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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的眼睛又瞟了过来。
“你看什么看?”梁幼惠有些恼怒地道“你不是说三哥有话让你私下跟我说的吗?到底是什么事?”
沈穆清就挪着要下炕:“我去看看给你准备带回去的糕点准备的怎样了!”
梁幼惠却拉了她:“有什么话你听不得的!再说了,肯定不是三哥有话要他传——三哥有话,会直接对我说的。
定是魏十三那个泼皮,拿了银子买通了澄心,让他来偷我的东西。”
沈穆清听这话的严重,不由得怔住。
澄心已在那里大声地喊冤:“二姑娘,那次我真不知道您也看中了那枚印章。我看着十三少爷出手实在是大方,这才在少爷面前多了一句嘴的。要是事先知道,打死我也不敢!”
“好了,好你别在我嫂嫂家说死说活的。”梁幼惠很不耐烦“那你说说,你背着我哥哥跑到内宅来,到底干什么?”
澄心就又瞅了沈穆清一眼,喃喃地:“三少爷让我嘱咐二姑娘,让您等会别赖着不走!”
梁幼惠拿起手中的茶就要朝澄心砸,可一举起来,又放下:“要不是看着这是今年官窑刚出的新式样子,我就砸破你的头。”
沈穆清忍俊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澄心勉强朝着两人行了个礼。很狼地跑了。
外面就听到有问:“你看到了没。看到三哥地新娘子没有?”
梁幼惠“腾”地下了炕。朝着外面叫道:“魏十三。你这个泼皮。我要告诉魏太君她把你关在家里。再也出不来你休想再到我们家去蹭吃蹭喝”
沈穆清已笑得趴下。
突然间。她觉得嫁到梁家去也不错。
天下间没有十全十美的事至少,梁季敏性情温和幼惠天真可爱。
李氏挑别人的时候,别人也在挑自己说不定,梁家比沈家更被动,更无奈,谁知道呢富贵从来都是头烈马不是人人都能掌握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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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玑出嫁后,紧接着就是落梅婚礼,期间还要准备给各陪房衣裳、首饰、器皿之类的东西,加上年关将近,沈府上下忙得鸡飞狗跳,还好有李氏坐镇虽然出了几个小情况,但很快就得到了解决。
到了十二月十八日,宫里送来了皇后赏给沈穆清的添箱——一对一尺余高的珊瑚盆景。
这比起李氏为沈穆清准备的由整块翡翠雕刻而成的观音像,当然很寒酸,但它所蕴含的政治意义是任何东西也无法比拟的。
到了十九日送奁的那日,这对珊瑚盆景代替了福禄寿三星的瓷像放在了最前面。
第二天,沈穆清丑时就被叫了起来色居的人早已等侯多时。
沐浴、更衣、梳头、化妆,穿上大红的嫁衣上满头的珠翠,已到了下午李妈妈服侍她吃了两块糕点:“千万忍着,等拜了堂就好了。”
沈穆清连头也不敢点,生怕脑袋上的东西掉下来。
拜完了祖先,沈月溶在戚妈妈的陪同下和沈穆清说了两句恭贺的话后就重新被带回了香圃园。她刚走,梁家接亲的人就来了。
叩门,调侃新郎官,收红包等梁季敏给沈氏夫妻行礼的时候,来接亲的冯王氏已有了几份焦急:“钦天监看的是酉正。”
柳夫人听了忙道:“快,快扶新娘子来辞别父母!”
沈穆清被全福太太扶了出来。沈箴和李氏已端坐在太师椅上。沈的表情有些僵硬,有人在一旁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他才恍然大悟般地“哦”了一声,然后木讷地说了一句“往之女家,以顺为正,无忘肃恭”而李氏一听,眼睛就立刻红了。她强忍着眼泪说了一句“必恭必戒,毋违舅姑之命”
沈穆清望着眼前的两个人,一个病病歪歪,一个清瘦憔悴,突然间悲从心起。
自己这一走,再也能随便回来,也不知道有没有人能像她一样有事无事天天在李氏面前晃,让她不寂寞;也不知道有没有人能在她伤心的时候愿意故作憨态傻势,逗她笑念头一闪,眼泪已夺眶而出。
李氏一见,立刻掩面痛哭起来。
沈箴的眼角也闪现着晶莹。
一时间,屋了里充满了离别的气氛,有人跟着小声抽泣起来。
冯王氏见情况不对,立刻将盖头搭在了沈穆清的头上,扶起沈穆清就往外走,嘴里还喊着“吉时到了,吉时到了”
沈穆清刚喊了一声“太太”还没有来得及说那句“谨遵父母之命”就被塞进了花轿。然后一个小小的颠簸,鼓乐齐鸣,花轿被抬了起。
她立刻泪如雨下。
这些人就这么急着让她嫁吗?是不是只要这桩婚事成了,他们的心才能放下来
这样一想,她心里就升起一股愤恨来,连带着也有些怨起沈箴来。
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安安逸逸地熬到致仕不行吗,为什么非要去抢那个头名,让家里的人都担惊受怕的。特别是李氏,女儿还这么小就出了嫁,心里不知道多难受万一李氏身体实在是撑不下去了,也不知道梁家准不准自己回去侍疾
她的眼泪也就流得更凶了,一路哭着去了梁家,直到轿子停下来,有人在炮竹喧天的嘈杂中高声地喊“花轿到”她才勉强控制住了心情擦了擦眼泪。
帘子被掀开,她被搀了出来,随着旁边人的提示跨火盆,拜堂,进了洞房。
沈穆清刚被人搀坐在了铺着花生大枣粟子的炕上,旁边就有人起哄:“三哥,掀盖头!”
