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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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院落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古镜派当然派人来收拾残局了。刚才那接待的弟子站在柳阡陌的床边,一脸苦瓜像,却不得不笑着说:“这院子年代久远,正好是时候修葺一下了。”

    他又叹息了一声说:“现在是多事之秋,刚才路长老正与掌门商议事情,也失去神智打斗起来,幸好掌门在侧,没出什么大事。只不过运气没有贺修士好,现在还心魔未褪,昏迷不醒着。”

    高晓与柳阡陌互看了一眼,说道:“这次魔修行事真是奇怪,和往常大不相同。”

    那弟子又好声好气道地笑着说:“掌门知道君修士受了伤,今晚应该休息。还请君修士明日一早先去看看路长老。”

    “那是自然,我回头就和君师弟说。”

    “那就多谢了,今晚暂时将就一晚,明早我们把另外一个小居收拾出来,请各位去那里休息。”那待客弟子带着师弟们告退,“要是没别的吩咐,我们先走了。”

    高晓和柳阡陌连忙道谢。

    高晓蹙着眉,却不敢多说,轻声试探道:“你的伤可比你君师弟重多了,你感觉如何?”

    “都是皮外伤。我跟贺灵从小一起打架打滚,被他打几下是很平常的事。”柳阡陌艰难地躺下来,“只不过到处走动却有些困难。高师兄替我向君师弟传个话吧。”

    “行。”

    高晓自柳阡陌房里出来,穿过废墟般狼藉的小院,一径往君衍之房间里行去。路过文荆的房间时,房间的门开着,烛火暗淡,文荆手捧着一个玉简,脸色苍白地死死盯着。

    高晓觉得他实在古怪,问道:“荆师弟,你怎么了?”

    文荆立刻回了神,下意识地将玉简攥在手中,僵硬地向高师兄咧开嘴:“没事。”

    “我去看看你君师兄,他睡了吗?要不要一起去?”

    “应该、应该没睡吧。”文荆攥着玉简的手指泛白,却笑着说,“我等下再去,高师兄先去吧。”

    “好,你有没有受伤?”

    “没呢,我好着呢。”

    文荆将门轻轻关好,翻开手中的玉简。

    他刚才回房间的时候,这玉简便安静地躺在桌上。

    文荆不知道这玉简是如何进来的。他以真气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他怎么想不到的东西——

    《众生之劫》的最后一章。

    君衍之回到慧石峰,发现山上横躺的尸体,静静坐了一夜。其余各峰弟子来劝慰他时,却发现他全身散出魔气、不加掩饰,终于暴露身份。

    席放郁闷难耐,说出了君衍之就是云少仪的事情。当年他一时心软收留了这个孩子,后悔无及。

    当时元婴长老刚巧出关,却也收他不住。席放痛定思痛,祭出清虚子留下来的诛仙塔,联手将君衍之刺了几个血窟窿,抓了起来。

    这时候转折来了,君衍之奄奄一息之际,终于发狂。清虚剑宗一千三百多人,除了寥寥几人侥幸逃出以外,无一幸免,全都发疯入魔而死。

    不几日,各派闻讯赶来清虚剑宗,只见碧血横山,断指残骸暴露于荒野之中。他们找到君衍之的尸体,将他锁在诛仙塔中,以玄地冥火焚烧三百多日,终于烟消云散。

    玉简的最后有一个人的题字,苍劲挺拔,气势磅礴。

    “早日除之,切切!”

    文荆将玉简收了起来。

    如果早先他还只是猜测,现在已经不必细想了。

    把他从另外一个世界抓到这里来,不让他知道故事的全部,让君衍之对他产生感情。借着君衍之的那点感情,亲手将他提前送上死路,才能救剑宗一千三百多条人命。

    这计划真心好,玩弄着人的感情,当成物品一样来对待。

    倘若君衍之不喜欢他,便不会有弱点,甚至不会让人发现。即便最后被人发现,也是他心甘情愿。

    他不知道冥冥之中是谁在布局,只知道这布局的人,比君衍之更该杀!

