗边朝那边小楼方向张望。

    若是站在下面,隔着矮山坡什么都看不清,但是站在这里就能看的清楚,已经没有冲天的火光了,他猜火势已经被按了下来。

    不过算一算,从他往这边跑到现在差不多快一个小时,虽然发生了爆炸,可是在灭火设备充足的情况下,熄灭小楼的火也差不多了。

    他不急不慢往那边走去,却没料到这时田冲早以为他死在了爆炸里面。

    李臻若走到小楼旁边时,见到整栋楼黑黝黝的,已经不见了明火,可大家还是不敢停,依然在用高压水枪朝楼里喷水。

    田冲坐在地上,抱着公文包,神情悲痛地差点哭了出来。

    李臻若这才反应过来,田冲一直没看到他出来,大概是以为他死了。这误会闹大了,李臻若回过头,打算找个没人的地方变回人形再说。

    却没想到这时两辆汽车一前一后停在了小楼前面,刹车在地面摩擦,发出剧烈的响声。

    前面一辆车门打开是骆飞,后面一辆车上下来的却是李臻然。

    李臻若愣了愣停下脚步。

    骆飞急匆匆上前,问田冲:“呢?”

    田冲哭丧着脸看向小楼,“他回去拿文件,然后煤气罐爆炸了。”

    骆飞闻言还没来得及反应,而李臻然已经穿过他身边朝楼梯跑去。

    “你回来!”骆飞感觉敏锐,“他没有死!”

    李臻然说:“我知道,我只是去确认而已。”

    楼房明火灭了,温度却依然很高,而且不知道哪个角落看不见的火星会死而复燃,李臻然毫不犹豫往里面跑,前脚刚刚上楼梯,后面一块楼房层板便掉了下来,险些砸在他的脑袋上。

    李臻若只觉得那一瞬间心脏都差点蹦了出来,根本来不及有任何想法,身体已经自己冲了出去。

    他速度比李臻然要快,窜到李臻然脚边的时候,对方刚刚上完一截楼梯。

    李臻若攀着他的腿直接窜到了他的怀里,被他给伸手抱住。

    看到冲进自己怀里的猫,李臻然立即明白过来,转身往楼下跑。

    结果下了两层楼梯,又有一块层板掉了下来。

    李臻若下意识要爬到李臻然头上去帮他挡住,而李臻然却牢牢将他抱在怀里,完全将他护住。

    瞬息之间的事情,那层板掉下来却没有砸在他们身上,而是落到了旁边,外面骆飞站在楼梯前,大声说道:“还不出来!”

    李臻若本来以为那一下李臻然定然躲不过了。

    到时候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还有个很厉害的大妖怪在外面,骆飞不会看着他们出事的。

    李臻然抱着李臻若,脚步迅速而沉稳,离开了两层小楼却依然紧紧将他抱在怀里,一点也不肯松开。

    李臻若艰难伸直身体,爪子搭在他前胸,伸舌头舔了舔李臻然的下颌,然后看到他脸上有黑色的痕迹,又舔了舔他的脸,想将痕迹舔干净。

    李臻然温柔地抚摸李臻若的头顶,说:“没事了。”

    李臻若却觉得他的语气充满了害怕,这句没事大概是在安慰他自己,而不是在安慰李臻若。

    而田冲趴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对不起,他都是为了救我!”

