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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晚一些,客人纷纷告辞离开,热闹了一天的镇国公府也安静下来。
曲潋和纪二夫人一起将最后一位客人送走后,两人便往上院行去。
先前府里请太医的事情两人都是知道的,也清楚是镇国公让人去请的,那么不意外的话,便是镇国公夫人病了,后来上院也派了人过来说,所以曲潋也只能替代婆婆,过来招待客人。先前因为有客人在,不好去探望,现在将客人都送走了,不管怎么说,也要过去看看的。
不过两人到了上院时,让人去通传后,隋嬷嬷亲自迎了出来。
“夫人已经歇下了,老爷正在里面陪着,二夫人和少夫人不如改日再来吧。”
听到这话,纪二夫人忍不住看了曲潋一眼,见她面上隐有些担忧之色,虽不知道她是真心还是作戏,倒也觉得她是个懂分寸的,没有因为婆媳关系不好,连作媳也省了,这样也好,相处起来才不会和大嫂那样难搞又累人。
“娘身体无碍罢?”曲潋面上的关心很真切,“先前因着客人未离开,我也不好过来,不知太医怎么说?”
隋嬷嬷撩眼皮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平板的声音道:“太医说夫人只是累着了,多歇息便可,并无大碍,少夫人不用担心。”
曲潋和纪二夫人又询问了几句,隋嬷嬷皆平板地回答了,见隋嬷嬷是铁了心不让她们过去探望的,两人也识趣地离开。
隋嬷嬷看着两人的背影,目光在曲潋身上转了转,方才阴沉地扭身离开。
离开了上院后,曲潋和纪二夫人分开,便往寒山雅居而去。
此时天色已晚,寒山雅居一般关院门了,所以这种时候纪二夫人也识趣地不会过去打扰,不过今儿曲潋过去的时候,寒山雅居关未关院门,明珠站在院门前张望着,见她来了,脸上露出笑容。
“少夫人,您来啦。”
曲潋朝她笑道:“劳烦你了,你特地在这儿等我的?是祖母吩咐的?”
明珠点头。
曲潋心里一转,便明白淑宜大长公主应该是找自己有事。
进了寒山雅居的正房,只见淑宜大长公主坐在临窗的炕上,头上的钗环已经除了,身上穿着一件居家的宽袍,整个人看起来清清淡淡的。
她见曲潋过来,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和蔼地对她道:“潋丫头,过来坐。”
曲潋乖巧地应了一声,坐到淑宜大长公主身边,对给她上茶的乌嬷嬷道了一声谢。
乌嬷嬷也回了个笑容,便退到一旁。
淑宜大长公主先是询问了今儿满月宴时的事情,以及后来曲潋招待客人的一些相关事宜,得知一切都好,又有纪二夫人帮衬着,没出什么漏子,心里也高兴,对曲潋笑道:“你二婶素来是个能干的,是个明白人,你以后有什么不懂的,自可去问她。”
曲潋没想到淑宜大长公主对纪二夫人的评价这么高,而且这话也变相地否定了镇国公夫人。虽说淑宜大长公主这般抬举二房媳妇的行为有些不妥当,是乱家之祸,可是有时候很多情况都是因人而异的。现阶段就算让她来管家,曲潋可能也忙不过来,而且有很多事情作晚辈的不好办,还不如维持现状。
她心里明白淑宜大长公主的意思,面上笑道:“我知道了。”
“你刚才是从上院过来吧?暄和娘怎么样了?”淑宜大长公主又问道。
看她面上也有几分关心,曲潋心里明白虽然自己那婆婆有时候折腾得人不舒服,但淑宜大长公主对她是出乎意料之外的有耐心且宽容,就算做得再过份,也不过是禁足罢了。她也不明白为何如此,不过无论什么事情,都是有原因的。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不管是淑宜大长公主、老太妃,还是镇国公,曲潋慢慢地摸索出点什么来,只是现阶段信息太少,不好过于武断。
当下她便将隋嬷嬷的话复述一遍,最后道:“明日我便去看看娘。”
淑宜大长公主摸着手腕上的佛珠,点了点头,又对她道:“你今儿也辛苦了一天了,先回去歇息吧,明天就不用过来请安了。”
曲潋笑着应了一声,知她体贴自己,感激了一翻,方才离开。
从寒山雅居回到暄风院时,曲潋没想到纪凛已经回来了,正坐在临窗的大炕上喝茶,而他们的女儿阿尚被放在他旁边。此时纪凛的身体半斜倚在一个锦缎面的大迎枕上,一只手端着茶盏,一只手按放在婴儿的襁褓上。
“回来了?”