    文荆将玉简收了起来,敲了敲门轻声道,“君师兄,我来看你了。”

    很久,里面传来君衍之的声音:“进来。”

    一进门,高晓正坐在木椅上与君衍之寒暄。他本就是个大暖男,脸上的笑容和煦温暖,与房间里其余两人的情绪格格不入。

    高晓笑着说:“路长老方才也出事了,幸好被他们掌门打晕了,现在正躺着呢。你明天先去看看他吧。”

    “好,我知道了。”

    文荆的情绪明显有些起伏,咬着嘴唇不说话。

    君衍之面无表情地望着地面。

    高晓觉得实在纳闷,心想这两人怕是有话要说吧,赶紧道:“你们先聊,我先回去睡觉了。君师弟好好休息啊,接下来几天要劳累得很。咱们几大派可全靠你了啊。”

    文荆低着头说:“高师兄先去休息吧,我看着君师兄就好。”

    “嗯,你们慢慢聊吧。”

    高晓的身影自门口一消失,君衍之自宽大的木椅上站起来,走到文荆的身后将门关好。

    “我想抱着你说。”过了好一会儿,君衍之终于开口。

    文荆心中一酸,缓慢地说:“有话在这里说就好。”

    君衍之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我一直不想跟你说起师父的事,是因为我不想让你知道我太多的过去。路之山知道一些,不如你改天去问他吧。”君衍之淡淡地望着他,“我现在告诉你了,能不能给我抱一下?”

    文荆被他气得心口痛:“你告诉我什么了?”

    “给我抱着,亲一口就说一件事。”君衍之缓慢地走到文荆身边,试探似的环住他的腰。文荆没有挣扎反抗,君衍之的手臂一抬,抱着他来到床上坐下来。

    文荆抬眼望着他,心头发涩。贺灵发狂,将柳阡陌伤得遍体鳞伤,师父的生命岌岌可危,这么事情千头万绪,他却躲在这里和罪魁祸首亲吻。不想告发,也狠不下心报仇,只想和他偷偷地亲吻。

    他是不是也没救了?

    君衍之的嘴唇贴上来,轻柔地将他含住。

    温热的舌头慢慢卷在一起,互相依偎安抚着,酥.麻的触感如潮水般涌来,让人一阵阵战栗。炙热的感觉沿着身体缓缓下传,文荆想抽离双唇,却被君衍之抵住后脑。

    许久,君衍之将他放开,淡淡地吐出一句话。

    “段轩是当年指使人灭了恒阳宫的人。”

    文荆捂着发疼的嘴巴,不知该如何反应。

    “我告诉你,你又能怎么样?”君衍之平静下来,半垂眼睛望着他,“你要站在我这边,还是他那边?”

    “…………”

    “做不下决定是不是?所以我把你送来这里,就是想让你什么都不要管。”

    文荆苦涩地说:“师父的性格,不像是会做那种事的人。”

    君衍之冷笑一声:“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你要站在他那一边了?”

    “我没这么说。我只是觉得,这件事应该再调查一下。”文荆艰难地开口,“如果真是师父做的,你报仇理所应当。但是如果不是……”

    “我已经查得很清楚了。”君衍之深吸了一口气,“若还是打算告发我,你就去吧。”

    “那二师兄是怎么回事?”气氛沉闷,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文荆觉得实在不适合再坐在君衍之的大腿上。他皱着眉站起来,换了一个话题。

    君衍之也站起来,却没再说话。

    “他刚才是被你控制的?”

    君衍之似乎有些苦恼,低垂着双目望了许久,才轻声道:“如果我说是意外,你信不信?”

    文荆紧抿着嘴巴。如果这次是意外,原文中慧石峰弟子的惨死也应该是意外。这么多意外,将来的生活岂不是没有保障?

    他到底应该把君衍之怎么办?

    文荆咽了咽口水:“就当这次是意外,你能不能答应我,不再发生这样的意外?”

    “嗯。”

    “还有,能不能最近先不要杀人,也不要害师父?我总觉得师父不像是那种人,至少你应该听听他说的话。”

    他见君衍之不说话,又道:“只要你暂时不杀师父,也不再让师兄们有危险,我就会待在你身边。若师父真是灭了恒阳宫的人,我也不会阻止你杀他。”

    君衍之沉思许久,终于道:“……为了你,我暂时什么都不做,也不杀师父。”

    文荆清咳一声,背着手尴尬道:“既然如此,我先回去睡觉了,把这件事调查清楚再说。”

    “今晚跟我一起睡,我怕冷。”

    “胡说八道,滚!”

    ·

    发现真相之前,君衍之每救一个人,文荆对他的崇拜便会增长一分,但如今,他却只觉得难受。害人性命在先,救人在后,却心安理得地享受众人的膜拜、感激、臣服,总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文荆的性格里接受不了这种事。但他已经答应君衍之,不干涉他杀人,当然不能再说什么了。

    这天下起了鹅毛大雪,风却不算太大,文荆练了一夜的剑,在清晨的微光中回到住宿的小居。

    一进门,他便见到了一个不太想见的人。

    闻人慕一身素雅的白衣,乌黑的秀发落着晶莹的雪花,俊雅的面容如冬日的暖阳般耀眼。

    文荆的身体一抖,脑中却自动切入到闻人慕那一夜的呻.吟之声。

    这个记忆不太美好,他的脸一黑,连忙垂下头:“闻人师兄有事来找我们?”