沈穆清就听到王氏的声音:“掀什么盖头,这里是乡间闾巷吗?都给我出去!”
“三哥,三哥可是答应过的,是你成亲,就让我们闹洞房的。”
说话的很年轻穆清隐隐听着有些耳熟。半晌她才想起,这说话的人就是那天在她家屋外问澄心“看到新娘子没有”的魏国公家的十三少爷了。
想到那天梁幼惠的小女儿样穆的心情终于好了些。
“她年纪小,你们别吓着了!”梁季敏的声音很温柔,带着笑意“等过几天,过几天我让你三嫂亲自下厨招待你不好?”
像是在哄小孩子似的!
她听到有人讪笑。
“三哥,你不能只请十三,还有我们呢?”
“都请,都请!”梁季敏安抚着。
大家又是一阵笑,然后就听到有人外走的声音:“算了,算了今天我们就暂且放过三哥。”
有人应好,有人大笑,不一会儿,子里就变得很安静了。
在全福人太太念完了“一把花生一把枣,大的跟着小的跑”之类的吉祥话后清眼前一亮,头上的盖头被掀了下来。
她瞪大了眼睛,就看见梁季敏帽上簪花、身上披红角含笑地望着她。
沈穆清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有一种“事情终于快要结束”了的如释重负。
有头上插小红石榴花的妇人端了合卺酒过来。
沈穆清和梁季敏并肩而坐了合卺酒。落梅打了赏,几个妇人笑脸盈盈地给两人行礼道贺贯着退了下去。
两人婚前也只是在有长辈的场合见过两三回,根本谈不上有什么认识,更别说有什么共同的话题了。现在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沈穆清按着规规矩矩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梁季敏却有几分的不自在。
他沉默了一会,笑望着沈穆清轻声地道:“你要不要梳洗一下!”
按规矩新娘子和新郎官要在无人的屋子呆上半个时辰,叫做坐床。完成了这个仪式,男女双方就算是成亲了。
等坐完了床,女方家请的全福太太就会来给新娘子扯脸、梳髻,标志着新娘子从此以后就是结了婚的妇人了。
到时候自然会洗脸梳头。
沈穆清就摇了摇头。
屋子里又安静下来,显得有些冷清。
沈穆清就思忖着要不要找个话题和梁季敏说些什么,谁知道人家梁季敏却先开了口:“今天这么热闹,怎么也不见幼惠。”
坐床都没有结束,梁幼惠做为小姑子怎么会出现。
必然属于无话找话,但梁季敏这种积极的态度还是影响了沈穆清。
她笑道:“要不要去找找她。”
梁季敏一听,就忙喊了一声“春树”
一个身材高佻的小姑娘走了进来。
她年约十五、六岁的样子,眉清目秀,穿着件官绿色的妆花比甲,头上戴着石榴红的绢花,满脸喜悦。
梁季敏吩嘱她:“叫了碧云,把二姑娘找来。”
春树笑着给沈穆清行了一个礼,这才应声而去。
沈穆清望着春树离开的方向,笑道:“刚才那就是你屋里的春树啊,好像挺能干的。”
梁季敏笑道:“是挺能干的。还有一个叫碧云,也挺不错的,很会磨墨。我听说你很喜欢画画,也喜欢练字,以后让她给你磨墨”
“好了!”沈穆清笑道“我屋里的原来专给我磨墨的是锦绣,她要嫁人了,所以没带过来。”
梁季敏听到锦绣的名字,表情一怔,笑着转移了话题:“原来准备让春树、碧云他们明天给你请安的,没想到幼惠这一乱跑,大家都急着去找她,倒没能规规矩矩地给你磕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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