听到声音,他看过来,一张俊秀的玉脸微微薰红,显然今儿因为孩子满月,喝了不少酒。
对上他的眼睛,曲潋又有些心惊,忙走过去,先是看了一眼孩子,发现阿尚此时睡得虎呼呼的,根本不知事,而那只搭在阿尚身体上的手并未怎么用力,方才松了口气。
“干什么?你以为我会对她做什么?”他的语气又轻又柔,变得很危险,一双眼睛更是诡谲难辩,充满了魔性的危险。
曲潋干笑一声,如果是平时,她倒不会反应这么大,但是此时他喝了酒,人格又转换了,就要担心了。
正想着,他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捏着她的下巴,有些粗糙的指腹揉捻着她的唇瓣,俯视着她的眼神深沉难辩,看得她有些紧张时,他突然欺了上来,唇舌重重地吸吮她的柔软,呼吸里满是他的味道。
她伸手搭在他的肩背上,直到脑袋缺氧时,觉得有些受不了,才伸手推他。
他恋恋不舍地移开了唇,咬着她的下颌,唇舌渐渐地往下。
“哇~呜呜呜~”
一阵孩子的哭声突然响起,曲潋下意识地推开他。
“闭嘴!”被打断好事的男人十分凶狠地对着旁边的小阿尚喝道。
可惜才一个月大的婴儿根本不知道父亲的心情,兀自哭得欢。
曲潋将他推开,忙过去抱起阿尚,摸了下,发现是尿湿了,便将孩子抱出去找奶娘。
等她将孩子交给奶娘后回来,看到懒洋洋地躺在炕上的男人,不禁有些好笑。刚才她问了奶娘,才知道先前他回来时,直接将孩子抱到房里来的,这会儿被孩子的哭声打扰,倒是一副凶恶的模样了。
曲潋走过去,就要查看他的情况时,被他伸手拉到怀里,她整个人都趴到他身上,又闻到了一阵浓郁的酒味。
“唔……好臭,你快去洗澡。”
听到她嫌弃自己臭,他顿时又不满了,翻了个身,将她压在身下,然后将脸蹭在她身上,让她跟着一起臭。
曲潋被他蹭得痒痒的,笑得不停,差点滚到炕下,手脚并用地推着他,只是闹着闹着,发现他身体的异样,吓得赶紧双手护胸,防备地道:“你什么都别想,嬷嬷说了,两个月以后才行。”
纪凛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见她一副威武不能屈的模样,啧了一声,嘀咕道:“那我搬回房去睡总可以了吧?”
因为她坐月子,所以这一个月来,两人是分房睡的,纪凛不想离她太远,直接睡在外间的榻上,将守夜的丫鬟赶到了隔壁。虽然看起来颇为可怜,但是也让人好笑又好气,不知道说什么好。
如今她坐完月子了,没有那么多避讳,他自然可以搬回房睡了,只是想要干点什么绝对不可以。
见她点头,他的神色才好一些,慢吞吞地起身,去净房沐浴了。
曲潋也去隔壁探望女儿。
生了女儿后,她整颗心都扑在了孩子身上,看她一天变一个样,真是爱得不行,每天睁开眼睛时,就要看她一眼,不然吃饭都不香。所以,当初曲潋说,看着她的丑脸吃饭更香的话,还真是不骗人。
曲潋过来时,阿尚刚好喝完奶,奶娘正将她抱高一点,防她吐奶。
曲潋凑过去,见女儿还没有睡,不禁逗了她一会儿,直到她睡了,吩咐奶娘和丫鬟几句,方离开。
去净房洗漱一翻出来后,天色也暗了。
曲潋看了下漏更,对一旁伺候的碧春道:“今儿收的那些礼物先放着,明日有空我再看吧。”
碧春应了一声是。
回到房里,曲潋便见穿着一身白色绸衣的男人大马金刀地坐在那儿,明显是等她回房,并且神色有些不好,显然被谁惹毛了——可能是她惹毛他了。
已经一个月没有在晚上和他同床共枕,曲潋突然心里生起一股子亲切感,三步并两步地走过去,直接扑到他怀里,将他扑到床上。
纪凛伸手搂住她,一边眉头挑得老高,“怎么了?”