    闻人慕望着文荆,叹口气说:“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你听了先别着急。”

    文荆警惕地望着他:“什么事?”

    “两天前段峰主发狂,被席宗主和我师父联合制服,如今昏迷不醒。我是来找君师弟回去的。”他停顿一下又道,“如今安然无恙,不需挂念,等君师弟回去将他救好就没事了。”

    文荆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就只是一阵麻木。

    也许又是意外、是意外。

    他定了定神,急促地说:“我现在就去找君师兄。”

    闻人慕又低声道:“……还有一件事。你师父当时难以控制灵气,刚好你君师兄的灵龟就在附近,于是就把它……”

    “怎么了?”

    “……不小心杀了。”

    文荆从未体会过心冷的感觉,但是他现在就觉得心慢慢地凉下去,冷到一点痛楚也没有,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闻人慕缓慢地说:“其实不过是只龟,没什么大不了的。”

    “…………”

    “师弟?”闻人慕轻声叫着。

    高晓从房间里走出来,古怪地望了文荆一眼,向闻人慕道:“闻人师兄来了。有什么事?”

    “我、我有点不舒服,高师兄帮我去找找君师兄吧。”文荆垂下脑袋,头也不回地向外冲出去。

    鹅毛大雪在不断飞舞,看不清楚眼前的景色,文荆却只知道在雪中飞驰。大龟没有了,他不信,得回去看看,一定是骗人的,绝不可能是真的……

    不知跑了多久,一个青色的身影突然闪在面前,将他拦住。

    君衍之的乌发飘扬,修长的身形在风雪中若隐若现。他轻声叫着,声音里有丝慌乱:“师弟,你听我说,那不过就是一只龟,我再给你找只新的。”

    “我只想要那只龟。”文荆定定地望着地面。

    “师弟,那是一只灵智未开的龟。”君衍之的声音几乎是在求饶。

    “我知道,它笨。”文荆坚决地将他推开,缓慢地说,“可是它对我,比任何人对我都要好。我和它在一起的日子,每天都是高兴的。君师兄,我已经记不清楚,有哪些天是跟你真正开心的日子了。”

    君衍之怔怔地望着他,不说话。

    “你不是说,暂时不会对师父出手了么?为什么又出事了呢?”

    “…………”

    “这次死的是大龟,只有我为他伤心。如果死的是师弟们呢?”

    “师弟……”

    “君师兄,我不想杀你,可也不想再见到你。”文荆低着头,思绪纷乱,“你在的一天,师兄们就有多一天的危险。你还是离开慧石峰吧。”

    我不想杀你,可也不想再见到你……

    君衍之的头脑生疼,纷乱复杂,识海里突然出现一个清秀的背影,似乎说了一句什么话,又立刻被痛楚代替,捂着头发不出声音。

    意识沉沉浮浮地挣扎,身体像失控似的散出隐没的魔气,张牙舞爪地奔跑出来,引来远处焦急的人声。

    文荆低声严厉道:“把魔气收起来!想被别人发现么?”

    君衍之的意识渐渐回笼,却怔怔地什么都不做,任由魔气迫不及待地冲出身体,自暴自弃地陷入沉思之中。

    文荆他来不及思考,气势惊人地拔出肃心剑,向他的手臂一阵猛刺:“君衍之,给我清醒一下!”

    君衍之痛哼一声,抿唇望着他。他的神色终于归入平淡,魔气骤然收起,又恢复平时天仙一般的模样。

    可是却已经迟了。

    一阵急促的旋风向着君衍之翻滚而来。

    文荆急忙回头,只见一个快得看不清楚的身影在飞雪中穿行。突然间,衣领被人狠狠抓住,一阵巨大的力量让身体猛然向后倾倒。文荆在飞雪中转了几个大圈,狼狈地跌落在地上。

    “二师兄!”

    文荆的心沉落到谷底。

    白色和青色的人影在空中交缠,快得只能见到残留的速影。文荆从来没有见到君衍之像今天这么迅速过,仿佛蓄藏了很久的、压抑的力量终于爆发,漫天漫地的疾风飞雪,卷成一团,再也不用顾忌什么。

    空中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吼,贺灵跌落下来,白色的衣衫上一片血迹。他不甘心地咬着牙,再一次飞冲上去。

    君衍之的长剑在空中划过,雷霆万钧。

    “哼——!”又是一声闷哼。

    “二师兄,你不是他的对手,别打了!”文荆提着剑飞腾而起,咬咬牙,朝着青色的人影猛地挥出一剑。

    那剑本来只是挥的,却有一股莫名的力量拉着他的手臂,让他无法控制。文荆一个趔趄,狠狠将剑往前一刺。

    糟糕!这怎么回事?

