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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到家后不久,白“领取”的人类就被送了过来,依旧是装在笼子中。不过可以看出,她们都被好好地“清洁”过了——没错,就像刚出仓库的货物那样,被擦拭干净,以便让客人满意。
送人的工作人员拉开笼子,无需说话,被调|教地很好的少女们就一个个次第地走下车,她们仍然赤|裸着的身体在微风的吹拂下微微颤抖着,肉眼可见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外面的环境比起领取所内要稍微低上一些,而显然,她们还没能适应这种环境。
但即便如此,她们依旧表现出了极为愉悦的情绪。
是的,比起其他人,她们是幸运的,因为她们终于离开了那个笼子。若是一位女性在超出年龄后依旧没人领取的话,她的下场将会比待在领取所中凄惨百倍。
可以看出,她们对外界的环境十分好奇,但长久的“教育”让她们克制住了想要观察的本能,她们驯服地走到白的面前,排成一排跪下。为首的少女俯下|身,用因为被铁刷刷过而泛红的手捧住白的鞋子。后者一个惊讶之下,脚下意识抬起,而后就见这少女居然伸出舌头,态度虔诚地舔着他的鞋底,以这种约定俗成的卑微方式表达着对他的服从。
白踉跄着后退了一步,脸上露出了惊色。
一旁的派玛叹了口气,心中感慨幸好送人的工作人员已经被他给打发走了。所以说,没在这里生活过就去了人族那边,真是流害无穷!
被拒绝“献出忠心”的少女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在她的认知中,这是非常非常严重的事情,于是她开始用力地用头部撞|击地面,她磕地很认真很用力,因为她害怕,害怕好不容易出来的自己又被送回去。
“可以了。”反应过来的白蹲下|身一把止住她的动作。
满脸是血、额头一片血肉模糊的少女抬起头,眼露祈求地看着他。她甚至不敢开口求饶,因为对于所做的一切她能做的只有接受。
白用力将这少女扶起来,再次重复了刚才的话:“可以了。”
就在此时,排在第二位的少女爬行上前,再次伸出手抱住白的鞋。
“……够了。”白后退了一步,有些尴尬地松开少女光裸的手臂,转头看向心叫不好却逃跑不及的派玛,“她们就交给你了。”
派玛瞬间觉得好胃疼。
“我也来帮忙吧。”凌晓开口说道。
派玛瞬间觉得这妹纸背后真是圣光耀眼,他立即给了她一个“你很识相”的眼神,让凌晓马上就不想帮忙了。
当白再次见到这群少女时,已经是下午了。派玛似模似样地给坐在房间阳台上的他上了杯茶,还美其名曰“这是城里最新兴起的‘下午茶’”。白顿时哭笑不得,他觉得与自己同族的这些人还真是奇怪,一方面竭尽所能地将人类贬低入尘埃里,另一方面,却又在各方面模仿起人类——衣食住行,这里的每一个细节都充斥着人族的影子。
派玛上好茶后,表情十分得意地拍了拍手,门口处就传来了声音。
白一口红茶就喷了出来。
只见门口处次第走入了五个少女,还一个个都穿着女仆装。到底是被送来满足半虫人的,哪怕是d级拼,长相也都可以用清秀可爱来形容,再加上这个年纪独有的青春靓丽,实在可以用赏心悦目来形容。尤其在她们穿着颜色不同的女仆装同时冲他喊“主人”的时候,即使不好|色如白,也颇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瞬间明白了人族口中的“女仆控”是个什么情况。
如果非说还有什么美中不足的话,那么就是这群少女的眼神都很死板,如若不是偶尔还能泛起一丝波澜,简直如同一汪死水。这也使得她们一个个看起来简直像是同一批场次的玩|偶。……不过,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如果她们有自己的思想,那么此时此刻也不可能站在他的面前。
这种悲哀的事实,让人难免心情沉重。
他不知道她们需要多久才能恢复,或许很短,或许很长;又或者并没有恢复的余地。但人类这种生物,只要还活着,就一定会发生改变。
白奇怪地问道:“还有一个呢?”
