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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身子慢慢抖了起来,在这一刻,她才发现原来这皇后的身份如此脆弱,从他嘴里说出来,轻飘飘的好像尘埃,他想拭去便拭去了。
她的腿一软,不由自主跪了下去,双膝落地的声音在这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响亮。
这一跪,方嫣自此也方才明白,她在赵佑棠面前算得什么。
什么都算不得。
所以他说出如此绝情的话,她却连一丝一毫的反抗都不能有,有的只是从心里涌上来的惊恐。
她怕了。
此生第一次感觉到真正的恐惧。
可在这恐惧之后,紧跟着而来的又是深深的恨意。
恨赵佑棠,更恨冯怜容。
她咬紧牙跪着,却一个字都不说。
赵佑棠转身走了。
今日他想说的已经说了,看着她,也是再没有心情说些别的。
知春,知秋立在门口不敢进去。
那句话仿佛还在空中飘荡着,叫人莫名的心底发凉,好像整个坤宁宫都要摇摇欲坠了一般,却无法扶住它。
夜风里,灯笼被吹的微微晃动,照的路忐忑不平。
赵佑棠在前面走着,严正原以为他还是要去延祺宫,结果却发现他回了乾清宫。他看实在晚了,大着胆子上来道:“皇上,该用晚膳了。”
赵佑棠淡淡道:“传罢。”
也没说要吃什么。
严正看他没什么胃口,便点了几样清淡的,膳房因不知道皇上当日的心情,一向都是什么都准备一些,以防万一,故而很快就送了来。
赵佑棠吃了几口,放下筷子,眼见还有两样菜没动,一个是翡翠虾仁,一个是豆腐球汤,就叫严正送去延祺宫:“说朕忙着,故而不去了。”
严正应一声,叫人拿食盒装了前往延祺宫。
冯怜容确实还在等着,因为赵佑棠刚才没吃饭就走了,她一直很担心,只让三个孩子先吃完。
“贵妃娘娘您可以用饭了。”严正把话传到,反正皇帝就是这个意思。
冯怜容问:“皇上吃了没有?”
“吃了。”严正笑道,“这不才让奴婢带来的,就是怕娘娘饿着。”
冯怜容这才笑道:“麻烦严公公走这一趟。”
严正忙道不敢,告辞走了。
结果刚出殿门,黄益三就从后面追来,四处看看没什么人,轻声道:“皇上去了坤宁宫,怎么说?”
严正皱眉道:“皇上之言,我如何泄露,你是想要我的命啊?赶紧走罢,我还得回去复命呢。”
黄益三啧啧两声:“你现在是提督了不得了,连敷衍我两句都不肯?今日皇上气冲冲去了,我就不信没有责备皇后娘娘。”
这二人一起伺候赵佑棠多年,情分自然是有的,严正压低声音道:“你知道就好,还问什么!”
反正之前他是被吓坏了。
皇上竟然把废后都说了出来,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若是真的,那将来皇后之位非冯怜容莫属,这黄益三在前当差也不冤枉。
可要废掉皇后也不是那么简单的,本朝自开国以来,还没有先例,别说还有太子在呢。
黄益三是个人精儿,说到察言观色,严正还及不上他,故而黄益三看严正脸色就知道发生了大事。
他嘿嘿笑了笑,心知这皇上跟皇后必是闹得大了,当下也不强迫严正,毕竟严正真要一五一十说了,给赵佑棠知道那是要掉脑袋的,到时候找哪个来代替严正?这宫里可没有比严正与他更亲的人了。
他拿袖子给严正拍拍衣袍,讨好的笑道:“得了,我也不多问你,你来来回回辛苦了,走好啊。”
严正斜他一眼,拔腿走了。
第二日,方嫣就病了,这一病病得很严重,起都起不来,朱太医去看过,开了几味药,还是没能令她好转。
听说烧得迷迷糊糊,人也认不得了,皇太后得知,连忙去往坤宁宫。
她召了随身的宫人来问。
知春,知秋跪在地上。
二人都说是早上的事情,可神色间支支吾吾,一看就藏着事情。
皇太后叫其余人等退下。
知春倒还不敢说,知秋虽然上来得晚,胆子却比她大,说道:“回太后娘娘,其实昨儿皇上来过,说要废了娘娘,奴婢心想,必是为这个,娘娘受到惊吓才会如此。”
作为一个奴婢,知秋觉得该说的还是得说。
虽然昨天她也被吓得浑身发抖,可是皇后一旦废了,与她一点好处也无,如今能求的也只有皇太后了。
皇太后听完大惊:“真有此事?”
