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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珺一时间倒是颇为讶异。
傅珍此举,着实出乎她的意料,她忍不住便多看了傅珍一眼。
傅珍表情平平,一脸的严肃之意,看也不曾看傅珺。旁边的傅珈更是淡定如常,似是对傅珍的态度完全没放在心上。
傅珺忽然便觉得,在她离开的五年间,有些人的变化,着实大得叫她有些认不出了。
不过再转念一想,有变化才是正常的吧。
十多岁的女孩子,正处在心思最细、情绪变化最集中的年龄段。傅珍有此变化亦属正常。
再者说,这些十来岁少女们的心思最是难猜,傅珺本着一位大龄女青年的经验认知,自是不会去为难自己的。因此,她也只是略略表示了一点惊奇便罢了。
很快的,这群年轻的女孩子们便分成了两拨,一拨以傅珈并张凌为首,再有傅瑶与卢悠相随,往池塘看水禽去了。而另一拨便以傅珍、傅珺与裴熹为首,往前湖观景。
这般的人员分配,倒叫一直被众人遗忘了的小萌娃傅琪犯了难。
一边是穿着五彩丝绢的悠姐姐,另一边却是长得很美很美的自家四姐姐,到底跟谁走好呢?
傅琪的一颗心掰成了两半儿,一张小脸儿也纠结成了苦瓜。她拉着奶娘的手站在原地,两条小短腿在地上来回倒换着,左看看,右看看,急得都快哭了。
至于傅珂,却是完全没跟着任何一拨,而是压着两道低平的眉毛,单拉着傅璋去了一旁的假山玩去了。
傅珺便陪着一小撮姑娘们往前湖走,走着走着。忽然便发现人群中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定睛细看,这才发现,这一小撮姑娘里居然有一个熟人。此时,这个生了一双漂亮丹凤眼的熟人,正唇角含笑地向她看了过来。
“阿亭!”傅珺惊喜地轻声唤道,人已经走了过去。
被傅珺唤作“阿亭”的,却正是她的幼时旧友——谢亭。
此时。谢亭正歪着脑袋笑眯眯地看着傅珺。语声娇软地道:“我就是想要看看,你要几时才能认出我来。”
傅珺已经走到了谢亭面前,一双眸子里漾着难得的欢喜之色。她笑着向谢亭身上打量了两眼。方才一把拉住对方的手,微有些激动地道:“阿亭,真的是你!你几时来的?如何我没见着你进来?”
谢亭见四周已经有不少姑娘往这里看了过来,便将声音压得极低地道:“你那时候出去迎客去了。”说着又向西边努了努嘴。笑道:“便是这那一位尊客。”
傅珺这才明白,原来方才她跟着侯夫人去迎谢老夫人她们去了。而谢亭她们却是恰在彼时进的府,两下里却是错开了。
傅珺便不由埋怨地道:“那你也该招呼我一声,我还没给你娘请安呢。”
谢亭便笑着搂了她的胳膊道:“过会子不就能见着我娘了?”说着便又拉了傅珺一下,凑在她耳边轻声问道:“你现下可好?”
这极其普通的一个问句。不知为何,却叫傅珺心里一暖。
自五年前渡口一别,傅珺与谢亭便一直没断了书信。一年里总要往还个好几封信。
也正是因为书信未断。傅珺与谢亭的友谊便一直维持了下来。前两天抵京之时,傅珺第一时间便叫人往谢府里送了好些土仪过去。又给谢亭写了信。
因此,此时相见,傅珺便觉得如老友重逢,竟无一丝滞涩之感。而谢亭亦正如她所想象的那般可爱单纯。
她望着谢亭那双满是关切的眸子,笑着道:“我都好。”
谢亭便向她上下打量了两眼,笑道:“我瞧着你也挺好的。”
傅珺看着她那张还有些婴儿肥的脸,不由想起两个人初识时的情景来,便笑着道:“现下你总该叫我一声姐姐了吧?当年我可是当了好长时间的‘乖妹妹’呢。”说着已是笑弯了眼睛。
谢亭的脸一下子红了,低了头扭捏地道:“你还说小时候的事儿?我那时候不识数儿嘛。我后来不是改口了嘛,珺姐姐。”
傅珺便笑着点头道:“是是,我们阿亭小时候最可爱了。”说罢便与谢亭相视而笑,二人面上俱是欢喜无限。
此时,她们一行人已经来到了前湖边。
五月初夏,云浅风轻,正是一年最好的时节。那前湖本就清澈如碧玉,此刻暖风拂来,水波微漾,景色着实美妙。
一直跟在裴熹身边的裴家庶出二姑娘裴燕便笑着奉承道:“大姐姐选的这地方真好,果然是水色天光,风物宜人呢。”说着又指向那湖边的一处,惊喜地道:“哎呀,那浅滩上还有白鹤呢。”
裴熹闻言眉尖一蹙,微有些不悦地道:“一只鹤有甚稀奇的,你也小声些儿,这般大惊小怪的成何体统?”说罢又向左右看了一眼,似是对裴燕此刻的样子极为不喜。
裴熹的说话声音并不算低,周遭的人都听见了,众人的视线便齐齐集中在了裴燕身上,其中不乏鄙夷与轻视,更有人轻声笑了出来。
那裴燕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讪讪地垂下头去不说话了。
谁想便在此时,傅珍忽然便开了声。只见她看向裴燕,语气淡然地道:“那鹤原是祖父养的,后湖那里还有几只。若你爱瞧,过会子我领你去看。祖父尝言,鹤舞翩跹有若仙人之姿,是极可一观的奇景呢。”
她这番话却是替裴燕打了圆场,然而,却也是将裴熹给得罪了。
裴熹便抬眼盯了傅珍一眼,尖利的视线宛若针尖一般,蓦地便道:“我却是忘了,珍姐姐与燕儿却是一样的喜好。”说着便抿唇而笑。
她这话却是暗指傅珍身份而言。那裴燕便是庶出,傅珍亦是。裴熹此语却是在暗讥两人的身份,更直指这二人的兴趣爱好亦与她们的出身一样,不够高贵。
听了这番言语,傅珍的左嘴角便是微微一抬,面上却是露出个淡笑来,语气刻板地道:“人之喜好从无高低贵贱之分。昔有担粪农偶见夕阳脉脉,便置担而叹‘斜阳美煞’,还得了圣人夸奖呢。可见这事物美丑全在人心。若心染尘垢,自是眼前有美亦不识。而若心含珠玉,便是担粪老农亦可成诗仙。”(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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