曲潋滚到床里面,朝他嘿嘿地笑着,“没什么,就是一个月没在晚上见你,心里甚是想念。”
听罢,他的唇角翘了起来,明明高兴得要死,但是面上却一副矜持傲慢之色,并且用慢吞吞地语气说,“我就知道你爱我爱得不行,都舍不得我离开你的视线。”
曲潋:“……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如果这样能顺他的毛,那就让他这么认为吧。
被哄得心花怒放的男人此时脑子里已经糊了,也不去追究她刚开离开去隔壁待了那么久的事情,将她搂进怀里,亲亲摸摸,特别是手放到她的肚子,还煞有介事地道:“这里的肉变多了。”
曲潋恨得一巴掌拍了过去,“等你生了孩子,你也会有。我这是为了谁牺牲?是为了你,你还敢嫌弃?”
“我又不生孩子。”他嘀咕着转移了地方,并且很认真地道:“我没嫌弃!”
不知道生一个孩子能不能栓住她?如果不能的话,可能还要生一个。可是再生一个,她看起来很痛的样子……
默暗中,掩饰了他眼里的深沉。
曲潋唇角翘了翘,虽然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哄自己,但是听到这话还是很开心,搂着他亲了一下,又开始胡说八道了。
“那等你年过四十岁后,你也会像那些男人一样,变成大肚子,到时候就轮到我笑你了。”她不客气地嘲道,“至少我这肚腩还能减,你们男人可减不了。”啤酒肚什么的,绝对是男人的硬伤。
纪凛知道她说的是那些上了年纪的男人不注意保养,肚子大得像女人十月怀胎,不过他自信自己将来绝对不会变成这样,他又不好酒好色,所以不以为意。
两人戏闹了会儿,曲潋方才将婆婆生病和淮安郡王府的老太妃特地过来探望闺女的事情和他说了。
“外祖母人还是不错的,只是她老人家不太上门来罢了,我看得出来,她挺喜欢咱们家阿尚的,今儿抱了许久。”
纪凛仿佛没怎么放在心上,淡淡地道:“那又如何?”
曲潋小心地道:“我总觉得,老太妃好像知道点什么,就像今天,她看着阿尚,好像很难过的样子……”
话还没说完,她明显感觉到他突然紧绷的身体,然后她的脸被一只铁拑般的手掐住了。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很阴沉。
曲潋却不怕他,平静地道:“你弄疼我了。”
果然脸上的手劲小了很多,但是他并没有放开,而是将手若有似无地划过她的下巴,移到脖子上。
那一刻,她几乎以为他要掐她了。
“暄和哥哥,我觉得娘的态度很奇怪,她对你的态度,不像是……”
“睡觉!”他突然出声道,将她的脸按压到怀里,“你什么都不用管。”
怎么可能?只要有点脑子的人,都会想要知道个原因吧?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她总要弄清楚,为什么作为一个母亲,婆婆会这样对自己的孩子,而这是不是也和他衍生出双重人格有关。
她想要挣扎,却被他用力地按着,不让她挣扎。
“你什么都不用想,睡吧。”他的声音变得低沉。
曲潋沉默了下,伸手搭在他腰背上,顺着他的心意倚到他怀里。
算了,这里走不通,她自己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