“奴婢拿人头担保,”知秋磕头道,“皇上确实是这么说的。”
皇太后看一眼知春,知春也是默认的样子,她的眉头皱了起来,心想难怪方嫣会生病,想她年纪轻轻的,不至于得个风热就病成这样,可见是吓到了,但换做任何一个,出了这种事,怕也承受不了。
她摆摆手,叫她们退下。
稍后就去到里间看方嫣,赵承煜立在床头,抽泣着依过来道:“皇祖母,母后是怎么了,吃了药还没好呢。”
皇太后摸摸他的头,柔声道:“承煜莫怕,过几日母后就好了,你不要打搅母后休息就行,自个儿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
赵承煜乖巧的点点头。
皇太后叫人送他去外头,她坐在床头看了看方嫣。
方嫣紧紧闭着眼睛,嘴唇都干裂开来,看起来十分憔悴,她微微叹了口气,叫朱太医好好治着。
她自己去了乾清宫。
赵佑棠刚用完午膳。
皇太后道:“阿嫣病了,哀家才去看过。”
方嫣生病的事情他自然是知道的,当下只道:“那要请太医多费心了。”
皇太后一听这话便知道他是不会去的,她坐下来,抿一抿嘴唇才缓缓道:“听说昨儿皇上去过坤宁宫?哀家不是想多嘴,只阿嫣这病来得突然,哀家少不得要过问一下。”
赵佑棠安静的听着。
其实昨日那句话他也是一时冲动而出,可不知为何,说出来了,这话就在脑中无法消散,便是他自己,也有些心惊。
这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故而他当时没有再回延祺宫,他只是想静一静。
皇太后的身份到底摆在这儿,儿子儿媳的事情到这一步了,她怎么也不可能坐视不理,她微微往前倾着身子,轻声问:“皇上,当真说过要废阿嫣的话?”
赵佑棠没有否认:“是。”
皇太后脸色一变。
他这么坦诚,难道不光是说说?
在这瞬间,她措手不及。
自打她当上太子妃之后,宫中大大小小事宜一直都有她表姨管着,天大的事情也不用她操心,便是表姨去了,她也以为日子还是会平平静静的,谁料到现在自己的儿子竟要废后。
这不管于他,还是于景国来说,都是大事!
皇太后不敢继续问下去,她忽然害怕那个答案,只恳切道:“皇上,阿嫣千错万错,始终都是皇上的妻子,哀家原本不该多说,可阿嫣是哀家看着到现在的,如今这样,哀家也有责任。哀家请皇上三思,阿嫣……她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也与皇上有个儿子了。”
她顿一顿,内心期盼赵佑棠不要做这个决定:“当年皇上娶妻,也是母后亲自为皇上挑选的,皇上能被立为太子,方大人也费了不少心思,而今方家也一直规规矩矩,便是阿嫣也没有做什么大的错事!”
赵佑棠眼眸微微眯了眯。
方家百年大族,出过不少朝中栋梁,若是往常,他这妻子必是不会从中选择的,可皇祖母却选了方嫣,自然是有她的道理。
他微微颔首:“朕都知道,累母后忧心了。”
他仍是没有说到底废不废之类的话。
皇太后暗地里叹口气,起身离开乾清宫。
她知道,便是他说要废,她始终也做不了什么,只不过只言片语,又能抵得上多少用场?最终的结果还是都在他手里。
方嫣病重的消息自然很快就传开了,只昨日的内情,无人得知,这样的话谁也不敢传,统共只有皇帝皇后近身的人知晓,一旦有人得知,他们的脑袋都要不保的。但毕竟仍有蛛丝马迹,昨晚赵佑棠去过,这事儿瞒不住,而方嫣病之后,赵佑棠没有去看,那也一样是众所皆知。
有点儿心机的,自然少不了要多多猜想,比如陈素华。
她早早的就去探望了,哪怕方嫣还没清醒,她就在外面等候,一连去了几次,方嫣醒了之后,她又是嘘寒问暖,把自己当作奴婢一般。
为此,方嫣还是颇觉欣慰的,她这一病,半身经历都像是重新在眼前活过去了一般,她知道自己的下场多半是什么了。
明眼人,只怕也知,可陈素华竟然还愿意亲近她,那不是极为深沉的,便真是好心。
但不管是前者后者,此刻对她来说,兴许都不算坏事。
方嫣坐在床头低声吩咐知春:“马上就要中秋了,该准备的得准备了,一会儿叫他们陆续报过来罢。”
知春叹口气:“娘娘这身子得好生将养啊。”
方嫣道:“总归是要管的,不然谁来呢,母后又从来不理会这些。”
在一旁的陈素华笑了笑道:“恕妾身多言,娘娘确实该好好休息,再劳累下去可不得了,不知何时痊愈呢,其实这事儿何不交给贵妃娘娘来呢?贵妃娘娘在宫人中素有好评,娘娘不如就让她试试。”
方嫣一怔。
她还未回答,知秋进来道:“贵妃娘娘来探望娘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