    骆飞看他一眼,“他没死,你别哭。”

    跟着骆飞一起过来的徐升文开始匆忙处理后续工作。

    他们一接到田冲的电话就急忙赶过来了,正常来说也要两个多小时的车程,被强硬地压缩到了一个小时,然而李臻然依然觉得他来晚了。

    如果真如田冲所说的李臻若没有出来,那他现在过来,应该什么都挽回不了了。

    骆飞看李臻然一直盯着怀里的猫,反复摸着猫的头顶,而小猫也一直在舔李臻然的脸安慰他,于是说道:“你们先上车去休息一下吧。”

    李臻然点点头,抱着李臻若上车。

    司机这时没在车上,跟着下车去看热闹了。

    李臻若一上车就变回了人形,他伸手抱住李臻然,“我没事了。”

    李臻然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抱着他,脸埋在他肩上,呼吸深沉而缓慢。

    李臻若突然想起了那一次在天台,他刻意骗李臻然,让李臻然以为自己去投胎了。当时他就想,李臻然会不会直接从楼上跳下去跟着他走,然而李臻然什么都没做。

    现在想来,李臻若发现自己真是傻气,如果李臻然那时候跳下去了,他大概会永远活在痛苦里面无法自拔。就算有一天他真的要死了,他希望李臻然能够开开心心活下去,重新找一个他爱也爱他的人。

    李臻若情绪有些激动,刚才层板掉下来的时候,他真的以为李臻然会被砸死在那里。

    比起死别的可怕,生离大概就是在蹉跎生命。

    他想要的证明,如果李臻然用生命都无法来证明的话,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更好的证明呢?

    真的有那么一天,李臻然证明了他会一辈子爱他,连生命都愿意丢弃地爱他,那时李臻若大概会只剩下悔恨了。

    李臻若这时在李臻然耳边说道:“我原谅你了。”

    李臻然蓦然抬起头。

    李臻若觉得自己肩膀那处似乎有些濡湿的痕迹,想要低头仔细去看时,却已经被李臻然给捏着下颌重重吻住了嘴唇。

    他根本没有力气反抗,人已经被李臻然压倒在了汽车后排的座椅,炙热的亲吻瞬间便要将他溺死。

    李臻若仰倒着,突然发现车窗外站了个人。

    他朝后上方看去,见到是田冲站在外面,一脸惊恐表情地看着他们。

    于是连忙拍了拍李臻然的肩膀。

    李臻然抬眼看去,却并没有停下亲吻,反而变本加厉地拉开了李臻若的衣服,一只手伸了进去。

    在做这个动作的时候,田冲发现李臻然眼神凶狠地盯着他,吓得整个人一愣,然后连忙转身躲开了。

    随后李臻然的动作才变得轻柔,狂热的拥吻变成一下一下地浅吻,气氛也温情起来。

    骆飞过来的时候,李臻若起身拉起衣服,对他说:“我发现了一件事,这里有个仓库被负责人挪用存放毒化物品,我建议你报警。”

    骆飞闻言神色凝重,点了点头,“我会处理的。”

    说完,骆飞转过头看了看周围混乱的环境,他对李臻然说:“辛苦你们了,这边的收尾工作我会处理,趁着这时候让司机送你们去市区开个房间好好休息一下,有很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李臻然应道:“好。”

    骆飞拍了一下车门,对李臻若说:“干得好。”

    李臻若竖起大拇指,对他笑了笑。

    骆飞走开的同时,招呼李臻然的司机过来开车。

    本来骆飞的意思是去就近的市区休息,可是李臻然让司机直接开车回家。

    一晚上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李臻若的思维还十分清醒,竟然丝毫没有睡意,而李臻然却是在高度紧绷之后放松下来,汽车开了不久就倒在李臻若腿上睡着了。

    李臻若一直温柔地抚摸他的头发,看着车窗外面。

    来的时候一路猛冲,回去的路上司机开得平缓了不少,等他们回到市区,司机轻声问李臻若去哪边。

    李臻若说:“去他的公寓吧。”

    这时候不方便回李宅去吵醒王妈他们。

    不知不觉,东方的天空已经发白。

    司机开到公寓楼下时,清晨第一缕太阳光线从车前窗照射进来,冬天的阳光带着几乎难以察觉的暖意,温柔地洒落在他们身上。

    李臻若低头时,发丝被阳光镀了一层柔和的金色,他吻了一下李臻然的额头,说:“到家了,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