    君衍之骤然间停下来,怔怔地望着文荆。这稍微一停,身体立刻被七零八落的风刃击中,刀刀入骨,血肉横飞。

    贺灵忍着怒气滞留在空中,一语不发。

    文荆这才发现,肃心剑横穿而过,剑柄挂在君衍之的腰腹上,血流如注。

    文荆悄悄地松开了剑柄,声音轻颤:“君师兄……”

    贺灵的声音冷冰冰的:“走。”

    文荆的衣领被他牵着,怔怔望着君衍之:“我刚才……”

    刚才引他出剑的是谁?

    青色的人影逐渐在隐没在风雪中,连面孔也逐渐模糊,只听一个声音缓缓传来,似有无尽的怨恨:“反正我罪大恶极,人人得而诛之!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突然间,那青色身影幻作一条飞腾的巨蟒,若隐若现,在空中飞逝着,消失得无影无踪。

    文荆猛然一呆:“不、不对!”

    贺灵拉着他的衣领,声音像是铅块一样沉重,淡淡地说:“回来,别追了。”

    “二师兄,不对,那是我的巨蟒……”

    “反正我罪大恶极,人人得而诛之”,他究竟怎么知道这句话的!

    文荆使劲挣开,在风雪中飞旋,却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雪片夹杂着狂风,刮在脸上,冷在心里,一片一片,化成晶莹的水珠。

    ·

    贺灵拖着失了魂似的文荆,没有与众人会合,反而找了一条僻静的路,无声无息地回到慧石峰。他一路上没有说话,也没有问什么,让文荆静静地一个人待着。

    “到了,君衍之的事不要多说,只说路上失散了。”贺灵冷淡地吩咐。

    “……嗯。”

    文荆站在山下向上望去,白云缭绕,山峰被白雪覆盖,美景依旧。

    他突然想着:大龟不在了,巨蟒和君师兄也都消失了。对自己所有重要的东西,竟然全都是和君衍之有关的。

    他不敢多看,也不敢多想,低着头径直回到自己的住处。

    石屋旁的泉水在冬日里冻成了冰,屋前的积雪足以把双足淹没。空空荡荡的一片洁白,总在屋前蹲爬的那个黑黝黝的巨壳也不见了。

    文荆悄无声息地打开房门,将储物袋放在桌上,一眼又望到当年巨蟒送给他的“大蛇和小道士”的木椅。

    他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将储物袋里的行李一样一样拿了出来。

    这种孤单的日子,要逐渐适应。

    “吱呀”一声,门轻轻开了,似乎有人进来。文荆转身一望,却没有发现什么人影,只见木门轻轻在风中晃动。

    他回头继续收拾着行装,不多时,脚下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顶着自己的腿。

    一下,又一下。

    文荆垂下头,只见脸盆大的黑壳子蹲在脚下,乌龟呆呆地探头望着他,口中叼了一枚玉简。

    “大龟?”

    没死?!

    文荆将地上的大龟捡起来,仔细查看身上的每一寸标记。没错,这就是君衍之的大龟。他捏捏大龟的腿肉,真的活得相当滋润,还比以前胖点了……

    不带这么玩他的!

    文荆紧张地将大龟放下,从它口中拿出玉简,输入一股灵气,只见那玉简发出柔和的亮光,一行行文字随即显示出来。

    ——《众生之劫》下卷大纲——

    君衍之在诛仙塔中焚烧三百余日,以修为护住元神,侥幸逃出。几年后,修真界掀起一片血雨腥风,将当年曾经害过他的人一一屠杀殆尽。

    原来,恒阳宫当年被人陷害,上下四百余口被一群魔修杀害。君衍之调查之后,认为自己的师父段轩是主使人,因此杀了段轩以泄心头之恨,却不知道当年的事情错综复杂,并非他想象得那么简单。然而慧石峰弟子之死,却不是君衍之所为,而是被人陷害。须知这时候君衍之良心未泯,不会伤害一同长大的师兄弟。只不过众人先入为主,才不分青红皂白地将他定罪了。

    具体事件如下:

    ……

    备注:君衍之被人陷害之后,心绪早已同以往大不相同,表面仍是淡淡君子,心思却如同无底深渊,难以预测。

    ——完——

    文荆一口气看完,“啪”得一声将玉简拍在桌上,脸色阴晴不定地望着地面。

    伤害贺灵、莫少言在先,大龟死而复生在后,冥冥之中似乎有人在玩他,究竟是谁?引着自己刺向君衍之那莫名其妙的一剑、突然出现的《众生之劫》大结局、下卷大纲,又都是怎么回事?

    这人看起来神通广大,为什么要暗地里玩这一套?

    还有……男主意志坚强,应该不会就这么黑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