派玛回答说:“华沙正在给她擦药。”
话音刚落,门口就冒出来两个人,依旧穿着跟阿拉伯妇女一样的凌晓走在前面,身穿黑色女仆装头上缠绕着一层纱布的少女走在她身后。白惊讶地发现,这少女的一只手居然紧紧地抓着凌晓的衣服,注意到了他的注视后,她瑟缩了下,低声地喊了声“主人”,却居然依旧没有松开衣服。
派玛的机智技能这几天升级地很快,眼看着白并没有发怒的意思,他也就装没看见了。坏人嘛,主人需要的时候他才会做!
白颇觉奇妙,刚才他还觉得这群少女个个毫无生气,眼下却出现了一个虽说胆怯却能说得上是“人”的。如果这不是特例的话……该说是凌晓她的魅力格外大吗?他回想了下,她的女性缘好像的确很好,于是突然觉得有些牙疼,轻咳了声说道:“那以后……她们就都交给你了。”
凌晓:“……”她不是来带孩子的!
可当着派玛和其他人的面,她没法掀桌砸他脑袋,于是只能咽下这口气装孙子。
白心中一颤,顿觉不妙,却也没法改口。
派玛的思维模式最正常(相对而言),他觉得主人这是在叫这群新来的妹纸认清身份——“这妹纸是你们所有人的老大!”。当然,他真的想太多了。
虽说这群妹纸在来之前被紧急填鸭过,不过强塞入她们腹中的东西很好消化——万一她们吃得太饱打扰了主人“玩耍”的乐趣就不妙了。于是白让派玛带她们去吃东西,后者依言而行。
屋中顿时又只剩下白和凌晓两人。
凌晓神情自若地走到白的面前坐下,后者推了一杯茶到她的面前。她摘下面纱,喝了口冒着热气的茶,胃暖之余,眉头却也微微皱了起来。
“味道差很多吗?”白轻声问道,事实上他觉得这里的味道的确和人族那边有些差别。
凌晓摇了摇头。
短暂的沉默后,她开口说道:“你感觉如何?”
对于好不容易回来的“家”。
就表面看来,她这句话实在有些“恶意满满”,但她还不至于浪费时间做这种无聊的事情。她是真的想询问白的看法,她也很清楚,他和这里的任何一个半虫人都不同,甚至与同一批归来的那些半虫人都不同。
他虽说可能接受过“人类卑微”的教育,却只在新城生活过很短的时间,在还没有适应这种生活前,就融入了人类之中。救了他命的是人类,给予他温暖的是人类,成为他亲人朋友的是人类……像这样的他,如果没有被揭破身份,大约真的能像个普通人一样生活一世吧。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从这个意义上说,他们的立场其实是一样的——同样具有虫族的血脉,但在思维上却更也比任何半虫人都更偏向于“人类”。
当然,也有不同。
比如说,白对于这个地方还有眷念,对自己的“同伴”也有着爱。
而她,根本就没有这些东西。
但这不妨碍她想听一听白的想法。
“……我不知道。”白抬起双手,有些疲惫地捂住脸,声音闷闷地从手下传出,“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只是觉得疲惫极了,回家的路上他所想的都是一些会让他觉得快活的事情,然而真正到了,他见到的却都是一些让他不那么快活……甚至于觉得恐惧的事。
不仅恐惧那些人的思想行为本身,也恐惧自己与这个地方的格格不入。
以一人之力与其他所有人对抗,这种伟大的事,他知道自己做不到。他原本自信满满地觉得到了这里可以好好地保护她,然而……现在他也已经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能做到。
“是么。”通过那隐秘的联系,白的情绪忠实地被传达给了凌晓,她没有逼迫他一定要说个清楚,而是换了个问题,“那么,你想怎么做呢?”
是接受然后强迫自己一点点习惯它呢?
还是做出别的什么选择?
面对这个问题,白皱眉沉思了许久,最终他依旧没能得到答案。当心灵脆弱的时刻,拴在灵魂上的那根“丝线”便越加明显,它驱使着他本能地向主导着自己的对象寻求答案——
“我该怎么做?”
“……”
凌晓垂下眼眸。
是啊,该怎么做?
她是怀着破坏的目的来到这里的,却发现了众多需要保护的对象。破坏永远比保护要容易,她当然可以以“这样的人已经不算是纯粹的人了,对他们来说死亡比活着更幸福”来说服自己,但是,人可以自欺也可以欺人,却骗不了自己的本心——她不认为自己有这样的资格。
如若只因为足够强就能主导一切,那么她和导致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又有什么区别?